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武士之灵御魂:上海的文化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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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的文化身份? 2010年06月04日

陆谷孙

  从报上看到,有人在那儿热烈讨论上海的“文化身份”,还把“纽(约)巴(黎)伦(敦)”提出来,说这是世界的“三大文化之都”。“纽巴伦”是否受得起如此溢美,暂付不论,倒是此“伦”使我联想到彼“伦”。我宁可把上海称作“现代巴比伦”(为读者搜索方便,英文叫做modern Babylon)。
  说到文化定位,有人总要把上海的海纳百川提出来说事。我所认识的洋人中,喜欢上海的也确多于喜欢北京,认为上海more cosmopolitan。如果有人说北京“土”,吃大蒜的多,我倒认为北京虽然有点“老迈”,却是的的确确具有“文化身份”的,而上海惟有一种本质上的猥琐、浅薄和油滑。最近世博施行优待轮椅人的入园措施,上海居然有人入园前冒充残疾,进得园里,轮椅一丢,健步如飞。你说这是机智?我看是十足的猥琐!再说怀旧,首先得有旧可怀吧。就文学的“根”而言,是民国初年的鸳鸯蝴蝶,还是名门之后的张爱玲?要不,就剩下一个自己并不认同“海派”的鲁迅?就广义的社会文化而论,现在把旧时的法租界(即上海人所谓的“上只角”)都搬出来做卖房的促销口号了,怎不见愤青骂“汉奸”又在那儿怀念不平等条约下的租界时代?西风东渐的日子里,“洋泾浜”大行其道,就像沈昌文对人常说的,他是从“生发油买来卖去 = thank you very much”开始学英文的。有人说,这说明沪人善学,我看是油滑成性。上海人“头子活络”,善学“夷之所长”,取来为我所用。“文革”时代,将提升式电线抢修车开上街头,把曹荻秋像珍稀动物般示众,市民引颈围观叫好,这一幕非常容易让人联想起被人捏住脖子的鸭群。
  英国诗人W. H. Auden把人分作两大类,一种是“阿卡迪亚人”(Arcadians),怀念古希腊阿卡迪亚田园诗式恬静的人,另一种是“乌托邦人”(Utopians),希望出现新的耶鲁撒冷式的城市。前者怀旧,从大片绿色而不是亭子间或D.D.S. 咖啡馆寻找文化归属;后者的文化视角贯注明天,有政治理想和追求这种理想的活力。试问不论回顾还是前瞻,上海人能摆脱无根漂流而为自己准备好一个“文化身份”吗?倒是有位上海青年,人家外国杂志捧他,他却坚称自己是个“农村的孩子”。要是上海人都这样,也许再谈文化身份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