爱笑的大魔王:史铁生与我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3 07:21:25
          《我与地坛》与史铁生与我


  从昨天到今天将春风文艺出版社2002年的一本史铁生选集重读完毕。从在古北口开到北京的长途车上,到718路公共汽车上,到图书馆,到医院的急诊大厅,到凌晨的床上。从第一篇到最后一篇,唯独没有读《我与地坛》。因为打算根据前后的篇目和我的记忆去回想和揣测这篇文章。

想必第一回读《我与地坛》该是中学的课本上。就像当时读所有平和的文字一样没有太多感想。今年春夏,在我夜夜寄宿的一个朋友的小屋里,数次在就着廉价红酒,白酒,和电影的晚上或夜里,我坐在床沿上抄起书架上这本书一声不吭的读,且在朋友的要求下读给他们听。之后就扔在床脚或者床头上。我们遍在床垫上倒头睡起来,这样的时候已经难免天亮了。

那时候读这本书总是基于那样的气氛和情结。今天再读遍理应说回到书本身了吧。
史铁生善于回忆,善于把回忆渗透在一个故事里。回忆双腿废掉之前,《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篇章之中尽是我熟悉的陕北面貌,那些老乡们尤其是白老汉说的句子我都要情不自禁的用我儿时记忆里奶奶的陕北口音自己唠叨出来。最终老黑牛死了,我在长途汽车上悄没声的掉眼泪。一个陕北种地人的一生同老黑牛的一生差不太多,该是在沟壑纵横的高原上思及自己和历史的关系时候是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回忆更幼年时,《记忆与印象》,从出生到幼儿园,到幼年时候的那些家里的大人们。不管是多么琐屑的事儿,他都要靠印象去复原出来,一如姥姥坐在床沿说的每句话。我知道这些话不是录制下来的,却偏偏还乐意按这些句子去想象当时的情形。就像那些他所写的幼年时候的思绪,明知是印象是回溯,是用一个中年人的头脑去揣测一个儿童,可是还是会寸步不离的跟随着他的揣测。靠妈妈的一个眉头,靠幼儿园老师的一个风琴,他靠记述这些家庭成员外加两个幼儿园老师还原出了一副伤痕年代的历史。对于没有真的历经那个时期的我,这种细密的历史太有影响。

我以为他的文章里掺加了比大多的作者更多的景物。不论是窗外的树,墙下的影子,胡同里的落叶,都同样是我成长时看到的,几乎不变。这些景物掺加在有关回忆或者思绪的记述之间,不管是关于伤痕年代的回忆,幼年的回忆,还是妈妈奶奶的回忆,温馨还是愁苦,我想是使得这些回忆和思绪看起来太平和太清净。纵使是关于幼年时候玩闹的记述,也不免得有些萧瑟。在《原罪·宿命》里面不由分说更是严重。似乎总是带着枯叶的颜色,或者说他带着枯叶色的眼睛去看它们。

在我以为,从《原罪·宿命》开始,史铁生的思考里面太多的流露出了有关苦难、爱愿、救赎和信仰,这些严重基督教色彩的命题。或许是关于自己的命运和苦难思考了这么多年,终究找到了解释的范型。他相信宿命,相信一切人都被赋予了苦难,相信只有爱愿和信仰才是唯一的出路。在《好运设计》中他设计了一个拥有上帝全部眷顾的人,却发现他仍然不得不苦难。在《病隙碎笔5》中他直接戳中了这些命题,不管是对于人类还是人还是他自己,并且劝告我只有爱愿才能超越宿命。时值中年的时候他找到了这样的出路,且看起来笃信到了现在。

《我与地坛》就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写成的。这样的时间里他拼命的思考精神和灵魂,历史,命运。于是轻易的想象一下《我与地坛》。该是仍旧陷于苦闷的他日日在地坛对着古墙古树苦苦的思索自己的命运,继而思索更高远的东西,挣扎着力图找到出路。但是古墙古树,风吹落叶,傍晚,或者偶尔经过和停步的路人,却让他难得的平和,且找到了更多的线索。记得还要探讨妈妈,就是那个《记忆与印象》里送他上幼儿园之后在两排槐树之间的背影。想必还要探讨要不要活,要不要死的问题,但凡是谈上点儿虚的就要有,还有关于上帝的事儿。

关于《我与地坛》的想象似乎可以用这两三句话结束。因为想到了更多。多年前导演张扬拍的贾宏声传记电影《昨天》里面,贾宏声戒毒回家后的很多日子里日日骑着自行车到地坛去,情形大致相似,不过他仍然裹着guns n roses的头巾,穿着皮衣,且在几个月前还是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我头一回看是十四岁。
想来从小到大,我去地坛去过书市,去过庙会,看过关于禁毒的摇滚乐演出,在天黑之际溜过弯儿。几个月前的夏天夜里,一场演出之后,提着成兜儿成兜儿的啤酒,在紧贴着地坛围墙外的小树林里的石头桌子旁边,和两个朋友交谈到大约现在这个时刻。谈话的内容和我们每夜做的差不太多,紧贴地坛围墙的石头凳子似乎和其他马路牙子也没大区别。但是又总有说不清的不一样。六月初的黎明还是颇冷,我们步行到三环又驱车回到学校旁边的住所,一瓶花雕酒之后,倒头睡在床脚扔着《我与地坛》的那个床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