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曲《猫和老鼠》:隔代亲——我的爷孙情

 
    我自幼丧父，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童年除了母亲最疼我之外，就数爷爷亲我了。所以，小时候我就经常听街坊邻居议论爷爷对我的溺爱是“隔代亲”。那时候，我还不理解“隔代亲”的具体含义，更不知道“隔代亲”的真实原因。等到我的儿子2000年10月结婚之后，我就天天盼着能够早一天抱上孙子；天长日久，这种愿望愈来愈强烈。于是，我慢慢地也悟出了点儿其中的道理。抱孙子心切，也许正是“隔代亲”的内在动因开始在起作用吧。

    三年之后的2003年10月10日下午，夫人在电话那头儿按捺不住喜滋滋的心情，悄悄地催我说：“生了，生了，刚刚生下来，快来看吧……”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重男轻女，但从内心来说还是希望能够得个孙子。所以，没等夫人讲完，我就急切地追问：“是个啥？”意思是问究竟生了个孙子，还是生了个孙女。

    “孙子，孙子，是个孙子。快来瞧瞧吧，集中了儿子与媳妇儿所有的优点儿呢，可漂亮了……”夫人在电话那头儿给我描绘着说。

    “吔！我得孙子啦！……”我当着办公室众人的面一蹦大高，挂断电话便直奔医院。

    儿媳还在作产后的手术处理，我便在产妇的房间里看到了刚刚被推出产房的小孙子。他静静地躺在摇篮床里，虽然体重还不足3000克，可要比我想象得漂亮多了。圆圆的脸蛋儿上泛着红润的光芒，细而弯长的眉毛，高高的鼻梁，酷似儿子小时候的摸样；一双大大的眼睛在灵灵地闪动，很像他漂亮的妈妈；小小的嘴巴不停地蠕动着，还朝我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好像在对我说：“爷爷，我们终于见面了。怎么样，还满意吧？来日方长，可不许讨厌我哟……”

    孙子最早的名字是我给起的，叫“泊贤”，虽然不太时尚，也略显学究气，却寄托了我浓浓的爱意和殷切的期望，意思是希望孙子集贤德于一身，做一个有品位有内涵的人。后来儿子从网上上查阅有关起名字的学问，说是孙子命里缺“木”，于是就取其谐音，叫“柏贤”。我想，名字其实就是一个符号，叫着顺口好听好记不俗就行了。不过，在我心里，“柏贤”就是“泊贤”。

    及至孙子能够笑着甜甜地喊出第一声“爷爷”的那一刻，我便将他紧紧地抱在怀中，哼着电视里经常听到的那种体育比赛或颁奖晚会上演奏或播放的“入场进行曲”，大幅度地晃悠着他，心里那种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说真的，我这个人自控能力不是很强，是个典型的“三不主义”：不戒烟，不戒酒，不戒麻将。但是，自从有了孙子之后，我在家里自觉做到了“三戒”：即在家戒摆麻将摊，想玩就到棋牌室；在家戒设酒宴，招待客人就到酒店；在家客厅里戒抽烟，憋不住了就对着厕所的窗户朝外吹。我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给孙子的健康成长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

    孙子不满三岁就被送到“小哈弗幼儿园”，六岁多又被送进新区小学读书。平时轮不到我去接送，偶尔奉命当回“临时工”，我会感到无尚荣幸。小孙子每当遇上我去接他，老远瞄上我，喊一声爷爷就奔跑着一头扑到我的怀中，然后命令式地向我提出平时在父母那里得不到满足的种种“苛刻”要求，比如买糖果、零食呀，再比如买刀枪剑戟、魔方魔块、卡通人物、卡片玩具呀，等等。而我呢，总是有求必应，从不敢“违抗命令”。结果每次回到家里我都会因“犯错误”而受到家庭领导们的严厉批评。时间一久，再遇到类似情况，我就会故意推辞说：“爷爷不敢了，要不然回家会挨批的……”，于是，他就会向我塑起右手食指在嘴边嘘一声：“这是咱俩的‘小秘密’。”假若我照着他的意思办了，回家之后首先“告密”并向领导们“坦白”的还是他……

    我不是大款，家里也不富有。但是，为了子孙，我愿意倾其所有。这种情怀也许源于我早年对儿子有一种非常内疚的“负债感”。儿子会跑的时候，我还在部队服役，夫人曾带着他到滇南去看我。有一次我们在昆明市百货大楼闲逛，儿子一下子看中了一辆标价37元的儿童自行车，央求着我们给他买一辆。我当时每月的工资是54元，夫人每月大约是30元左右，我们一合计快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感到有点儿承受不了，也就没有同意给他买，结果把儿子气得大哭一场。如今回忆起来既心酸，有内疚。所以，自从有了孙子以后，我抱着他暗暗发誓：“‘父债爷还’。欠你爸的债，爷都还给你，行了吧！”

    俗话说：“爷亲孙，是正根，赔赚不会亏老本；姥爷亲外孙，漫地撵旋风，到头儿一场空。”这话别人信不信，我不敢说，反正我信。

    孙子五岁那年，被体检出患有某种胎带先天生理疾病，需要做个不大不小的手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没决定托关系到北京找大医院。夫人、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先去打前阵，我与孙子的姥爷、姥姥在“后方”压老营，一旦需要立即听从调遣。没想到孙子有“贵人相助”，当我与亲家第三天赶到北京301医院探视的时候，手术已经顺利做完了。我与孙子互相对视的那一霎那，小家伙躺在病床上突然将头倒向一侧，哭了；我看到床前挂满了打点滴的吊瓶，孙子的手上、脚脖上以及脑门上都插满了针管，心里也是一阵酸楚……

    按照医院的规定，探视病人的时间不能超过30分钟，而且经批准只能留一人陪护。夫人是做领导工作的，她与儿子、儿媳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于是就同孙子商量说：“今天得有爷爷、姥爷、姥姥中的一人留下陪护你，你同意谁可以任选一位，好让奶奶和爸妈回宾馆睡一会儿……”这对于只有五岁的孙子来说可谓一个十分艰难的决断，只见他忽闪着眼睛，思忖良久，然后又将头倒向一边哭着说：“那就让爷爷留下吧……”听到孙子的回答，我哽咽了，眼泪忍不住扑朔朔地滚了下来。我长嘘了一口气，心想：“人间亲情，血浓于水，血浓于水啊……”

    如今，孙子已经八岁了，不仅聪明活泼，学习成绩优异，二年级上学期考试还得了个全班两人并列第一名呢，而且生活中也渐渐懂事了。别看他平时与我又打又闹，拿爷爷当孙子，封我是家里的“五把手”，其实，在我们这个三代同堂的家庭里谁最有权威，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

    有一天晚上夫人出去玩牌，我从一个饭局上出来已经很晚了。刚一进家门，孙子就立即拉住我的手，塑起右手食指向天花板上指了好几指，然后移到嘴边嘘了一口气，那意思是对我说：“楼上发生战争了，赶快想办法调解吧，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孙子有个好习惯，在我们家他不偏不倚，保持中庸，从不参乎大人之间的私事。等我明白了孙子的意思还没来得及上楼执行任务，只见儿媳穿得厚厚实实的，气呼呼地拎着挎包准备出门。我站在门口厉声地说道：“这么晚了到哪去？回娘家不怕爸妈生气？到同学家不怕人家笑话？上楼！哪也不准去……”儿媳不敢与我这个公爹拗，只得乖乖地上了楼。孙子看到我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便立刻塑起大拇指向我一连点了好几次，那意思分明是想对我说：“高，实在是高！还是爷爷最棒……”这也许是孙子对我最高的奖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