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射雕英雄传主题曲:金门战役

    

核心提示：徐钦林：（附近）李村的一个，就是从那个900人里头回来的，回来以后送公安局法办他，也是个营级干部啊。那不是，一下子平了反以后，恢复了党籍以后，晚上喝酒就欢喜死了。

凤凰卫视2011年7月28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的第24天，在和厦门隔海相望的金门，爆发了一场规模不大，却是影响深远的战役。这一天人民解放军9000将士乘坐300多艘木船渡海进攻金门，在孤军奋战了三昼夜之后，最终无一船一人返回。解放军遭致了建军以来第一次成建制全军覆没的败绩。

金门战之后，毛泽东以中央军委的名义亲笔拟写了《严重注意攻击金门岛失利的教训》的电文。警示各野战军前委，称此次损失为解放战争来之最大者。而刚刚败退到台湾的蒋介石，据说在得知金门获胜的消息之后流了眼。他说，这一仗我们胜了，台湾安全了。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毛泽东下令停止执行攻占金门的任务，两岸隔海分治之势最终形成。金门战役，9000多将士喋血，一去无回。然而半年之后，两名参战士兵却先后逃离金门，回到了大陆，他们的归来，震动了台海前线。

解说：2009年的冬天，几经辗转，在山东，我们找到了60年前金门战役奇迹幸存并重返大陆的两名老兵。

徐钦林，81岁，山东广饶县央上村人。16岁参军，原解放军金门参战部队，第28军84师251团3营机枪班班长。

胡清河，85岁，山东陵县胡家寨人，16岁参军，251团2营助理军医。

徐钦林：这些地方的大战役（我）都参加了。淮海战役、上海战役、过江战役。（我）这个腿被打着，打着骨头了。这不是从这出来的吗，那个时候断了。头是打上海时，一个炮弹砸下来炸的。

胡清河（原解放军金门参战部队助理军医）：这是解放福建，这是大别山，这小的是淮海战役的，这是渡江的，我都戴着它。淮海战役，消灭黄伯韬100军，这是枪打的，穿（过去）了。这腿这，炮弹，还有打金门岛，打这了，打这个腿腕这。打济南普鲁门在这呢，拿手榴弹，和敌人拼手榴弹。

解说：徐钦林和胡清河出身贫农家庭，刚获得“解放”就参加了“人民的军队”，随部南征北战。经历了大小无数次战斗，从山东打到了福建。胸前的奖章和身上的伤痕记录着无数辉煌的利与光荣。然而金门战役却改变了一切，成了两位老人心中一生难愈的痛。

徐钦林（原解放军金门参战部队机枪班班长）：晚上，一会儿死个，一会死个。慢慢就死光了。再难受也没办法了。哎，没法看呐，尽是自个的老乡，尽是我们这一片的，哎。

胡清河：遍地都是死尸，没有办法，好惨呀。我每次想到，我吃饭吃不下去。就想我们的老战友，老乡。

解说：1949年4月，解放军百万大军强渡长江，席卷江南。10月17日，厦门解放，华东野战军第十兵团十万大军剑指台湾。为达到把人有生力量歼灭在大陆和沿海岛屿，不使其逃往台湾，为解放台湾创造条件之目的，厦门一解放，兵团司令叶飞将军急令28军进攻金门。

据战前侦察，金门国民党守军为李良荣第22兵团残部，及孙立人在台训练。刚调往金门无实战经验的青年军，兵力不足两万。

胡清河：开战斗动员大会，我们最后一仗一定要取得胜利，同志们有信心没有，有。好，精神振奋呐。

记者：那会儿说是最后一仗了？

胡清河：对，有的同志说，打完金门岛，解放台湾。把台湾拿下来就彻底解放全中国了。

徐钦林：那个时候我们那个心情就是，全国这就马上要解放了。这当兵的日子不再过了，回家的时候来到了。

记者：都想着回家啦。

徐钦林：对，不打仗了，那个来当兵，回家去找个媳妇，过过太平日子嘛。

陈晓楠：金门位于厦门以东，由大小金门岛和大担、二担等几个小岛组成，面积150多平方公里。金门四面环海，多港湾口岸，潮高水深，北边和马祖毗邻，历来被称为是台湾的桥头堡。所以蒋介石曾经说过“无金门便无台澎”。

对于厦门解放之后已经是一座孤岛的金门，士气高涨的人民解放军可谓是志在必得。然而由于国民党军队撤离大陆的时候，破坏了沿海的大部分船只。所以在两次更改攻击时间之后，解放军进攻部队，仍然只征集到了一次仅能航运三个团，大概是9000兵力的船只。

而与此同时，在金门附近海域却又发现了载有国民党胡琏第12兵团的船只。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动摇作战的决心，各参战部队受命于10月24号进攻金门。上级的要求是猛攻、突袭、速战速决。

解说：由于缺少渡海船只，参战队变更了作战计划，决定第一批航渡3个团先行进攻。待船只返回后再航渡3个团的剩余部队，预定三天内结束战斗。1949年10月24日傍晚，怀着必胜的信心，徐钦林和胡清河随部登上即将驶往金门的战船。

徐钦林：当时（我们）就认为猛冲猛打，一下子就攻下来，非那样不行。一个人只带了一天的给养，顶多带两天的。为啥呢？因为是轻装上线。那时候就任务一天就拿下来，一上去就拿下来。

胡清河：就认为老子从山东一直打到福建，思想上只有一个胜利，没有考虑失败。

解说：1949年10月24日晚7时，解放军第28军82师244团84师251团和29军85师253团9000将士，乘坐3000艘大小木船分别从莲河、大橙岛、后村等地启航，向金门驶去。

胡清河：那船走了三分之一，东北风起来了。这一起，那个船（左右摇摆）。我们那个战士们哇哇吐了，咱北方人不那么坐船。哇，吐啊。大风一刮，那掌舵也掌不好了，乱了，在海里就乱了。快到厦门了，冲得偏西了。

徐钦林：他那个船有的大有的小。大的慢，小的冲得过去。原来你这个营在这儿（出海后）还不知道跑哪去了，他那个一混乱，你是一个团长，我是一个团长，你的兵不一定在你的手底下啊。

解说：1949年10月25日凌晨2点，经过了5个小时并不顺利的航行，解放军攻金部队，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抵达了金门。但船还没有靠岸，战斗就突然打响。

胡清河：离五、六十米了，敌人就发现我们了，他们都说了，那敌人，啊，滚咣，滚咣，打了。他一打，哦，紧忙就下船。这一下船淹死好几个，扑通一个没影了，扑通一个没影了。一看不行，再往前划，又计划了十来米，行了，到这。好，在那走着，敌人枪，啊啊啊打着，我们还得迎上走。

徐钦林：我（们）这个村子（的一个）一登陆就打到那了，我看着，（我）离得很近，（他）当时就死了。（海滩上）一片死尸。一批批的倒下去，就是那样。

解说：虽然突袭变成了强攻，死伤惨重，但混乱中抢滩登陆的解放军将士，仍然各自为战，猛冲狠打，迅速攻克国民党守军第一道防线。于拂晓前攻至西山，观音亭山。湖尾、湖南高地及安歧、埔头一带。这时又一个预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徐钦林：那个东北风刮得很大，那个船一登陆，就上到那个沿上了，紧接着落潮，船就堵在那个海沿上了。

胡清河：到明天了，飞机一来，先把我们的船只炸了，炸一片火海了。

解说：26日上午，国民党军队开始猛烈反攻，而这支原本一触即溃的“残军”也似乎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群凶猛的野兽。

徐钦林：一攻就是一个团，一个师，苍蝇一样的，哄哄地往上上，我那个机枪在那打得那么厉害，他有个战士还冲到我机枪前面来，照着我机枪打，一个手榴弹扔过来，打到那么个程度。

俺是带着一万多发子弹啊，国民党一千多人往上冲锋。打得他看着就倒啊，我就没见过，打那么多仗，那么厉害的一些仗，我从来没见那么个场合。

解说：意外接连发生。而徐钦林和战友们并不知道，这时一直不明去向的胡琏兵团，已经登陆金门。金门战役蒋介石视其为生死存亡之战，战斗一打响，即迅速授权第18军军长高魁元统一指挥。并令国民党海防第二舰队司令黎玉玺少将，率舰队自澎湖紧急驰援金门。同时各路援军也源源不断的向金门挺进。解放军9000将士陷入了约4万国民党海陆空大军的围攻。

徐钦林：上头十五架飞机，加拿大飞机。前头五挺重机枪，一扫射就是四五十米长的这个方圆，一个子弹挨一个子弹的，那个炮就是一个挨一个地响着，后头那兵舰再往（我们的）阵地上打着，没处躲啊。

胡清河：那伤员没法包扎了，也没时间包扎了。伤员在海边上排好一行，那飞机一看伤员活着，那家伙，嗒嗒嗒（把伤员）全打死了。成一片血海了，那海啊全染红了。

解说：战至25日黄昏，解放军登陆部队已损失过半。伤亡惨重的251团，被迫向古宁头方向实施突围。徐钦林手持机枪带领18名战友，向西南撤退。

徐钦林：我眼瞅着18个人，这个倒下那个倒下，看着看着倒一个，看着看着倒一个。跑出200多米去，我跑着跑着这个腿上一撩，我一看打到这边，那血哗哗地。一个班就像亲兄难弟一样，撤到连长前头只剩下三、四个了。我把机枪和重机枪交给连长，我说我这腿打断了，不能拿枪了。机枪交给连长以后，这就越打越厉害。

解说：周围再次枪声大作，连长带着剩余的战士冲了出去，这一走，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陈晓楠：10月26号，国民党第12兵团的司令胡琏赶到金门，和汤恩伯等人亲自到前线督战。令主力分3路向古宁头、埔头等地的解放军馀部发起了总攻。

血战两昼夜，弹尽粮绝的解放军将士，和国民党军队展开了惨烈的巷战，肉搏战。27号凌晨，解放军登陆部队和大陆的联系完全中断。得知这个消息，苦守在海岸边的数万解放军官兵，放声大哭，纷纷向天鸣枪，一时之间枪声大作，哭声震天。

解说：10月27日拂晓，金门岛上的枪炮声渐渐稀落，解放军登陆部队只剩下了零星的抵抗。此时，腿部负伤的胡清河，正跟着指导员退向海滩。

胡清河：跑着跑着叫敌人给打死一个，那挺高的崖，爬爬，爬不上去。那上边有敌人，别动，一看坏了。在这个情况，指导员掏出手枪来，小虎，别管我啊，你快跑。我叫他，你别自尽，这话刚说完，嘭，听着，嘭。我一听枪响了，我也傻了。嘭，一下子打太阳穴上，咣，尸首倒了。

解说：指导员用最后一颗子弹毅然自尽，而无枪无弹的胡清河和数十个负伤的战友，被国民党军三面包围，步步紧逼压向了大海。

胡清河：（一个战友）和敌人拼刺刀，连捅死三个，最终敌人把我那个同志也给捅死了。敌人慢慢压缩，压到一定程度了，还有二十来米，不压缩了，你挤我，我挤你就我们的人，都被俘了，竟是血。每个同志们的身上都有血。

解说：胡清河被俘，而这时，腿部受伤的徐钦林，正和数十名伤员躺在一个隐秘的山坳中。

徐钦林：部队都打得打没了，打死的就打死，没打死的都集中到那，自个就爬到那，想着是你鼓励我我鼓励你，是那么个意思，哎。

记者：都从战地各个地方自己爬到那个地方？

徐钦林：哎，都爬到那聚在一起了。趴那光会喘气不会动弹了都，会动弹的也是（想）聚在那死。那个时候金门还很热还，又吃不上又喝不上，伤口长了蛆。同志，快点来给我拔拔。你过去看看，这个打得都掀下来了，里头那蛆密密麻麻地，你拔也拔不出来。光蛆就把他咬死了，甭说还吃吃不上，喝喝不上了。

解说：伤员中受伤最轻的徐钦林，拖着伤腿爬到尸横遍野的阵地，四处寻找急救包，给重伤员包扎伤口，鼓励战友坚持。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无法阻挡死神的降临。

徐钦林：脑袋一歪死一个，脑袋一歪死一个。晚上，一会儿死个，一会死个。慢慢就死光了，再难受也没办法了。哎，没法看呐。尽自个的老乡，尽是我们这一片的。哎，感到很难受呐。

解说：徐钦林又一次成了孤独的一个，他白天躲藏，晚上爬到附近的地里挖地瓜充饥，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但在山里潜伏了十多天后，最终他还是暴露了行迹。

徐钦林：原来他（农民）那有地瓜，它没了，喔，他一看他知道我在顶上了，他这就走了啊，他一走，我就知道他是去报国民党。

解说：很快，十几个国民党兵，出现在了徐钦林的面前。

徐钦林：来了，他说你干啥的？我说，你看看我是干啥的。那你哪部分的？我说我是25军的。在哪个营啊，我说在哪个营。他们那些部队番号我都很熟，问啥我就快着答啥。他一问出来我就马上答。他就说不出我的不是了。他说你怎么还不去住院啊，我说我腿打断了，我说我爬不动，那你也得爬，往金门爬上医院啊。他叫我上医院了。

陈晓楠：有关金门战役，在台湾出版的一本国民党军史上，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段记载，说共军246团的团长孙云秀被包围之后，跃出战壕举枪还击，最终饮弹自尽。孙匪云秀极为彪悍，饮弹自尽之后其尸体还兀自伫立不倒。书中还描述了解放军253团的团长徐博，战斗失利之后潜入了深山，在一个山洞里面藏了一百多天，被搜出来的时候长发长须形同野人。徐博不久之后也被杀害。

金门战役，国民党军死伤9000余人，台湾方面说解放军有7000人被俘，而大陆方面的记载是3000余人，不尽相同。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战后被俘的解放军将士大多被关押到了台湾东海岸绿岛的新生营。在1950年，其中九百多人分四批被遣返了大陆。而在金门负伤幸存的徐钦林和胡清河，却踏上了另外一条回家的路，成为这9000将士当中最特殊的两个。

解说：金门战役后，国民党把大部分的战俘送往了台湾，而把一些有专长的战俘强行编入了急需补充的金门守军。助理军医胡清河就是其中的一个，而伪装成国民党伤兵的徐钦林，侥幸逃过了被俘的命运，被国民党野战医院收容治疗。

徐钦林：我老是想着，我们的部队非打下来金门不行，盼着部队过去。

胡清河：白天盼，晚上盼。我们的部队再战金门，再战金门。可一等不来，而等不来，等了那么两个月了，完了，没希望了。

解说：徐钦林和胡清河没能等来解放金门的炮声。3个月后，一个中校军官看中了腿伤已经痊愈的徐钦林，让他当了自己的勤务兵。并把他带到了舟山群岛驻防。此时，与身在金门的胡清河一样，徐钦林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徐钦林：就是想着非回大陆不行，就那么个决心。绝对不能去投靠国民党啊，我千方百计我也得回大陆，非回不行。

记者：有没有想到过，你有这样的经历，被俘了以后，很多事情回来以后是说不清的。

胡清河：想到了，也想到了。宁死，死在海里，活，活在大陆上。宁死不在金门岛替国民党卖命。就这一个念头，别的没有。

解说：到达舟山后，徐钦林就开始暗中观察地形，哨位，为重返大陆积极准备。1950年5月的一天，徐钦林突然发现部分国民党守军开始撤离舟山。

徐钦林：我就一看他想跑，我知道是我们的部队准备要打。晚上，他（中校）说，你收拾收拾咱准备上台湾，上台湾咱也不当兵了，他和我说啥呢，咱俩去做买卖，再去开个饭店，咱赚钱去了，不当这个兵了。

解说：没有犹豫，徐钦林立刻决定逃。第二天凌晨时分，他一个人偷偷地摸出了营地。

徐钦林：那西北角上有个大山，我一看四周没有人，我这个时候，准备跑的时候，从那个海里来一阵大雾，对面看不见人。照着那个西北刮下去了，我顺着那个大雾，一跑我就跑了二里多路啊，猛跑啊，发觉就没命了，我就跑到那个山脚下时，突然绊上一块石头，摔下山去昏倒了。

解说：1950年5月16日，舟山战役爆发，解放军三路大军登陆舟山，在深山中躲藏了三天，衣裳褴褛的徐钦林，一个人向着大海的方向走去。不久，一支解放军队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突然见到久别的战友，徐钦林不禁放声大哭。

徐钦林：和诉苦一样呀，我说我可盼着我们的部队了。

解说：徐钦林成功回到了大陆，而金门战役一年后，经过长期准备，胡清河也终于等来了逃亡的机会。一天，在金门守军防备最为松懈的黄昏时分，他悄悄潜伏到了海岸，把两个篮球内胆吹鼓，系在一条绷带的两头后，就飞速冲向了大海。

胡清河：冲着几步就跑到了（海边）一猛子就扎水里了。

解说：胡清河浮在两个球胆中间，奋力向大陆的方向游去，然而只游出两里路，身后就响起了急促的枪声。

胡清河：我光听到嗒嗒嗒嗒嗒，我一听，喔，那枪声响，坏了。（我）就拼命地划啊，拼命地游啊。我光听着那个子弹，扑哧扑哧扑哧扑哧，向水里打。前面有，后面有，两边都有。这，打在我头发上，打到头发上，打掉那么一块那么一绺，（头发）打掉了，没打肉。我说好，非常好。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我自个在水里自言自语。

解说：夜色渐渐降临。死里逃生的胡清河，继续向大陆的方向游去。然而由于风急浪大，他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只能凭着感觉随波漂游，在连续泅渡了十几个小时之后，意识渐渐模糊，筋疲力竭的胡清河再也无力支撑。而这时，一个奇迹发生了。

胡清河：实在不行了，实在没劲了，就站起来，哎，到这儿那水，我说好，来到了，好，我连想都不敢想，实在不行了。没有力量了，要不我也不站起来，要是一人多深，一站起来就下去了，也就完了，没劲了。我的命保住了，没有别的想法。

解说：徐钦林和胡清河奇迹幸存重返大陆，然而迎接他们的并不是光荣。在经过漫长的甄别和审查后，他们被开除党籍，先后复原回到了农村。在接下来的一系列运动中，都被戴上了叛徒，特务等帽子，直到1986年才获得了平反。虽然经历了太多的屈辱，但他们说比起那些被台湾遣返的金门老兵，自己已经很幸运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没有得到这一天。

徐钦林：（附近）李村的一个，就是从那个900人里头回来的，回来以后送公安局法办他，也是个营级干部啊。那不是，一下子平了反以后，恢复了党籍以后，晚上喝酒就欢喜死了。

记者：欢喜死了？

徐钦林：高兴高兴死了。

记者：这是什么东西啊？

徐钦林：入党的手续，1986年给我恢复党籍。

记者：现在都保存得很好的。

徐钦林：那是呢。

记者：就这张纸你等了三十多年。

徐钦林：哎，等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了。党没说是给我撂了了啊。

记者：这张证明，证明你是一个。

徐钦林：（证明我）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记者：共产党员，你很在乎这个？

徐钦林：那我当然是在乎，这是我的第一个生命线呐。

记者：把它当作生命。

徐钦林：哎，当作生命。国家，全党都承认我了，不是吗。在七千多万共产党员里，其中有我一个啊。

胡清河：（他们）过来了，同志啊，你真不容易，你真是好样的，热切关心。我眼泪啊。

解说：经过30年漫长的等待，回到大陆的金门幸存老兵获得了平反。而不久，台湾开放老兵回乡探亲，一些在大陆已被定为“烈士”的金门被俘人员，也陆续出现在了这反乡的大潮中，衣锦还乡，成为了受到当地热烈欢迎的“台商”。

徐钦林：我千方百计我就非回来不行，那些事我不去眼热他，我也不去理他。他们是他们的心，我是我的心。

记者：他们是他们，你是你？

徐钦林：对啦，我是我。

记者：你并不后悔？

徐钦林：一点都不会后悔，我是这么个指导思想。因为我是共产党人呐。

记者：你对得起自己的信念。

徐钦林：哎，对了，你给我说着了。我就是按照共产党的信仰去走的道路。

胡清河：9086个人全军覆没，要看起来，打金门牺牲的革命同志。我已经活着回来了，我也娶了老婆了，我也有孩子了。我认为我活着回来，就是莫大的幸福，还那句老话，宁死不金门岛替国民党卖命，死，死在海里，活，活在大陆上。在大陆上是坚决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