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领券平台:说 梦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5:35:17
文/臧克家
夜,是一块肥沃的黑土,梦的花朵盛开,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有的,惹人眉飞色舞;有的,梦回而宿泪仍在;有的身坠悬崖,一睁眼,死里得生而心跳未已;有的身在富贵荣华之中,觉后陡然成空。古人说:至人无梦。因为他物我两忘。
苏东坡有篇记梦的名词作,调寄《江城子》,写于密州太守任上,记亡妻王弗十年祭时。其时,东坡政治上失意,心情苍凉,追念爱侣,自诉衷肠,回顾往事,生死两伤。生者,“尘满面,鬓如霜”、“无处话凄凉”;梦中的死者则“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情真意切,读之如何不泪垂。
最近读了许广平的《最后的一天》,是写鲁迅先生病逝前的情况,写得真实详细。病人受难以忍耐的折磨,双手紧握死别之痛,读了令人心颤。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他说出一个梦:‘他走出去,看见两旁埋伏着两个人,打算向他攻击。他想:你们要当着我生病的时候攻击我吗?不要紧!我身边还有匕首呢,投出去,掷在敌人身上。’”
我书柜上贴着两联字:“酒常知节狂言少,心不能清乱梦多。”我到了晚年,爱忆往事,因而梦多。我夜间做梦,午睡也做梦,惊险的多,舒心的极少。梦的主题多是追念黄泉之友,抹煞了生死界限,对坐言欢,双眼一睁,情凄心凉。
古人说:人生如梦。人生是现实不是梦,一个“如”字已说得很清楚。一个人的一切内心隐秘,幻化成梦,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梦,从梦中能看到一个个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