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版流星花园插曲:安庆民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07:19:42
石 匠
很早以前,我们的祖先住的是石洞、石屋,使用的是石刀、石铲、石斧等石器。在各种匠人中,石匠可能是最早的手艺人了。

  我认识的第一位石匠,是家乡痘姆王畈的王老师傅。那时,乡下磨粉、磨豆腐、磨辣椒酱,用的是“咿咿呀呀”的石磨。旧石磨用的日子久了,磨纹消减,变得钝了,不好使不出货,这就要重新锻磨。像有约似的,每年春上王师傅会准时来我家锻磨。他的工具极简单,一把锤子、一根钎子而已。他干活从不惜力,进了门,径直到磨房,一屁股坐在磨凳上,不急不躁,心平气静,“砰当”、“砰当”地敲个不停,母亲不喊吃饭,他绝不停下手中的活,直到把饭摆上桌才歇手。听母亲说,他锉的磨子好使,磨的粉细,且推起来省力。因此,他的生意还蛮红火。后来,农村用上了电磨,石磨孤零零地躺在墙角,人们再也听不到石磨“咿呀”的歌声和“砰当”、“砰当”的锻磨声了。王师傅忙活了几十年的锤子、钎子躺在了他家门背后,落满了蛛丝、尘土。

  “铁匠黑,木匠白,石匠头上飞铁锤”。在没有实行机械化开采时,乡下石头宕就是石匠们大显身手的地方。他们用钢钎在岩石上打眼,装上炸药爆破炸石,一人扶住钢钎,两个石匠抡锤360度,看起来非常惊险,实则有惊无险。他们的嘴里“嗨哟、嗨哟”地哼着,铁锤在空中舞出一个圆圈,眼睛根本不看钎杆,却锤锤落在钎帽上。那抡锤的姿势优美极了,任何舞蹈家都做不出来。有时一不留神铁锤不是落在钢钎上,而是失手砸在扶钎人的手指上,使用的最灵效的治伤药就是那刚凿下的热乎乎的石末。石头炸松后,他们在乱石堆用钢钎一撬一豁,石头哗啦啦像破冰一样,大块、大块地从高处滚下来。当然,这个过程也充满了凶险。用手中的火点燃导火索,简直就是与死神赛跑,跑慢了或被石块绊倒都极为危险;炮“哑”了,待上前查看,“轰”的一声又响了,坎头高,石头塌方砸下来,都有丧命之虞。老家邻近的熊老屋生产队就有好几个石匠在石头宕丧了命,丢下的孤儿寡母呼天号地的场面,令我刻骨不忘。

  尽管险象环生,但石匠们为了生计,还是无奈地坚持着。大集体年代,开采石头是副业,记的工分多,收入自然也高些。“铁锤一响,猪肉几两”,就是石匠们的口头禅。石匠干的是体力活,成天抬着几百斤的石头,少不了喊些号子鼓劲。领头的极富鼓动力,带头喊一声,同伴们“嘿哟”地应和着。号子即兴编成,带有“荤”味,几乎离不开男女之事。若是有女人经过,号子喊开了:“小乖妹啊,嘿哟;长得好啊,嘿哟;前面鼓啊,嘿哟;后面翘啊,嘿哟;上面钻啊,嘿哟;下面笑啊,嘿哟……”哄笑声中,一身的疲劳一扫而光。

  在人们眼里,石匠是蛮汉干的活,出的是硬碰硬的苦力。殊不知,它也属技术活,更讲究精益求精。砸、刻、削、镂、铲、磨,一招一式,一铲一挑,一钩一镂,手和脑都要灵动。石匠认料是关键。石质坚韧、干燥、有弹性、声音清脆为上料,适宜制作成各种用具,随着岁月流逝而显得光滑耐看耐用,且在制作时不易爆裂。青光石最硬,也最费錾子头,一锤打下,錾子在石上直冒火星。它常用来打石磨、石碑;沙泡石,粗糙好打,只能用来打猪食槽、砖脚石等。选石头,一看二敲,全凭经验。凿石时,要顺着直凿,才会事半功倍。如果凿的顺序错了,石头也就“死”掉了。经过打磨,乱石切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状,成了门框、门槛、门架、门墩、石桌等日用品,有的还雕刻出各色图案,令人叹为观止。

  1997年搬新居,我特地从怀宁独秀山购买一对小石狮子作为装饰,一雌一雄,憨态可掬,雄狮威武,母狮脚边还蹲着一只幼狮。在与江师傅零距离接触中,他向我介绍了石狮雕刻的工艺流程。开料采用最为原始的方法,用钢钎、钢塞一锤一锤从山上采来,用炸药炸,既浪费石料,又难以控制所采石料的规格尺寸;打荒,用小锤和錾子,不厌其烦在石料上雕凿,勾画出石狮的基本轮廓;剁斧,就是用钢斧将勾画的石狮轮廓上的痕迹剁平,使之平滑流畅。最后才是成型,这道工序费力费时。在石料上雕凿,完全不同于泥塑、打铁、木工活,一锤一錾都要小心翼翼。我对石狮嘴里所含的石珠子感到好奇,询问是事先打磨好石珠子塞进去的还是在嘴里直接用石头打的,他笑而不答,让我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