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冲溶液ph计算弱酸盐:【宋代词人列传】—欧阳修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6 06:30:47
',1)">',2)">
欧阳修
欧阳修(1007-1072),字永叔,庐陵(今江西吉安)人。仁宗天圣八年(1030)进士,历官礼部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拜枢密副使,参知政事。神宗朝,迁兵部尚书,以太子少师致仕。卒赠太子太师,谥文忠。知滁州时自号醉翁,晚年又号六一居士。主持编修《新唐书》,又自撰《新五代史》。有词集《六一词》、《醉翁琴趣外编》传世。
【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玉楼春】
尊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欧阳修在北宋文坛的地位,是诗文革新的领袖,于填词一道,也是具有重要贡献的人物,清代人冯煦编《六十一家词选》,在序言中说:宋初大臣作词的有寇准、晏殊、宋祁、范仲淹与欧阳修,都蜚声艺林,但大多数人作词只是一时兴到之作,不是专长,惟独欧阳修与晏殊,“学之玩至,为之亦勤,翔双鹄于交衢,取二龙于入路。且文忠(欧阳修)家庐陵而元献(晏殊)家临川,词家遂有江西一派。其词与元献同出南唐,而深致则过之。”推崇极高,并提出欧、晏二人都是江西人,因此开创江西词派(比黄庭坚的江西诗派创建时间还早),所谓“同出南唐”,应该指的是二人同受冯延巳的影响,至今冯、晏、欧三人的词集里还有互相混淆无法判断归属的作品,比如前面所举的欧词代表作《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同时也见于冯延巳的《阳春集》。(据去欧阳修时代不远李清照云:“欧阳公作《蝶恋花》,有‘庭院深深’之句……”该词当判断为欧作。)
虽然这三人的词作经常混杂在一起,其实他们的词风却还是有不同个性的,叶嘉莹很好的概括过他们各自的风格,说冯延巳“有执著的热情”,晏殊“有圆融的观照”,而欧阳修则是“有遣玩的意兴”。他对一切事物,都能保持一种欣赏的情绪,豁达的心态,所谓“人生自是有情痴”,“有情痴”一语,出自《世说新语》:“(任育长)尝行从棺邸下度,流涕悲伤。王丞相闻之曰:‘此是有情痴’。”即感情极度敏感丰富,并不单单是为个人的伤春悲秋而感动。欧阳修有这种深于情的心灵特质(这也是一切诗人所普遍共有的特质),却又能以旷达的心态排遣开去,读他的《醉翁亭记》,即可以很好的了解到这一点。在他的词中也有不少这样的作品,比如这首《玉楼春》:“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又如《采桑子》:“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都是在失意中作振作语,有一种沉郁的豪情。所以冯煦说欧词“疏隽开子瞻,深婉开少游。”苏轼继承了他旷达从容的风骨,而秦观则得其深于情的韵致,能够影响到后代两大词人,欧词的底蕴可谓深厚。
欧阳修有这种“遣玩的意兴”,他的性格也必定有达观诙谐的一面,这在很多记载中都可以看到。他晚年自号“六一居士”,自己作《六一居士传》解释这个号的意思:家里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的金石遗文一千卷,琴一张,棋一局,又常常置办酒一壶,以我这皤然一翁终老于此五物之间,加起来不正是六个“一”吗?他曾经出任颖州太守,非常喜欢颖州的西湖,晚年退休之后,果然隐居于颖州西湖之畔,并写了十首《采桑子》组词赞美“西湖好”,无论是晴是雨,是朝是暮,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美好恬然。
他的诙谐则有笑话集予以记录:《道山清话》称他平生不信佛教,自家有个孩子却小名“僧哥”,一个和尚问他:“你如果不看重佛教,怎么会用这种名字?”欧阳修笑道:“人家的小孩想要好养活,往往都要取个很贱的字眼做小名,就象阿猫阿狗什么的。”一句话就将“重佛”变成了“贱佛”,听者都佩服他善于应对。《拊掌录》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欧阳修和人行酒令,出的题目是:每人各作诗两句,必须描写犯徒刑以上的罪行。有人说:“持刀哄寡妇,下海劫人船。”有人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轮到欧阳修时,他说:“酒粘衫袖重,花压帽檐偏。”别人诧异问道:“这是犯罪吗?”欧阳修说:“身当此时此际,就是徒刑以上的罪行也都敢于去做了!”——这样的行令方式,在《世说新语》里有殷仲堪与顾恺之等人的事迹颇为类似,给后世留下了“盲人骑瞎马”的成语,欧阳修这次酒令,则留下了“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好象一般都会写成“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句俗语,而欧本人作出的两句诗,则正是他们这一类文人诗酒风流时常常遇及的场景,不免令人为之一噱。
在生活中欧阳修有风趣的一面,而在文坛与政坛,他却又有极其庄重、令人肃然起敬的一面。他与宋祁一起修《新唐书》,按古时惯例,修史时一般只写上一个官职最高的主编者,欧阳修的官职高于宋祁,应该只著录上他的名字,但欧阳修认为宋祁撰写了所有的列传,“功深而日久,岂可掩其名,夺其功?”坚持让宋祁也列名于上。二十四史里面,有两个著者署名的,仅仅只有这一部《新唐书》而已,这此事上欧阳修实在深具君子之风,当时宋祁的兄长宋庠都叹息说:“自古以来,文人好互相凌掩,这样的事真是前所未有啊!”
欧阳修与宋祁同出晏殊门下,但晏殊不太喜欢他,可能跟他曾经讽喻晏殊有关。其实在一开始晏殊应该还是很赏识他的,《默记》中说晏殊主持进士考试,出题很偏,众举子都不知其意,惟有欧阳修上前提问,说出了题目的出处并质疑关键词,晏殊赞叹:“今日的考场之中,只有你一个人识题。”这一榜取了他为第一。然而欧阳修与座师的关系并不象宋祁那么亲密,晏殊任枢密使的时候,有回天气下雪,正值欧阳修等人在他家做客,晏殊很是喜悦,说:“下雪天又正值诗人来访,不可不饮酒为乐。”于是开宴置酒赏雪,即席赋诗,欧阳修却偏偏扫他的兴头,赋诗说:“主人与国共休戚,不惟喜乐将丰登。须怜铁甲冷透骨,四十余万屯边兵。”言下讽其自己作乐,不顾边境上正有战事。晏殊怏怏不乐,后来跟别人说:“唐代的裴度也曾宴请宾客,韩愈也是个会做文章的人,但是他在裴家宴席上也不过写:‘园林穷胜事,钟鼓乐清时。’这样应景的话,没有象欧阳修这样故意胡闹,扰人兴致的!”
在为人处世方面,欧阳修可能的确不够圆滑,但他的人品却绝对是一流的,《宋史》上评价他:“天资刚劲,见义勇为,虽机阱在前,触发之不顾。放逐流离,至于再三,志气自若也。”当时范仲淹因言论遭贬,舆论都同情他,独有司谏高若讷认为他该贬,欧阳修愤然写了《与高司谏书》,责备他简直不知人间有羞耻事。高若讷将他的来信呈递给朝廷,欧阳修于是也被远远贬到夷陵。后来范仲淹又被起用,经略陕西,欲招他前去为掌书记,已奏请朝廷得到同意,欧阳修却叹道:“我当时论范公的事情,难道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吗?和他同退可以,同进就不必了。”竟然推辞不去。他的品德,使皇帝为之敬重,也远播到国外。欧阳修奉命出使契丹,受到四名贵臣陪宴的礼遇,契丹方面并说:“这不是常规的礼制,完全是因为您名重一时才这样接待。”
欧阳修的高贵品质,与他母亲的从小教养很有关系。他和范仲淹一样是早孤家贫,欧母亲自教他学问,没有纸笔,就用芦荻为笔,在沙地上划出字来教授给他。他母亲曾经对他讲述其父的事迹:“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做一个小官吏,夜间在烛下看案卷,屡屡掩卷叹息,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死狱,我想替他求生而不可得。’我说:‘生也可以求得吗?’你父亲说:‘尽量替他求生路,实在没有,那证明罪犯真是应该死的,我和他都不会再有遗憾。治狱判案这种事,常常百般替犯人找生路都难免一死,何况这世上,更经常的是草率就判了人死罪呢!’”欧阳修牢记母亲的教诲,为官的时候,力求宽简,不苛求,不琐碎,并不为政绩而增加自己治下的死刑案(因为他知道那往往是为了追求破案率而屈打成招)。有学者来访问他,他都不谈文学,只谈行政,说:“文章止于润身,政事可以及物。”他曾经加封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是继包拯之后的开封府尹,但这个“欧阳龙图”明显不及“包龙图”出名,很大的缘故就在于他“简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但开封府也治理得井井有条。
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在私生活方面的声誉,大约也没有文人比欧阳修更加倒霉的了,名重一时的文章领袖,居然两次被人以“帷簿不修”的罪名进行攻击,而且都有着“乱伦”的恶名,都有词作成为捕风捉影的证据,哪怕放在现代也是重磅炸弹般的丑闻,何况在重视伦理纲常的古代?
欧阳修第一次遭“帷簿不修”的诋毁,是“盗甥”案,即说他与甥女(非血缘)有不正当的关系。欧阳修的妹妹嫁给张龟年,这个女儿是张龟年前妻所生,张早死,欧阳氏携继女居住在兄长家,后来这个孤女张氏嫁给了欧阳修的堂侄欧阳晟,却与欧阳晟的家仆陈谏私通。奸情败露后,由开封府进行审理,“张惧罪,且图自解免,其语皆引公未嫁时事,语多丑异。”(王铚《默记》),也就是说,张氏为了开脱自己,反咬舅父一口,说未嫁时就与欧阳修有私情。这件事一直闹到朝中,欧阳修上疏为自己辩护,说他妹妹携孤女来投奔自己的时候,张氏才十岁。而中书舍人钱勰素来跟欧阳修有仇隙,这时举出欧阳修所作的一首《望江南》词为证: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
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
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
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
何况到如今。
钱勰恶意的嘲弄说:“十岁,不正好是学簸钱的时候嘛!”(“簸钱”是古代一种掷钱赌博的游戏。)因张氏案件牵连,欧阳修被贬出任滁州。据《词苑》记,钱勰是钱惟演的堂侄孙,也是吴越王钱俶的后代,欧阳修撰《五代史》,对钱俶有贬低之语,钱勰因此怀恨,趁机加以打击报复。单以《望江南》词意来说,如果不论其是否有寄托,所写的倒确实是对一个稚年少女的爱恋(颇有点似古代版的《洛丽塔》),但能否指实了就是为甥女张氏而写,则需要打一个大大的疑问号。这个案件表面上是家庭纠纷、伦理丑闻,其实背后有复杂的政治背景在。
欧阳修在朝中,因“锐意言事”的作风,“大忤权贵”,成为一批人的眼中钉。他在政治上是追随范仲淹进行“庆历新政”的改革派,并在反对派以“朋党”之名攻击己方时作《朋党论》,是为改革派一篇义正词严的宣言文字。但宋仁宗却并不是一个能坚持改革到底的皇帝,庆历五年,范仲淹、富弼、韩琦、杜衍、苏舜钦等等一批主张新政的大臣纷纷被贬出朝,欧阳修受冲击,简直是不可避免。
《默记》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记录得比较详细,说他“职事甚振,无可中伤”,适值甥女张氏因奸被获,牵扯到欧阳修身上。当时的审问官孙揆只将张氏与陈谏私通的口供呈到上司,并不多加枝蔓,宰相知道了大为震怒,又派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苏安世复勘,采取了张氏所有的供词成案,其中当然以张氏与欧阳修的不正关系为主。后来又派出内官王昭明前来监察复勘,这个王昭明可能与欧阳修也有过小小的过节,书中说:“盖以公前事,欲令释恨也。”但王昭明却没有更进一步落井下石,反而对苏安世的复勘之后拟就弹劾欧阳修的案牍“视之骇”,说道:“昭明在官家左右,听官家三天两头的说起欧阳修,(对他赏识敬爱),如今复勘的案牍却只迎合宰相的意思,将重大的罪恶加在欧公身上,我要是同意了,他日只怕性命难保!”苏安世听了大为惧怕,竟不敢拿自己复勘的供词去更换了孙揆的原案,上疏弹劾的内容也只是指责欧阳修用张家的资产买田产,将一桩乱伦丑闻变成了财产侵吞案,欧阳修坐此罪名贬谪滁州,这个结果使宰相“大怒”。这篇记载并没有说诬陷欧阳修是谁在背后指使,但通过一再说宰相“闻之怒”、“大怒”的表现,却是不言自明。而且张氏的攀指其实也可供玩味,虽然说她是“惧罪,且自图免”,但多咬一人,增加自己的犯奸事件,也不见得能够减轻罪名吧?古代既没有“坦白从宽”的政策,也不至于因为她证明从小家教不良就会免罚(当时对犯奸妇人的责罚,大约是官卖为娼妓。)这样的事情,倒好象古代小说戏曲中常常见到买嘱强盗诬攀良民,从而弄得对方家破人亡的情节。在张氏事件上,欧阳修虽然幸免了乱伦“盗甥”的恶名,只以别的罪名遭贬,但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恶心的名声,也难免如影随形。后来又有人诬陷他“私媳”,只怕也有这件事的前引在。
关于第二次“帷簿不修”的“私媳”,记录得稍微简单一点,这件事发生在宋英宗治平年间,当时英宗想要尊崇自己的生父濮王,议定称呼问题,大臣都说必须改称为皇伯父,独有欧阳修引用《丧服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认为称生父为伯父,前无典据。后来皇太后许英宗称生父为亲,尊濮王夫妇为皇帝皇后,英宗又觉不敢当,两方形成僵持。朝中就濮王称呼问题,分为两派,欧阳修为“中书派”,御史吕诲等人为“台谏派”。这场争论背后是仁宗曹后与英宗的势力之争,最后以曹太后立场改变为结束,吕诲等人的“台谏派”失利,但其时朝内舆论主流都比较倾向于“台谏”一派,指欧阳修为“首恶”。当时附和欧阳修议论的人惟有蒋之奇,欧阳修举荐他为御史,众人都视蒋之奇为“奸邪”,蒋之奇想要洗白自己,打算以反攻欧阳修来向朝内士大夫们示好。这时正值欧阳修的妻弟薛宗孺与欧阳修结了仇,造谣说他和长媳吴氏有私情,证据词是一首《醉蓬莱》(“见羞容敛翠”)——这是一首颇为轻薄的小词,属于欧阳修名下的艳词(前人一般认为是仇家冒名做来诋毁他的)。——这个谣言本意就是侮辱欧阳修一家,但风声辗转传播到蒋之奇等人的耳朵里,即被抓住了作为攻击的把柄,上奏章弹劾欧阳修。事情一直闹到神宗即位(英宗死于治平四年),穷加追究,清查谣言的根源,蒋之奇等人俱被贬黜赶出朝廷,欧阳修也心灰意懒,一再告退,终老于颍州。
史载欧阳修“以风节自持”,却“数被污蔑”,跟他“平生与人尽言无所隐”的处事态度有关,因此“论事切直,人视之如仇”。也许套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小人耻独为小人”吧?以这样的污名加之人身,其实何尝不反映出造谣者内心的卑污下流?另一方面,也可能跟欧阳修小词中的艳情之作有关系,这些作品有不少比较低级庸俗的辞句,以至于后人认为是仇家冒名所作,但也有一部分是婉约可爱的,比如“等闲妨了绣工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南歌子》)写新婚夫妇的戏谑,情致婉娈动人,很有花间派的风格。另外还有一首《临江仙》,原本是好词,却教《钱氏私志》给附会上了故事。
《钱氏私志》这一本书的作者钱世昭也是吴越王之后,记恨欧阳修在五代史中对钱氏先祖的谴责之语,遂在书中写欧“有才无行”,与吴越王后裔钱惟演争一妓不得,遂造语诋毁吴越国的政策。其实欧阳修与钱惟演的私交甚好,欧氏《归田录》中提到钱惟演,都是溢美之词,从来没有谈论过钱惟演在政治上的污点,修《新五代史》本是持平之论,绝无报复之嫌,倒是钱世昭因为祖先被抨击,带着怀恨之心扭曲事实。但他记录的事迹,倒也有一部分是有趣的:
钱惟演在洛阳为留守时,欧阳修正任河南推官,在他幕下,与一妓交好。有一日钱惟演在后园宴乐,宾客齐集,惟有欧阳修与这个妓者迟到了,在坐的人都带着别样的眼光看着他们。钱惟演遂责备妓女:“为什么最后一个到?”妓说:“天气炎热中了暑,在凉堂睡着了,醒来后失去了金钗,到现在也没找到,所以迟到了。”钱惟演说:“如果欧阳推官就此事写一首词,我就替你偿了这支金钗。”欧阳修即席赋了一首《临江仙》: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小楼西角断虹明。
阑干倚处,待得月华生。
燕子飞来窥画栋,玉钩垂下帘旌。
凉波不动簟纹平。
水精双枕,旁有堕钗横。
这首词意境幽美,座上宾客都称赞,钱惟演果然命令从公库中取钗补偿了这个妓女,并命她向欧阳修敬了一大杯酒。
宋人笔记中记欧阳修与妓女交往的事迹不少,大部分都有捕风捉影、人云亦云之嫌,倒是《高斋漫录》里记的事值得一提:欧阳修替真宗时的宰相王旦作了神道碑铭(神道是墓前的甬道),王旦之子王仲仪给他的润笔之资,是十副金制的酒具,欧阳修觉得太贵重而推辞不受,开玩笑说:“缺乏捧酒具的人啊!”王仲仪信以为真,竟派人到京城去用重价买了两个侍女,连同酒具再度送给欧阳修。欧阳修才知道玩笑开大了,这润笔资不得不收,只好收下了酒具,却将侍女又退还回去,声明“前言戏之耳”。从这件事看来,他口头上有轻薄的言辞,在实际中却并不是风流好色的人,这可能与他诙谐的性情有关,却不知道他在私生活上的受诬,跟他这种惯于玩笑的性格有无关系?
欧阳修为文提倡文字简约,据说他任翰林学士的时候,有一回与同僚出游,看见街面上有一匹奔马踏死了一只狗。欧阳修于是开玩笑提议各人以最简短的语言将这件事记录下来,同僚说:“有犬卧于通衢,逸马蹄而杀之。”另一人说:“有马逸于街,卧犬遭之而毙。”欧阳修摇头说:“都太罗嗦了,如果让二位修史书,只怕写上万卷也叙述不尽。”旁人于是问道:“你认为应该怎样写?”欧阳修只写了六个字:“逸马杀犬于道。”他的简约,大体都是如此,有名的《醉翁亭记》将开头二十余字的描写最后删改成:“环滁皆山也。”这五个字,则是更为经典的例子了。
他对于文章态度认真,不惮一再修改,他为韩琦作《昼锦亭记》,其中有“仕宦至将相,富贵归故乡。”两句,韩琦颇为爱赏,不料未过数日,欧阳修又派仆人送来另一篇,说:“前面的那一篇还有瑕疵,这是修改版。”韩琦再三阅读对照,与前版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在那两句中各插入了一个“而”字,改成“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读起来意思更为通畅,语气更见舒缓,可见欧阳修对文字的要求达到了精益求精的地步。他晚年时改定自己平生所有的文章,殚思竭虑,他的夫人劝他:“何必辛苦成这样?你到了眼下的声望地位,还怕先生责骂不成?”欧阳修笑道:“不畏先生嗔,却怕后生笑!”
作者:雨后微香
',3)">
⊙于千万年之中,于千万人之中,在时间无涯的荒野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遇上了你!如果有一天你走的太倦,只要一转身,我的祝福就在你身边,不管离多远,不管多少年,化这祝福为蓝星点点,闪在晨曦,闪在日暮,闪在你生命的每一寸空间,五象之鹰图书馆祝你开心每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