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水 美少女达黄金:解决这个星球的问题答案不是“恶臭”的石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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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方都市报 时间:2011年8月21日 9:50   分享:

  摘要: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曾于2007年作出预测称,全球变暖将引起海平面在下个世纪上升6英尺(约1.8米),这意味着散布在全球各地的小岛将不得不面对被海水淹没的危险。事实上,太平洋岛国瑙鲁和图瓦卢已经在商议举国搬迁的可能性。度假胜地马尔代夫甚至打算购买斯里兰卡的部分领土来安置本国国民。

  小岛屿国家联盟气候谈判代表、科学顾问宾格。南都记者 刘苗 摄

  南都记者 陈佳 发自北京

  1956年的一天,年仅7岁的宾格茫然无措地站在海边。第一次见到大海,这个来自山区农场的牙买加男孩被深深地震慑,他不知道这些海水会带给自己怎样的命运。

  岁月流经半个多世纪,一位打着领带、气质儒雅的黑皮肤老人站在国际气候谈判会议的圆桌前,作为小岛屿国家联盟气候谈判的科学顾问与人据理力争。没人想到,这个名叫艾伯特·亨利·宾格(Albert HenryBinger)的人手里握着决定大会谈判关键进程的小岛屿国家的底牌。也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片汹涌的海水,这一次,他知道它将引导自己和自己的国家走向何方。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曾于2007年作出预测称,全球变暖将引起海平面在下个世纪上升6英尺(约1.8米),这意味着散布在全球各地的小岛将不得不面对被海水淹没的危险。事实上,太平洋岛国瑙鲁和图瓦卢已经在商议举国搬迁的可能性。度假胜地马尔代夫甚至打算购买斯里兰卡的部分领土来安置本国国民。

  其实,宾格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样变成一位气候科学家的。为了改变他的小岛,石油和海洋,竟成为缠绕他一生莫名难解的主题。

  摆脱“恶臭”的石油

  20岁高中毕业,宾格经表弟介绍进入到一家炼油厂工作。“和油打交道,那是富裕和权力的象征”。作为农场主的儿子,宾格想着多赚钱,多为自己人制造石油。

  位于美洲中部的牙买加被称为“加勒比海明珠”。这里的人祖祖辈辈种植香蕉、咖啡,饲养奶牛、鸡、猪,安居乐业。工业革命的风暴袭来,这里的一切都变成了“落后”:没有石油,没有电,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农业生产。

  宾格记得,在自己的童年,因为大量砍伐,牙买加的丛林遭到严重的破坏,水土流失,河流干涸。一场病害侵袭使得牙买加的香蕉种植业遭受毁灭性打击,人们也继而失去了这种赖以生存的作物。与此同时,海水在涨潮的时候比以前更多地涌入陆地。在老人记忆中只会在7至10月出现的飓风,频频在6月和11月出现。雨季也变化了。本该在每年的5月到7月、9月到11月到来的适量雨水开始减少,代替它的是严重的干旱或者洪水。

  宾格于是回到了学校。“我不能忍受自己的余生一直呼吸着难闻的气体,混合汽油,做着飞机的燃料,这就是我人生的全部吗?”

  他决定学习农业学,拯救自己的家乡。他想着摆脱“恶臭”的石油。1980年,他获得了自己的农学博士学位。

  这一选择最终将他带向了一个更为广阔的领域。

  在非洲亮起生物油灯

  1984年,牙买加国家研究中心研究农业技术的宾格去菲律宾出差。只是一个短暂的国际研讨会,这个初次参会、默默无闻的书生,居然站上桌子振臂一呼,联合6个发展中国家的代表,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生物质能用户网络。只为“帮助所有国家共同解决用生物质解决能源问题”。他摇身一变,成了国际“总裁”,一干就是6年。

  80年代初,在马科斯执政下的菲律宾推行大规模的农村改造,“他们大规模地种树,并用这些树发电。我觉得这既和农业相关,又是利用行政的力量在帮助穷人,非常符合我的家乡。”宾格的梦中擦出了火花,他写了策划,说服美国和菲律宾政府获得了第一笔款项。

  初次令人振奋的成功发生在津巴布韦。当时,这个非洲南部的小国电力极度匮乏,一些村庄的夜间甚至是在黑暗中度过的。如此的窘境让宾格想到了自己祖父曾经提过的一种植物——— 麻风树。

  麻风树是热带植物,种子可以榨油,富含氮质的果肉可以用作肥料。宾格的爷爷在二战时期曾是一名战士,没有煤油,晚上就用绳子扎紧麻风树的种子,点燃照明。

  在宾格和他的小团队的帮助下,远在非洲南部的四个小村庄的夜晚开始亮起了生物柴油灯,“他们不用从商店买煤油了,用果肉入肥的水果也长得很好。你知道,这些地区的土地已经严重退化,他们买不起肥料,煤油在这些地方非常贵。而现在,他们有了自己的田,也有了灯,并且获得了肥料。”宾格向记者诉说的时候,眼中居然泛着泪花,“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让他们的生活变得简单。一生中总有那几个时刻,即使时间过去再久,也同样让人无比心动。”

  O TEC,将爱与恨连了起来

  2003年,54岁的宾格已是牙买加西岛大学环境与发展中心主任,本该是功成名就享清福的时候,却抛开一切跑到了日本九州,扎进技术里重新啃书本、做调研。这都是为了一个叫O TEC的技术,海洋温差能量转化。这个几乎和电一样古老的能源技术,把宾格的爱恨都连了起来,石油,或许能用他心中那片大海取代。

  “这项技术太适合中国的海南了!”宾格告诉记者,他最先从书本中了解到这项技术。O TEC的原理非常简单,将海洋深处寒冷的海水抽到温暖的海面,形成热机作用,生成能量:把海洋表层温暖的海水送入热量转换器,热量转换器中含有液态的氨水:热量涌入的时候,氨水形成氨气,推动蒸汽涡轮牵动发动机运转;经过涡轮的废气取海下深层的冷水经过另一个热量转换器冷却,再压缩成为液态,构成了热量循环。这个原理和冰箱非常相似。“只要你有三个人,一个来自电冰箱厂,一个生产涡轮,一个会在海底铺设管道,就可以建一个O TEC发电厂了。

  一望无际的大海,表层和底层海水之间的能量转化每天都在发生。大海就像一个巨大的太阳能收集器,每天每公顷热带海域吸收的太阳辐射能量相当于2.5万桶石油。这项几乎和火电厂一样古老的技术,使天天在宾格眼前汇聚的能量应用成为可能。

  更令他心动的,是这项技术的生产和制作环节几乎不会产生任何环境负担和温室气体排放。在对海水压缩释放过程中,还能得到附加产品———淡化海水成本,这几乎是海水淡化最便宜的办法;此外,O TEC厂还可发展养鱼业。

  宾格还指出这项技术的另一个前景———燃料电池。O TEC获得的电和水,可制成氢气,为解决氢气运输困难的问题,然后用氨和氢进行转换获取氨气。氨可以作为燃料来驱动汽车,或者制备燃料电池。

  宁愿一辈子搞O TEC

  事实上,O TEC技术和火电厂的历史一样久远,在19世纪末,人们就想到从海水中获取资源。只是这项技术有个先决条件——— 热带海域的海水,只有在热带海洋里,海水才能处在常年表层温暖、底层冰冷的状态,维持恒定的温度差。“因此,这是最适合小岛屿国家的新能源技术。”宾格说。

  牙买加的铝土矿储量约200万吨,居世界第5,是当地居民的一项重要的经济来源。因为缺能源,牙买加只能进行简单的原材料出口,并不能加工铝,无法获得摆在眼前的附加值。海水将使一切都成为可能。

  在日本佐贺大学,宾格和O TEC专家上原春南努力优化技术细节,解决可能出现的生态影响。“假如你将深层的冷水抽到表层,这些水相比表层的海水密度更大、更富含营养。如果将这些水直接排在海水表面,就会导致海水生态改变。”宾格和伙伴对海水不同深度温度进行了分层式精确测量:“海底的冷水进厂前,大约是4摄氏度,而出厂以后的温度约是12摄氏度。我们找寻海底中温度是12摄氏度的那一层,将排水管放在那里,这就对环境没有影响了。”

  宾格认为,技术已经成熟。剩下的问题和几乎所有新能源技术一样,最大的拦路虎是初始成本。“主要问题在没有形成一个成熟的产业链;其次,虽然用OTEC技术不需要购买原料,但是必须布置排水管。这项技术只需投资一次,但开始的投资会比较大。”

  多年以后,宾格变成了气候谈判的代表,可他心心念念的,依然是怎么为他的小岛引进这项百利无一害的神奇技术———用海水取代石油。“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不做气候谈判,一辈子搞O TEC。”

  漫长而痛苦谈判之路

  2004年,宾格结束在日本的学旅生活,回到牙买加的西岛大学。年近花甲,他却遭遇一个颇为尴尬的问题:你是环境发展中心的主任,但你搞的都是技术,为什么不参与气候变化呢?一些积极参与气候变化谈判的同事不停地追问他。

  “我觉得,我更喜欢在学术机构做教授,用学术力量来影响我的国家做一些改变。但是我也明白,不管我怎么做,如果气候问题不解决,我的国家很容易就消失了。”

  宾格决定更多地参与气候变化。他筹得了资金,说服了各国政府,于2005年建立了加勒比海社区气候变化中心(Caribbean Community Climate Change Centre)。这是发展中国家中,第一个完全针对气候变化的科学性机构。2009年备战哥本哈根大会之前,宾格正式成为了小岛屿国家联盟谈判团的科学顾问。

  宾格负责科技以及“持续和危害”方面事务,并谈判中的政府代表提供建议。他需要协调适应方面的工作,并负责确定小岛屿国家减排模型,“研究哪一个目标对于我们来说更加安全。”

  波兰的波兹南,2008年末。在哥本哈根之前的最后一次协商会议,这是一个漫长的谈判之夜,各方在适应监测回应上争执不休。小岛屿国最大的对手是沙特阿拉伯,沙特希望有能设立适应方面的监测回复,但是根据巴厘路线图,适应问题已经从监测回复中独立出去。

  “半夜两点,我对我们的谈判主席说,我们不能答应这一点,否则我们在未来就很难在适应上找到资源。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如何做适应的终极的机制,所以我们开始从如何为适应筹到钱的角度来考虑。”宾格记得,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来看看我们把钱都花在哪了吧——— 都用来进口石油了,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进口石油呢?我们有世界上最大的新能源,而且这些能源可以使用的很高效。只要我们不进口石油,用来进口石油的钱就可以用在发展适合我们自己的适应技术。“她说,这是个好主意,我们就这么办。”

  波兹南会议最终决定启动“适应基金”,并通过了2009年工作计划,这标志着2009年气候变化谈判进程正式启动。

  哥本哈根,谈判进入了最后两天的闭门会谈。“我们召集了小岛屿国家的首脑,签署了一个叫Sidsdock的决议。Sidsdock即将在9月实施,这就是我们的机制的一部分。”Sidsdock将允许所有的小岛屿国家共同合作,从而改变能源布局,获取所需的技术、政策和能力建设支持,摆脱对石油进口的依赖,以找到更多的适应路径。这是宾格减轻对适应基金的依赖的谈判策略,“你看,我们通常都在谈判中设置一些机制,使我们在谈判中更加aggressive。”

  我有了这个星球问题的答案

  在哥本哈根会议上,来自小岛国的谈判员们痛陈困境。无奈,《哥本哈根协议》确定的全球控制在“升温2摄氏度”的目标,让小岛国的“1.5摄氏度”终究梦碎丹麦。坎昆之后,宾格频频飞往中国,希望能劝说中国为小岛国设立一个基金。他告诉记者,这样的远途劝说发生在与各国之间,他的生活将被各种的谈判包围。

  “谈判又漫长又痛苦。因为我们和发达国家各有各的使命,唯一达成共识的可能是使命重叠,这非常困难。”宾格向记者扳起了手指,“发达国家并不愿意太大付出,他们都在说‘这太贵了’;我们认为,你们必须要付出代价,否则死的是我们;但是,他们的指令并没有叫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们尝试着说服他们:好吧,我们知道你们有国内的指示,但是你还是可以这样做啊!但事实上很难,因为他们如果这么做,回国就要被炒鱿鱼了。”

  宾格依然把自己看做是一个科学家。“成为一个职业的谈判员从未进入我的人生规划,我没法干这个。”他说,“因为你可能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但还是没有可以企及的成果。你必须要非常耐心和负责,要从不同的角度、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待自己,这才能成为一个好的谈判员。”

  宾格称自己是喜欢“善始善终”的人,他通常为自己要做的事情列一长串单子,写上“todo”。当一个个“to do”划去的时候,他觉得很快乐。“但作为一个谈判员,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成就感。我不是生来就很耐心的人,我是在逼着自己变得耐心,强迫自己去了解那些不赞同我观点的人,我觉得要去理解某些国家的观点实在太难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还做那个扎在实验室研究O TEC的书呆子。“这么说吧,能够完全地理解、全身心地去推动这项技术,让它能直接地或者间接地影响这星球上的每一个人,是我最大的期待。因为通过它,我有了这个星球问题的答案。”

  这个答案,还是那个1.5摄氏度的答案。他知道该怎么为这个答案辩护,“我知道科学的声音。也许经济不那么好,但是基础设施又能花费多少?这不会是石油,也从来不是石油。石油是非常肮脏的资源,只要太阳和大海在,它也会一直存在。人类可以选择与之共存,或者离开它,直到永远,直到太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