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小礼品:我这些年出老千的经历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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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华仔从别的蓝道（老千的行当）的朋友那里打听到，目前市面上出了一款最新式的改良版换牌器，比老式的那款要轻薄很多，整个体积比一张牌也大不了多少。用的时候事先往里面放一张牌，然后再放另一张牌进去的时候里面的那张牌会自动弹出来，而且没有任何声音。
　　懂袖功的朋友都知道，即使再高明的手法，走牌的时候也很难做到没有一丝破绽（我不否认有更牛逼的高手）。牌入袖的时候即使再小的动作，手指总要有一个蓄力弹牌或者辅助入袖的过程，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要么靠物体遮挡，要么靠姿势掩盖，或者是在运动中发力，总之不管用什么方式，有经验的同行就算看不出来也会感觉出哪里不对。只有凯子才会信一些在电视、网上经常露面的所谓老千师傅只要空着手用手指头一碰，一张普通的扑克牌立马就变成了另外一张。有时候真的很纳闷，一个非常简单的力学原理的问题，就像说一加一不等于二一样可笑，可为什么还会有人去信那些骗子呢？

　　牌出袖的时候也是如此，不抖不甩不掏的话，牌难道会自己走出来吗？只要有这些动作，就很难不露出破绽。
　　但是如果有了换牌器，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牌虽然不会自己走进去但可以自己走出来。如果老道的师傅把这种换牌器放在胸口或是袖子里的话，就真的可以做到没有任何破绽。
　　思来想去，华仔决定用这个换牌器试试。
　　第二天一早华仔就飞到了广州，来到朋友所说的那家店。现场调试完了之后华仔并没有费多少口舌砍价，非常爽快的买了两个。在候机楼等飞机回北京的时候我给华仔打了电话，要跟他商量一下我的方案。
　　在得知他来广州是为了买换牌器的时候我是相当吃惊的，电话里面我直接就朝他吼了起来：“你他妈的傻了吗！这么大的局你敢用“武活”去搞，你有几条命，出了事你担得起吗！！？是不是露露这个王八蛋给你出的主意！？”华仔赶紧在电话那头陪笑：“你着什么急啊，这不是还没决定用哪种方法嘛，听说有了新东西，我就是过来看看而已，我又不是凯子，什么都不懂拿着个变牌器就敢上场，你真以为我是“彪哥”啊。先不说这个事了，你那边想到什么办法没有？”

　　听华仔这么一说我才放下心来，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的给他说了一下，他在电话那边点点头，说我再考虑一下，回北京我们详细商量。
　　后来的几天里我们还讨论了换掉整副牌的具体方法和细节，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切都是他在敷衍我，华仔最后还是带着换牌器上了场。
　　事后他是这样给我解释的：  　　19
　　华仔个头不高，手小脚小，本来是不适合做老千的，全凭他小的时候特别有毅力练习和天资聪明才勉强吃了这碗饭。以他的手，单手偷牌都有难度，更不用说是换整副牌了。在我眼里可以很轻松完成的事可能他就要练很久。我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换掉整副牌不被发现，而华仔就必须得有托儿配合才行。
　　把做好记号的牌换上去，本来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但为了安全起见，牌局快结束的时候还要在准备一副正常的牌把现在这副有记号的再给替换下来。而难就难在这第二次换牌，华仔的目标是赢得神不知鬼不觉，如果在换牌的时候被他们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话，下一次就很难再进入这个局了。让露露想办法吸引他们一次注意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让露露再吸引第二次的话就有难度了，这明显太过做作了。而且只要第二次不成功的话，那这副带着记号的扑克牌就再也别想换回去了，只要事后一仔细验牌，华仔那点猫腻就再也藏不住了。

　　新买来的这款改良版的换牌器华仔用的很顺手，只要把牌拿在手掌一看，牌就已经换好了，张数不多不少，没有任何破绽。别管是内行或是外行，除非从后面趴在华仔的肩膀上看，从其他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出有任何破绽。华仔对着镜子从各个角度看完之后确信没有任何问题了，又找来露露把关，露露也算是个千术老手了，也照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仔不是凯子，也更不是傻子，这种带脏的手段，如果没有十二万分的把握是绝对不可能有胆量带上场的，既然所有细节都没有破绽，那他到底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又是为什么被人砍掉了拇指呢？难道是露露？
　　到了第二个星期，小俊早早的就打电话给华仔约好了时间。看来小俊急切的要在露露面前把华仔赢的抬不起头才甘心。这样更好，一来二去大家成了赌友之后，华仔只需要赢个两三场，就可以收手不干，跟着他姐夫做正经生意了。
　　到了约定那天，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房间里除了那天跟华仔一块打牌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人加入，也是新入局的，是个小伙子，可能二十岁都不到，刚出道的一个纨绔子弟，跟在小俊后面一声哥，一声姐的叫。
　　在入局的前几天里，华仔已经把那个换牌器嵌在外套的胸口上了，而且藏得很巧妙，即使脱了衣服从里面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本来广州的厂家也生产这种已经加工好了的“变牌衣”的，但是华仔嫌这种衣服的款式和布料太差，在会所里穿会引起怀疑，所以用自己的外套从新加工了一件，有谁会想到BURBERRY的外套里面居然藏了个变牌器？
　　在确认了新来的那个小子也是个凯子之后，华仔便利用切牌的机会，右手单手偷了一张牌藏在掌心里。在右手拂过胸口的同时，牌已经顺利的被放进了变牌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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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科技真是个好东西，偷牌换牌本来是很需要花时间来苦练的功夫，现在只需要这么一个小小的机器就轻松搞定了，而且稍微练个几天就可以做到没有破绽，也难怪有很多师傅都感慨：技术已死。
　　新来的小伙挺惨的，运气不好，再加上技术不行，没多长时间几十万的筹码也输的差不多了。不过看他的表情好像并不在乎，总是乐呵的有说有笑，看来还真是个有钱的主。
　　华仔偷牌换牌的经验丰富，有了换牌器更是得心应手，别人以为他在规规矩矩的看底牌，其实底牌在他拿起看的瞬间就已经被掉包了。两张牌打别人的一张牌简直就是包赢的，华仔是见谁杀谁，没过一会他就赢了不少了。
　　可没过多久，华仔就出事了。
　　华仔出事的这一把牌是那个新来的小伙当庄，发玩牌跟了几手之后台面上就只剩下三家人了，华仔、小俊和新来的小伙。华仔的底牌是一个6，桌面上的两张明牌是一个7和8，小俊的两张明牌是一对2，而那个小伙的明牌是2和K的黑桃同花。华仔率先加注，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怀里还有一张8。

　　小俊歪嘴笑了一下，他的牌面最大，没有理由不跟注，二话不说就把筹码扔了进去。而那个小伙感觉对玩梭哈根本就是个外行，随便看看就也跟了注。然后给每个人又发了一张明牌。
　　华仔一看第三张明牌还是个8，再加上怀里的那张8，就已经三条的牌了，心想估计拿下这局应该没问题了。可偏偏小俊的第三张牌竟然是张2，这么看来小俊的牌面就明显占优了，三个2，不过还好那个小伙的牌面上已经有了一张2，这把牌他来四条是不可能了。而那个小伙的第三张明牌也操蛋，又来了一张黑桃，黑桃10。
　　这回该小俊加注了，在不知道里边内幕的情况下，单从牌面看，小俊几乎是赢定了。这不是拍电影，也不是玩电脑游戏，现实中三条在梭哈里已经是非常大的牌了，华仔只有一对8，小伙来同花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所以小俊直接就上了50万，边推筹码还便哼起了小曲儿。
　　但是华仔并不怕他，自己已经是三张8了，小俊又不可能是四张2，所以爽快的跟了小俊的注。看到华仔这么爽快，本来表情轻松的小俊也开始犹豫起来，一边用手搓着光滑的下巴，一边紧紧盯着华仔。其实梭哈玩的就是个心里战，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华仔就是要小俊摸不着头脑。
　　可没想到那个新来的小伙也打算跟注了，要说上一圈牌面还不太明显，但是这圈牌真的就没有跟牌的必要了，就算他的底牌也是黑桃又怎么样，胜率太低了。不过也许他是冲着下一张牌黑红梅方那四分之一的概率去的也说不定。因为手头已经没钱了，所以他叫来了经理，又刷出了筹码跟了注。
　　跟完注，他又拿起牌，给每个人发了最后一张牌。

　　发给华仔的是一张7，给小俊的是一张5，而那个小伙最后一张只搏到了一张红桃3。
　　第四张明牌发出来之后，在华仔看来胜负就已经很明显了，他赢了。他怀里的那张8可以让他的牌凑成“葫芦”，三条一对，所有牌型里第三大的牌。
　　华仔的明牌是两对，对7和对8。小俊的明牌是三条，三张2。而那个小伙则是一手烂牌。
　　该小俊说话了，他盯着华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就好像能看出来什么似的。华仔何等老练的赌徒，自然不会让他看出来什么。此刻，华仔越是镇定，小俊下大注的可能性就越大。小俊低头想了一会，笑了，好想看穿了华仔的“阴谋”一样：“我梭了。”
　　华仔的演技非常好，小俊梭了的同时，他的脸一黑，就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大牌一样，为难起来。小俊越发得意起来，扭头朝吧台旁边的露露笑了笑。露露也非常紧张，瞪大了眼睛，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华仔到底有没有大牌。
　　新来的小伙歪了一下头尴尬的笑了笑：“没办法，我的牌没搏到，只能看你们玩儿了。”说完，他按照弃牌的规矩，把自己明牌反过来扣在了桌上。

　　华仔装作拿不定主意似地又重新把底牌拿在手里看了看，在别人看来，这是个很平常的动作，而华仔正是打算利用这个瞬间，把自己的底牌和怀里的那张牌对调。
　　但是当他把那张底牌拿起之后，脸立刻就白了，不是装的，是真的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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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片里标准的看牌方法是用一张明牌盖住底牌，慢慢的搓。华仔也是用这种方法看的底牌，本来华仔应该是假装搓一下，瞬间就可以把牌给换了。然后轻轻松松的把牌放在桌上，然后跟注，然后拿钱。
　　可是当他把底牌这张6推进换牌器的时候，那张8，并没有出来。
　　机器卡壳了！
　　干这行几十年的老师傅也有失手的时候，更何况是机器！然而人失手还有得补救，没甩出来，再甩一次就是。机器失手了怎么办？
　　华仔现在手里的牌从两张变成了一张，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华仔的身体开始不自然的扭动起来，因为换牌器是横着嵌在华仔的外套里的，所以华仔整个身子试探性的往右一下一下的的倾斜，希望借助惯性把那张牌给甩出来。
　　此刻，别管是那张8或者6，随便出来一张华仔就要谢天谢地了。
　　也可能是机器真的把牌卡住了，或者是华仔的抖动幅度太小，那张牌怎么都没有出来。此刻在做的都感觉到华仔有点不对了，一个年龄稍微大点的输了挺多的老板索性站了起来，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华仔。

　　华仔也知道不妙了。人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比如说被车撞，玻璃杯掉下，感觉时间会瞬间变得非常慢，此刻华仔就有这种类似回光返照感觉。
　　他想了很多解释的理由，也想了很多做出这些解释的后果。权衡再三，他只能这么办了。
　　那个年龄大的老板已经急冲冲的朝华仔走了过来，小俊也站了起来，盯着华仔。华仔几乎已经跑不掉了，他肯定会被这帮人架着搜身，到时候他将会非常难看。
　　华仔突然站了起来，朝大家鞠了一个躬：“对不起，今天我作弊了！”
　　“你作弊？”那个年龄大一点的老板已经冲了过来，抓住了华仔的衣服领子。华仔也不挣脱，恳求的说道：“诸位都是有身份的人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把今天赢的钱全吐出来。”
　　老实说这些人并不是什么专业的赌徒，都是些纨绔子弟和做生意的老板，碰到这种情况他们也没了主意。他们就没碰到过这种事！有句俗话说得好，挥拳不打笑脸。华仔的态度那么好，他们反倒觉得再动手有点尴尬起来。
　　华仔这么一说，那个老板也不说话了，转过头去看着小俊。毕竟华仔是小俊带入局的，怎么处置还是小俊说了算。
　　小俊也觉得很没面子，居然带了个老千，进到场子里面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发作，低头琢磨了一下，把目光投在了坐在吧台旁边的露露身上：“露露，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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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系列的过程露露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低着头用吸管吸着玻璃杯子里的橙汁，眼睛被刘海档在了后面。看到小俊这样问她，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了无辜的眼神：“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华仔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希望他有事，你们损失了多少，我赔。”
　　“他是个骗子，搞不好把你也给骗了。”小俊不怀好意的说。

　　露露并没有接小俊的话茬，拿起了自己在吧台上的手袋，走到华仔身旁，一把推开了那个老板抓住华仔领子的手，啪的一声给了华仔一个耳光。狠狠地瞪了华仔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华仔捂着自己的脸，赶紧在桌上检出了八十万的筹码，扭头就要追出去，却被那个岁数大一点的老板一把把手按住。“怎么，还想把钱带出去？”
　　“这些钱是我的啊。”华仔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小俊。
　　也许是因为露露刚才打了华仔一巴掌，小俊很是得意，所以白了华仔一眼，不置可否的来了一句：“滚吧！”
　　华仔听了转身就走，小俊的话说的模糊，所以那个老板也没拦华仔，任由华仔带走了桌上自己八十万的本钱。
　　华仔把钱转到卡里再追出来的时候露露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她也想快点脱身，先走了。华仔也不多想，径直跑进了停车场，赶紧开着车离开了俱乐部。车开出去了大约有十几分钟了，华仔的心这才收回到肚子里去，掏出手机给露露打了个电话。
　　露露果然已经走了，这会她已经快到家了。华仔简单的说了一下露露走以后发生的事，打算去露露家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露露一听华仔居然还把八十万本钱给带出来了立刻就郁闷了，说：“你怎么那么贪啊，他们当时没有把你怎么样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面子上干不出什么太狠的事。再者也可能是没怎么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处理。你要是留下了八十万在那里，这事也可能真就那么了了。现在你把钱给带出来了，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这些人的人脉很杂的，周围的人要是知道他们被人千了，不光没捞着任何好处还把人完整的给放回去了，肯定会有人撺掇，到时候面子上挂不住，就难免对你不利。”

　　华仔被露露说的也有点后悔了，当时的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自己的脑子根本就转不过弯儿来，很多事情都没有仔细考虑就做了。他当时看这帮人那么“2”，所以就一心想着能多占点便宜，就多占点便宜，毕竟八十万不是小数，就这么扔了感觉太可惜了。所以顺便的就把本钱给拿回来了。
　　现在后悔是来不及了，可华仔还嘴硬：“这八十万里面不还有你的三十万嘛，我是怕你吃亏！”
　　露露听了这话，在电话那头长长的叹了一声气：“算了，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都再想想办法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华仔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没敢迈出家门一步，一直过了三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渐渐的华仔的心也收回了肚子。期间我也给华仔打过电话，他碍于面子，并没有跟我提这件事，只是胡乱搪塞我几句。当时我出差也忙，所以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来。
　　后来单位催得紧，让他上班，他看没什么事发生就以为风头都过了，就踏踏实实的来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