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妈妈 网盘:庄子·外篇·天地 1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04: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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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是庄子的重要篇章之一。简写本只更换了生僻字,简化了语法,疏通了语意,绝大多数语句,都没有变易。保持着古声古色,整旧如旧,没有时代化。对于普通读者,其阅读困难所在,不过是稍许不习惯,只要诵读多次,自然可以通晓其义,鉴赏其辞,受益于其道。   《天地》共分十四段。主要讲天然、自然、无为。所谓“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 《庄子·外篇·天地第十二》
1201 天地虽大,其化均也;万物虽多,其治一也;人卒虽众,其主君临也。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故曰:玄古之君天下,无为也,天德而已矣。   以道观言而天下之君正;以道观分而君臣之义明;以道观能而天下之官治;以道泛观而万物之应备。故通于天地者,德也;行于万物者,道也;上治人者,事也;能有所艺者,技也。技兼于事,事兼于义,义兼于德,德兼于道,道兼于天。故曰:古之畜养天下者,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渊静而百姓定。《记》曰:“通于一而万事毕,无心得而鬼神服。” 1202 夫子曰:“夫道,覆载万物者也,洋洋乎大哉!君子不可以不修心焉。无为为之之谓天,无为言之之谓德,爱人利物之谓仁,不同同之之谓大,行不崖异之谓宽,容万不同之谓富。故执德之谓纪,德成之谓立,循于道之谓备,不以物挫志之谓完。君子明于此十者,则韬容乎其建树之大也,流沛乎其为万物逝也。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不拘一世之利以为己私分,不以王天下为己处显。显则明。万物一府,死生同状。”   夫子曰:“夫道,渊乎其居也,彻乎其清也。金石不得,无以鸣。故金石有声,不敲不鸣。万物孰能定之!夫旺德之人,素朴行而耻通于事,立之本原而智通于神,故其德广。其心之出,有物采之。故形非道不生,生非德不明。存形穷生,立德明道,非旺德者邪!荡荡乎!忽然出,勃然动,而万物从之乎!此谓旺德之人。视乎冥冥,听乎无声。冥冥之中,独见晓焉;无声之中,独闻和焉。故深之又深而能物焉;神之又神而能精焉。故其与万物接也,至无而供其求,时骋而要其宿,大小、长短、修远。” 1203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旋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朱索之而不得,使喫(音吃)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wǎng),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 1204 尧之师曰许由,许由之师曰啮(niè)缺,啮缺之师曰王倪,王倪之师曰被衣。   尧问许由曰:“啮缺可以配天乎?吾藉王倪以邀之。”许由曰:“殆哉,岌天下!啮缺之为人也,聪明睿智,给速以敏,其性过人,而又乃以人受天。彼审乎禁过,而不知过之所由生。与之配天乎?彼且乘人而无天。方且本身而异形,方且尊智而如火之驰,方且为丝绪役使,方且为众物拘束,方且四顾而万物接应,方且事事求合宜,方且与物化而未始有恒。夫何足以配天乎!虽然,有族有祖,可以为众父而不可以为众父父。治,乱之先率也,北面之祸也,南面之贼也。” 1205 尧观乎华,华封人曰:“嘻,圣人!请祝圣人,使圣人寿。”尧曰:“辞。”“使圣人富。”尧曰:“辞。”“使圣人多男子。”尧曰:“辞。”封人曰:“寿,富,多男子,人之所欲也。汝独不欲,何邪?”尧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多辱。是三者,非所以养德也,故辞。”   封人曰:“始也我以汝为圣人邪,今然君子也。天生万民,必授之职。多男子而授之职,则何惧之有?富而使人分之,则何事之有?夫圣人,鹑居而雏哺,鸟行而无迹。天下有道,则与物同昌;天下无道,则修德就闲。千岁厌世,去而上仙,乘彼白云,至于帝乡。惧、事、辱三患莫至,身常无殃,则何辱之有?”封人去之,尧随之曰:“请问。”封人曰:“退已!” 1206 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风,立而问焉,曰:“昔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尧授舜,舜授吾,而吾子辞为诸侯而耕。敢问其故何也?”子高曰:“昔者尧治天下,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今子赏罚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后世之乱自此始矣!夫子何不走开邪?无误吾事!”专心乎耕而不顾。 1207 泰初唯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间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修返德,德至同于初。同乃虚,虚乃大。合喙(鸟口,音huì)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其合泯泯,若愚若昏,是谓玄德,同乎大顺。 1208 夫子问于老聃曰:“有人治道若相仿,可不可,然不然。辩者有言曰:‘离析坚白,若悬宇。’若是则可谓圣人乎?”老聃曰:“是智吏供职,系于技艺,劳形怵心者也。执留猎狗,猿狙便自山林来。丘,吾告汝,汝所不能闻与汝所不能言:凡有首有趾无心无耳者、众有形者、与无形无状而皆存者,尽无。其动,止也,其死,生也,其废,起也。此又非人力所为也。有心施治,在于人为。忘乎物,忘乎天,其名为忘己。忘己之人,是之谓入于天。天者,天然也。” 1209 将闾葂(miǎn)见季彻曰:“鲁君谓葂(miǎn)也曰:‘请受教。’辞不获命。既已告矣,未知中否。请尝荐之。吾谓鲁君曰:‘必服恭俭,提拔公忠下属,而无偏私,民孰敢不顺!’”季彻局局然笑曰:“若夫子之言,于帝王之德,犹螳螂以臂当车辙,则必不胜任矣!且若是,则其自为处危,其观台多物,将往投迹者众。”   将闾葂覤(xì)然惊曰:“葂也茫然于夫子之所言矣!虽然,愿先生之言其大凡也。”季彻曰:“大圣之治天下也,摇荡民心,使之成教易俗,举灭其贼心,而皆进其独志。若性之自为,而民不知其所由然。若然者,岂需重尧、舜之教民,而轻浑浑沌沌之自然哉?欲同乎德而心居矣!” 1210 子贡南游于楚,返于晋,过汉阴,见一老人方为菜畦,掘沟为渠,抱瓮灌溉,用力甚多而见功寡。子贡曰:“有灌溉机械,一日浸百畦,用力甚寡而见功多,夫子不欲乎?”为圃者仰而视之曰:“奈何?”曰:“凿木为机,后重前轻,提水若抽,速如温汤,其名为槔(gāo)。”为圃者忿然作色而笑曰:“吾闻之吾师,有机械者必有机巧,有机巧者必有机心。机心存于胸中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则神性不定,神性不定者,道之所不载也。吾非不知,羞而不为也。”   子贡郁然惭愧,俯而不对。   有间,为圃者曰:“子何为者邪?曰:“孔丘之徒也。”为圃者曰:“子非以博学拟圣,以夸耀盖众,独拉独唱以卖名声于天下者乎?汝忘汝神气,毁汝形骸,汝庶几乎!汝身之不能治,汝何暇治天下乎!子往矣,无误吾事。” 1211 子贡惭愧失色,怅然不自得,行三十里而后愈。其弟子曰:“向之何人?夫子何故见之变容失色,终日不自复邪?”曰:“始吾以为天下一人耳,不知复有其人也。吾闻于夫子:事求可,功求成,用力少,见功多者,圣人之道。今徒不然。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神全。神全者,圣人之道也。托生与民并行,而不知其所之,茫乎淳和完备哉!功利机巧必忘夫人之心。若夫人者,非其志不求,非其心不为。虽以天下誉之,得其所谓,傲然不顾;以天下非之,失其所谓,全然不受。天下之非誉,无益损焉,是谓全德之人哉!我之谓随波之民。”   返于鲁,以告孔子。孔子曰:“彼借修浑沌氏之术者也。求其一,不求其二;治其内而不治其外。夫明白入素,无为复朴,体性抱神,以游世俗之间者,汝将固惊邪?且浑沌氏之术,吾与汝何足以识之哉!”   谆芒将东之大海,适遇苑风于东海之滨。苑风曰:“子将何往?”曰:“将往大海。”曰:“何为焉?”曰:“夫大海之为物也,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吾将游焉!”   苑风曰:“夫子无意于双目横生之民乎?愿闻圣治。”谆芒曰:“圣治乎?官施而不失其宜,拔举而不失其能,毕见其情事而行其所为,行言自为而天下化。动动手眼,四方之民莫不俱至,此之谓圣治。”   “愿闻德人。”曰:“德人者,居无思,行无虑,不藏是非美恶。四海之内共利之之谓悦,共给之之谓安。悲乎若婴儿之失其母也,怅乎若行而失其道也。财用有余而不知其所自来,饮食取足而不知其所从,此谓德人之容。”   “愿闻神人。”曰:“上神乘光,与形灭亡,是谓照旷。致命尽情,天地乐而万事销亡,万物复情,此之谓混溟。” 1212 门无鬼与赤张满稽观于武王之师,赤张满稽曰:“不及虞舜乎!故罹此患也。”门无鬼曰:“天下太平而虞舜治之邪?其乱而后治之与?”   赤张满稽曰:“天下太平之为愿,而何计以虞舜为!虞舜之药疡也,秃而施假发,病而求医。孝子操药以修慈父,其色憔然,圣人羞之。至德之世,不尚贤,不使能,上如标枝,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实而不知以为忠,当而不知以为信,蠢动而相使不以为赐。是故行而无迹,事而无传。 1213 孝子不谀其亲,忠臣不谄其君,臣、子之盛也。亲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子;君之所言而然,所行而善,则世俗谓之不肖臣。而未知此其必然邪?世俗之所谓然而然之,所谓善而善之,则不谓之道谀之人也!然则俗故严于亲而尊于君邪?谓己道人,则勃然作色;谓己谀人,则怒然作色。而终身道人也,终身谀人也,花言巧语聚众也,是终始本末不相坐。垂衣裳,设采色,动容貌,以媚一世,而不自谓道谀;与众人为徒,同是非,而不自谓众人也,愚之至也。知其愚者,非大愚也;知其惑者,非不惑也。大惑者,终身不解;大愚者,终身不灵。三人行而一人惑,所适者,犹可致也,惑者少也;二人惑则劳而不至,惑者胜也。而今也以天下惑,吾虽有祈向,不可得也。不亦悲乎!   大声不入于里耳,《折杨》、《皇荂(huā)》,则嗑然而笑。是故高言不止于众人之心;至言不出,俗言胜也。高言俗言二音之惑,而所适不得矣。而今也以天下惑,吾虽有祈向,其用可得邪!知其不可得也而强之,又一惑也!故莫若释之而不推。不推,谁其比忧!厉之人,夜半生其子,遽取火而视之,急急然唯恐其似己之丑也。 1214 百年之木,破为牺尊,青黄而文之,其断茬在沟中。比牺尊之器于沟中之残断,则美恶有间矣,其于失性一也。跖与曾、史,行义有间矣,然其失性均也。且夫失性有五:一曰五色乱目,使目不明;二曰五声乱耳,使耳不聪;三曰五臭熏鼻,使鼻不灵;四曰五味浊口,使口厉爽;五曰取舍乱心,使性飞扬。此五者,皆性之害也。杨、墨踮脚之出众,自以为得,非吾所谓得也。夫得者困,可以为得乎?则鸠鸮之在于笼也,亦可以为得矣。且夫取舍声色,以柴草塞其内心,以皮帽、鹬冠、朝笏、宽带和长裙约束其外。内支盈于柴栅,外重重绳索捆缚,而自以为得,则罪人交臂受缚、饱尝历指之刑、及虎豹受困于囊槛,皆可以为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