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11年9月14日，19名在缅甸阵亡的二战中国驻印军官兵的遗骨终于在祖国腾冲的国殇墓园安葬了。从2010年12月开始，我就随有关方面一直忙碌这件事情。其实大部分的情况，都已经在过去的博客中披露了。这次仅仅是一个综述。
落叶归根忠魂归国
——“忠魂归国”活动综述
戈叔亚
2011年9月14日，在云南边陲腾冲埋葬抗战将士的国殇墓园里，无数人聚集在这里见证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在数百名缅甸华侨华人和腾冲民众的护送下，一队身穿黑色制服的殡葬礼仪人员缓缓走入刚刚落成的“中国远征军纪念碑”前，然后他们将20个大理石的骨灰罐，送入“中国远征军公墓”墓穴内安葬。
安魂曲徐徐奏起，全体人员肃穆致敬，中国将军和应邀参加这一活动的美国驻华大使馆武官致以军礼，一些群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随后，来自大陆和台湾的佛教大师带领各地僧侣按照中国民间风俗开始超度亡灵。这时所有在场的人无不为此动容。
这20个骨灰罐中有19具远征军阵亡将士的忠骨，另外一个取自一个中国军人墓地的泥土，这是华侨最近在缅甸的中国驻印军阵亡将士墓地遗址中寻找到的。在中国的抗日战争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中国两次组织远征军（含驻印军）奔赴缅甸和盟军一同抗击日本侵略者，最后把日军彻底击败。中国远征军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10万官兵在缅甸牺牲。尽管这次“忠魂归国”安葬的19名忠骨仅仅就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但是，这是战争结束66年来，中国人第一次把滞留在海外的二战阵亡将士的遗骨接送回祖国大陆安葬的。所以意义重大。
我作为一名长期关注中缅印战区历史的民间历史学者，参与了这次“忠魂归国”活动的绝大部分行动，心中感觉无限宽慰。
1. 墓地常常闹鬼，那是烈士在哭泣，在呼唤
2010年12月 6日，云南省有关部门召集一些人员召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这个会议谈论了把在缅甸牺牲的远征军部分遗骨接送回来安葬的事宜和实施办法。其中能否在异国找到烈士的遗骨是最关键的事情。
长期奔波缅甸各地的我在会上介绍了我历年来对此研究资料和实地考察的情况，我认为，在缅甸寻找烈士的遗骨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甚至是肯定可以找到的。
大家听了异常兴奋，并对寻找、确认、挖掘和接送遗骨的时间和方法进行了讨论研究，制定出一套方案。随着这个活动的进展，大家又召开了无数次会议，对事件的进展和变化制定相应的办法，最后保证了这个活动的顺利进行。
（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次遗骨安葬的主要是由这些“云南省有关部门”的人员策划和领导的。但是由于各种原因，他们不愿意透露，所以我也不便说明。）
会议结束以后，马上进行前期考察准备。著名关爱老兵活动家，原《瞭望东方》杂志记者孙春龙以及远征军后人常博马上提出参加这个活动并提供经费。今年3月，前期考察队在缅甸进行了一个月的考察，在当地众多华侨华人的帮助下，我们纵跨缅甸东西南北三千多公里，考察了和远征军作战有关的仰光、同古、曼德拉、霍马林、八莫等地，其中有远征军墓地的密支那、八莫和西保，以及一个叫做莫得村的地点是我们考察的重点。
1942年5月，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失利，在莫得村烧毁了全部辎重车辆，留下了1500名远征军伤病员就向野人山进发。最后这些伤病员全部壮烈殉国。我们考察这里，就是希望找到壮士牺牲的具体位置并加于确定。“忠魂归国”策划会把这1500名伤病员的遗骨作为第一次接回祖国安葬的头等重要的目标。
但是，尽管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大量车辆的配件，确定了这里就是烧毁汽车的地方，而伤病员牺牲埋葬的地点却没有一个当地人知道。
随后，在密支那、八莫和西保，在当地华侨华人的大力帮助下，我们找到了当年中国远征军墓地的遗址，并对墓地被破坏的原因、墓地遗址的现状、在墓地遗址寻找挖掘遗骨的可能性已经采取什么样的方法挖掘进行了缜密的考察。考察队回来后专门向“忠魂归国”筹备组进行了汇报。
“忠魂归国”策划人员根据我们的汇报，也不得不放弃了把莫得村1500名伤病员牺牲的烈士遗骨接回来的想法，把寻找忠魂的目标定在了密支那、八莫和西保的被破坏的墓地上。
早在2002年，我第一次进入缅甸密支那考察远征军历史时，就听到了墓地的故事。那次我第一次看到了日本人在密支那修建的“招魂碑”，“招魂塔”，就开始打听我们中国人的墓地。华侨说，1950年代，人民解放军进入云南后，国民党残部退入缅甸并和当地军队发生了冲突，随后远征军在缅甸各地修建的墓地就被破坏了。
“其中有一个墓地被破坏后成为了居民住宅区，这里常常发生‘闹鬼’的事情，弄得居民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居住，有的把房子卖掉搬走了……”
在一个寺庙里，一位年长的和尚悄悄和我这样说。我心里一震，马上提出要去这里看一看，并谎称我的叔叔就是在密支那战死的。他们你看我，我看你，尽管非常同情我，但是最终没有一个人敢于带着我到这里墓地。这件事情就像一个烙印一样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中，随后几年，开始了对这些墓地的实地寻找和收集资料。
今年3月我们考察密支那时，当地居民争前恐后七嘴八舌向我们讲述“闹鬼”的故事。缅甸人说“闹鬼”，在我看来那是死去的我们的战士的哭泣和呼唤，他们想家，他们想回家，他们想要我们这些不肖子孙把他们带回家……
2. 把烈士接回来
为了对墓地所在国——缅甸政府的尊重，“忠魂归国”筹备组以远征军阵亡人员家属的名义给缅甸当局提交了希望接回烈士遗骨的申请书。
但是这份申请书迟迟没有得到批准。缅甸华侨华人马上提出，由他们自己和缅甸地方政府协商，由华侨华人自己寻找遗骨并送回国内。这样，复杂的国与国之间的国际活动，就变成一个国家自己内部的普通民事活动。
华侨华人说，重新修建墓地是他们多年的愿望。遗留在缅甸的远征军老兵和华侨华人多年来一直没有停止和当地政府的抗争请愿，要求重新回复被破坏的墓地和接回遗骨到祖国安葬。其中杨伯方耗尽了毕生的精力和家产，才在第200师浴血战斗的同古城修建了一个小小的纪念碑。老兵杨子臣生前四处奔波，临死前也念叨着修建墓地。老兵李月荣在墓地被破坏前，就把墓志铭一个字一个字抄写下来珍藏至今，成为了判定烈士人数的唯一文字佐证。华侨艾元昌、老兵子女王玉顺、程会长、邓次标等也为此付出了心血……
在考察期间我们得知，就在墓地被破坏的那一刻，八莫华侨华人就连夜在被破坏的墓地上寻找遗骨并重新找到一块土地安葬，但是后来又被破坏。八莫侨领申三先生特地带着我们来到一个地方。这里孤零零地竖立着一块残碑，上面写着“八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我们知道，当年在八莫作战的就是新一军新编第三十八师。所以，这块残碑无疑就是“新编第三十八师抗日阵亡将士公墓”。
今年7月，我随同筹备组人员再次前往缅甸，和华侨华人实地确定了墓地的具体位置，挖掘的深度和面积，以及现场记录的方法等细节。本来我们计划考察密支那、八莫和西保的墓地遗址，但是由于缅甸战事，只考察了西保。本来我想留在现场记录挖掘的过程，但是华侨华人要我们的人都回去，以免地方政府生疑。
因此，在挖掘被破坏的墓地和寻找遗骨的整个过程中，我们都没有人在现场。尽管对此我感觉十分遗憾，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事后密支那华侨邓次标和西保华侨杨先生等人非常详细地告诉了我他们寻找挖掘的过程。
首先是墓地的选择，密支那有三处墓地遗址，分别是在此作战的驻印军第14、第50和第30师的墓地。经过华侨和当地政府协商后，他们选择了地处密支那北郊第二中学附近的第30师墓地遗址。西保有两处墓地，分别是在车站附近的第50师和在南郊的步兵第一团的墓地。西保地方政府同意华侨在车站附近寻找挖掘，而不同意在南郊的墓地旧址挖掘。所以，华侨只好在这里取了墓地的一些泥土装入骨灰罐内带回。在八莫的墓地由于各种原因没有挖掘。
密支那华侨邓次标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在第二中学边缘的一条水沟里挖掘，仅仅找到一些零散破碎的遗骨。而听中学以北100米的一户克钦人家的主人女教师的回忆，他们家驻地的地下就有大量遗骨，随即华侨华人在这里挖掘发现了大量的遗骨。
“尽管遗骨破碎风化的厉害，但是是每一米的距离内，就可以挖掘到一堆遗骨，所以可以判断遗骨的具体数字。”早已成为朋友的邓先生这样说。
早在2008年，我和香港独立研究者，第50师师长潘裕昆的女婿晏伟权先生来西保考察时，华侨就告诉我们，当地人最近在车站附近修建时，已经发现了遗骨。这次华侨就在这些新修建的房屋的基脚下面找到了9具遗骨。
西保侨领杨先生说，地方政府认为华侨华人寻找亲友的遗骨（华侨向地方政府申请时，是说‘亲友’的遗骨）是件好事，但是在华侨挖掘时，地方政府仍然派遣了一些人在监视观看。缅甸人对遗骨没有兴趣，他们是关心是否有“金银财宝”。
3．遗骨墓地的历史记载和墓地现状
目前我们并没有从国内和台湾寻找到在缅甸的驻印军墓地的历史记载。但是在不久前章东磐先生率领团队在美国寻找到的大量照片中，有一组墓地的照片。而留学英国攻读中缅印战区历史的昆明小伙子李晨在美国斯坦福大学的胡弗研究所里却找到了一份英文的文字资料。章东磐团队的照片和这份文字从时间上看都是1945年6月10日，所以我们判定是一组材料。这份材料是：
“中国军队在前线的墓地报告(Report on Chinese military cemeteries in Advance Section)”，报告人是：驻印军参谋长（美国人）海东·柏纳（Brig. Gen. Haydon L. Boatner）准将。
该报告简明扼要地记录了中国驻印军在缅甸和部分印度的墓地的情况，一共有三页。
密支那
其中有如下记录：
“第七号墓地（新一军）
位置：缅甸密支那中国第六号墓地以南100码
坟墓数量：895
备注：面积大约325X300（英尺）。这个墓地中国人现在维护的很好。坟墓排列也很好。墓地选择的位置很好。有铁丝围拢着这个墓地。”
英文原文：
“No. 7 (1st Army)
Location: 100yds S of Chinese Cemetery No. 6 Myitkyina, Burma
Graves: 895
Remarks: Size approximately 325’X300’. Excellent maintenance by Chinese at present. Alignment of graves is good. Site well chosen on elevated ground. Fence of good smooth wire completerly incloses cemetery.”
尽管英文没有写明是第30师，而仅仅写着“新一军”，但是我们知道该师属于新一军，同时该报告明确介绍了密支那第14、50师墓地的情况，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判定这里就是第30师的墓地。资料说这里有“895”个坟墓的数字。和华侨回忆这里两千到三千个坟墓有一定差距。
位置：东经：97度23分51.33秒；北纬：25度25分42.22秒。
2008年和2011年，我两次来到这里考察。这所缅甸人中学占地面积很大，里面有教室、办公室和学生教室宿舍多座两层和一层建筑。还有一个很大的操场。第一次来到这里是由当地华侨艾元昌先生带领，第二次由密支那云南商会程副会长，邓先生和杨先生等带领。
和密支那市内比较，这里荒芜了许多，学校坐落在伊洛瓦底江一个干涸的弯道河床边上，旁边有一条公路通向密支那以北的葡萄（Puta-o）等地。
两次来到这里时，学校有没有上课，学生很少，仅仅只有驻守学校的职工在场，他们全部都确认这里就是原来的一个中国军人的墓地，并带领我们来到墓地遗址一处，至今仍然可以看到被捣毁的墓地的一些残存的地基。华侨说，在密支那的三个中国师的墓地中，这里的墓地最大，坟墓最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坟墓排列着有一大片！
密支那第二中学的地区，当地人叫“达公”或者“达供”（Tatkone）。“达”的意思是“军队”，缅甸话叫军队是“锡达”，人們省去了“锡” 字。“公” 的意思是“丘陵, 坡, 小山, 凸出”。 “达公”，就是驻军的坡地。密支那人称呼那里叫“达公墳山”，意思就是墓地。过去，这里第30师的墓地还有三四个有枪械的中国军人看守，还摆着一座废弃的高射炮或是小型坦克。侨居美国的密支那华侨杨明三回忆，小时候，他们常常到那里去扫墓和游玩。位于密支那埠北上三英哩處公路左側邊。
之所以驻印军第30师阵亡将士公墓设立在密支那北部，主要就是这里是该师主要战斗的地方。战斗开始时，30师在密支那以西，第50、14师在密支那以南；美军在以北。由于各种原因，美军“劫掠者”部队在战斗中差不多垮了，然后史迪威又把修公路的工兵调了上来。但是，工兵就是干工程的，他们没有经过战斗训练，所以战斗力很差，他们不仅损失很大，而且进攻不力。所以后来又把30师部分兵力调到了北面，实际上接管了部分美国的阵地和进攻方向。
密支那以北尽管不在市中心，房屋建造较少。但是这里有射击场、兵营等日军重要阵地，日军的114联队和水上少将司令部都设立在这里。由于第50、14师进展顺利一些、战斗力强一些，所以日军残余最后都龟缩在密支那城北一带。到了8月1-2日，这些留守的日军部分渡江逃跑，其余全部被消灭！
在战斗中，驻印军第30师下属三个步兵团——第88、89、90团全部投入战斗。是驻印军三个师中投入兵力最多的部队。同时也是牺牲最大的，据统计：第30师阵亡1044人、负伤2256人，失踪51人，合计：3351人。（摘自晏伟权、晏欢著《密支那战役全记录》）。
如今学校以北是一个很大的华侨墓地，主要埋葬的是云南籍华人。Google earth卫星地图可以看到，这里至今仍然麻麻烦烦有许多墓地。在学校和云南墓地之间有一块数百米长的空地。空地一角上有一户圈着铁丝网的克钦人家。我们曾经拜访过这户人家，主人是一位有教养懂道理的克钦退休女教师，她说在她家屋前屋后过去都是中国军人的墓地，他们在种地修建房屋时，仍然常常挖到遗骨。
美军资料说是在“缅甸密支那第六号墓地以南100码”是第30师的第七号墓地。所以我们判定这里是“第六号墓地”。
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情况：美国资料在这里透露了一个我们和华侨都忽视的情况。那就是在第30师墓地以北还有一座仅仅只有34个坟墓的中国墓地——“第六号墓地”。而这个墓地由于和第30师的墓地距离十分接近，往往被人误以为就是第30师墓地的一部分。
邓先生反复告诉我，这次找到的19个烈士遗骸中的10具遗骸，“是在这位克钦女教师的宅地里找到的，3月我们一同去这里时，曾经和这位女教师说过话，你记得吗？”所以，这次回国安葬的十具遗骨，并不是这些天媒体报道的第30师墓地的遗骨，而是仅仅只有34个坟墓的“第六号墓地”的遗骨。
美军记录第六号墓地文字如下：
“第六号墓地
位置：缅甸密支那美军墓地以南1/4英里处
坟墓数量：34
备注：面积大约300英尺X300英尺。四周的铁丝网栅栏保存很好。没有单个的排列的坟墓。90%的坟墓有说明但是因为气候的原因这些说明可能会被损坏影响辨认。杂草差不多已经掩盖了坟墓。”
英文原文如下：
“No. 6 Location: 1/4 mile S of U.S. Military Cemetery, Myitkyina, Burma
Graves: 34
Remarks: Size approximately 300’X300’. A good barbed wire fence incloses entire cemetery. No individual rows of graves. Ninety percent of graves marked but climatic conditions will destroy any evidence of identification. Undergrowth has nearly obscured graves.”
十分可惜，美军资料没有记录这个中国军人墓地的所属单位！！
我个人认为，这个仅仅只有34个坟墓的中国军人墓地仍然是中国第30师的墓地的可能性很大，理由如下：
1）第30师牺牲官兵为1044人，而第二中学原址的第30师墓地的坟墓为“895”尊。还有100多烈士没有计算在内。
2）密支那以北中国的作战单位就是第30师，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其他部队。
两个中国军人墓地靠的如此之近，所以我估计第六号墓地仍然是第30师的。我是这样假设的：也许在第七号墓地修建好以后，打扫战场的人员又找到了34具烈士的遗体或者遗骨，所以他们只好在第七号大墓地的旁边再修建一个小的墓地。
当然，第六号墓地是配属第30师的其他单位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至于为什么首先是“第六号墓地“，然后才是“第七号墓地”呢？我认为那是美国人自己在写报告时编号的。
西保
西保（Hsipaw）（也称“昔卜”）位于中国云南边境小镇畹町西南直线距离188公里。西保东北60公里（直线距离）是二战时期滇缅公路起点站——腊戌（Lashio）（注：中国人也把昆明作为滇缅公路的起点站。但是如果按照修筑滇缅公路的目的是把国外战争物资运往中国来看，昆明是终点站也不为过）。仰光连接腊戌的铁路和公路都必须经过西保。
1945年3月，驻印军第50师和步兵第一团在这里击败了日军。战斗结束后，两支部队西保建立墓地。
美国资料记载的第50师的墓地如下：
“一座包含有数目不详的中国军人的合葬墓，另外还有三座单独的中国军人的墓，位于西保（Hsipaw）火车站以东100码。缅甸1945年6月10日”
英文原文：
A common grave containing an unknown number of bodies, and three individual graves of the Chinese Army, 100 yards east of the railway station in Hispaw, Burma. 10 June 1945
英文的纪录和实地的情况十分吻合，车站以东100码，（一码=0.9144米）也就是100米的地方就是墓地。当地华侨没有一个人不知道这里，我们也来过两次，所以我能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美军照片记录的这个西保中国军队的墓地，就是我们在实地所看到的墓地遗址，而且这里就是第五十师的墓地！
（需要说明的是：尽管上述是章东磐团队在美国收集的照片背面的说明，并没有说是具体中国那个部队的墓地。而美军介绍中国墓地的文字报告中完全没有西保的情况。但是我们仍然可以判断这里是第50师的墓地。判断的依据如下：
1. 在介绍西保另外一处中国军人墓地时，美国照片说明明确说是“中国独立步兵第一团”的墓地。在西保作战的中国部队就是两支：第50师和独立步兵第一团。
2. 西保华侨华人老人都明确说这里就是第50师的墓地，收藏有墓志的李月荣老人（已故）也非常明确说，这个墓志就是在车站的墓地抄录的。而这个墓志铭明确说是第50师。）
美军照片资料说车站附近墓地埋葬着数目不详的烈士，而从李月荣老人抄写的墓志铭中可以看到有70名烈士。
“西保阵亡将士墓誌
胡笳声急，牧马怨鸣，过去今朝，狼烟深锁昔卜也，民国三十四年春，本师沿南昔公路攻击前进，势如破竹，迭克要点，三月十六日解放斯城在为我中华民国第五十师也，所幸将士用命，忠勇奋战，攻占此城，计壮烈成仁官兵七十员名，矣念此先烈视死如归之精神，尤堪景仰，爰建此墓，为我杨威异域之英雄，永彰忠烈，以慰在天之灵，……
民三十四年五月一日
师长潘裕昆撰”
因此，我们可以从中知道这个墓地埋葬了70名烈士。同时也知道这里是第50师的墓地。
美军记录的步兵第一团墓地：
“一个有10位官兵遗体的第一步兵团的合葬墓地，位于缅甸西保以南5.5英里。1945年6月10日。”
A commun grave containing 10 bodies of the 1st Infantry Regiment, 51/2 miles south of Hsipaw, Burma. 10 June 1945,
位置：东经：98度17分59.08秒，北纬：22度36分 38.41秒。
这里位于西保南郊，在一处很大的新建佛教寺庙和西保-眉苗公路之间。很容易寻找。刚刚过去的3月，当地华侨李生勇老先生带着我们来到这里，详细描述了这座被破坏的
驻印军墓地的范围和式样。他说战争时期，他17-18岁，一直跟随着驻印军观看战斗。他明确说这里就是“独立步兵第一团的墓地”。老人还清清楚楚记得其中有一个独立的坟墓的墓碑上写着“黄应达少校”，这和美国照片一模一样。
由于当地政府没有同意华侨华人在这里挖掘，所以他们仅仅带回来一罐墓地上的泥土。
参加这次活动的有抗日战争的老兵、中国远征军著名将领和阵亡官兵的家人、已经各界知名人士和相关人员，还有史迪威将军的外孙乔治·伊斯特布鲁克夫妇、缅甸战役英国第36师师长法兰西斯·菲仕廷将军的儿子安德鲁·菲仕廷先生、美国驻华大使馆三军总武官大卫·史太伟准将和空军武官陶仁慨（Cameron W. Torrens）上校，以及作为观察员的美国驻成都领事馆领事彭立群（Eitan Plasse）先生等。
当殡葬礼仪人员把我们赶制的驻印军新编第一军的军旗和20个骨灰罐入殓时，天空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在场有人说，这是远征军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在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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