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ndows正在检查更新:父亲走了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17:10:54

 

20081030号凌晨4点多父亲走了,没有等我,没有和我说上最后一句话,虽然我是他最钟爱的女儿。听姐姐说,父亲走时一直处于半昏迷中。我想这样也好。一直以来我都害怕探究人临死时的心理,因为我觉得那时任何人都是难以承受生命的随时终结。

与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今年的国庆期间,当我挥手与父亲告别时就隐约感觉到父亲在世的日子不多了。“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我在父亲走后的日子里常在心里嘀咕着。这些天来我常出声地叫着:“爸爸……”因为我相信父亲的灵魂还盘旋着,他能听见我的呼唤。我对姐姐说:“我们从此没有父亲了?”“从此”这个字眼太让人恨了,它比我咋听见父亲去世的噩耗还能刺痛我。我是不是真的永远就不能看见我的父亲了?姐姐说:“是的,是永远!”

这些天我不能使自己有片刻的安静,总在忙着找些事做,没事也要在开心网里忙着。我怕那片刻,因为至今还不能想明白父亲在那个世界生活得怎样,泪水一定会汹涌。我怕!

回忆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因为那是一种情感的煎熬,或喜或悲皆失不再得。父亲参加工作以来一直是个工会干部,无论在上海还是江西。因此我获益匪浅。因为在七八十年代我是富裕的。由于父亲管着图书馆和电影院,所以我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我厂新买的书,比我厂长儿子的同学都早。我手中捧者的总是散发着好闻的油墨香的书,以至那时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图书馆的管理员。那个年代红极一时的当代、中山、收获、大众电影我都是先睹为快,有时还悄悄地借给同学为扎台型。那时厂里放电影都是一部片子放四五天,每天放两三场,但电影票仍供不应求。而我们全家总是在第一天的七点钟那场坐在中间的位子观赏。那时也是我在同学中间的一种骄傲了。初中时的一个晚上去父亲办公室看电视“简爱。”我看不懂,父亲给我讲解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及故事的结尾。父亲真是个温情的人。父亲的性格也是温和的,我似乎不记得他动手打过我,而我记得的是我不断地制造事端挑衅他耐性,而每每他都无动于衷。上大学后我回到家里起床后故意不折被子,他边折着被子边慢慢地说:“妹妹啊,要自己折被子了。”我生气地说:“我不折的!你以后不要叫我妹妹了,难听死了!”在父亲眼里,他的小女儿是蛮横的,但只要读书好一切都可以原谅。他最大的愿望是我大学毕业后能够留在上海。当我1992年终于回到上海时,工作的单位与他原来单位杨浦区人事局仅几条马路之隔时,我看得出他的欣喜是难以言表的。我有了房子后,他来到上海走亲访友的热乎劲,我至今还记的。去年他离开上海去杭州时,似乎明白来日不多了,他又一次地连续走亲访友。他最后想去的一个好朋友在闵行,我说开车送他去,他迟疑着怕为难了我,而拒绝了。而我竟然也没再坚持。我知道闵行的朋友是他多年来比较相投的。父亲执意在病重的最后日子里要回到他工作多年的江西新余钢铁厂,我始终不能理解,并怪罪他。在他的追悼会上我明白了,那一天很多朋友来送父亲的最后一程。一位老朋友已70多岁了,他在雨中一直送到殡仪馆。在等候骨灰时间里,他在外面一直不停地走着,我看着这个情景,万分伤心。花圈有70多个,父亲的一位老朋友说退休多年后还有这么多人来送这最后一程是令人欣慰的。

我为父亲守灵两个晚上。在交接吃晚饭的时间,我故意要求一个人留下来,若大个安放厅,我搬了把椅子坐在父亲的边上,看着父亲最后的面容,与父亲说着话。父亲始终没有搭腔,静静地安睡着,那时我没有一点的伤悲。据说人的灵魂会留下来三天不走,所以我知道我们父女俩是在交流着,用尘世无法破解的语言。夜半两点,姐夫说父亲如果突然坐起来你怕吗?我说我求之不得。在追悼会上帮长写的亲属答谢词,母亲说应该由我这个有文化小女儿来念,我说当然由我来。舅舅说他是个不轻易掉泪的人,听了我的答谢都眼含热泪。帮长的爸爸说这是他参加所有的追悼会中亲属答谢说得最好的一次。

回到上海,女儿告诉我,外公去世她哭了一天。我知道的,我们父女心相通,我们母女也心相通。每周三父亲的祭日,我都烧好父亲喜欢吃的菜,默默地说:爸爸,来吃吧。原先我觉得这个仪式有点做作,现在我知道这是失去亲人的人们凭吊的最好方式。

我不知道这种父亲走后留下的哀婉和伤逝何时会散去,我想可能不会了,因为以后我会一直惦记着在那个世界里父亲生活得好吗,直到我们来世再做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