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蒲台的苇 的阅读理解:中国国民党军统(29)大案之1931年4月24日在武汉被捕的顾顺章叛变案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6:37:25
闲话军统(101)
  从蒋介石官邸回到徐恩曾的办公处,令蔡孟坚没有想到的是,徐恩曾已将顾顺章转移,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要说徐恩曾这事办得也真是够小家子气的,再怎么说,顾顺章也是人家蔡孟坚抓来的,要处置也得跟人家打个招呼,假装商量商量啊。
  这人没劲!
  没有办法,利益面前,顾不了那么多了。
  偏巧张道藩还不放心,又追到饭店里来,对蔡孟坚说:如果按照蒋先生的指示,你确实应该留在南京,继续指导顾顺章一案。但是你是“两湖特派员”,南京、上海两地不是你的工作范围,对此,你要慎重考虑。
  看着“CC系”这帮人这样明目张胆地“把持朝政”,欺上瞒下,蔡孟坚极为愤慨,南京,他是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张道藩刚走,徐恩曾的搭档、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总干事张冲又来找他,说:你抓了顾顺章,“功在党国”。以后回到武汉,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公事、私事都可以。
  这个话听在蔡孟坚耳朵里,基本上等于直接下逐客令了——“你还不赶紧回武汉!还在南京这儿待着干嘛呀?知道不知道自己讨人嫌啊!”
  至此,蔡孟坚真的是已经心灰意冷,后来他回忆当时的心情,说:“我年仅二十三岁(原文如此。实际当时蔡孟坚应为26岁),已在人生中体会得失利害,如果勉强遵蒋公之命留在南京,因顾顺章已被隔离,无法利用。陈立夫、徐恩曾为蒋公浙籍亲信,无能对抗,只好回武汉行营侦缉处机构。”
  实际上,我们仔细体察张冲的话,还不是那么简单。张冲其人,可不是一般水平。

  张冲,1904年生,浙江乐清人,字淮南,因此许多人习惯称其为张淮南。
  张冲也是大学生,1922年考入交通大学北京铁道管理学院,1925年考入哈尔滨政法大学,并加入国民党。
  张冲曾于1926年赴苏联莫斯科短期学习,后来因反对张作霖被逮捕,给判了三年徒刑。张学良上台后,张冲被释放,并任国民党哈尔滨市党部特派员,从此逐步进入“CC系”核心层。1929年进入国民党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科,任总干事。
  由于张冲的特殊经历,他在调查科中,被看做“留俄系”。张冲通俄语,他的第二任太太就是苏联人,因此,张冲跟陈立夫等留学西洋回来的相比,属于另一路,独树一帜,有自己的班底。
  张冲与徐恩曾,并不是太对付,听他对蔡说的话,明显有拉他的意思,希望能为己所用。
  生擒顾顺章、“功在党国”的蔡孟坚,不但没有得到褒奖,反而窝了一肚子气。一怒之下,蔡孟坚当即飞回武汉,旋即辞去“两湖特派员”职务,从此“直接退出反共组织”。
  蔡孟坚的一生,以“铲共专家”著称,俗话说:“炒股炒成股东,卖房卖成房东”,蔡孟坚则是“铲共铲成专家”。
  其实,他全部的“铲共”生涯,不过9个月而已!在其96岁的一生中,只占很小的篇幅。
  1932年底,蔡孟坚任湖北省会警察局长,从此进入政界,“一心改良警政机构”,直到1938年10月24日武汉弃守。

  后来,蔡孟坚曾任兰州市市长,颇有一番作为——建设兰州,才是他一生最大的成就所在。
  蔡孟坚的故事,暂时讲到这里,以后,在“张国焘案”中,还会讲到他。
日期:2009-11-17 11:15:41

  闲话军统(102)
  1931年4月28日,徐恩曾、张冲,率领大批特务,杀气腾腾地来到上海。
  为防止“红队”的暗杀,顾顺章并未与他们同行。

  徐恩曾鼓励他手下的特务说:
  “此次上海大搜捕,有两个最重要的目标。一是匪党中央、江南省委和共产国际远东局,一是共党匪首。两个目标,哪怕只有一个成功,就是不朽殊荣。届时,我将亲自面陈蒋主席,为诸位请功晋升!”
  由于周恩来的紧急部署,避免了大的损失,但是,毕竟只有一、两天时间,全部转移难度很大,因此,还是造成了很大的损失。用徐恩曾自己的话来说:
  “顾顺章转变之后,我们在全国各地与共产党作地下战斗的战绩,突然辉煌起来,案件进行也不像从前那样棘手,尤其在破获南京、上海、杭州、苏州、天津、北平、汉口等大城市的共产党地下组织的案件和他取得联系的结果,由于他在共产党内部的历史和地位,使他对共产党的上中级人事具有极广泛的了解,各地共产党的指挥机构中,更不少是他的旧部,他好像一部活动的字典,我们每逢发生疑难之处,只要请助于他,无不迎刃而解,本来是无法判罪或情节轻微的案件,经过他的指证之后,立刻可以定谳或重要性突然增加了。同时,从这些破案中,又获得了向上追溯的机会,于是又扩大再破获。这样一次又一次地连续破获,使共产党在全国各地的地下组织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受创严重的地区,竟至无法恢复组织。”

  除恽代英以外,直接被顾顺章出卖的,还有蔡和森。
  蔡和森,1895年生,湖南湘乡人。
  1918年,蔡和森与毛泽东一起创办了新民学会。当时大家评价说:“林彬(蔡和森字“林彬”)是思想家,润之是实践家。”
  后蔡和森赴法国勤工俭学,1921年回国后加入共产党,并于1922年中共“二大”上同妻子向警予一起当选中央委员。在中共“五大”上,被蔡和森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
  1931年年初,刚从苏联回国的蔡和森被中央派去恢复刚被破坏的广东省委。因广州已无法立足,不得不转移到香港。
  1931年6月,经顾顺章叛卖,港英当局将蔡和森引渡给广东军阀,于8月4日英勇就义,时年也是36岁。
顾顺章叛变的第三个恶果,是间接导致中共中央总书记向忠发的被捕并叛变。
  1931年6月22日,本已安排转移的向忠发,因故耽搁,结果被捕,并立即叛变。
  向忠发的叛变,相对损失不大。究其原因,向虽是“挂名”的总书记,但从他上台,实权就不在他手中,一开始是李立三、后来是瞿秋白、再往后是在米夫支持下的王明,至于军事工作,有周恩来去做,秘密工作,具体的都掌握在顾顺章手中。
他本人是高高在上,听着好听,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影响力,掌握的情况也不是特别多。

  所以,向忠发“叛”是叛了,可是跟顾顺章不一样,他手中没什么可“卖”的,不值钱。
  另外,向忠发有一个特别不好的毛病——贪图享乐。最后出事,也是肇因于此。
  所以,连国民党特务都瞧不起他,认为他不像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徐恩曾回忆说:
  “他被指认出来之后,所表现的“向敌人投诚”的可怜相,比其他的非无产阶级的战士更精彩十倍,他先向我们表示,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他没有能力,他在共产党内所担任的职务,实际上是一个傀儡,他甚至曲膝跪地向我们求情,要求免他一死,自动说出四个共产党的重要指挥机关的所在地,以表示他的忠诚,这一切的表现,出于我们意料之外。”

  一个人,如果让敌人都看不起,那这人就完了。
  1931年6月22日,向忠发在上海被枪决,时年51岁。
  顾顺章叛卖的第四个人,是杨登瀛。
  杨登瀛是著名的双面间谍了,也是个传奇,为我党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由于他为人机警,始终没有引起怀疑,结果这次也被顾顺章一并“抖搂”出来。
  出事之前,陈赓曾向其示警,但杨登瀛自恃与张道藩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没有撤离。事实也是如此。
  用蔡孟坚的话来说:“杨登瀛系张道藩的朋友,终于入狱后被释放。”话里话外,对此也颇为不齿。后杨登瀛曾任国民党南京反省院副院长。
  杨登瀛的事迹,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到网上去查,笔者就不写了,否则这个章节就太长了,真成大杂烩了。
  1970年冬,杨登瀛在上海去世。
  顾顺章叛变的第5个后果,也是最严重的一个,是中共中央最终不得不迁离上海。
  尽管通过周恩来等人的努力,最大限度地保护了中央领导和中央的组织机构,但保护并不是目的,最终的目的是能够继续领导中国革命。
  但在当时的情况下,第一,由于中央所有的落脚点均已不能使用,领导人员和领导机构每天忙于转移、隐蔽,常常是刚找到一个适合的落脚点,突然又传来消息,某某又叛变了,请立即转移。很显然,在这样一种状态下,无法正常开展工作。第二,所有的联络点、交通站和联络方式均已暴露,彼此之间联系的渠道被切断,各种命令、指示都难于发布出去,遑论执行!
  因此,在顾顺章叛变之后的一段时间,中共中央的工作实际处于瘫痪状态,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难以立足,危险程度越来越大。
  我们经常使用“白色恐怖”这个词来形容中共早期所面临的形势,毫不夸张地说。到了1931年的这个春夏之交,“白色恐怖”应该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为保存革命的火种,中央不得不决定,逐渐将党的重要领导同志撤离上海。
  最先离开上海的,是当时中共中央实际上的“一把手”王明。
  1931年10月18日,王明离开上海赴莫斯科,任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

  这一去,王明再回国的时候,已经是抗日战争爆发后的1937年11月。
  临行,王明提议由博古、张闻天、卢福坦、康生、陈云组成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以博古、张闻天、卢福坦三人为常委,以博古为“总负责”。
  这一“总负责”,博古一下从1931年9月负责到1935年01月。在早期的中共中央的实际负责人当中,既是时间最长的,也是年纪最轻的——“下台”的时候,都不到28岁。
  博古,原名秦邦宪,1907年生,江苏无锡人,博古是其俄文名字(俄语“上帝”之意)。

  1925年,博古相继加入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考入上海大学,并加入中国共产党。1926年任国民党上海特别市党部宣传部干事,同年秋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
  博古是也是“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中的一个,1930年5月回国,1931年1月任共青团中央宣传部部长,4月任团中央书记。1931年9月任中共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负总的责任,当年,博古刚满24岁。
  第二个撤离的,是处境最危险的周恩来,1931年12月,周恩来到达中央苏区首府瑞金,就任当年年初就已决定让他担任的中共苏区中央局书记。
  临时中央在上海又坚持了一年,终于无法立足,于1933年1月转入中央苏区。
  从此,上海结束了作为中共中央所在地的时期,中国革命的一个新阶段开始了。

  顾顺章事件对中国革命的影响是深远的。
  一方面,它给我党带来了严重损失。从另一个角度看,它又促成了中共中央的一次新生。
  试想,如果没有顾顺章事件,中共中央依然在走以城市为中心的道路,毛泽东等人依然被视为“土包子”、依然处于边缘化地位、依然属于被批判的角色,此后的革命进程,会是一个什么走向,还真不好说。
  相反,中共中央迁到瑞金,虽属无奈之举,客观上却大大加速了理论派与“土包子”的融合,虽然在“融合”的过程中付出了沉重代价,但毕竟“吹尽狂沙始到金”,选择与淘汰的过程本就是这么残酷。最终,中国的革命者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