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诗曼林峰吧:新华视点:十年回家路(中国青年报 2010-2-1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03:36:40
    回家——每逢春节,这两个字都会让中国人萌生一种发自血脉的激动。今年春节,回首新世纪第一个十年之间的回家旅途,更让人感慨万千。

    风霜雨雪,泪水欢笑,多少人生记忆都凝结在这条漫长而短促的路上。而这十年,中国也走过了一段非凡的道路,国家在发展,社会在变革。每一个回家的故事,都折射着一幅史诗般壮丽的画卷……

    海外华侨陈政杰:这是一条中国人地位不断提升的路

    几天前,陈政杰忙完公务,回到了福建长汀老家。他去南非8年了,每年都要回一次国,不仅因为想家,更是为了给自己“打气”。

    南非种族隔离时期,华人属于有色人种,不能拥有房地产,不能经营挣钱的生意。陈政杰初到那里时,还在某些方面感受过那种歧视。孤单时,他喜欢哼香港乐队beyond为南非第一任黑人总统曼德拉所作的歌曲《光辉岁月》:“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在他生命里仿佛带点唏嘘……”

    而在一次次往返国内外的旅途中,却有两个对比给陈政杰留下了深刻印象。

    ——出国前的1998年,他的故乡遭遇严重洪灾,老家房子严重受损,直到靠着他“打洋工”寄回来的钱才修葺一新。2008年他回国正赶上南方雪灾,他原本担心道路受阻回不了家,没想到从厦门到他家乡的小山城之间已通上了铁路和高速公路,一路畅行无阻。

    ——他第一年回国,亲戚朋友问起他的收入时,脸上满是羡慕。而去年国际金融危机期间,南非兰特对美元的汇率持续下跌,用兰特结算工资的陈政杰收入严重缩水,感到每个月的钱变得越来越薄。回到老家,发现大部分亲友的收入竟没有受到严重影响。

    “好像每回一次国,我的底气就更足了一些。”他说,“特别是去年,突然觉得,世界上真正的宝地还是中国。”

    在国外,他感到这些年中国人地位的提升,不仅到南非投资的中国企业越来越多,中国文化在南非也不断深入人心。春节、端午节,舞龙舞狮队伍中黑皮肤、白皮肤已屡见不鲜。尽管南非对燃放烟花爆竹有严格限制,但除夕当地警方还是特地放宽限制,充分尊重中国的传统习俗。

    今年的回家之旅,让当初带着梦想出国的陈政杰作出了一个同样富于梦想的决定:不久就回国发展。他认为,无论从经济、政治、社会各方面考虑,现在中国都比国外更容易实现人生价值。

    农民工张大益:这是一条城市和乡村越来越接近的路

    38岁的张大益还记得,2000年他从老家贵州遵义农村来沿海打工时,除了带上身份证,还要专门花10元钱到村委会再开一张身份证明才能外出。进了城,每个月又得花25元办暂住证。经常半夜有人来查暂住证,没证的就当“盲流”带走。

    城市、乡村的很多方面正在日趋接近,这是张大益走过十年回家之路以后得出的观感。

    十年来,张大益每到春节都要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回老家,和父母、妻子、孩子团聚。“挤”,一个字就概括了他回家路上的全部记忆。“2004年回家过年时,差不多有一个钟头,我在火车上只能用一只脚沾地,餐车根本过不来,也打不到热水,一路都靠干嚼方便面充饥。”

    正是踏着这样一条混合着艰辛与渴望的路,张大益的家乡迈进了一个新时代。腰包鼓了,生活好了,自然是最明显的变化,但更让他感叹的是农民权益的提高:“现在农民也能享受医保、低保、养老保险了,跟城里人一样。在城里,农民工的权益也不是那么没保障了。像我这样的老技术工人很抢手,施工单位都想方设法稳住我们,工资按时发,家里有急用可以提前支取,还给我们办理了工伤保险。”

    农民工的故事饱含酸甜苦辣,最能反映平凡人生。正是这个游走于城乡之间的巨大群体,推动并见证了中国城乡二元结构逐渐打破的历史变迁。已攒下些积蓄的张大益打算再干两年就回老家去,他的计划也颇富于城乡融合的色彩--上次回家,他发现镇上好西装、好皮衣越来越多,却都送到县城里去洗,因为镇上没有干洗店。于是,他打算开家干洗店。

    西部媳妇郑心铭:这是一条走出贫穷落后的路

    多年过去了,郑心铭仍忘不了2005年在青藏公路上看到那一幕:在剧烈的高原反应和极差路况的双重折磨下,一位从内地千里迢迢来拉萨探望儿子的老母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逝去了。长途客车司机默默地把遗体抱起来,平放在副驾驶位子上,一路带到了拉萨,而全车乘客没有一个提出异议……

    疼痛和温暖,每当回想起这件事,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就会像西部粗糙的风沙在她心头刻下印记。

    杭州姑娘郑心铭2004年嫁给拉萨的一个藏族小伙子。从此,这对两地分居的夫妻每年都要踏上艰苦漫长的回家之路。

    “那时车很破,木板连成了通铺,男女老少都像货物一样被装在里面。几天几夜颠簸,很多人不停地呕吐。”她回忆,“终于蓬头垢面地到了拉萨,我掏出车票撕了个粉碎,对自己说,这辈子再也不走这条路了!”

    2006年,她在内地分娩,丈夫却在青藏公路上翻车而耽误了行程。她一个人在医院里难产,发着抖给自己签下了手术单。

    就在郑心铭对落后的西部爱恨交加的日子里,中国的西部大开发走过了第一个十年,这片苍凉而沉寂的土地发生着悄然而快速的变化。

    青藏铁路开通了。舒服地坐在有氧车厢里,看着顽皮的孩子在过道里又跑又跳,听着旁边有人唱起高亢的藏歌,已过而立之年的郑心铭觉得,从前那些艰难困苦都变成了遥远的回忆。

    十年前冬天游人寥寥的拉萨,而今有来自四面八方晒太阳的人;十年前还过着原始游牧生活的藏族亲戚,如今开着丰田越野车去放羊;从不涉足股市的自己,两年前却买了两只西藏的股票,还对人说“我买的是西藏的前景”……

    在这条路上,郑心铭亲眼看着西部和全国其他地区一起,一步步地走出落后和贫穷,走向现代和富足。她为自己走上了一条崭新的路而感到幸福。

    去年10月从车窗里看到的一幅画面又让她萌生了新的感叹:秋日金黄的草原上,一个红衣小姑娘站在一幢白得耀眼的藏房前,向列车摇晃着可爱的小手。她身边没有羊群,只跟着一只个头有她一半高的小黑狗。看得出,她是专门来看火车的。火车已经开出很远了,她还在不停地挥着手。

    从小姑娘挥动的小手上,郑心铭读出了一个朴素而动人的词语--希望。

    城市白领禹博:这是一条回归精神家园的路

    2月5日,禹博从上海启程回宁夏银川老家。对于这位33岁的高级白领来说,回家早已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订好电子客票,用身份证登机,两个多小时就跨越了大半个中国。可是他总对十年前那次艰难的回家旅程念念不忘。

    2000年春节,火车票很紧张,他穿着棉大衣排了一整宿的队,还是没买上最后一张票。无奈,只好花高价买了黄牛票。对于他当时的工资而言,那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是这个漂泊在外的小伙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颠簸40多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小院,看到那三间陪伴自己童年岁月的小屋,看到慈祥的父母和大呼小叫的兄弟姐妹,他顿觉所有的疲倦和伤痛都烟消云散。

    禹博至今不喜欢坐飞机回家,那给他一种“吃快餐”的感觉。坐火车虽然辛苦,但那一寸一寸接近家乡土地的感觉总让他眼眶湿润。他会在心里默念:“亲人,家乡,我回来了!”

    “其实,我们回归的是精神家园。”禹博喜欢上海这座上进、繁华、遵守商业规则的国际大都市,他在这里实现了雄心壮志:事业、爱人、房子。可这一切都无法代替家乡宁静的星空以及那些在星空下和亲人纳凉聊天的日子。

    在现代文明的丛林里,禹博也曾迷失过,但就因为心里记着那个遥远的、土里土气的家,他总能重新找到力量源泉和人生的方向。他说:“家是漂泊到任何地方的最后一张船票。”

    “家”的重要性一直深植于中国传统文化精神之中。通过汶川大地震、举办奥运会、应对金融危机等重重考验,中国人愈发体验到祖国大家庭的强大凝聚力。

    “高度发达的物质生活带来的苦闷是全世界共通的,全人类都要向精神家园回归。”禹博认为,“近年来中国文化受到全球热捧,就因为中国文化特有的温暖和质朴,让全人类都有了一种回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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