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海地上快乐大本营:沉默的英雄,红色的间谍 3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9 03:41:50
  

      戴笠的这张照片在这里是首见互联网,大家可以存起来。


    记得八十年代初某年暑假,《军统内幕》摆在英德火车站候车室门口的书摊上,书价好象是3块5毛,我立即在外祖父的小烟摊上偷了5块钱把书买下。现在还隐约记得书是蓝色封面,一个很阴险猥琐戴着国民党大沿帽的人,拿把手枪冲标题搂火,把个“内”字给打爆了。

 

  我的人生理想基本上毁在这本书上,沈老流氓对横行霸道的特务生涯的描绘,让我幼小纯洁的心灵刹那间就崩溃了,从此对杀人放火的生活抱无限的向往,只想以后也可以干一份类似特务的邪恶工作,可以鱼肉百姓,欺男霸女。真是没办法,还是一个小学生,思想就那么堕落,看来党白教育了我那么多年。

 

  沈醉这个老特务我算是记住了他,甚至有点崇拜,什么军统之虎(好象是他女儿给自己老子的封号),什么28岁拜将,后又由战犯摇身一变为政协委员。国共两党都混得如鱼得水,当真是英雄了得。

 

  可我外公看了该书,就两个字“扯谈”,我再问下去,他便不言语了。

 

  98年我买了一套《沈醉全集》,有段时间就放在厕所里的小书架上,出恭时顺便看两页,有一搭没一搭地乱翻。其实从《军统内幕》出版以来,与史实不符的责问,不断有隐约的耳语。因事不关己,为这些破事去搞清楚基本属于吃撑了的,我也懒得去辨疑析问。但听说沈醉的人品,在民革的圈里口碑确实是非常差,黄埔一系的都不愿意跟他来往。其实这没什么,拿一个出身特务的人品来说事,相当于讨论狗为什么吃屎,基本属于无聊之举。

 

  只是随着读书渐多,尤其是近年来我对程一鸣真实身份大起兴趣的过程中,才知道沈醉所写的东西真的是错漏N多。开始我还为他找理由,认为也许是编辑篡改了他的原文或直接代笔,尽量给予他理解和开脱:“毕竟是降将麻,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为了逢迎党意,说得过去就算了,没必要当真。”

  

  但在我写程一鸣的过程中,引述资料一旦需要形成文字,严谨程度要求不一样,我就受不了他的胡说八道了。经常因为被他写的资料误导,害我花时间精力去多方印证真实史料,烦起来直骂这个老王八蛋真是烦人,年轻时没干好事,死了还要祸害老子。

  

  查程一鸣历年在军统任职情况,刚开始我采用沈醉的资料,结果就给弄糊涂了,如以下这段文字:

  

  1943年下半年,军统局第三处处长徐业道升为国家总动员会军法总监,遗缺由程一鸣继任,还缺少副处长。这个处是主管行动工作的,即搞暗杀、绑票、破坏、拘捕等等。我过去曾长期从事这方面的活动,所以我虽担任的是总务处长,但这个处有什么重大活动,戴笠和毛人凤都让我参加。我当时也希望调任该处处长,但戴笠不同意。这时因该处正物色副处长,我便提出徐远举。前一天晚上,我还向主管人事的龚仙舫提过,他也同意。这时戴笠一听我提到徐,便问龚仙舫,还有更适合的人没有?龚比较灵活,只说一时还想不起更适合的人,不妨先让徐远举试试,他可能做好这方面的工作。戴笠当场没有痛快答应,只把头点了点。于是我又去请毛人凤提,还找程一鸣去说了说。

  

  大约过了10来天,龚仙舫才在晚上睡觉时告诉我,徐调第三处副处长已批准了。当时我和龚的宿舍都在军统会客的漱庐,两人是对面房间,有许多事都是在睡觉时谈一下,一到早上我便先走了。我听到后马上挂长途电话到成都,告诉了徐远举,他非常高兴。不久,徐就来到了局本部,但仅担任第三处副处长半年多,就与处长程一鸣吵过好几次嘴。其中吵得最凶的一次,是程一鸣因病没有上班,四川有一个县发现有中共地下党在活动,该县的军统请示可否秘密逮捕,徐便在请示报告上同意予以逮捕,结果主要人物跑了,只抓到一位刚参加工作的人员。程一鸣认为没有抓到主要人员,在批文时说徐考虑不周到。徐一听很生气,顶了程几句,程更气恼,便骂了起来。徐也不客气地大嚷:“我不是叛徒,再想找我的麻烦,也不能说我包庇共产党。我是从特务处开始就参加工作的,不是别处并进来的!”没想到这几句话狠狠地刺伤了程一鸣。因为他本是由中共派到苏联学习的,回来后叛变当了特务。徐远举拿这些话来揭程的老底,程更气愤异常,但又不敢再吵,怕徐进一步揭他的底,所以才一气之下请求调职。戴笠弄清这一经过后,没有批评徐远举,反而认为他与四川旧军政人员关系好,干外勤比内勤更适宜,于是又把他调为川康区代区长。

  

  唉!第一句他就开始错。1943年下半年,军统局第三处处长由阮清源在任,1944年是沈维翰。徐业道是1942年5月5日,国民党颁发 “国家总动员法令”,随即出任国家总动员会的军法监。1992年出版的《沈醉日记》第267页,自己记载1943年1月19日沈醉为徐业道军法监找房子的记录。这么大的纰漏他也敢错,我也不知道沈老流氓是干什么吃的,还总务处长?

  

  1943年下半年,当时的程一鸣并不在重庆军统局本部任第三处处长,1942——1945年,他都在兰州任军统西北区区长,主管新疆、西藏、青海、甘肃、宁夏五省的特务工作。1945年5月才调回局本部任行动处处长,但他没立即上任,而是随戴笠先赴云南调查一宗贪污案。到军统局本部报道是7月初,未几,抗战胜利。于9月9日随戴笠乘美国军机飞上海接收,被任命为淞沪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少将处长,兼军统局上海办事处行动组长。

  

   广东文史资料》第二十二辑P240,《对沈醉“我所知道的戴笠”的补充订正》作者:程一鸣

 

  而1943年的徐远举在成都,任财政部四川缉私处上校副处长,1945年6月,徐远举才奉调回重庆,任军统局局本部第三处行动处副处长,抗战胜利后,徐远举到广州押解陈璧君、褚民谊等大汉奸到南京受审后,又到军统上海办事处给程一鸣当助手,任行动组副组长,参加查处汉奸案。

 

  当然,徐远举在41年之前,倒是曾和另一位程处长做过同事,不过不是军统本部第三处,是西昌行辕第三处。1939-1941年,徐远举在西昌行辕出任第三处处长,当时与他共事的是行辕第二号人物,第一处处长程冠珊。
 

  在1992年出版的《沈醉日记》中,沈自言有过几次想调离军统本部的想法,省得那天办错事说错话,触怒戴笠脑袋被喀嚓掉,在其中第300页的记录所显示日期是1943年4月23日。怎么在后来写这篇《我与徐远举》的时候,同一个时段,他又想做军统本部行动处处长了?而且解释理由完全不同。当然,按我对人情练达的理解,他其实也可以这样蒙混说:“当受戴笠气的时候,他想调走;当看见当行动处处长的权力时,他就想留下。”但这种前后不一的行文,就让细心的后来者疑窦丛生了。

 

    时间上弄错是水平问题,也可以说是记忆有误,但编造情节就是态度问题了,欺负死人更是人神共愤(此时程一鸣已死),下面这段话仔细去研读很有意思。

 

   不久,徐就来到了局本部,但仅担任第三处副处长半年多,就与处长程一鸣吵过好几次嘴。其中吵得最凶的一次,是程一鸣因病没有上班,四川有一个县发现有中共地下党在活动,该县的军统请示可否秘密逮捕,徐便在请示报告上同意予以逮捕,结果主要人物跑了,只抓到一位刚参加工作的人员。程一鸣认为没有抓到主要人员,是批文时考虑不周到。徐一听很生气,顶了程几句,程更气恼,便骂了起来。徐也不客气地大嚷:“我不是叛徒,再想找我的麻烦,也不能说我包庇共产党。我是从特务处开始就参加工作的,不是别处并进来的!”没想到这几句话狠狠地刺伤了程一鸣。因为他本是由中共派到苏联学习的,回来后叛变当了特务。徐远举拿这些话来揭程的老底,程更气愤异常,但又不敢再吵,怕徐进一步揭他的底,所以才一气之下请求调职。

    
    程一鸣、徐远举两个人在重庆局本部任行动处共事头尾才三四个月,徐远举怎么可能仅担任第三处副处长半年多,就与处长程一鸣吵过好几次嘴?

  

  接下来又说:“程一鸣认为没有抓到主要人员,是徐远举批捕时考虑不周到。”这样说真是令程一鸣显得其心可诛,故意陷程于莫须有的罪,影射程一鸣对共产党心狠手辣,有赶尽杀绝之心。

 

  他再引用徐远举的言辞:“我不是叛徒,再想找我的麻烦,也不能说我包庇共产党。我是从特务处开始就参加工作的,不是别处并进来的!”在这里基本上看出来沈老流氓的特务用心了。第一,告诉读者,程一鸣曾是由中共派到苏联学习的,回来后可耻地叛变当了特务,是历史反革命。第二、共产党的叛徒在军统里面并不得意,也得不到信任。第三、程的老底被揭,但又不敢再吵,所以才一气之下找到戴笠请求调职。

  

  以徐远举一贯暴躁的性格,我不敢肯定他没和程一鸣吵过架,也不肯定他没说过这样的话。但综看全句,我觉得“我不是叛徒”这五个字,是沈老流氓自己添上去的,原话里面应该没有,因为不符合实际情况,去掉这话,全句就符合事实逻辑了。

 

    程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回国后,先在上海闸北区任了一段时间区党委书记,就被切断了与党的一切联系。兜兜转转一段时间,(我对他一生的疑问就在这段时期)无处谋生的程才投靠了国民党。所以说他是共产党的弃徒还凑合,骂他是叛徒就扯不上了。话里面最后那句“不是别处并进来的”,才让我感觉这些话也许是徐远举的原话,这话符合事实也符合逻辑,是有来历的。

 

  程一鸣不是特务处最早的人,而是在另一个蓝衣社特务的组织,叫做“军事委员会南昌行营调查课”里面任职,课长是老蒋的侍从秘书邓文仪,程一鸣是邓文仪留苏同学,被邓文仪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交通研究院“汽车系”里挖墙角,挖去南昌行营调查课军事股任少校股员,专事绘制统计图表工作。1933年中,南昌飞机场的飞机被焚毁,老蒋认为是那帮“共匪”干的,调查课居然事前不能防范,事后不能破案,大发雷霆之下把邓文仪撤职,调查课全部人马并入戴笠名下的特务处。程一鸣随大队过档,在特务处情报科统计股任少校股员。

  

   但在毛太祖的表弟也是军统大特务文强的文章中,描绘了程一鸣与徐远举关系,感觉徐绝无可能对程无礼。

  

  在军统局中,程一鸣几乎是人人皆知的元老人物。他是莫斯科中山大学毕业的老共产党员,投靠国民党后,最初是十三太保之一的邓文仪手下的骨干分子,以后又是戴笠的能员之一。抗日期间,有一半时间从事特工理论研究和实践,曾出版过成套的教材。特别是在抗战的后4年,戴笠对他尤其重用,派他为兰州警校(又称兰州特训班)的总教官,又派他为军统西北区区长。西北区是反苏反共的前哨,按戴笠的话说,叫做“以我之矛攻彼之盾”。戴要程以莫斯科之所学,针对苏俄与中共,大显身手,发挥攻盾的作用。在这些反共的祖师爷中,徐远举很是崇拜叛徒顾顺章。顾叛变后,处心积虑地反共,但中统对他很不放心,以后找借口将他处死。顾顺章死后,程一鸣博得了徐远举的崇拜,程也常抬举徐说:“他对特工理论钻研得很深,对特工技术钻研最透。凡我著的特工手册,以及我平日搜集的世界各国的特工教材,他应有尽有。”程平时在交谈中,有时还称他为“忠义之士”。

 

  日本投降后,程一鸣任军统第三处处长兼任上海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时,徐远举曾在沪工作过一段,程认为他干得非常卖力。最使他满意的,是破获荣毅仁的父亲荣德生(当时上海最大的面粉商)被绑架一案。他说:荣德生被绑架后,惊动了老头子。蒋介石一连发了三道急电,让汤恩伯在一个星期内破案。汤得令后,逼我3天破案,我一时慌了手脚,不知从何入手。正当我束手无策的时候,徐却不屑地说:“此案并不难破,上海刚从日伪手中接收过来,不可能是惊魂未定的老手干的,很可能是自己内部的人混水摸鱼。先要从那几个可疑的头头下手,侦查前要放出空气,说是惯匪江北帮、嵊县帮干的、、、、、、”我一听觉得有理,便决定由他负责侦破。徐接受任务后,先将初到上海的军警宪几个头头作为嫌疑,逐个加以分析,他根据“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的逻辑推测,然后肯定是汤部第二处处长毛森所为。他的这一推测,对我都未露风声。他的侦察手段是投毛之所好——喝酒、打牌、玩女人,果然厮混不出两天,便掌握了毛绑架荣的全部线索,简直是神探一般地破了案。

 

  程还向我详谈过徐的抱负。他说:“徐在上海帮了我的大忙,很想保荐他作为副手。留在我的身边干出一番事业,我多次向他提出,他既不拒绝,也不表示同意,而是一味向我求教,谋取攻心之术。当我认真问他为何求教时,他才说:‘抗日战争的胜利得来不易,但预测前途,更重要的是与中共争取天下。望能传授一套反苏灭共的攻心之谋。’我突然遇到他提出这么一个大问题,只能说窥其志而难尽其言。不久,我调任陇海铁路警务处长,徐调往西安,接任第一战区调查统计室主任。戴老板设宴饯行,席间尊我为苏联中共问题专家,徐是康藏问题专家,并说内战必将大打起来,今后两位要在西北多配合,为党国尽忠尽孝。徐当着戴的面一再尊我为师,并倒地而拜。徐离沪之前,还邀请我去西服店做了一套高档服装,赠给我;我则同他到国泰照像馆合影留念。”从这里,我们可看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泛泛之交,也可了解徐远举的个性决非一般。
  
    在文强的述说中,还觉得徐远举敢和程一鸣吵架么?
  
    短短两段文字不到千字,沈老流氓就敢造假瞎编数处,看来他与程的牙齿印还真不是一般的深,说起他们的恩怨,可就要从李公扑、闻一多被杀案说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