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悲忍泪忆"运动”
(2012-01-10 00:55:35)
转载▼标签： 中国
小土地出租者
大跃进
运动
一夜无眠
杂谈
分类： 晨光散文
陈光武：含悲忍泪忆"运动”
含悲忍泪忆"运动”
“运动”，这一在中国被赋予特殊含义的词汇，从人们的生活中淡出近三十年了。近日，有人在转发我的一篇关于维稳小文时所加的按语中又一次出现。
一石激起千冲浪，“运动”，这一既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勾起了我的漫漫记忆…….
“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曾经是一代人的骄傲和自豪。然而，在这种骄傲和自豪的背后，却让我饱尝辛酸和屈辱。
1958年，大跃进“运动”开始了。在“十五年赶上老英国”的口号下，开展全民大炼钢铁。老百姓的锅碗瓢勺，坛坛罐罐，只要是铁的家什，全都要砸碎送到公社大炼钢铁。家中禁绝烟火。社员（人民公社成员简称）都到公社食堂集体就餐。
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偌大的空旷院子里，几百号男女老少围在公社食堂一口大瓷缸周围，挨着号打饭（从瓷缸里舀饭）。
那口大大的瓷缸，高出我半头。翘着脚也够不到缸沿。大人们伸出勺子，还能弯腰捞到半稀的地瓜干粥，未满六岁身高刚过一米的我，勉强握起那只笨重的木勺子（铁勺子拿去炼铁了），只有跳起方可勉强够着大缸里的粥。只是每跳起一次只能撇点汤水，每跳起一次撇点汤水，总捞不到深处。几次跳起的收获仅是半碗人影依稀凉透了的清汤。然后晃晃悠悠的端到墙角里伴着寒风喝下。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这就是大跃进“运动”中的一日三餐。
我每天饿的直哭。母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一天深夜，母亲实在看不下我日渐消瘦的身子。半夜起身，从柴垛里取出日前藏下的摊煎饼的鏊子和少许的地瓜面，为我摊点煎饼补补身体。哪成想，竟被夜间巡逻的民兵连长发现。身披黄大衣的民兵连长一脚踢开大门，从门后顺手抄起舂米用的大木榔头，一锤下去，将鏊子砸的粉碎。母亲紧紧地抱着我在墙角了瑟瑟发抖…….我躲在母亲的怀里连声哭着说：“娘，俺不饿，俺不饿……”
那一年，谁也不知道全中国究竟饿死了多少人。
1964年，四清”运动”开始了。爷爷莫名其妙的被划归牛鬼蛇神的行列。
我当时正上小学四年级。一天下午，班主任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宿舍，轻轻的对我说：“要做个诚实的孩子，要如实向学校说明你的家庭情况”。我听不懂老师的话。老师怕我接受不了，反复委婉的启发我：“有人反应你家里曾是小土地出租者，要如实向学校说清楚”。 “小土地出租者”，对于一个未满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一个深奥的问题。我无法向老师交代清楚。
下午放学的路上，有同学在背后窃窃私语：“知道吧，前面那个是个地主小崽子”。
我的头“嗡”的一下炸开了。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一头扎在母亲的怀里大哭不止……
那一夜，我和母亲一夜无眠……
爷爷最终没有逃过那场“运动”，含恨而去。弥留之际，他仍然伸出手指，用最后的生命诉说着他心中的委屈……
1966年，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历时最长的“运动”开始了。父亲也莫名其妙的成了批斗对象。我无法面对造反派对父亲没完没了的批判、羞辱。不得已离开了学校。
沉重的家庭负担和无休止的精神肆虐早已令父亲身心疲惫，身体每况愈下。为了全家人的生计，他只能忍辱负重，拼命工作。看着父亲的辛劳，心痛不已。自己也到了独立生活的年龄了，应当自食其力，减轻家庭负担。但找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谈何容易。我和父亲几乎天天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但都因家庭“历史不清”而被拒之门外。
最后，看着一批批同学穿着工作服戴上矿井灯走向煤矿挖煤都羡慕不已。背负着家庭“历史不清”的沉重包袱，我连当煤矿工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偷偷的看着同学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下矿井而私下里悄悄流泪。
“运动”，多么令人恐怖的字眼啊，它曾扼杀了多少人的正常生活，它曾制造了多少家庭的不幸！当它在历史的长河中渐行渐远的时候，人们才渐渐的从禁锢中解脱，从麻木中苏醒，从灾难中重生。
三十年过去了。眼下，竟又有人提到了“运动”。
奇怪得很，今天，当有人信誓旦旦的警告：我和我的同仁们必定要在下一个“将要到来的反西化、反自由化“运动”中”，成为“整顿的重点人物”的时候，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恐惧，有的只是痛心之后的轻松和淡定。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历史真的会重演？！
我想借用伍雷先生的一句话结束我的追忆：如果，有人真的要倒行逆施，让历史的车轮倒转的话，我愿从容的匍匐于地，等待那个车轮的到来，哪怕让它从我的身上缓缓碾过……
附：北海作家无为转发《律师是社会稳定的中坚力量》按语：本博主认为：陈光武律师的这篇文章具有非常重大的政治错误。并且预言，包括他在内的这些所谓的大律师们，他们的言行如果这样发展下去，在下一个将要到来的反西化、反自由化运动中，他们将是要整顿的重点人物，不信走着瞧！
中财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