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0设置共享文件夹:风流灵巧俏丫鬟-读《红楼梦》之晴雯(上)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1 08:58:59
  •    读《红楼梦》的人都能发现,曹公笔下的大观园里众多女子,每个人都有各自特色,不管着墨多寡,都很鲜活,多少都能给人留下一定印象。除了黛玉、宝钗、湘云、妙玉、熙凤、探春等大家闺秀外,就连大观园中的丫鬟,也有一批相当出众的人物,如晴雯、袭人、紫鹃、鸳鸯、莺儿、司棋、芳官、四儿等辈,真是群芳谱呀。在这群丫鬟中,如果按姿色、能力和人品来排座次,当首推晴雯。这可不是因为居士偏心,特喜欢晴雯就将其排在首位。那何是本书原作者曹公的意思。雪芹先生在第五回中编的《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实为大观园丫鬟前十二位的排行。作者可是让晴雯排在首位的呀,说明雪芹先生对晴雯的喜爱程度。虽然曹公在晴雯身上化的笔墨还没有写袭人的二分一,但晴雯却是丫鬟中写得最为闪亮、最为出采的一个。事实上,凡读过《红楼梦》的人,不可能不对书的中这个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伶牙俐齿、个性鲜明又惨遭毁谤的漂亮女孩儿产生深刻的印象。所以读红楼、品人物,不能不细读一下有黛玉之风的晴雯这个角色。晴雯又是雪芹先生八十回原著里,写得最完整、没有遗缺的重要人物,她在第七十八回里就结束她作为书中角色的使命。因此,读者应该比较容易读懂晴雯,也应该是喜欢晴雯的。

        关于晴雯的来历,曹公在开始一直不作交待。直到将晴雯这个人物写得差不多了,被蒙冤赶出了大观园,都快要仙逝了,这才在第七十七回里采用倒叙的方法,将晴雯的出身家世一一道来:晴雯出身贫苦,刚则十岁、尚未留头时就被卖到了赖家。赖嬷嬷常带她出入贾府,因模样标致、口辞伶俐、个性鲜明,特别讨贾母的喜欢。“故此赖嬷嬷就孝敬了贾母使唤,后来所以到了宝玉房里。” 晴雯小小年纪就进了贾府当丫鬟,连家乡的父母在何方也记不得了,除了一个同在贾府当下人、很不争气的姑表哥哥外,就没有其他亲人了,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小丫头。所以,第五回太虚幻境中的判词说她“身为下贱。”

        晴雯在书中的第一次出现是第五回,当宝玉要在秦氏闺房睡午觉时,秦氏铺好床,“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下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至此,晴雯便以宝玉身边大丫鬟的身份开始粉墨登场了。而她的出场,正是宝玉要开始梦游太虚幻境的时候。大家知道,梦游太虚幻境是《红楼梦》中十分重要的一章,晴雯这个名字在这里开始出现,读者将在以后认识一个风流灵巧的俏丫鬟。

        从第八回开始,曹公就慢慢写起晴雯天真烂漫、快人快语的个性了。宝玉在薛姨妈家里吃了酒,回到自己房里。刚要进卧室,就看到早上写字时用的笔墨还在桌子上。这时,晴雯首先出来迎接,笑着数落道:“好,好,耍我!研了那些墨,早起高兴,只写了三个字,丢下笔就走了,哄的我们等了一日。快来与我写完这些墨才罢!” 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难怪甲戌本侧批道:娇憨活现,余双圈不及。宝玉这才想早上写字的事来,从而笑问道:“我写的那三个字在那里呢?”晴雯笑道:“这个人可醉了。你头里过那府里去,嘱咐贴在这门斗上,这会子又这么问。我生怕别人贴坏了(甲戌本侧批:全是体贴一人),我亲自爬高上梯的贴上,这会子还冻的手僵冷的呢。”从这几句对话,一人个性鲜明、讨人喜爱的晴雯就展现到了读者面前。(故甲戌本夹批道:写晴雯,是晴雯走下来,断断不是袭人、平儿、莺儿等语气。)而宝玉听到此,便笑道:“我忘了。你的手冷,我替你焐着。”说着,便一边看门上贴的字,一边伸出手焐着晴雯的手。 从这个细节看出,宝玉对晴雯是很疼爱的。宝玉接下来的问话更显出了他对晴雯的关心“今儿我在那府里吃早饭,有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我想着你爱吃,和珍大奶奶说了,只说我留着晚上吃,叫人送过来的,你可吃了?” 而心直口快的晴雯就抱怨起来了:“快别提。一送了来,我知道是我的,偏我才吃了饭,就放在那里。后来李奶奶来了看见,说:‘宝玉未必吃了,拿了给我孙子吃去罢。’他就叫人拿了家去了。”宝玉留给晴雯的豆腐皮包子,被宝玉奶妈李嬷嬷拿去了,晴雯心里不爽,就向宝玉投诉了。甲戌本夹批语将此事与后文袭人处理酥酪一事作了比较,认为晴雯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不及袭人,好比黛玉不及宝钗一样,并由此认为晴有林风,袭乃钗副。

        果然,在第十九回里,奶妈李嬷嬷来看宝玉,看到盖碗里的酥酪,拿起匙就想吃。晴雯就劝阻道:“快别动!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回来又惹气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气得李嬷嬷大骂袭人,并赌气将酥酪全部吃了。宝玉回来时,见晴雯躺在床上不动,就问是不是病了或输了钱,秋纹道:“他倒是赢的。谁知李老奶奶来了,混输了,他气的睡去了。”宝玉一笑了之。等将袭人接回来,宝玉就让人拿酥酪来给袭人吃,回答说让奶妈李嬷嬷给吃了。宝玉正要发作,袭人就开始息事宁人了,劝道:“原来是留的这个,多谢费心。前儿我吃的时候好吃,吃过了好肚子疼,足的吐了才好。他吃了倒好,搁在这里倒白糟蹋了。”这一点,袭人确实会做人。

        在第二十回里,李嬷嬷又来骂袭人,闹得不可开交,众人都劝不住。被凤姐连哄带拉,一阵风似的把李嬷嬷撮了去了。看到袭人受了委曲,宝玉埋怨道:“这又不知是那里的帐,只拣软的排揎。昨儿又不知是那个姑娘得罪了,上在他帐上。”而晴雯可不是省油的灯,立马笑着回敬道:“谁又不疯了,得罪他作什么。便得罪了他,就有本事承任,不犯带累别人!”说得宝玉也不好讲什么了。然后,书中提到了宝玉给麝月梳头时晴雯的醋意。话说宝玉在贾母处吃毕饭后,回至房中,袭人已朦朦睡去,而晴雯、绮霰、秋纹、碧痕找鸳鸯、琥珀等赌钱玩去了,只有麝月一个人守坐在灯下。宝玉问她为什么不去玩,麝月答道:“都玩去了,这屋里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妈妈们,老天拔地,服侍了一天,也该叫她们歇歇了;小丫头子们也是服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她们玩玩去。所以让她们都去罢,我在这里看着。”听到此话,宝玉想:公然又一个袭人,因笑道:“咱两个作什么呢?怪没意思满的。也罢了,早上你说头痒,这会子没什么事,我替你篦头罢。”于是,宝玉就宝玉拿了篦子替她梳篦起来。碰巧被匆匆赶回来取钱的晴雯看到了,便冷笑道:“哦,交杯盏还没吃,倒上头了!”(庚辰本在此处侧批道:虽谑语,亦少露怡红细事。呵呵,可能麝月也与宝玉有一腿,袭人帮的人就这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宝玉因笑道:“你来,也给你篦一篦。” 晴雯回道:“我没那么大福。”话毕,拿了钱就摔帘子出去了。晴雯出去后,宝玉一边与麝月对镜相视,一边说道:“满屋里就只是她磨牙。”而镜中的麝月却向他摆手,宝玉会意,知道了门外的晴雯并没有走。果然,帘子“唿”的一声响起,古怪机灵的晴雯又跑了进来,向宝玉嚷道:“我怎么磨牙了?咱们倒得说说。”(对此, 庚辰本眉批道:娇憨满纸令人叫绝。)麝月笑道:“你去你的罢,又来问人了。”晴雯笑道:“你又护着。你们那瞒神弄鬼的,我都知道。等我捞回本儿来再说话。”说着,溜烟的又跑出去了。呵呵,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晴雯,伶牙俐齿处处可见。

        第二十六回里,写黛玉在访怡红院时,被无意之中吃了闭门羹。而这无意之中让她吃了闭门羹的人正是任性的晴雯。黛玉见院门关着,便以手扣门。那知道,此时院里的晴雯,因与碧痕拌了嘴,心里不爽,便迁怒到前头进来的宝钗身上(此处,庚辰本眉批道:晴雯迁怒是常事耳。),正嘀咕道:“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 (此处,甲戌本侧批道:犯宝钗如此写法,指明人则暗写。)现在听到敲门声,更有气了,也不问是谁,就回答道:“都睡下了,明儿再来罢!”(此处,甲戌本侧批道:犯黛玉如此写明。不知人则明写。)黛玉以为里面的人没有听出她的声音,于是又提高了嗓门说:“是我,还不开么?”偏偏里面的晴雯还是没有听出来。(在此处,甲戌本侧批语很搞笑:想黛玉高声亦不过你我平常说话一样耳,况晴雯素昔浮躁多气之人,如何辨得出?此刻须得批书人唱“大江东去”的喉咙,嚷着“是我林黛玉叫门”方可。又想若开了门,如何有后面很多好字样好文章,看官者意为是否?)非常任性的说道:“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气得多愁善感的林姑娘如何不伤心落泪,加上又听到里面宝玉、宝钗二人笑语声,更是越想越伤感。哎呀,粗心大意、任性十足的晴雯丫头,本来是讨厌宝姑娘的,却无意中伤害了林姑娘。真是,误会,误会!

        在第二十七回里,有一段晴雯数落小红的对话。林之孝家里的女儿小红,在怡红院里当下等丫鬟,偶然的机会被凤姐派差回事,因回事口词清楚,被凤姐看上了。在找凤姐回差事的路上,遇到大丫鬟晴雯等人。一见到小红,晴雯就说道:“你只是疯罢!院子里花儿也不浇,雀儿也不喂,茶炉子也不爖,就在外头逛。”作为大丫鬟管理小丫鬟也是应该的。但此时的小红已搭上凤姐这条线了,就理直气壮的回答说她是在给二奶奶办差事,说完就走开了。对于小红这种为钻了凤姐门路的兴奋,晴雯却不了然,冷笑道:“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把我们不放在眼里。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知道了不曾呢,就把他兴的这样!这一遭半遭儿的算不得什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园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得。”呵呵,晴雯对别人的小把戏,一看就穿,脱口就揭露,怪不得她得罪了很多人。

        第三十一回中,“撕扇子作千金一笑”是晴雯的重头戏之一。端阳佳节这天,王夫人治酒席,家母女等赏端午,谁知宴席上宝钗、黛玉、凤姐、王夫人、迎春姊妹各有心事,众人无意思,大家无兴散了,弄得宝玉闷闷不乐,回到房中长吁短叹。偏偏这时晴雯进来换衣服,不小心将手中的扇子掉到地上将扇摔断了。宝玉此时心中正不爽,就数落起晴雯来:“蠢才,蠢才!将来怎么样?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事,难道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 晴雯是性情中人,当然不服气,冷笑着连珠炮似的回敬道:“二爷近来气大的很,行动就给脸子瞧。前儿连袭人都打了,今儿又来寻我们的不是。要踢要打凭爷去。就是跌了扇子,也是平常的事。先时连那么样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见个大气儿,这会子一把扇子就这么着了。何苦来!要嫌我们就打发我们,再挑好的使。好离好散的,倒不好?”宝玉本来就因宴席不欢而散之事在生闷气,被晴雯一阵抢白,哪里受得了,气得浑身乱战,说:“你不用忙,将来有散的日子!” “贤”袭人听到吵起来了,就过来问宝玉:“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 言下之意,这里只有我才摆得平。晴雯哪里肯服这个,便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伏侍爷的,我们原没伏侍过。因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伏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醋意十足,还把昨天袭人开门迟了、误被宝玉朝心口重重地踹了一脚的事端出来讥讽一番。把袭人弄得又羞又恼的,本想说几句,但见宝玉的脸都气黄了,只得耐着性子想把晴雯出去,并劝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好个“我们”,晴雯一听醋意就陡增几分,便冷笑几声,说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看来,晴雯并不笨,也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袭人与宝玉“初试云雨情”所做的那苟且之事,晴雯如何不知。这句话把袭人臊得面红耳赤的,有点无地自容了。而宝玉呢,自己的性丑闻被晴雯端了出来,那还得了。于是,便赌气说:“你们气不忿,我明儿偏抬举他。”袭人明知自已说错了话,想息事宁人,便忙拉了宝玉的手说道:“他一个糊涂人,你和他分证什么?况且你素日又是有担待的,比这大的过去了多少,今儿是怎么了?”而晴雯又是得理不饶人的,马上就接嘴道:“我原是糊涂人,那里配和我说话呢!”弄得袭人恼羞成怒,说道:“姑娘倒是和我拌嘴呢,是和二爷拌嘴呢?要是心里恼我,你只和我说,不犯着当着二爷吵;要是恼二爷,不该这们吵的万人知道。我才也不过为了事,进来劝开了,大家保重。姑娘倒寻上我的晦气。又不象是恼我,又不象是恼二爷,夹枪带棒,终久是个什么主意?我就不多说,让你说去。”说完就赌气出去了。宝玉也气得不行,以为晴雯这样吵法,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干了。于是,气头上的他,就要去回明太太,要将晴雯打发出去。这时,袭人脑袋里就转起来了:如果趁此将晴雯这个竞争对手搞掉,当然是好事。但是,将晴雯打发出去只是宝玉气头上的话,过后他气一消就会后悔;晴雯是老太太派到这里的人,而老太太很看重她的,要打法掉她没这么容易;最要命的是,晴雯之事如果弄到太太与老太太那里,保不准自已与宝玉间有一腿的丑事也会牵扯出来。算了,还是做个顺水人情,替她求个情。晴雯也硬是不走,争辩道:“我多早晚闹着要去了?饶生了气,还拿话压派我。只管去回,我一头碰死了也不出这门儿。”宝玉哪里是真心要撵她走,只不过气头上这样说,在袭人等众丫鬟的跪求下,此事也就罢了。最搞笑的是,此时林黛玉也来了,见袭人就调侃起来,称她为“嫂子”来,弄得袭人更臊了。呵呵,黛玉与晴雯一唱一和,把个袭人这个“伪贤人”搞得下不了台。所以宝玉才来解围,道为:“你何苦来替他招骂名儿。饶这么着,还有人说闲话,还搁的住你来说他。”这一段,说明黛玉与晴雯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人。

        好戏还在晚上,宝玉在外面吃了酒回来,踉跄来到院子里,只见乘凉枕榻睡着一人,还只当是袭人,便挨着坐下并推她道:“疼的好些了?”还在关心她挨窝心脚的伤势。那知,榻上这人是晴雯,她翻身起来就道:“何苦来,又招我!” 宝玉将她拉到身旁坐下,笑道:“你的性子越发惯娇了。早起就是跌了扇子,我不过说了那两句,你就说上那些话。说我也罢了,袭人好意来劝,你又括上他,你自己想想,该不该?”晴雯道:“怪热的,拉拉扯扯作什么!叫人来看见象什么!我这身子也不配坐在这里。”宝玉笑道:“你既知道不配,为什么睡着呢?”说得晴雯差点没得说了,就“嗤”的一声就笑了。“你不来便使得,你来了就不配了。起来,让我洗澡去。袭人麝月都洗了澡,我叫了他们来。” 宝玉笑道:“我才又吃了好些酒,还得洗一洗。你既没有洗,拿了水来咱们两个洗。”呵呵,宝玉这个公子哥就想洗鸳鸯浴、占晴雯便宜了。晴雯机灵鬼怪的,那能让宝玉得逞,便摇手笑道:“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道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呵呵,宝玉洗澡与丫鬟这么胡闹,怪不晴雯有戒备心,这也说明她是一个行得正、走得直的女孩。晴雯又告诉宝玉刚才鸳鸯送了好些果子来,都放在水晶缸里,问宝玉吃不吃。宝玉就叫晴雯去拿果子来吃。晴雯还记着白天跌扇子之事,就顺势拿话讽他:“我慌张的很,连扇子还跌折了,那里还配打发吃果子。倘或再打破了盘子,还更了不得呢。” 宝玉笑道:“你爱打就打,这些东西原不过是借人所用,你爱这样,我爱那样,各自性情不同。比如那扇子原是扇的,你要撕着玩也可以使得,只是不可生气时拿他出气。就如杯盘,原是盛东西的,你喜听那一声响,就故意的碎了也可以使得,只是别在生气时拿他出气。这就是爱物了。”晴雯听了,便笑让宝玉拿扇子来撕,说她喜欢撕了。于是宝玉便笑着将扇子递给她。晴雯接了过来,二话不说,“嗤”的一声就撕成两半,接着“嗤嗤”的又撕几下。宝玉在旁听到撕扇声,也高兴起来,笑道:“响的好,再撕响些!” 这时,麝月正走过来,于是宝玉又将她手里的扇子夺了,递与晴雯撕。晴雯也不客气,接了扇子又撕成几片。二人开心得大笑。这是心心相印、脾气相投的会心大笑。气得麝月直抗议,说二人拿她的东西寻开心。宝玉笑着对她说,一把扇子有什么关系,打开扇子匣子去挑一把还她就是了。麝月说,既然这样,还不如把匣子搬了出来,让晴雯撕个够。宝玉笑着说,好呀,去搬来让她撕。晴雯这时正倚在床上,知道也玩得差不多了,气也解了,就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也乏了,明儿再撕罢。”宝玉笑道:“古人云:‘千金难买一笑。’几把扇子能值几何!”呵呵,这就是有名的“晴雯撕扇的故事,真是精彩极了。纵观大观园里的众女子,不管是小姐还是丫鬟,除了晴雯外,谁还能如此豪爽的举动,让宝玉有“撕扇子作千金一笑”的兴奋呢?

        第三十四回里写了晴雯替宝黛传情的故事。在因戏子之事被父亲暴打了一顿之后,在房里养伤。因心里记挂着黛玉,想派人去问候,又怕袭人知道,便以借书为由先将袭人支到宝钗处去了。然后又稍稍叫晴雯吩咐道:“你到林姑娘那里看看他做什么呢。他要问我,只说我好了。”呵呵,宝玉还是心里明白,在与林妹妹谈恋爱这件事上,袭人是要坏事的,只有晴雯才是最靠得住的。晴雯也聪明,说道:你叫我去也要有由头呀,比如捎个话什么的。宝玉一时也想不起要说什么。晴雯就给他出主意:送东西或去取东西什么的,这样才好与林姑娘搭讪呀。宝玉想了一会,觉得也对,就让晴雯送两条手帕子去。晴雯一看是两条半新不旧的手帕子,就说这如何使得,林姑娘要生气的,说你宝玉寻她开心。宝却胸有成竹,说放心吧,她自然会明白的。晴雯到了潇湘馆,进了林姑娘的卧房,里面灯也没有点,黑漆漆的。看来,晴雯进黛玉的卧房还是很随便的。睡在床上的黛玉问是谁,答道“晴雯。”黛玉问她来做什么,晴雯回答说是二爷送手帕子来给姑娘。黛玉就心里就奇怪了,这会儿送什么手帕呀?于是就说,上好的手帕,留着送别人吧,自己目前又不用这个。晴雯就告诉她,不是新的,是家常的旧手帕。黛玉心里就更觉奇了,苦思冥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就收下了手帕。而晴雯在返回的路上却猜不透宝黛二人此时的心思。晴雯送去的这两张手帕,却让林姑娘弄出了“题帕三绝”的相思诗。

        在第三十七回里,王夫人赏了秋纹两件旧衣服,秋纹回到怡红后,在与晴雯、麝月等一处做针黹时,美滋滋的告诉大伙。晴雯却不以为然,笑道:“呸!没见世面的小蹄子!那是把好的给了人,挑剩下的才给你,你还充有脸呢。”秋纹却说;“凭他给谁剩的,到底是太太的恩典。”听到此,晴雯却说出一段很有骨气的话:“是我,我就不要。若是给别人剩下的给我,也罢了。一样这屋里的人,难道谁又比谁高贵些?把好的给他,剩下的才给我,我宁可不要,冲撞了太太,我也不受这口软气。”大有“饥不食嗟来之食”的气节。听说给别人剩下的,秋纹当然想知道这“别人”是谁了。晴雯道:“我告诉了你,难道你这会退还太太去不成?”秋纹笑道:“胡说。我白听了喜欢喜欢。那怕给这屋里的狗剩下的,我只领太太的恩典,也不犯管别的事。”众人听了都笑道:“骂的巧,可不是给了那西洋花点子哈巴儿了。”袭人笑道:“你们这起烂了嘴的!得了空就拿我取笑打牙儿。一个个不知怎么死呢。”秋纹笑道:“原来姐姐得了,我实在不知道。我陪个不是罢。”呵呵,终于套出来了,原来是给袭人这个哈巴儿了的。这时需要到王夫处去取花瓶,晴雯听说,便掷下针黹道:“这话倒是,等我取去。”秋纹道:“还是我取去罢,你取你的碟子去。”晴雯笑道:“我偏取一遭儿去。是巧宗儿你们都得了,难道不许我得一遭儿?”麝月笑道:“通共秋丫头得了一遭儿衣裳,那里今儿又巧,你也遇见找衣裳不成。”晴雯冷笑道:“虽然碰不见衣裳,或者太太看见我勤谨,一个月也把太太的公费里分出二两银子来给我,也定不得。”说着,呵呵,把袭人从王夫人处额外多得月份银的事也抖出来了,讥讽一番。又笑道:“你们别和我装神弄鬼的,什么事我不知道。”一面说,一面往外跑了。晴雯也真利害,什么事都瞒不住她。从这一段对话看出,晴雯一点都没有奴性,一点也不在乎得罪袭人,冒犯王夫人。

        在第五十一回里,写了晴雯顽皮受凉而生病的事。袭人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去了,晴雯与麝月两个大丫鬟在宝玉床外值夜,晴雯睡在在熏笼上,麝月睡在暖阁外边。睡至三更后,宝玉从睡梦中醒来要喝茶,将晴雯和麝月都叫醒了。麝月忙起来倒茶,送给宝玉吃了半碗,自己也吃了半碗,晴雯见了也想喝,笑道:“好妹子,也赏我一口儿。”麝月笑道:“越发上脸儿了!”晴雯道:“好妹妹,明儿晚上你别动,我伏侍你一夜,如何?”麝月没法,也只得倒了半碗茶给晴雯喝。然后,麝月就叫晴雯与宝笑两个别睡、说说话儿,她出去走走就回来。晴雯等她出去后,便想吓唬他一下,仗着素日比别人气壮,不怕冷,也不披衣服,只穿着贴身小袄,蹑手蹑脚下了薰笼。宝玉劝她外面冷,不要出去。晴雯不听,溜出了房门。外面月光如水,忽然一阵微风,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毛骨森然。正要唬麝月,只听宝玉在屋里高叫:“晴雯出去了!”晴雯没法,只好回屋。宝玉怕她冻着了,就叫晴雯到他这边被掖一掖。于是,晴雯便上去掖了掖。伸手进去渥一渥时,宝玉感到她的手好冷,又见其两腮如胭脂一般,摸着冰冷。宝玉就叫她快进被来来渥渥。这时,麝月就慌慌张张跑进来,说在山子石后看到黑影子里的大锦鸡被吓了一跳。又问:“晴雯出去我怎么不见?一定是要唬我去了。”宝玉笑道:“这不是他,在这里渥呢!我若不叫的快,可是倒唬一跳。”晴雯笑道:“也不用我唬去,这小蹄子已经自怪自惊的了。”一面说,一面仍回自己被中去了。麝月道:“你就这么‘跑解马’似的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宝玉笑道:“可不就这么出去了。”麝月道:“你死不拣好日子!你出去站一站,把皮不冻破了你的。”说着,又将火盆里埋了一埋熟炭,方才睡下。晴雯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第二天早上起来,晴雯果然感冒了,鼻塞声重,懒怠动弹。天真的晴雯根本就没有想到,她这一因顽皮受凉而生病,却是她不久以后人生悲剧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