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财网李云迪即兴幻想曲:缸空甏空和缸满甏满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1:16:46
老嘉兴有一对俗语颇耐人寻味：即“缸空甏空”和“缸满甏满”。前者用来奚落寅吃卯粮、不会持家过日子；后者则形容家境富裕日子红火。在老辈们的眼中，一盆一盆往缸里倒的是生活，一勺一勺往外舀依然还是生活，生活富与贫的差距，就是用缸甏来度量的，可见其缸甏在百姓生活中的地位。
由同一材质制成的缸与甏从问世人间的那一天起，便注定会成为天生一对、地造一双的璧人。底小口宽的缸高大威猛气宇轩昂，而口小肚大的甏则纤巧玲珑娇美柔弱，放在一起恰如一对般配的情侣，阳刚与阴柔、粗旷与玲珑，演绎得如此完美和谐。
人们生活总离不开这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缸与甏，日子也就在这里搅拌、发酵、成熟。当年，缸甏是居家生活中最离不开的容器，盛水的囤米的腌菜的储酒的……每一户人家会拥有多个缸甏，散置在天井里、屋檐下、厅堂内、楼梯旁。缸甏也是一些食品店做买卖必不可少的，酱油店都放着盛有酱油、醋、酒等大缸，居民拎着瓶前去购买时，店主先取一漏斗往瓶上一插，再拿一根带长柄的竹筒往缸里一舀，拎起满满一竹桶，往瓶里一扣便是半斤分量，从不含糊。
在老人眼中，家里的缸甏是万万空不得的，缸里有水、甏里有米，日子才过得踏实。孩子们每天放学后最重要的事就是拎水将缸灌满。拎水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院子里没有自来水，要到几十米外的共用水笼头上去拎，每到傍晚时分，水笼头特别拥挤，只好排队等候。院里院外要跑上好几个回合，才能把水缸灌满。为了使水缸里的水保持洁净，大人们隔时会在水缸里撒一点明矾，用于沉淀水中的杂质，水更加清澈纯净，即使喝上几口也不会拉肚子。
秋天，雪里蕻菜上市，正是家家户户腌制雪菜的好季节。腌雪菜先将洗净了的雪里蕻铺在宽匾里，放在天井或屋顶上晾干，腌雪菜的场面颇有些壮观，一大缸往天井里一放，主人脚穿高帮套鞋登场，满地都是青翠碧绿的雪里蕻，铺一层菜，撒一把盐，再铺再撒，然后用穿高帮套鞋的脚站在水缸里拼命地踩，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声响，绿汪汪的水在脚下一点点弥漫开来，当菜叶被踩成湿润的翡翠绿时，便到了收工的时候，再用一块洗净的大石头往缸里一扣，便可择期而食了。
臭卤是嘉兴人喜欢的。做臭卤的原料是由霉苋菜梗卤或芥菜卤制成的，每个院内至少有几户人家备有这种臭卤甏，臭卤甏无论是谁家的，放在院子里便是共用的。豆腐干、油豆腐、苋菜梗、毛豆、南瓜等先用线将其一溜串牢，放进臭卤甏浸一日或几日后取出，便成了闻着臭吃着香的美食了。要想臭卤鲜美方法非常简单，只要经常用一柄长长的烧红火钳往甏里搅搅就行了。据说，这种方法是很灵的。
那个年代的百姓生活离不开缸甏，因此，嘉兴的缸甏生意也十分兴旺，市区最大的缸甏市场就是位于秀城桥堍的缸甏汇。据史料记载，上世纪三四十年代，这里已是远近闻名的缸甏经销市场，各种规格、大小的缸甏堆如塔林，每天舟来船往络绎不绝。随着城市的变迁，如今的缸甏汇早已踪影难觅，但是，当你走上秀城古桥，在桥下碧波清浪的吟唱里，也许依稀还能听到当年缸甏汇叮当悦耳的脆响。
如今，缸甏在我们的视野中消逝了，没有了缸甏，人们的生活过得也轻松自在。“缸满甏满”、“缸空甏空”，那流传已久的古话，似乎也早已被现代人遗忘。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缸甏的消逝，是时代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