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的基本属性是什么:《论语》智慧第五章之6-9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3:39:28

6.修礼而达仁

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1]。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2]。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颜渊第十二》

 

【简  注】

[1]克己复礼:克制自己,使自己的行为归到礼的方面去,即合于礼。复礼:归于礼。

[2]归仁:“称仁”的意思。

【意  译】

颜渊请教什么是仁。孔子说:“抑制自己,使语言行动都合于礼,就是仁。一旦做到了这些,天下的人都会称许你是仁人。实践仁,全凭自己,难道还能靠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行仁应从哪几个方面去做?”孔子说:“不合礼的现象不看,不合礼的声音不听,不合礼的话不说,不合礼的事不做。”颜渊说:“我虽然迟钝,但我也要按照您的话去做。”

【理  释】

人的天性一旦被尘封,就很不容易复苏。这时,人多由为私为我的后天观念支配,心理往往无所约束,言行往往无所顾忌,仁也就与他格格不入。

本来,仁心所致的仁行,自然符合礼的要求,自然体现上下、尊卑、长幼有别的秩序。宇宙中有无数重时空,无数种生命,谁都体现了宇宙的特性。但同一特性贯穿下来,其境界不同,它的要求与标准也不同。或者说,每高一重境界,它的空间更宏大,它的时间更缓慢,它的物质更细腻,它的能量更强大。即使在同一境界,生命也因其来龙去脉与结构、功能的差异,要分出许多种等级。天道从善,然而越善的生命或物质,它的威德越大,位置越高,被众生烘托得也越突出。这些,都不由生命的个体意志为转移,而由天道的自然均衡所导致。

所以,行仁在浅层,即能遵从各种合情合理的秩序与伦理;在深层,即是返归善良的本性,进而体悟天道。如果一时领会不了仁的境界,便可从修礼入手,先在形式上符合仁的要求。能够谨守戒律,无论出家或在家,都一样可以渐渐清除杂念,归正言行,悟会天理。

【例  述】

五代时,蜀国有个军官叫程彦宾,奉命攻打遂宁。他勇敢义气,身先士卒,攻下遂宁城后,在搜索残敌的过程中,从敌方获取三名女子,长得十分漂亮。有人教他带回家中使唤,他正色说:“救民水火,义也;趁火打劫,贼也。”他将她们安排到另一个房间居住,不许外人入内。

十多天后,三家女子的父母带着筹集来的金钱赎救女儿。程彦宾把如何从敌人手中救出她们,又如何保护好她们的情形讲给对方听,然后退回赎金,让他们领回孩子。三家父母和孩子,一齐向程彦宾下跪致谢,并祝他早日荣升节度使。程彦宾笑道:“我征战沙场,奔波动荡,只希望全家平安,无疾而终,就最好不过。”果然,他全家吉祥,自己也高寿而逝。

美色为很多人所贪恋,但还有比美色更重要的追求。金钱为很多人所贪恋,但还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价值。在美色与金钱面前守礼,已经合乎人伦的规范;如果又因内心的仁厚所致,那就更接近天道。天道所能给他的,决不只是全家的吉祥与一人的高寿,还有身后的更多福报与更高对待。

 

7.仁者无怨无强

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1],在家无怨[2]。”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颜渊第十二》

 

【简  注】

[1]邦:国家,朝廷。

[2]家:卿大夫的封地。

【意  译】

仲弓请教怎样才算做到了仁。孔子说:“出门办事,好像接待贵宾;役使百姓,好像去承当大祀典。自己不喜欢的事,就不强加给别人。在朝廷办事没有怨恨,在家闲居也没有怨恨。”仲弓说:“我冉雍虽然迟钝,但也要按照您的话去做。”

【理  释】

仁者无敌,有两层含义:一是谁也不能打败他,二是谁也不会成为他的敌人。

人之所以不能打败他,是因为人决不能胜天。仁者以善为根本,善又是天地的根本特性,仁行必合天道,仁者必受天的佑护。换言之,仁者的生命之根,是扎在宇宙中的,谁能动了他,就能动了宇宙。尘世中的任何人,都没有能够动得宇宙者,因此仁者无敌。或许世间有仁者也饱受迫害,但那只是人对他的迫害,这种迫害无论多惨酷,都不足以改变他善良的本性,更无法和天地所要赐与他的殊胜境界相比。

人之所以不能成为仁者的敌人,是因为仁者无怨、无强。心中没有怨恨,言行又决不勉强、伤害谁个,结仇的条件就不具备。

【例  述】

飞卫善射的名声远扬。有一个叫纪昌的人,慕名来向飞卫学射。飞卫先要他学会不眨眼睛,两年之后,即使锥尖刺着他的睫毛,纪昌的眼睑也不会眨上一眨。飞卫又要他练习看细微的东西,三年之后,纪昌看一只虱子,就像是一只车轮。他用弓箭来射那只虱子,一箭就穿透虱子的心。飞卫高兴地说:“你已经把射技学到手。”

纪昌为了独行天下,决定杀掉飞卫。有一次他们两人在野外相遇,纪昌便搭箭射飞卫,飞卫也搭箭还击。两人的箭都在飞行中相碰,最后掉到地上。飞卫的箭射完,纪昌还剩一支。纪昌把这支箭射出之后,飞卫不慌不忙,拾起一根小草,用草尖把箭杆拨落。纪昌这才知道老师的射艺比自己不知强多少倍,于是流泪跪拜,请求飞卫饶恕自己。飞卫也跪下,放声大哭。二人请求以父子关系相处,互相结盟,永远友好下去。

    与其说飞卫射技无敌,不如说他仁心无敌。他能原谅一个企图谋害师命的学生,非大仁不足以致此。他能将射技练到出神出化的程度,非大仁不足以致此。今人不信技术的进境,最与心性的高低相关。其实则是,心性愈高,仁义愈厚,天越乐意大开他的智慧,提升他的技艺。

8.可杀身以成仁

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1]。”

——《卫灵公第十五》

 

【简  注】

[1]杀身:牺牲。

【意  译】

孔子说:“志士仁人,不会贪生怕死而损害仁,只会勇于牺牲来成全仁。”

【理  释】

仁者超然于生死。生死虽由天定,天却根据人的心性与表现来裁断生死。所谓生死有命,是说人的生命的长短,并不由人的想望与努力来定夺。所谓命由自我,是说你的本性是否真诚、善良,你的言行是否纯正、宽和,它们一起注定你的生死。

而且,仁者并不将生死看得如常人一般紧要。常人多想健康、长寿,却不知其前提,必定在于心性的修养与道德的提升。仁者却知,人来在世间,只如旅店小住,匆匆一过一往而已;人之存活的要义,决非为了生活本身,而是为了在迷中悟会真理,找到回家的路途。

所以,仁者最看重的,莫过于仁心与仁行,莫过于求道与悟道。生命为坚守仁义而丢失,那只是尘世的丢失,转眼就会在另一重时空新生。生命为苟延残喘而违背仁义,虽然可能多活一些时日,却会失尽在美好时空立足的任何机会。

【例  述】

伯夷、叔齐是商代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相传,其父曾遗命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待父死后,叔齐要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即位,两人便先后逃到周国。恰值武王伐纣,二人曾叩马阻谏。武王灭商后,二人耻食周粟,逃到首阳山中,采薇而食,终于饿死。

明末清初,很多人奋起抗争,以身殉国。在吴梅村之前,洪承畴、吴三桂、钱谦益等早已跪倒在多铎的面前,成为贰臣。吴梅村深受皇恩,所以在朋友提醒他不要接受征召时,他几乎未经考虑,就斩钉截铁地回答:誓死不出。但他的决心不够坚定,又深受名与利的诱惑,不久便低下头来。后来,他愧悔不已,并于临终时写道:“忍死偷生廿载余,而今罪孽怎消除。受思欠债应填补,总比鸿毛也不如。”

伯夷、叔齐,一直被视作高尚守节的典范,孔、孟及司马迁等人都赞赏有加。至于吴梅村,且不说他人之论,他自己都深觉不耻,以为忍辱偷生,罪孽深重。人固有一生、一死,为何生死有别?前者坚守内心的准则,宁死也不放弃;后者受外物支配,求生以叛志节。在关键时刻,所谓大节,即是天道在此时此刻的要求,谁也不可背弃。人自有权变之策,天道却一以贯之。

 

9.当仁不让于师

子曰:“当仁不让于师[1]。”

——《卫灵公第十五》

 

【简  注】

[1]当:面对,面临。

【意  译】

孔子说:“面临实行仁德的时候,即使是对老师也不必谦让。”

【理  释】

仁行天下,理当不受任何外物的障碍。障碍仁行的任何外物,或者是从反面来成全仁行,或者是从正面来戕害仁行,两者必居其一。

宇宙中一定层面的时空以下,兼具正、负两种因素。体现于尘世,但有事情发生,必有正、负两种因素同出,正、负两种作用同显;每一件好事的成就,必有同等负面的阻力,极难一帆风顺。由此,人才明白成功的来之不易,才会珍惜眼前的拥有,才会努力去修养自我。所以,成全仁行的外物,是上天的恩赐;仁者在突破障碍的过程之中,心性必定不断升华,悟会必定愈益精深。当负的一面发展到极致,就会表现为谎言、暴力、淫乱或邪恶,它的作用就只是戕害。如果我们在它面前优柔寡断、恐惧怯懦或失去方寸,我们必定深受其害。

师生、长幼、尊卑、敌友等等关系,生死、安危、得失、起伏等等考验,邪说、魔道、暴君、屠刀等等吓阻,都不该成为仁心仁行的克星。仁者以同化宇宙的特性为心法,又以是否符合天道来进行取舍;其它,都无足轻重。

【例  述】

有人听过王守仁讲学,又听过王银讲《论语》,发现后者的观点与前者很雷同。他告诉王银这件事,王银说:“有这等巧事!虽然王公论良知,我讲格物,岂非老天爷的安排?”于是他立即动身,连夜乘船奔武昌,要去会一会这个王守仁。谁知初来乍到,一番辩论,王守仁给了他个下马威,他不得不认师称徒。王守仁扶起王银,因嫌他的名字太俗气,于是更名为王艮。

王艮退而思之,间有不合,不觉后悔自己执业阳明的决定太轻率。翌日清晨,他早早起来拜过阳明,直言不诲地说明后悔一事。阳明一听,称赞说:“好啊,你不是轻信盲从的人。”吃罢早饭,王守仁让王艮复主座如昨,又一次展开辩论。久之,王艮才心悦诚服,复执弟子礼。王守仁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对诸门人说:“往日我擒朱宸濠,一无所动,今天却为这个人撼动。他是真正的学者、圣人,有疑则疑,获信则信,一丝不苟,你们都不如他。”

王艮争与不争,服与不服,拜与不拜,标准只在仁心与义理,并不受表面形式的约束。王守仁能作王艮之师,同样因为内里境界的超拔,而非外强中干的声色。今人反其道而行,乐以一副思维来代替所有头脑,以一套律令来禁锢所有言行,以一句口号来淹没所有誓词。其结果,只能戕害他人的同时,一并葬送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