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鼠标dpi数值:精神文明的后现代意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04:27:17
精神文明,在我们一般的理解里,都是与物质文明在逻辑上并列起来的。很少有人把它与物质文明,按先后顺序,在历史上排列起来。如果我们中有人说,人类社会经过物质阶段,将进入精神阶段——像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和《逻辑学》中预言的那样——恐怕会被人说成是唯心主义。
但很不幸的是,后现代经济,很可能确实就是一种以精神为主的经济。精神和文化,而不是信息或知识,将成为信息经济的灵魂。
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在我们对于现代化的理解中,与信息经济相关的主题词,不是信息,就是知识,但几乎都没有“精神”。当我认为托夫勒的真实秘密在于黑格尔的理念,当我力推托夫勒首倡的体验经济时,当我面对托夫勒本人求证关于自我实现与第三次浪潮的关系时,我曾一次又一次试图将信息经济向主体方向拉扯。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时代出了问题。我们应当从主体,而不光是客体——比如技术——这一角度,来看待信息化和信息经济。
直到接触了俄罗斯最优秀的未来学家、36岁的大银行家伊诺泽姆采夫的后工业社会理论,我才发现这世界上还有个“同伙”。伊诺泽姆采夫提出“后经济社会”理论,认为在工业化完成后的社会中,人的活动的物质动机已经让位于精神动机。这正是后现代经济解释要强调的主题。
如果创造性的花朵盛开,不去追求花之盛开,桃之夭夭,却在竞逐花之残骸,桃之果壳,岂不是本末倒置?信息、知识,是精神活动留下的遗迹,或者说是精神的尸体。求知只重作为结果的知识产权,不重作为过程的默会神契,得到的不过是收尸权、骨灰权。如果我们抱着尸体不放,只强调尸体技术、尸体产业,却忘记了活的东西是什么,信息经济岂不就是精神尸体经济?事实上,知识经济,并不是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而是以精神为基础的经济。
创新,这是精神不同于信息和知识的灵魂所在,这才是活的东西。对于所谓的精神文明,我们应当有一种后现代的解释,就是以精神为动力的信息文明。
“以人的动机为本”看现代化
伊诺泽姆采夫在专门为中国读者写的《后工业社会与可持续发展问题研究》一书中,系统阐述了他的“后经济社会”思想。
后工业社会的基础是信息经济。大多数后工业社会研究者都这样认为,伊诺泽姆采夫也不例外。但与西方未来学家不同,伊诺泽姆采夫认为后工业社会与工业社会的区别在于——非物质因素日益成为后工业社会人活动的主要动机。
从“人的动机”出发,对信息经济进行立论。这是伊诺泽姆采夫与众不同之处。
我们一谈信息化、信息经济,一般第一个出发点,总是“信息”、“知识”这样的客体。例如,信息资源,看起来像是外在于人类的一堆新“矿石”;信息技术,似乎是远离地球的星球大战魔术;再往后,信息基础设施、信息化人才……,听起来像盖房子,找泥瓦工。“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人只是生产知识的工具。
伊诺泽姆采夫眼中的信息经济,不是信息自己在“经济”,而是人本身在“经济”。对于伊诺泽姆采夫来说,以人为本,就是以人的动机为本。我们可没有这么定义信息化。我们信息化的动机是什么,是现代化。现代化又为什么?变得强大以便不挨揍。不挨揍又为了什么……就不知道了。而伊诺泽姆采夫就说得很明白:后工业社会就是后经济社会,不再把追求物质利益作为价值目标,而更重视追求人的自我实现、自我完善。伊诺泽姆采夫进一步分析了后经济社会形成的主客观要素,指出,“生产的个性化和非物质化是主导后工业社会形成过程的客观构成要素”,“意识的个性化和非物质化是导致后工业社会形成过程的主观组成要素”。
我们一说动机,好象就是主观的东西,不足为凭。岂不知,用伊诺泽姆采夫的标准衡量,我们以信息这个“物”为参照系的“客观的”信息经济,恰恰陷入了工业经济的老路子——物质崇拜。信息化如果不能将精神文明建设置于核心位置,就会失去灵魂;如果不能和个性化的总趋势相吻合,就会失去方向。没有精神的位置,文化自然也将没了“下文”,后果殃及很实在的经济本身:当韩国的游戏业超过汽车业,日本的GNC(国民幸福总值)战略强化了产业软实力时,我们没有一个体系框架去应对挑战—因为对不上茬口。
伊诺泽姆采夫的体系,逻辑其实很简单:人的低级需求满足了,就要升级到高级需求。人不可能永远沉溺于农业经济、工业经济提供的物质满足中,工业化完成后,人的需求就会从生存、发展,升级为自我实现。自我实现本质上是建立在物质需求基础之上的一种精神和文化需求,它当然更倚重信息来完成,但相对于自我实现这个“人本”动机来说,信息只是表象,创造力才是实质。所以核心问题不是在创造中享受信息,拿信息当酒喝,而是在信息中享受创造,用信息的美酒,将人沉醉在自由而全面发展的高峰体验中。
伊诺泽姆采夫据此证明了马克思理论与后工业社会理论之间“罕见的相似”。
有意思的是,在我看来,这本书的译者和积极推荐者,似乎并不能理解伊诺泽姆采夫思想的前卫意义,还在话里话外讽刺俄罗斯人重文化而轻经济利益是市场经济搞不好的原因。这可是大谬了。我认为伊诺泽姆采夫的境界,已在高度评价此书的《后工业社会》作者丹尼尔·贝尔之上。
后经济社会:“用经济方法追赶后工业社会是不可能的”
后经济社会,是伊诺泽姆采夫这个年轻未来学家的观点引起西方广泛关注的精华之所在。
前经济社会、经济社会、后经济社会,对应的经济形态,分别是自然经济、工业经济和信息经济,相当于三次浪潮的划分。但比托夫勒大进一步的是,伊诺泽姆采夫盯住了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内核—经济人理性,进行了成功的战略打击。
伊诺泽姆采夫发现,“H.卡恩及丹尼尔·贝尔等后工业社会理论的著名作家,都把社会进化的第三个大的阶段称作 ‘后经济的’。”这一出人意料的发现,当然不是文字游戏。所谓经济的、后经济的,是指经济人理性的与非经济人理性的。这一点又和我多年来在报章上表达的观点一致,即信息社会与经济人理性的假设有内在冲突。
伊诺泽姆采夫说:“在前经济时代,全部经济联系都只限于直接的生产,每一个人只能在整个原始共同体所能做到的那种程度上满足自己的物质需要。这时人们的物质利益是一维的,它们好像处于一条与社会利益相吻合的直线上。前经济社会和经济社会的界线,出现于人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物质利益是与其他人的以及整个原始共同体的利益相对立的时候。在此之后,出现了大量的在二维世界中相互作用着的不同的利益,利益已经在规模和方向上互有区别,但仍和以往一样具有一个共同点,即都具有物质性。向后经济时代的过渡,始于多维世界的形成,这种多维世界的特点,首先在于人的利益超出了物质利益的范围,不再仅仅由人们满足自己物质需要的欲望所左右。” 伊诺泽姆采夫还论证了创造力取代传统意义上的劳动,成为最重要的经济因素,并导致剥削消失的前景。这与我提倡的知本家概念极为相似,即劳动与资本一旦混合成同一种要素(对于我是知本,对伊诺泽姆采夫是创造力),人剥削人的现象就会彻底消失。
伊诺泽姆采夫像写侦探小说似的,理论上一转,得出一个惊人的推论:“用经济方法追赶后工业社会是不可能的”,否定发展中国家追赶发达国家进入后工业社会的意义和可能。他说:“在经济自由还不够高的地方,任何超功利的方针都不会导致后经济社会的形成;在后经济价值为了工业的发展而被牺牲的情况下,这种社会也是不可能出现的。”我结合中国的国情“翻译”他的意思,是说:非经济人理性导向的信息社会,要建立在经济人理性导向的工业社会基础之上;不按经济人理性,完成不了工业化,也就不可能扬弃经济人理性,而真想用经济人理性的方法完成工业化,也是死路一条:因为承认经济人理性,就要肯定“中心-外围”的国际利益格局,永世不得翻身。“日本的例子表明,数十年借用别国的新技术不会产生自己的技术突破。”
对这个结论,说实在的,我不以为然。它本身没错,但漏了两样东西,一是新型工业化道路可以实现跨越式发展;二是“以人为本”的东方文化,可以矫正工业化异化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总的来说,伊诺泽姆采夫的“后经济社会”思想,比单纯技术观点的美国未来学家,更加抓住了后现代经济的本质之所在。从某种意义上说,后经济,就是后现代经济。无论后现代经济如何交换和交往,对价和对话,信息价值背后的精神价值动力,是十分重要的。精神是矢量,信息是标量。
后现代文化国力论:学欧洲,不要学美国
认为欧洲文明比美国文明更适合后现代,这是《后工业社会与可持续发展问题研究》又一引人入胜的地方。这正好也是我的一贯观点。这种观点在别人看来有些旁门左道,但却在伊诺泽姆采夫这里找到了共鸣。
在伊诺泽姆采夫看来,表面上,美国文明比任何国家都更有条件进入信息社会,但恰好是美国,在骨子里永远也进入不了信息社会。美国文明不适合后现代的原因在于,它一生出来就投胎在工业化进程中,没有经历过工业化之前的“前经济时代”,即以个性化生产为特色的非经济人理性经济阶段。这就注定了美国人找不到后经济的感觉,它在本质上只能是一个物质化的国度,精神文化也是屈服于物质利益的,它承受不了“非物质化”背后那种象京剧一样的东方味道,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事实看来确实如此。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版权运动与自由软件运动的矛盾,快闹成美国的精神分裂症了。用弗罗依德的诊断法分析,版权运动是有制度根据的,相当于被意识肯定的;自由软件运动是非制度的,相当于是潜意识的。但美国并没有自由软件运动所要求的文化传统,即文化潜意识根基。在相当于精神分析中“睡梦”效果的“制度未及”领域,LINUX忽然发威,大水冲了知识产权的龙王庙,二者发生冲突,所以就要在美国闹知识精神病。例如,SCO就攻击一贯标榜知识产权的IBM在LINUX上的立场。这种情况在中日韩却不会发生,因为中日韩的文化基因中,都有与自由软件兼容的东西。
伊诺泽姆采夫认为欧洲就不同了,它有文化多元化的历史传统和精神土壤,正好适合信息社会那种物质价值成份下降后,精神价值成份上升的形势。而且,欧洲注重生活质量,在伊诺泽姆采夫的概念中,这通常意味着个性化的内在品味,因此信息化的非物质化与文化个性化一拍即合,形成后经济社会的绝配。这一点我倒没有特别注意,将来可以留意。
读伊诺泽姆采夫的书,对于我们具有补课的意义——补美国人“忘记”写在信息高速公路课本中的真经。实际上按照伊诺泽姆采夫的分析,美国人自己都还没弄懂这个经,这一点远不如欧洲人。我们的现代化取经,先得弄清东西南北,免得有病乱投医。(姜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