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莫言获奖感言的感悟:韩寒代笔门是不可证实的命题吗

韩寒代笔门是不可证实的命题吗

虚逐子

方舟子质疑韩寒的文章有人（韩父）代笔，引起无数争议。其中一种观点很有市场：韩寒的文章是否由其父代笔，除了当事人，没人能亲眼见到代笔的发生，因此这是不可能被证实的。换言之，方舟子不可能证明这个质疑，所以他的质疑是无法成功的，也是徒劳的。

与此对应的另一种观点是：韩寒写文章没有外人亲眼看到，韩寒因此无法自证清白。所以方舟子的质疑非常过分无理，是在恶意攻击对手。笑蜀就对此概括为“打着质疑的大旗，恶意揣测，有罪推定，无限上纲”

首先，方舟子能不能质疑韩寒？即便挺韩寒的人（没有cpu的复读机韩粉例外），也无法否认方舟子可以质疑韩寒。质疑是对既定事实或理论的一种怀疑，质疑需要有符合常规认识和逻辑的根据，这是质疑和造谣诽谤的区别。

比如，方舟子对韩寒“忘了”三重门这一书名的来源提出疑问，这就是合理的质疑，因为作者不记得自己的书的取名来源，不符合一般常识和经验。韩寒对此回应“说忘了是因为不想理一帮笨蛋。”这个回应虽有些奇怪，也不能说不对。但是方舟子提出了新的根据来继续质疑：韩寒在和大学生互动时（不会不想理这些学生），对此问题也回答忘了。韩寒没有继续回答。

所以笑蜀“打着质疑的大旗，恶意揣测”就是造谣了。恶意揣测不会杀伤对方，只会杀伤自己。方舟子的每一条质疑，都有合理的根据支撑，否则这质疑本身就没有任何说服力和公信力，都不用韩寒回应，方舟子自己就败走麦城了。

再来说说有罪推定，这是个被文人们用滥的词。笑蜀们是想说，方舟子证明不了韩父为韩寒代笔，那么韩寒就是无罪的（没有代笔），但现在方舟子明确说有代笔，对韩寒施行了有罪推定。

对韩寒文章是否有代笔，当然应该实行无罪推定，如果不能证明，则韩寒是无辜的。但是，方舟子现在不单是质疑，实际上已经在证明韩寒的文章是其父代笔的。这又回到了开头的问题，韩寒代笔门是一个可以证实的命题吗？

自然，没人能亲眼看到代笔的发生，所以有代笔这个论断不能被直接证明。但是，可以用反证法（归谬法），如果假定韩寒的文章没有代笔，可以推导出一系列互相矛盾或无法成立的结论，则必然可以得出韩寒文章有代笔的结论。方舟子最近一系列的分析文章，实际上正是这么干的。如果文章是韩寒写的，会导致韩寒的访谈和韩父的回忆冲突；韩寒写三重门的时间冲突；韩寒高中期间拼命阅读和拼命写作的冲突；韩寒读不读国外名著的冲突……

反证法和“正证法”的效果是一样的，背后都是逻辑的力量。如果没有亲眼看到的东西就不能被证明，别说科学研究领域，历史考据考古等学科就可以解散了。

再来说说韩寒不能自证清白的担忧，慕容雪村就说：“这次之所以出来说话，就是因为方舟子的战法让我也感觉危险，让每个作者都置身于“韩寒困境”：你怎么证明文章是你写的？我有证人。证人没用，可能跟你串通好了。我有手稿。手稿没用，可能是你抄的。我有……有什么都没用，我就是怀疑你。”

其实韩寒同样不必“正证“文章是他写的，只要他能解释清楚方舟子的质疑，解释清楚那些冲突，根据无罪推定原则，他自然是清白的。现在的问题是他解释不清楚。所以我想没有作假的人，自然不必担心“韩寒困境”，因为方舟子无法从你身上找出那些你无法合理解释的“冲突”。

现在再来看笑蜀的话，就是不值一驳的大帽子口水话了，这些文傻，要是学点逻辑，就不会一再出来丢脸了。“我说过写作有神秘性，科学靠勤奋和积累，文艺靠天赋和爱好，而天赋和爱好超越常理无法解释。你非要人家用常理回应莫须有性质的有罪推定，不能回应即为自证其罪，说白了，这就是写作界的肃反，就是写作界的恐怖主义统治。” “不是说韩寒不能批评和质疑。但批评须针对其观点本身，质疑须凭硬证据。我厌恶一种做派，打着质疑的大旗，恶意揣测，有罪推定，无限上纲，似乎不置之死地不后快，凸显耄氏斗争哲学的精髓。用两个字概括，叫恶毒。读者多几个就叫公共人物，扣一顶公共人物的高帽其名誉权就不受法律保护？”

最后说一下可证伪性。有人说韩寒有代笔是一个无法证实的问题，因此这件事就变成了一个“不可证伪”的问题，而根据波普尔的观点，不可证伪的命题不是一个科学的命题。所以这件事就无法得出结论了。

可证伪性的意思是一个科学理论应该容许逻辑上的反例存在，这指定了科学理论应该具有的一种属性。通俗地说，它阐明了科学理论应该遵从的一种表达形式或格式。比如说信封上应该有收信人地址，这是写信封的格式要求，至于这个地址内容是什么，并不关心。这个定义是为了避免重言式（永真式）的命题，比如 "要么所有的天鹅都是白色的，要么不都是白的" ，不管天鹅是什么颜色，这个命题都成立，永远为真。这样的命题，是不能作为一个科学命题的。

波普尔的这个理论，被很多人尤其是些半吊子文人误读，一个文科学者在和我辩论时就说，科学理论都是可证伪的，所以他们不是真的。可见是望文生义把可证伪理解成伪的了。

显然，说“韩寒文章有代笔”不可证伪是偷换概念。该命题不能被直接证明，不代表这个命题本身“不可证伪”，“韩寒文章没有代笔”就是其对应的否定形式。

2012-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