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风一样的汉子:晏婴与孔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17:29:31
晏婴为什么看不上孔子呢? 晏婴的话对吗?



 无功不受禄,趣驾别景公

【原文】《呂氏春秋?離俗覽?高義》 孔子見齊景公,景公致廩丘以爲養,孔子辭不受。入,謂弟子曰:「吾聞君子當功以受祿,今說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賜之廩丘,其不知丘亦甚矣。」令弟子趣駕而行 。

【大意】 孔子拜见齐景公,齐景公要拿廩丘一个邑的收入给孔子作俸禄,孔子不接受。孔子回来跟弟子们说:“我听说过,君子作多少活就那多少工资,既不多要,也不少拿。现在我拜见齐景公,他不能推行我的主张,却要赏赐我廩丘一个邑的收入,他也太不知道我孔某人的为人了。”于是,孔子让弟子们赶紧驾着马车离开了齐国。

【一笑按】首先需要指出的是,因为古代一个人的谥号是死了以后才给出的,齐景公活着的时候一定不叫齐景公,就像齐桓公活着的时候是不叫齐桓公一样。所以,这也许只是一个传闻,甚至也许纯粹是子虚乌有之事。当然,也不能单凭文辞来看事件的真实性,后人转述前人真事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个故事还记载在《說苑》等書中,《晏子春秋》里记载的是景公想把“尔稽”这个地方赏赐给孔子,晏子以为不可。《墨子》记载的是景公想封孔子于尼溪。这几个地方,大概说的是同样一件事。这里,可以引述其他几个相关记载来分析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中,简单讲了一下孔子去见齐景公,景公听了孔子的游说,很高兴,就许诺要拿一个邑的收入给孔子作俸禄,却没有重用孔子的意思。于是孔子说,齐景公太不了解我孔丘的为人了,我堂堂一个君子,无功不受禄,没有做事却拿工钱就是不义,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干的。于是马上离开了齐国。
    在《晏子春秋》中,原文是这样的:

    《晏子春秋?外篇下》 仲尼之齊,見景公,景公說之,欲封之以爾稽,以告晏子。晏子對曰:「不可。彼浩裾自順,不可以教下;好樂綏于民 ,不可使親治;立命而建事,不可使守職 ;厚葬破民貧國,久喪道哀費日 ,不可使子民;行之難者在內,而傳者無其外 ,故異于服,勉于行,不可以道衆而馴百姓。自大賢之滅,周室之卑也,威儀加多而民行滋薄,聲樂繁充而世德滋衰 。今孔丘盛聲樂以侈世,飾絃歌鼓舞以聚徒,繁登降之禮,趨翔之節以觀衆,博學不可以儀世 ,勞思不可以補民 ,兼壽不能殫其教,當年不能究其禮,積財不能贍其樂,繁飾邪術以營世君,盛爲聲樂以淫愚其民。其道也 ,不可以示世 ;其教也,不可以導民。今欲封之,以移齊國之俗,非所以道衆存民也。」公曰:「善。」於是厚其禮而留其封 ,敬見不問其道。仲尼乃行。

    《晏子春秋》记载很详细,大意是说,齐景公本来真心想重用孔子,没承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晏婴出来反对这个事,说孔子这个人傲慢又自以为是,不可以派他去教导百姓;喜欢礼乐又对百姓宽容,不可以派他去治理百姓;重视修身却厌倦具体事务,难以忠于职守;主张厚葬会劳民伤财;主张三年之丧又会浪费百姓大量时间,不可以让他作父母官;德行的养成难就难在内心的修养,而儒者们只重视外表的修饰,他们穿着奇特的服装,很在乎自己的形象,这样是不能教化老百姓的。自从周王朝衰败以来,礼仪越来越多,民风却越来越坏,流行音乐充满社会,人们的德行却日趋衰微。现在孔子用声乐歌舞聚徒教化,用繁琐的礼仪来让百姓效法。他们的博学不能做百姓的榜样,让所有人都博学多才是很不现实的,他们整天思考问题却无补于事。人们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也难以学完他们的礼教,到老了还学不明白;人们积蓄的钱财供应不了礼乐的靡费。他们花言巧语来游说君主,大搞礼乐来愚惑百姓。他们的主张是不能做示范的,他们的学问是不能教导百姓的。国君如果想用孔子的那一套东西来教化齐国的百姓,那是行不通的。于是齐景公就厚厚地赏赐孔子一些钱财,没有给封地。很快会见了孔子,却不问他的学说。孔子一看这样,就离开了齐国。

    《墨子》的记载和《晏子春秋》差不多,原文就不录了。
    这些记载反映了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夫子自身的品格,二是各家对夫子及其学说的评价。就第一点来说,夫子确实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洁身自好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不容易。《论语·颜渊》里说,“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勿自辱焉。”我可以要求自己做,却很难要求别人也这样做,那么只能先洁身自好,再温和地劝诫别人,别人不听就算了。《說苑?立節》里记载着这样一段故事:

    曾子衣敝衣以耕 。魯君使人往致邑焉,曰:「請以此修衣。」曾子不受。反,復往,又不受。使者曰:「先生非求於人,人則獻之,奚爲不受?」曾子曰:「臣聞之:『受人者畏人,予人者驕人。』縱子有賜,不我驕也,我能勿畏乎?」終不受。孔子聞之曰:「參之言,足以全其節也。」

    鲁君听说曾子穿着很破的衣裳在耕种,就派人找曾子,说送给曾子一个邑,以用做生活补贴。曾子不要,鲁君又派人去,曾子还是不要。使者就说,“这又不是你求着他要的,是他自己要送给你的,你为什么不要呢? ”曾子回答说:“我听说过,无缘无故接受了别人的东西,心里就会害怕;到处给人送东西,心里面就会傲慢。即使是你真是愿意送东西给我内心不傲慢,我内心能不害怕吗?”最终还是没有接受鲁君所赐。孔子听说了这件事,说,“曾参的话能让一个人保持晚节。”
    常言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无功受禄,就是不义,做了不义的事,就是没有守节。《论语·述而》里,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反映的是孔子的一贯品格。
    至于另一面,时人评价孔子,意见也不一致。在这件事上,晏子所言也未必没有道理。盛声乐,隆礼教,确有其利,然而也确有繁文之弊 。晏子之论固可备一说,然学术之论,各有所见,亦各有所蔽。《荀子》说,“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宋子蔽于欲而不知得。慎子蔽于法而不知贤。申子蔽于埶而不知知。惠子蔽于辞而不知实。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故由用谓之道,尽利矣。由欲谓之道,尽嗛矣。由法谓之道,尽数矣。由埶谓之道,尽便矣。由辞谓之道,尽论矣。由天谓之道,尽因矣。此数具者,皆道之一隅也。”(《荀子.解蔽》)荀卿子所论,可谓至言。

    何种原因使孔子没有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在这里并不重要,孔子面对厚赏而不用的情况,如何处之?这才是这个故事的焦点所在。孔子行事,以义为准则,见利则思义。孟子曾说,“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孟子·离娄上》)孟子不愧是承夫子衣钵者。

    也许这不是一段真实的历史,但是这是一段经典的叙事。这段叙事精彩地展现了夫子不以利害义的守道精神。世人皆知夫子以“仁”行,以为仁者为柔弱屈膝之类,不知夫子有“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之言也。君主所赐,非大勇不能拒之。夫子之勇,守道之勇也。《论语.泰伯》载: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于此,可互相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