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旗下公司联想3c:汉语新诗鉴赏(88)?刘不住?徐红?寄北?顾长福?杨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22:29:43
汉语新诗鉴赏之八十八

  刘不住/徐红/寄北/顾长福/杨华

 

 

刘不住(1980-),本名刘东升。河南项城人。著有诗集《石头》。

 

灵魂倒挂树梢

 

其实,那是一群人
    在旷野,变作一把叶子
    被风扔在苍茫里

 

从肉身上剥下
    爱、恨、悲、喜的鳞片,摊在日光下
    晾晒,像收网后的渔族

 

一群人甘于被旷野收留,长成
    一片低矮的林子
    从一棵到另一棵,被时间经过

 

灵魂倒挂在荒凉树梢,
    等赶来的
    另一个自己,把它取走

 

(选自:刘不住新浪博客)

 

[赏析]

这首诗歌,读到了彻骨的冷。一群人抑或一个人,在我们收割自己的同时,很多时候,这个世界是荒芜的。这里的一群人其实只是一个美好的比喻,更多时候,其实是一个人,当然更可恨的是当你发现身边多出几个人的时候,它们其实是骗子是谎言是虚假。可爱的诗歌就这样遍体鳞伤。  (半卷红尘/文)

 

 

 

徐红(1965-),女,笔名白雪。安徽人。著有诗集《水的唇语》等。

 

微美

 

信守比肩。静静的,昔日流光。

柔情,善美。我们的世界一片清澈干净。

 

在寂静里。在寂静里。听那经年流转的梵唱。

 

阡陌红尘。树叶沙沙落下。

夜,微凉。指间倾泻水的金黄。

 

流年,浮华落尽的颜色。唯爱永伤。

 

----2011年5月5日

(选自徐红新作)

 

[赏析]

透明,却并不简单。纤细,却不容忽视。柔软,却充满了安详、自信和悟性。白雪的诗,没有宏大,没有狂热,没有声嘶力竭,没有死去活来,却那么深入人心,那么难以忘怀。像葡萄,经过了多少路程,终于变成了酒。这是她的自觉,也是她的志向。像那雪,轻盈中有着最大的丰厚,最大的圣洁。 (高兴/文)

 

 

 

寄北(1964-),女,本名陈红韵。加拿大汉语诗人,祖籍江西临川。作品散见报刊。

 

森林之火

 

像一只饿龙突然发现了猎物

烈焰吞噬着一切青葱

你暴跳如雷

在黑墟上喊出更黑的绝望和诅咒

 

但阳光终于在灰头土脸上行走如蛇

撬开一张张喑哑了无数个四季的嘴巴

你听他们的笑声吡吡啪啪响彻四野

你看他们的目光长出嫩翅直飞天涯

 

你自己也焕然一新

找不出旧日的悲颜

就像破蛹而出的彩蝶

忆不起过往的影踪

 

你不觉得所有的荒诞不经

其实都暗藏玄机?

 

----2006年3月于温哥华

(选自台湾《创世纪》2006年秋季号)

 

[赏析]

森林之火一诗,寄北以“戏剧化”诗,通过火之毁灭,万物复苏,毁灭者之新生情景的荒诞、冲突构造,融诗、剧、哲于一体,客观直接地向观众展示,并以开放对话的姿态,力邀读者共同创造、体验:大自然之相灭相生,寓意人类社会之因缘兴亡,以及人生哲思之玄妙莫测和周行不息。上通佛道,下达欧美,无一不显露作者真切的人生探思,和高超的文学造诣。“你不觉得所有的荒诞不经,其实都深藏玄机吗”,不但是这诗的内指,也是对这诗的评价。

毁灭时空,只见森林之火化身饿龙,挥发烈焰,誓要吞噬一切,又拟一暴跳如雷的人,扬言以绝望和诅咒来毁灭世界,这既生动形象的展现火的凶残暴虐,和要毁灭世界的狂妄愚昧的情景,不由让人震栗,恐惧和愤慨,而且以不可阻挡的冲突之势,拉开了戏剧的帷幕。

复苏时空,一洗前风,阳光以天使降临,如蛇般轻快蜿蜒布泽,果勇撬开四季,逼使他们生机四溢,更似长处嫩翅樱空飞翔,人间顿成一片生机勃勃,欢乐祥和的海洋。既抒发了复苏时的生动气象,优美境界,让人沉醉,亦以一突转的情景变幻,让矛盾缓和,让人心霾大开,神情雀跃,亦为戏剧的高潮来临铺垫伏笔。

新生时空,毁灭者和被毁灭者,都相生相灭,浴火重生,凤凰涅槃,焕然一新,如同彩蝶,飞向新生,走向辉煌,由此踏进浩然人生的、变幻多姿、的极乐境界。至此,迎来的全剧的高潮,随着大自然之相灭相生,予以人类社会之因缘兴亡,以及人生哲思之玄妙莫测和周行不息,所有的苦难冲突都得以化解,而读者的情感也随之达到愉悦平和,而本诗的戏剧、哲学意韵也籍此升华、彰显。而后面一句,“你不觉得所有的荒诞不经,其实都深藏玄机吗”,本意是点睛之笔,但在此却有画蛇添足之嫌,打破本诗的戏剧性。因为本诗的戏剧化的客观,直接表现,足以彰显主题,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统一,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本诗致力于戏剧化的荒诞营造,结构荒诞怪异,跌宕起伏,曲折多变但又浑然一体。情景典型而突出,多样而统一。意象生动逼真,语言简炼含蓄。尤其是情感意蕴的寄寓,与全诗浑融无迹,随之高低上下,虽客观展现,却哀乐流诸文外,余韵飘扬不息。使读者化身其中,与作者共同创造体验,同生同发,达到“诗剧融浑”之最大魔力,感人也深,移人也速;也因此达到诗与哲的至高境界,诗哲合一,浑然同化。

“你不觉得所有的荒诞不经,其实都深藏玄机吗”不但是本诗的艺术造诣,更是我们对人生宇宙的深沉探思呼唤,促使我们以戏剧艺术去思考,大自然之相生相灭,人类社会之因缘存亡,以及人生哲思之玄妙莫测和周行不息,觉悟吧!人,面对如此玄世,我们都要去探思。这既是对世界荒诞的理性反拨,也是对世界关系的深切反思。而此文本就是最好的开端和启蒙。   (邓国坤[学生]/文)

 

 

 

顾长福(1943-),印尼汉语诗人,祖籍广东台山。著有诗集《顾长福诗集》(第一、二卷)。

 

本性难移

 

鼓足了气

只能在黑夜里

声嘶力竭地吆喝

 

知了,知了,知了

 

无聊自得的喧嚣

是毕生唯一的表白

 

(选自顾长福诗集)

 

[赏析]

托物言志的理性与矛盾的感情

一首极短的小诗,6行39字,却在字里行间透露出理性与无奈的矛盾情感。由于对作者创作背景的不了解(并且网上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该诗的背景),我只能大概猜测,作者是在一个失意落寞的心境下提笔创作了这首诗。

初一读,对诗名“本性难移”很是困惑,但是多读几遍,便会发现这诗名仿佛带了诗人的自嘲和挖苦,是对这首小诗的最精练的提炼。

诗人写了一只只能在黑夜里吆喝的知了,并且是“鼓足了气”,还要“嘶声力竭”,这是在表达一种抗争的情绪,一种寄语理性的呐喊。读第一小节,便让我想到了诗人虞世南那一首《蝉》,在狱中听蝉鸣,从而托物言志。虽然这首小诗也有这样的情感,却有在“只能”二字中体现出诗人妥协般的无奈,而抗争的情绪便到此戛然而止,好似前面一段高亢激愤的乐章,陡转了风格。“知了,知了,知了”,三声知了的鸣叫,是对现实的妥协和无奈的矛盾的悲哀,想试试人喃喃的自言自语。我们可以想象,诗人本有着激昂的情绪,他想战斗,他想反抗,却是即便“鼓足了气”,也只能在黑夜之中“声嘶力竭的吆喝”。既然是如此疲惫了,不如妥协,不如低头,而这三声“知了”,又像是一语双关。即是叫声,也是知了这现实的强大,从而发出的阵阵哀叹。

“无聊自得的喧嚣,是毕生唯一的表白”。最后一小节,诗人带着强烈的自嘲情绪,来哀叹向现实低头得知了,同时也是自己。诗人将前期的呐喊与抗争归结为一种“喧嚣”,并且是“无聊的”、“自得的”。既然现实无法认同我,无法明白我心中满溢的一腔热血,那么这便只能成为众人耳里喧嚣之声。可这喧嚣,确却是经其一生,唯一的表白。一只树上的知了,从生到死,它只发出过那么一个声音。对谁表白?我我认为是对诗人自己。与其说是表白,不如说是言志。它终其一生,都在嘶鸣,在呐喊,却只能落得个“无聊自得的喧嚣”这样的评价。这样矛盾的心理,自嘲的笔法,便深刻体现出诗人以“本性难移”为题的精髓,这是一只知了的本性,同时也是诗人自己的本性。即便已经声嘶力竭,即便是无聊自得,可这毕竟是其一生唯一的嘶鸣呀,深深明白现实的强大,却无法停止自己微弱渺小的反抗,这是一种何等的无奈与矛盾之情。也许这便是“本性难移”吧!

纵观全诗,理性的情感的无奈与现实的妥协相互交织。让我感到,诗人的创作是多么的纠结与痛心。读着诗,就好似看到一个坐在摇椅上卧听知了鸣叫的老者,他的脸上有着无奈的矛盾,却又安详,因为到最后他能明白,这不过是“本性难移”。 (徐语杨[学生]/文)

 

 

 

杨华(1906-1936),本名杨显达。台湾诗人,出生于屏东县。著有诗集《黑潮集》、《晨光集》等。

 

燕子去了后的秋光

 

燕子把世间一切的生命力带去了。

剩下的,

是灰枯凄涩的秋光,

是呜咽哀鸣的秋光。

是孤客、诗人枯绝的希望。

我对着秋的氛围,深深感伤!

 

我沿着冷悠悠的村溪前进。

片片的黄叶,飒飒向溪水飘飞。

秋色染透了的四野,

只一分的秋意呀,唤起我愁郁万分!

看,载着落叶的溪水,兀自悠悠前奔。

啊!谁不能,谁不能对着溪水与残叶伤心!

 

在春阳三月时使你停步徘徊的野花细草,

只有愁蹙蹙笑敛娇藏。

在春风妩媚中笑舞着伴你的娇柳艳杨,

也只余几片残叶,寒颤轻叹、孤立在路旁。

看,荒场一片──一片荒场。

可荒了我索路的诗肠?

 

这在在足以使人愁郁的,

燕子去后的秋光啊!

我欲留燕子永不回去,

我渴望秋光不再来到!

──不、不!

我是无论如何痛爱这悲艳的燕子去后的秋光。

 

(选自《台湾文艺》创刊号,1934年11月5日出版)

 

[赏析]

杨华是台湾日据时代的著名诗人之一。他穷困孤苦,一生坎坷,30岁辞世,因其写有小说《薄命》而被称作“薄命诗人”。1936年5月4日,杨逵主编的《台湾新文学》第一卷第四号上,曾刊登一则启事:“岛上优秀的白话诗人杨华(杨显达),因过度的诗作和为生活苦斗,约于两个月前病倒在床,曾依靠私塾教师收入为生,今已断绝,陷入苦境,企待诸位捐款救援,以助其恢复元气。病倒于屏东市一七六贫民窟。”但杨华却在启事刊出后的当月30日,悬梁自尽。台湾诗人罗青认为:日据时代的台湾诗人中“最具有诗心的,就是杨华”,“在艺术上较有成就的,只有杨华一人”。(《诗的风向球》146页,尔雅出版社,1994年出版)

《燕子去了后的秋光》写于1934年底,表达了诗人关于人生的浓郁的悲哀和感伤。诗人创造了两个贯穿全诗的象征意象:燕子和秋光。第一节,写燕子带走了“一切的生命力”,只剩下“秋光”和“枯绝的希望”,这是“感伤”的原因;第二节,“黄叶”“飘飞”,“溪水”“悠悠”,面对生命的凋零与岁月的流逝,不止是“我”一个人“伤心”——感伤的浓度和范围被加强;第三节里,诗人把春景与秋光作对比,萧索荒芜的秋让“我”毫无诗意,只有孤独和悲哀;最后一节,“我”渴望“燕子”永不回,“秋光不再来”,但希望不是现实,“我”唯有“痛爱”秋光——这是人生的无奈。在此,“燕子”是春的使者,是生命力的象征;“秋光”则喻示着希望的“枯绝”和生机的消失。生命前路的渺茫感受,使全诗尽显悲凉、哀恸的人生况味。

全诗分四节,每节六行,匀称的结构颇具“新格律诗”的形式品格;长短结合的诗行,令节奏错落张弛,有助于传达精美诗意。尤为值得称道的,是诗人以“江阳辙”为主入韵,使全诗韵律和谐明亮,与凄婉的诗意映照对比,愈显其哀。  (郭海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