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巧克力工厂:国学大师老顽童文怀沙的幽默与浪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9:39:46

国学大师老顽童文怀沙的幽默与浪漫

文怀沙画像

  李伟兵

  在中国的文学艺术界,有这么一位特别的老人,我们很难用一句话来描述他在学界的身份。有人说他是楚辞专家,因为早在20世纪50年代他就与郭沫若等人一起进行屈原诗歌的研究,并出版了著名的《屈原集》。也有人说他是红学专家,因为他几十年来潜心研究《红楼梦》,出版了许多有分量的文章。他还是中医专家,早年曾在北京中医学院任教授。他还是书法家,他的字体独树一帜,每个字可以卖到万元以上。对于这多重身份,他戏称自己是个“杂货店”。最有趣的是,这位老人在文坛还以风趣幽默、浪漫多情而闻名。这位老人就是人称“活屈原”的国学大师文怀沙。

  “已故”风波

  1986年秋,上海某电台的一位编辑在库房中清理旧节目时,突然发现了文怀沙在50年代讲解《诗经》的录音磁带,他如获至宝般将这盘珍贵的录音编成节目。但在介绍作者时,他却犯了一个大忌,他听说文怀沙在“文革”中早已作古,便贸然在文怀沙名字前面加上了“已故”两字。节目播出后,引起国内外的震动,海内外的唁电、电话雪片般飞来,文怀沙在上海的哥哥尤为震惊。这位八旬老翁赶到电台去质问,甚至发了脾气。

  正当这位编辑陷于极度惶恐而无法自拔之际,一封来自北京的书信寄到了他的手中。在信封中装有两封信,一封是安慰编辑本人的,另一封是写给电台领导的。在给电台领导的信中,文怀沙不仅将此事看成是一种“慎终追远”式的温暖,向这位编辑和电台表示了感谢,还为这位编辑求情开脱。他说这个年轻人是他的知己,应该嘉奖而不是惩罚。他自己作为一个活人,却在身前听到了自己的身后之名,这绝对是一个美妙的体验。

  提及此事,文怀沙幽默地说:“人家都是死后有哀荣,你身前已经听到身后的名,这种体验太美好了。所有的遗体告别,主人作为哀悼的主角却一无所知,活人在那里起哄,所以我觉得遗体告别是非常残忍的事情。遗体告别就是告别遗体,告别遗体没有必要,遗体不知道,所以我主张活体告别。活有一口气,你们来,歌颂我当面让我听听,骂我也给你个机会,狮子吼麻雀叫,都让我好歹听到。”

  从酒痴到茶痴

  很多人知道文怀沙平素爱喝茶、爱女人,却不知他曾经有过一段爱酒如妻的经历。那是在抗日战争初期,文怀沙以钟情于酒而知名。结果有一天,他喝酒过度,摔到了阴沟里,不仅摔断了腿,而且因为酒精中毒,不省人事。医院都无法唤醒他,一位好心的江湖郎中把他带到酿酒的地方,将他赤身裸体地放在酒曲上,用农家的臭棉被捂在身上。这样整整过了三天三夜,他终于活过来了,却看到酒就头疼,从此移情于茶,由酒痴变成了茶痴。

  有人笑他,酒是妻,怎可弃?他笑说:“酒都谋杀亲夫了,第一个文怀沙都没有了,第二个文怀沙娶的是茶。”为此,他还特意写了一篇文章,说明茶的好处,令人清醒;酒的坏处,令人糊涂,只听说酗酒闹事,未听说品茶打架。

  晚年成了“四陪老郎”

  文怀沙坦率的个性,在文化圈是极有名的。他说,有时感觉自己这块“活化石”确实活得有点慌,对于内心的困顿,“知我者,其在谁乎?”“有时感觉很悲哀,不期老大嫁作商人妇。比如我的字,有的写得好,有的写得不好,但市场上不管这些,人家出一万块钱要我写一个字,我说给一千块,不署名行吗?不署名我就可以不负责嘛。人家说,不署名,一百块我也不要。看来,我的名字不过是个虚名。”这明显是他的自谦,但他纯真的品性与人前不避讳的脾气,由此可窥一斑而识全豹。

  提起这些,文怀沙不忘幽了一默:“现在买东西都讲个商标,我也算是中国的皮尔·卡丹吧?”一时满堂大笑。当记者争相提出要与他合影时,他的适时“牢骚情绪”又来了:“我是很可悲的,老了以后,竟成了四陪老郎,陪照就是其一。”

  尚未满50公岁

  “诸位朋友,诸位我的同代人。我生于19××年,而今天在座的诸位几乎全是19××年生的。我感到很亲切,因为我面对的都是我的弟弟和妹妹,都是19××年生人。”在一次文化讲坛上,文怀沙出言幽默、风趣,成就了一个精彩的开场白。文怀沙引经据典,妙语如珠,忽而说起家乡话湖南方言,忽而一口正宗“上海闲话”,给观众带来了很多惊喜。

  文怀沙幽默地说:“一个人要有平常心,不要骄傲。谦虚是丰满的表现。不要过于自信,自信一过头就变成骄傲。但是一个战士在冲锋的时候太谦虚不行,应该锋芒毕露,舍我其谁,如果冲到一半对敌人说‘您请’,那就完了。”

  文怀沙说人过七十要改制,70岁后要改私有制为公有制,年龄要以公岁算,即每两周岁算作一“公岁”,这么一来,他得意地宣称自己还不满“50公岁”。他幽默地说:“你不要倚小卖小,我也不能倚老卖老。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但是,有些老人就很不像话,见到年轻人就说‘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这就是典型的倚老卖老。你可以把我当成老头儿,如果你在我身上发现了骄傲,我就是不要脸的老头。”演讲结束时,文怀沙感慨地说:“想当年,我也是风流倜傥的美少年,如今,我只能用我青年时代写的一句诗来形容:‘老来犹剩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不老顽童要面子

  常人70来岁时手、脸皮肤下就会出现“寿斑”,而在文怀沙先生身上完全看不到,他面色红润,皮肤细腻,看不到老年斑,甚至看不到毛孔。拥有这样青春不老的容颜,让人怎么也不敢将他与一个百岁高龄的老人联系起来。

  文怀沙如此精神矍铄、容光焕发,得益于他青春永驻的良好心态,也得益于他经常做激光美容。“美容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年轻人爱美、做美容,老年人也要爱美。老人要美,这叫‘要面子’,而老人不要美,就是‘老不要脸’。我之所以做美容,是要面子、是希望自己好看,因为美容能让自己好看。”文怀沙诙谐地讲他美容的初衷。从25年开始,他就经常去住所附近的医院做激光美容,他得意地说,每次做完都会觉得很自在,很舒服。手舞足蹈之处让人捧腹,俨然一个不老顽童。他对激光美容有着独特的解释。他说,激,就是激情,没有激情一切就没有意义、没有目的、没有快乐;光,就是光明,所有爱美的人都喜欢光明,长得歪鼻子竖眼的人才喜欢朝黑暗处躲;美,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人人都要爱美;容,有容乃大,不能以貌取人,容颜举止对人影响很大。这般幽默的解释,不得不让人承认他的道理确实存在。

  文怀沙爱美不仅表现在面子上,着装也有自己的风格:脱去风衣,以西装示人,西装下却是汉服。他将其归纳为“不中不西”。

  死后愿做“老玉米”

  对待人生中之死亡,国学大师文怀沙坦然而幽默,他与众不同的遗嘱简单至极。前几年,文怀沙病重曾留下遗嘱,要求家人把自己的骨灰全部拿回家来,用抽水马桶抽掉。夫人问他,青山绿水都可埋骨,为何要做这种选择?文怀沙风趣回答:“骨灰与粪便合成有机肥料,可以肥田美地。”他儿子听了一愣,问他以后往哪上坟。文怀沙幽默地说:“其实有两种最好的肥料,一个是粪料,还有就是骨灰。当生命变成了一颗老玉米,那是一件多美好的事情。你到田里看到结得最好的玉米,向它鞠躬就行了。”

  你们制造了我的落后

  在接受某报独家专访时,文怀沙思维敏捷,谈吐幽默。记者一行到了文怀沙寄居的旅馆后,门刚一打开,就见一位留着长长银须的老先生站在玄关处,戴着一副大框褐色墨镜,露出一排齐整的白牙,笑得慈祥可爱。在客厅的沙发坐定,记者先向文怀沙表达敬意。听罢,文怀沙抬手捋一捋蓝布衣裳,摘下大墨镜,不紧不慢道:“你们讲了这些溢美之词,很容易使我骄傲,你们这是制造了我的落后。”一句话惹得满堂笑声。笑声中,文怀沙又用略带湘音的普通话补充道:“当然,这点清醒我还有。‘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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