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宝贝家长版:《独领风骚——诗人毛泽东》解说词 第十七集 游仙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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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领风骚——诗人毛泽东》第十七集 游仙华章

    毛泽东喜欢把生活哲学化。1957年,在飞往苏联的飞机上,他和苏联驻华大使尤金有过这样一段对话。毛泽东问,刚才我们在机场,现在上了天,再过一会儿又要落地,这在哲学上应该怎样解释呢?尤金回答说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自己没有研究过。毛泽东的解释是,飞机停在机场是个肯定,飞上天空是个否定,再降落是个否定之否定。
    哲学和生活,在毛泽东的思维中常常是统一的。毛泽东也喜欢把生活浪漫化。   

    1960年,他和身边的工作人员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他问,我们是住在天上还是住在地上?我们是神仙还是凡人?
    工作人员感到纳闷,这还用说吗?我们当然是住在地上的凡人。
    毛泽东却说,如果其它星球上有人,他们看我们,那我们就是住在天上,我们就是神仙。神话和现实,在毛泽东的想象中常常交织融汇在一起。
    独具个性的胸怀和想象,给毛泽东的思绪和诗情添上了翅膀,使他能够在平凡的世界中感觉到非凡的意味,使他习惯于从各种神话传说中汲取超迈的灵感,在上天入地的想象中,抒展自己高古飘逸、卓尔不群的思维,融铸文采绮丽、浪漫奇特的华章。
    在中国,曾经有一种流传久远的灾难,但绝不是虚无的传说。在湖南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女尸中,科学家便发现了血吸虫卵,说明血吸虫病的肆虐,至少有两千多年了。它遍布南方十二个省市,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已有一千万人染上这种病。
    得这种病的人肚大如鼓,骨瘦如柴,身无半分力,妇女不能生育,儿童变成侏儒,少数严重病区田地荒芜,家破人亡。
    1955年,毛泽东提出,“一定要消灭血吸虫病。现在要和天做斗争了!”
    只过了三年,便传来捷报。在中国南方,出现了第一个消灭血吸虫病的县──江西余江县。
    1958年6月30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为《第一面红旗──记江西余江县根本消灭血吸虫病的经过》的长篇报道。
    正在杭州视察工作的毛泽东,看了这天的报纸,睡不着觉了。彻夜无眠的毛泽东兴奋的浮想联翩,在微风拂煦、旭日临窗之际,他“遥望南天,欣然命笔”,写下了两首《七律·送瘟神》: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
    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
    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三河铁臂摇。
    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浮想联翩的毛泽东,目光没有停留在江西的余江县,也没有只停留在中国的版图上面。他似乎已经把整个地球当作一只宇宙飞船,在浩茫的天宇中巡游。
    在浩瀚无垠的天宇之间,作为一个生命个体,诗人没有感到渺小,也没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孤独,他仿佛是一个横空出世的宇宙主人,在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这是何等崇高的驾驭意识,何等潇洒的超越情怀。一派掌上乾坤、俯视人间天国、打破仙凡界隔的巨人气象。
    诗人为什么有如此自信而超拔的想象?曾几何时,神医华佗也奈何不得那遗患人间的小虫;曾几何时,出身劳动人民后来成为神仙的牛郎,哪怕他在关心民间疾苦,所看到的,依然是东逝水波承载着人民的悲哀年复一年地流淌,所听到的,依然是万户萧疏鬼唱歌。而在新中国,只用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开始消灭这为害人民几千年的瘟神了。如今,他已无处藏身,只能在人们点起蜡烛、烧着纸船的庆祝声中被送离人间。
    改造旧世界的成功实践,必然升华为对新世界的执著热情。于是,在千村薜荔人遗矢消失之后,便是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绿水青山不再枉自存在了,它们变得有了灵性,和劳动人民改天换地的行为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当然,毛泽东最感兴趣的是,在创造新世界的过程中人们的精神世界发生的美妙变化。他期望着六亿神州尽舜尧,因为孟子说过,人皆可以为尧舜。
    单纯的诗句,已不足以表达毛泽东的兴奋。写完《七律·送瘟神》,他又续写了一个后记,说:“灭血吸虫是一场恶战”,“灭疫大有希望”,“我写了两首宣传诗,略等于近来的招贴画,聊为一臂之助”。
    为诗写后记,这在毛泽东诗词创作中是绝无仅有的。同时,他还预感到,对他诗中的一些想象,可能有些人看不懂。果然,这两首诗在《人民日报》上发表后,有人提出,毛泽东的诗句是不是有误?因为我们坐在地球上一动不动,怎么能一天跑八万里呢?谁能知道有一千条银河呢?毛泽东不得不在一封给胡乔木的信中专门作了解释。他说,地球的周长约八万华里,这是地球一天自转的里程,于是人们不坐任何交通工具,不付任何代价,就坐地日行八万里了。说有一千条银河,只是言其多而已。
    朴实的道理,似乎一点就通。深刻的哲学,本来蕴含诗意。在诗人看来,人们不理解他诗中的这种浪漫思维,是因为囿于习俗,迷信未除。
    毛泽东善于砸碎旧世界,但他对构想新的世界却更为钟情。对新社会的梦想与追求,是他心目中最有魅力的一面旗帜,他一生都是未来世界的探索者。
    汉代的杨雄写过《逐贫赋》,唐代的韩愈写过《送穷文》。毛泽东的这两首诗词,无疑是逐灾灭疫、追寻康乐之境的“送神歌”。
    不拘陈规的浪漫想象,对目标的执著追求,使毛泽东时刻以诗人的想象关注人生和时事的变化,关注着自然和宇宙的真理,关注着使命和目标的实现过程。
    在毛泽东的奋斗生涯中,他经常倡导破除迷信的思想作风,希望人们振奋敢想、敢说、敢做的大无畏创造精神。激情地工作,理智地决断,热情地想象,冷静地实施,是毛泽东一贯的工作作风。
    在诗歌的土壤上,浪漫主义是一朵开不败的奇葩。诗人毛泽东独特的游仙之路,铺就了当代中国诗歌史上的美辞华章。
    在毛泽东眼里,他的故乡湖南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南岳七十二峰挺拔在这片土地上面,仿佛耸立起一种坚强不屈的精神。环绕其间的三湘四水,又装点出格外的风姿妖娆,仿佛给了这片土地充溢的生命活力。还有浩瀚的洞庭湖,让这片土地和整个中华民族的血脉长江紧紧地连在了一起。正是这片土地,给了毛泽东山的坚韧,水的灵动,土的质朴,火的热烈。毛泽东实在太钟爱故乡的山水了。
    有一次,毛泽东和他的湖南老乡聊天时,说他很喜欢九嶷山的斑竹,自己是湖南人,却没有到过九嶷山。不久,他就收到了这位老乡和其他早年好友一道送来的九嶷山的斑竹,还有一根斑竹毛笔。
    这些带着独特斑点的竹子,称为斑竹。它凝聚着一个美丽的传说。
    远古时虞舜到南方巡游,死于苍梧之野,就是今天的九嶷山一带,随即葬于该地。他的两个妻子,也就是尧帝的女儿娥皇和女英,听到这不幸的消息,连忙追寻到九嶷山。她们悲恸万分,伤心的眼泪洒落在沅湖一带的竹林上,竹子便通挂起她们斑斑点点的泪痕。从此,这里便有了斑竹,人们也把它称为湘妃竹,因为娥皇和女英这两位帝子是投湘水而死的,她们成了湘水的灵魂。
    这一美丽的传说,感动了屈原。他在《九歌》里专门写下了《湘君》和《湘夫人》。屈原想象着:“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
    这一美丽的传说,感动了李白。他在《远别离》一诗中想象着:“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这一美丽的传说,也感动了毛泽东: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
    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
    这首《七律·答友人》,是毛泽东诗中最为浪漫瑰丽的一首。
    如果说《送瘟神》是悲欢离合的“送神曲”和“巡天歌”,那么,这首《答友人》,则是美幻飘逸的“怀乡曲”和天上与人间的二重奏。
    如果说《送瘟神》是想象着人间的我到天上巡游,那么,《答友人》则是想象着天上的神到人间巡游。
    无缘游九嶷山,毛泽东在梦中神游了一番。在诗人的想象中,娥皇、女英两个帝子以云为衣,乘风而下,何等的飘逸。她们的到来,淡化了屈原、李白想象中的愁苦不堪。斑竹一支千滴泪之后的红霞万朵百重衣,使抑郁悲哀的凄绝化作了光昌流丽的美艳。从远古走来、从天上走来的虚无飘渺的仙人,便成了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形象。诗人借助她们的眼光,看到了人间发生的奇迹和感人的壮景。
    “芙蓉国里尽朝晖”一句,和盘托出诗人对故乡湖南,以致对整个中国的期望,又仿佛是在向未来倾诉,期望着一个辽阔灿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