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程第一部完整版资源:夏伽尔 《我和村庄》—回想的艺术

夏伽尔 《我和村庄》—回想的艺术 高阶秀尔著 范钟鸣译  

2011-02-17 10:58:25|  分类： 看名画的眼睛 |  标签：夏伽尔  巴黎  作品  艺术  我和村庄   |字号大中小 订阅

 〔画布油画 191 x 151.5cm , 1911 年作，纽约近代美术馆藏〕

远离故乡
       “当代艺术的太阳只照耀在巴黎的上空。”

这是夏伽尔回忆起1910年离开故土俄罗斯来到向往已久的巴黎时所说的一句话。艺术之都巴黎，即使在今天的年青人中间，它仍然带有无法抵御的迷人的魅力。这种魅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更为强烈，更具有美好的想象。事实上，这位来自遥远的俄罗斯乡村的二十三岁青年夏伽尔，他来到了巴黎，就好象一裸植物终于沐浴到了阳光，他的艺术之花快速地开花、结果。按年代顺序看一下夏伽尔的作品，我们会发现他的画风在1910年到1911年期间发生了一个巨大的变化。这个变化是如此地激烈而彻底。青年时代的环境变化竟会对具有敏锐感觉的艺术家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对此我们不能不感到惊讶。

夏伽尔来到巴黎后的次年，也就是1911年，他给独立沙龙送去了几幅作品。在前一年，夏伽尔到达巴黎的时候，正好独立沙龙开幕，他在到达的第二天就赶到了展览会会场。他终于接触到了至今未曾接触过的新艺术思潮。到了第二年，夏伽尔就不再是一位展览会参观者了，他给展览会送去了几幅自己的作品。对于他来说，独立沙龙是他在巴黎最初的艺术舞台。展出的作品中就有这幅《我和村庄》。

这是一幅非常奇妙的，不可思议的作品。

在这幅作品上，既没有描绘那些初来巴黎的艺术家常爱画的塞纳河或埃菲尔铁塔等巴黎景物，画面上也没有出现莫迪里阿尼式的巴黎姑娘，更不可能有毕加索描绘过的那些艺术家朋友们登场。在画中，右边有一个戴帽子的侧面男子，左边是一只向右突出的山羊头。他们正好鼻子对鼻子。男人的脸上涂着强烈而怪诞的绿色，颈上挂着一串带有十字架的项链。在山羊的睑上还有着一重形象——一位妇女正在挤山羊的奶来喂她的孩子。
       除此之外，画面的各个部分都画有许多不太相干的梦境般的景象。画面的下面有一裸挂着雪花的树，画的上面是一座和周围房屋并列着的有十字架屋顶的教堂。教堂前一位农夫肩扛锄头朝前走着，他面前有一个女人从天而降（也可以说这是颠倒过来画的，因为在女人的脚“下”还有两幢倒过来的房子）, 周围是黑暗的夜空。在这谜一般的画面上，我们能够找到一点巴黎的景色吗?

实际上，在这幅画上是存在着巴黎的景色的，但我们还是先搁下这个问题，来解释一下这谜一般的画面吧。

梦中的村庄
       要解释这幅画并不难。夏伽尔给予这幅画的题名《我和村庄》本身就是一把解释画谜的钥匙。画中的“我”，无疑就是画面右面绿色的侧面的男人。两眼之间的犹太人特有的三角形鼻子，这是夏伽尔自己的特征。同时期的《七个手指的自画像》上的鼻子，也具有三角形的特征。

这位绿色男子眼前梦一般的动物、人、建筑物等，都是夏伽尔生长的俄罗斯村庄伏德普斯克的景色，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夏伽尔心中的故乡的情景。那挤着山羊奶的农妇、肩扛锄头吃力地迈着沉重步子的农民，还有隐现在夜空中的教堂、十字架等等，都是夏伽尔非常熟悉、非常亲切的东西。故乡的印象在来到巴黎的夏伽尔心中仍然依稀可见。飘在空中的女人和房屋，它们不可能是现实中的风景，而是夏伽尔心中的世界。画中的“村庄”，当然也是夏伽尔心中的村庄了。

然而，我们不能就此认为画中的风景是不着边际的幻影。它对于夏伽尔来说，也许比他身边的现实世界更为真实，更为亲切。在夏伽尔的作品中，经常出现飘在空中的人，或者演奏着乐器的动物等非现实的景象，人们称之为“幻境”或者“梦”。儿童们有时会认为童话世界比现实世界更可信。同样，也有人会感到“幻想”世界比现实世界更亲切。也许可以说，这就是诗人的特权吧。夏伽尔赋予了这“幻想”世界以明确的形体，使它具有比现实更可信的真实感。夏伽尔的友人、诗人阿普利奈尔称夏伽尔这个时期的作品为“超自然主义”的作品，也许他也体会到了夏伽尔画中的超自然的奇妙的实在性吧。
       夏伽尔由于对故乡的教堂、农夫、动物等抱有深切的爱切之情，他才能使他的“幻想”世界具有如此的实在感。人有时在爱恋之物不在身边时，会越加强烈而清楚地感到它的可爱。夏伽尔来到巴黎后，更清楚地认识到了无限爱恋故乡的自我。从1910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直到1914年，夏伽尔始终居住在巴黎。他在新艺术思潮的刺激下发挥出了他无限的创造力。这个时期是他创作最活跃、作品最丰富的时期。在众多的作品中，直接描绘巴黎的作品，包括《从窗口看出去的巴黎》在内；还不到五幅。我想这也是很自然的吧。相反，他描绘故乡俄罗斯景色的作品却非常之多，例如，与《我和村庄》同时期创作的《俄罗斯、罗巴、还有其他》（巴黎国立近代美术馆藏），还有，《神圣的车夫》、《俄罗斯村庄》、《家畜商人》等等。此外，许多并不直接描绘俄罗斯的作品中也渗透着他对故乡的思恋，如作于1912年的《音乐家》，次年的《母性》等，在这些画的背景上都出现了带有十字架的教堂和山羊的形象，另外还有一组描绘犹太人的作品，例如，《祈祷的犹太人》等，它们也反映了夏伽尔对祖国深深的爱。总之，在夏伽尔刚到巴黎创作的这些作品中，对于俄罗斯的描绘要比对巴黎的描绘占有更重的分量。

我们不禁要问：夏伽尔既然如此地留恋家乡，那他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这塞纳河畔的城市呢？

巴黎派
      至于原因，夏伽尔后来这样说明过：

“当时我非常清楚地意识到，巴黎对我来说是非去不可的地方。我的故乡伏德普斯克是培育我的艺术的土壤，但是我的艺术就象树木需要水分一样，需要巴黎的环境。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理由来说明我何以辞别故乡了。当然，我现在是通过我的作品来体现我对故乡的无限忠诚。”

非常明显，夏伽尔来到巴黎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艺术需要巴黎的环境。夏伽尔在来巴黎以前，在俄罗斯已经是一位活跃的画家了，他本能地感到他的艺术只有在古典艺术和新艺术共存的巴黎艺术气氛的刺激下才能更快地发展。1908年，夏伽尔在佩德尔斯普尔克的时候，正好当地举办了包括凡高、高更、塞尚、马蒂斯、卢奥、勃拉克、德兰等激进画家的大型法国美术展览会。这个展览会无疑又加强了他对巴黎的向往。
　　  用历史的眼光来看，当时热切地向往巴黎的艺术家何止夏伽尔一人。这是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青年艺术家们的共同心愿。他们并不是受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巴黎的颓废色彩很浓的行乐街的诱惑，而是为那里活跃的艺术活动所吸引而向往巴黎的。夏伽尔到达巴黎时，出生于西班牙的毕加索、捷克斯洛伐克的可普卡等人已在巴黎居住十年之久了，和夏伽尔同时期来巴黎的艺术家，还有意大利的莫迪里阿尼、荷兰的凡·东根和蒙德里安、西班牙的冯·格里斯、波兰的凯斯林等。另外，同样从俄罗斯来的艺术家有苏丁和雕胡家阿尔克贝考，来自日本的有藤田嗣治。他们都聚集在这塞纳河畔的古都巴黎。
　　  这些来自外国的艺术家，在巴黎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团体。其中有些人居住在同一房子里，有些人合用同一个画室。所谓。“巴黎派”艺术家团体，就是指这些在巴黎的外国艺术家们。

这个“巴黎派”并不具有特定的美学思想或者什么主义，他们无论在艺术观上，还是在艺术风格上，都各自保持着与众不同的个性，彼此毫不相同。如果要说他们的共同之处的话，那么，就是这些人都一方面带着自己故国的民族文化传统，一方面又接受了巴黎新艺术的强烈影响。
　　  在这一点上，夏伽尔也不例外。他来到巴黎后并投有放弃对俄罗斯的反复描绘，但在表现形式上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和他阴郁的俄罗斯时代的作品相比，他在巴黎的作品显然色彩更鲜明了，构图更严密了。在这幅《我和村庄》一画上，由Ｘ型分割的构图中含有许多大小不同的圆块，明显地是受到了立体主义的影响。在色彩上它以红和绿的补色关系为基调，再加上蓝和黄的点缀，使画面色彩显得非常丰富，无疑这是继承了印象派以后到野兽派时代的法国近代美术传统。这就是说，虽然在实际画面上并没有出现埃菲尔铁塔或塞纳河等巴黎的景色，但是在绘画表现上却罩上了浓重的巴黎的影子。

回想的艺术

这幅《我和村庄》一画不仅仅告诉了我们夏伽尔对故乡的思恋和在巴黎学到的新造型手法。画面通过两者奇妙的结合，还向我们传达了夏伽尔伟大的诗人灵魂。这就是我们在这一章开头所谈到的画面的“幻想性”。

夏伽尔第一次在巴黎逗留期间所创作的描绘俄罗斯主题的作品，并不仅仅是为了表达他的乡愁。也许他想画一些别的主题的作品，但由于在他想象中故乡的景色太强烈而没能画出来。这时期创作的仅有的几幅“巴黎的作品”, 如《从窗口看出去的巴黎》、《梅里格劳德》等，它们具有蓬纳尔的华丽色彩，但是与这些描绘俄罗斯的作品相比是缺乏想象力的。具有诗人气质的夏伽尔，只有在离开自己爱恋的事物后，通过心中的自由想象，把对象任意变形时，他才能够充分发挥出的他的才能．

1910年夏伽尔来到巴黎后，巴黎就成了他的第二个故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曾一度回到自己的祖国。后来又为了逃避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而逃到了美国，当战乱一平息他再次回到了巴黎。

 “在美国居住了一个时期后，我再次回到了巴黎。我发现全世界都经厉了悲惨的战争，而巴黎却依然充满了活力。见到了这依然明亮的巴黎，我就象见到了梦境一样被深深地感动了……。

以上是夏伽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从美国回到巴黎时的满怀深情的感叹。当时的巴黎对他来说，已经成为深埋在心底的一个“梦”了。那以后，在1949年，夏伽尔又离开巴黎,移居到地中海沿岸的法国南部。从那时起，在他的作品中，巴黎的风景以及马戏团、舞女等成了他描绘的主题。

这并不是说，那以前的作品中完全没有出现过巴黎。除了前面已经提到的少量的“巴黎作品”以外，还有一些描绘巴黎埃菲尔铁塔以及歌剧院的作品，但它们都缺乏自然的想象力。在1950年后的作品中，他描绘巴黎就象他这幅《我和村庄》中描绘俄罗斯一样，充满了他特有的“幻想性”。

他这时期描绘的巴黎与实际的巴黎相距甚远。沉浸在红色与蓝色之中的巴黎，已经成了夏伽尔梦中的世界。在那里，埃菲尔铁塔与大教堂并排在一起，空中飞跃着鱼，还有许多夏伽尔童话世界里的动物，如巨大的鸡、山羊、牛等。夏伽尔曾在画中和他的第一任爱妻贝拉一起飞翔在故乡伏德普斯克的上空，同样他在后期的作品中，也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伐羊蒂纳一起在梦一般的巴黎街上散步。在希腊神话里，诗神缪斯是记忆女神的女儿。对夏伽尔来说，诗只有在回想中才会具有它的鲜明的形象。现实和梦合为一体了，这就是夏伽尔的诗人灵魂的高歌。

历史背景

马尔克·夏伽尔（1887 - 1985）出生在俄罗斯的一个穷乡村里。父亲既是农民又是手艺人，在农闲时他还是一个鱼市场上的雇工。母亲是一个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妇女，但她有着坚定的信仰和优美的感情。她教给儿子的是她在这神秘世界上所感到的朴素的惊奇。
　　  据夏伽尔自己的回忆，他是在“没有一个人会提到艺术、艺术家这样词语”的乡村贫穷农民家庭里长大的，为什么他会把绘画艺术作为自己的天职，这个动机至今仍然是个谜。然而，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很早就不顾父母的反对，立志要做画家了。最初他在伏德普斯克美术学校学习，后来又进入当时俄国新艺术中心的贝德尔斯普鲁格美术学校。但是，徒有其表的学校教育使他非常失望，他通过莱翁·巴克斯特了解到法国的新绘画艺术，这对于他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样，夏伽尔在1910年第一次来到了巴黎。他真正的具有个性的造型世界就是从这时出现的。

后来，第一次世界大故的爆发，他回到了祖国，苏维埃革命后他曾一度担任革命政权内主管艺术的职务。但是由于新政府强硬地推行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艺术政策，使夏伽尔感到不自由和失望。1922年他再次离开祖国去巴黎。以后，他在这不断进行艺术革新的巴黎继续保守着自己特有时幻想艺术世界，最终成了现代最优秀的艺术巨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