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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21:52:45

周其仁:让农民自由支配土地 分享城市化价值

2011年12月23日 15:50
来源:凤凰网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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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网财经讯 周其仁在长沙参加“晨报会讲堂”时表示,土地该改革会给中国经济带来下一波强有力的增长,特别是以确权为基础,带动资产的流动、集聚、资本升值,让城乡人民分享。在演讲中高度评价了成渝模式,认为是未来中国城市化的一种可行性方案。他表示,城市化是经济自由的结果,“应当让农民自由地支配自己的土地,让他们分享城市化的价值,实现双赢。”

“农民进城可能永远不回农村了,那他原来拥有的土地和房屋权利就得有一套相应的权利体系来保证它的流转。”对此,他呼吁立法确定农民土地转用权利推动土地流转。

中国经济的下一个增长极——城市化与征地制度的改革

周其仁(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

年末岁初的时候可以看得远一点,经济形势当中,国家面临的经济形势和我们每个人、每个家庭、每个企业面临的形势有共同性,形势当中有一部分总是你不可控的。欧债坏成什么样?能不能达成一致意见,挽救回来,有很多不在我们手里的因素。

经济形势当中还有一部分在我们手里的因素,我自己的倾向,把自己手里的因素下更多的力量来做研究,因为不可确定的东西,欧债主要是最发达国家的一次债务危机,看起来这场病是非常慢性,不会有很快的药把它解出来。但是发达国家人均几万美元的GDP,很高的收入,慢一点慢得起。中国情况就不同了,除了总量全球第二大,可是人均还是不高的水平,同时我们这个发展阶段,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增长停止下来,我们过去多少年外向,高度依赖出口,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现在世界主要的市场欧、美、日收入增长、经济增长都迟缓,势必会影响中国。中国一定要找到不那么依赖发达国家增长的源泉,从这个角度看,我们就选了今天的这个题目给大家做交流。

中国自己有一个增长的机会,就是在改革开放30年积累的知识、人力等方方面面的资源基础之上,加快中国城市化,争取一个持久的、内需推动的经济增长。国际市场恢复得早,经过WTO之后的十年,中国的企业、产业界练就了这个本事。欧美市场回来,中国竞争力摆在那里,继续可以挣钱。要是非常慢,遇到麻烦、遇到挫折我们也不能够跟着他,我们要找到内需发动机,这个题目是在这个情况下提出来的。

我先讲城市化,征地制度改革。回答问题的时候再涉及到一些短期的,为什么说城市化有很大的机会呢?城市化看起来很简单的一个指标,多少人住在城里。所谓城市化率,就是有多大的比例的居民住在城市或者住在城镇。这么一个居住空间的变动,为什么有很大的经济增长的机会?同时,你要抓这个机会,要求我们的体制、政策、观念、行为发生哪些变化,这是今天我向各位报告的主要内容。

先来看看实际的情况,中国经济现在是第二大,2010年超过了日本,当然欧洲如果算做一个欧盟,那他是第一大,美国第二大,中国第三大,但是按国家论中国是第二大。但是我们城市化水平还是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大家看看,上面那张图是美国的城市化率,美国大概在1910年的时候,20世纪第一个十年的时候,他的城市化率,居民当中住在城市的人口达到46.6%,差不多是中国今天城市化率的水平。而且我们的城市化率,里头有很多统计口径,不讲细节,我们里面还有讲半城市化人口,看起来在城里打工、生活,可是生活是不健全的,老家还在农村,还没有完全融入到城市生活中来。

在我们的统计口径上,有户籍人口,真正在城市的户籍人口,33%而已。现在40%多的城镇人口当中,还有一大部分叫做常住人口,一年有6个月在城市住就被记录为城镇人口。把常住人口算进去,也就是1910年美国的城市化率的水平。中国达到城镇化水平,也就相当于1960年以前日本的城市化水平。这是为什么这个事情值得研究,这个指标还是比较低的。

按照世界各国的趋势来看,经济发展这个指标会有明显的持续的变化,不是人越富越散,而是人会越住越集中起来。中国的城市化率很低,是不是因为穷?当然城市化率低跟贫穷有关,但是我们有一个指标也很有意思,世界各国工业化,比如工业产值占GDP的比例,这是一个指标,各国通常什么情况呢?各国通常都是城市化率那个数字高于工业化率,一般说来如果GDP当中有20%—30%的产出是工业产出,达到这个水平,城镇化率就靠近50%。中国有一点特别,中国是工业化指数可以很高,我们在很早以前就达到了50%,GDP的一半就工业产出。我这里用的数据是1999年的数据,工业化已经占GDP50%,但是城镇化率只占总人口的30%。

这个数据概括出来工业化超前,城市化滞后。为什么发生滞后呢?其实这跟我们过去学苏联经济模式计划体制是有关系的,因为计划体制限制很多,居民自有的选择,限制企业的自有选择。你在哪里干活、哪里挣钱?过去我们有户籍,有劳动,有一套非常强硬的规章,你生在哪里到哪里工作,这都是定好的。不能让人自由的跑来跑去。

比如迁徙自由,五四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个宪法,但是发生了五八年大跃进遇到的经济困难以后,这个政策就收拢了,不能够在城乡之间自由的跑来跑去,我们就有一个庞大的人口在很长时间内,不能够随便进城市来,这就限制了城市化发展。虽然国家计划可以推进工业化的发展,但是对人口、社会含义上的,改变他居住的形态,改变他的集聚形态,这件事情我们吃了亏。

这件事情什么时候得到了解决?改革开放,改革开放生产力提高了,这么多人群压在土地上怎么会有好的前程?开始开放,在农村办工业,小城镇,然后中小城市开放,然后沿海开放,大城市开放,然后进入全方位的要素非常活跃的流动。创业的自由、职业的自由、贸易的自由,增加了经济自由,城市化就推动。什么道理呢?里头有一个规律,人在空间上是有选择的,不是在国土的任何地方都有同样的收入机会,收入机会是集聚的,人口高度密集的地方,分工的层次就比较深,而分工层次深就可以大幅度提高生产力。

你看看小地方,没有早餐业的,大家必须在家里做饭。人口集聚以后可以容纳分工,而分工提高生产力,增加收入机会。这个事情普天下是一致的。

我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要打工赚点学费,一定要到大城市去,因为大城市收入高,实在没有什么技能,到餐馆端个碗跑个堂也有收入,小地方就不行。实际上是经济自由里头寻找较高的收入机会,允许一个社会有较高的经济自由,城市化规律就会从压制的状态变成一个显形的状态。城市化带来很多的机会,人口流向国土面积很小的一块地方,投资进来,基础设施进来,房子越盖越高,这些东西会带来一些新的机会。一个机会就是带来新的需求,任何分散的地方不需要那么基础设施,乡间小路不需要红绿灯,一到城市红绿灯都不够用,立体交通。人口集聚以后,带来新的生产力,有未来收入的机会,城市有很大的融资的可能性。

我讲改革开放初期遇到的现实,当时不认识城市可以融资,城市的土地可以融资。因为当时我们说,为什么要开放?中国缺资本,然后开放。首先来的香港资本,香港的投资来了就很奇怪,中国政府中国城市这么多地,怎么没有钱?当时我们的政府领导人跟他对话,地是地,钱是钱,我们有地可是就是没有钱,香港商人就说只要有地,只要有期望的未来收入,这个地本身就可以融资。当时是不理解的,经过改革开放,这个文章,所谓土地财政,城市化的发展,通过土地融资做大了。

实际上就是把土地未来的期望收入让出去一点,就可以换来现金,就可以换来社会富余发展城市,城市基础设施搞好,容纳更多的要素进去集中,有更高的收入,这就是现代城市和工业文明发展当中土地的经济潜力的释放,和农业文明不同。农业文明讲究的是肥力,一块地能不能晒上太阳,能不能有光合作用,城市土地重要的是位置,不是哪块地和哪块地差不多,农业文明是看地,就是肥力的差别。城市看地就是看要素往哪里去,越是人气旺的,带来的收入会更高。这个学问,因为我们整个国家是一个悠久的农业文明,对这里头学问的理解和驾驭,还有很大的潜力。

城市化会带来尖锐的土地资源配置问题。我讲了城市化关键是某些位置的土地会急剧升值,你看长沙、深圳、北京、上海,那个地价是农业文明无法理解的,当然这里头有货币的因素,过量的货币会助长这个现象,也有炒作的因素,也有投机的因素,但是你把这个因素撇掉以后,全世界看城市用地就是比农村土地贵很多。这一贵就带来很多问题,农业怎么办?农业粮食、食品、环境、绿色,城市化加速发展的过程当中,一块资源到底给城市用还是留着继续给农业文明?这就变成越来越大的经济问题。这个问题里头有潜力,弄好了国民经济发展就会非常快但是也有挑战,处理得不好,就是过了城丢了乡。另外传统农业文明有一批人,就是农民,农民是多少年形成的生产习惯、生活习惯?不是一天可以改变。把地转成了城市,地上的人怎么转?他如果转不过去,或者转得不顺利,国民当中有相当比例一个人群的收入增长就不快,怎么会有内需呢?

所以,位置主导还是肥力主导?一块地到底城市用、工业用还是农业用?传统的农民以多快的速度可以变为城市商业进程?这就决定发展中经济持久的根本性经济问题。这里会发生矛盾和冲突,我们已经进入了这个阶段,有18亿亩耕地的红线,又有城市发展难得的历史机遇。到底怎么摆布?现在已经变成了很重大的问题。处理好这个问题,光靠愿望是不够的,要有一套体制能够系统的处理这个矛盾,让它能够最大限度的减少冲突,求得合作的解决办法。

从这个角度看,现有的制度就是不均衡的,因为整个土地制度,虽然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改革前改革后都是一样,土地就是两种所有制,一部分土地国家的,一部分土地农民、集体的,看国有的和农民集体的怎么利用?在改革开放以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简化为三个圈圈,三个领域。

最靠近我这个领域的就是农业土地,今天的大标题叫下一个增长极,上上一个增长极就是什么?就是包产到户农业革命。怎么搞现代化?种地的人吃饱了饭,中国土地第一块就改这一块,土地还是集体的,这条不变,但是使用方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长期承包给农民,以农户为本位,自己对自己家庭的负责任,然后政府社会市场给予帮助所以我们这个圈,这个土地制度,集体土地农户承包长期不变,形成了一套大法,也形成了中华人民共和国2002年的农业土地经营法,专门一部法律管这个事情。

1987年完成了重大的变革,87年之前土地都是国家的,大部分公司都是国有公司,设一个新公司要地,国家就划一块地给你,一开放外资来了,外资来了要拨地,不能给它划块地,它自己也不踏实,它的资本放在你的地上,什么时候你把地拿走了怎么办?1987年国家根据新的情况,全国人大修订了原来的法案,国有土地还是不可以出租、不可以买卖,但是国有土地的使用权可以转让,这个土地制度的原形是香港。香港殖民地的时候,英国有很多皇家土地,批租出去,使用权租出去,用一个市场来标这个价。

英国本土的皇家土地最长有999年的时期标给市场,你接过来用,有人出价比你更高,你用了五十年再把剩下的940年标个价转让出去。后来我们觉得香港这个东西制度可取,因为可以维持所有制不变,但是又可以市场利用国有土地。1987年深圳第一锤拍卖土地,实际上开始了中国土地融资加速城市化、工业化的历史进程。这个事情的效果都已经看见了,要没有那一锤,今天很多城市是没有的。

这两块变化,细节上还有无数个问题要处理,但是大的框子适应了社会主义市场。现在什么问题还没有解决?矛盾最大就是中间这个圈,中间什么圈呢?原来是农村,原来是农业,也是农民的地,世世代代农民的地,城市一扩大,变成城市土地了。这块地要转用,要从农业用途转成工业和城市用途,要从农民所有转成非农民所有,现在就这块里头大量的矛盾、冲突都发生在这个领域,所以我今天讲征地制度改革,讲的主要就这圈。这个矛盾是怎么形成的?我们来看看,在根本变革发生之前,现有一块农业土地怎么转成工业,因为这是城市化的内容。农民进城,城市要扩大,城市不扩大装不下,一扩大就要往农村扩大。

有两条通道:第一条通道是内部的,儿子长大了要结婚,要有一个新的宅基地,现在都是和谐家庭,不能世世同堂,要一块地怎么办?农村要办个集体企业,也可以占块地,这是农民自用的,还有大量农民到了成家年龄要占用新的宅基地,这是新的通道,这个通道里面看到大量的土地从原来的耕地,从原来的农业用转成非农业用。但在制度上这种转用是实物型的,不能标价,申请宅基地不给集体付钱,有个专业术语叫成员权,土地是集体的,我有权要一份。乡镇企业也是如此,占不花钱,同时不能转让。这是我们现有的国土当中,很大块土地资源就在农村这个范围内,自用自占。

第二条通道就是这个大通道,就是国家出台征地制度,这是从历次的宪法土地法当中都有这个规定。虽然宪法里面有限制词,国家为了公共用途可以征地,但是事实上我们没有给非公共用途,比如商业兴用途,修高尔夫球场,修高档购物中心,修商业住宅,这些都不是公共用途,拿来以后要市场化。但是现有的法律当中,没有给这块东西有合法的途径,宪法的规定为了公共用途可以征地,所谓征地就是国家强制执行,做了规划,划定那块地就志在必得,国家定位要拿,国家跟你谈判给多少补偿,而这个补偿由于过去的财政非常弱,为了支持国家的工业化、城市的推进,这个价历史上定得非常低。

99年以前,国家法律规定,征地之前,以这块地原用途,一亩地产出多少玉米、小麦、水稻,卖多少钱,以这块地过去三年平均的纯收入不超过20倍,法律就是这么写的,不超过20倍,低于20倍,那时候的统购统销是一脉相承,支持国家发展。现在就是低价拿土地,支持城市化。矛盾越来越多,城市化发展过去拿地非常少,现在占的地大了,现在就改这个法律,从20倍改到30倍,又改到可以超过30倍,经过国务院批准。现在的补偿反映了这个过程。短期内改善征地制度有一个政策还要进一步提高。

但是这一块也是非市场的,农地转成非农地是非市场的,这个制度在解决了一些问题的同时,也积累了很多新的矛盾,因为城市地价过去没有那么高,现在越来越高了。地从农民那里征过来通过拍卖卖出去,这两个价差就成为城市发展基金,变成第二财政的通道,历史贡献是不可一句话磨灭的,但是必须承认,这个贡献有另外一面,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民的利益,收入提高就遇到问题。因为农民收入全世界看就三块,一块农产品[10.50 -4.55% 股吧 研报],农产品涨价,农民的收入就会提高,第二块农民打工,第三块非常重要,就是农民的土地,随着城市化、工业化地价上升,分享了一部分。

前两块农民的收入,在过去的改革开放三十年这个前提释放比较好,农产品原来低价买卖,后来开放市场,市场需求油,农民就可以多赚一点。打工原来有限制,后来把限制全部开放,全中国范围内可以去找收入较高机会的工作。但是土地增值的分享还没有系统的、全面的提上日程,这也是我们进一步发展的潜力。

三个圈圈,特别是中间那个圈圈不适合大规模城市化,带来哪些问题呢?两大问题。第一,我们这个土地资源配置,远远的看冷静的看,我们这个配置效率不理想。因为中国首先是人多地少,70%地是山地,平地少。在相同趋势里,中国有两个问题带有特点,第一城市占地圈扩得太快,相对于人口进城市来快,土地城市化快于人口城市化。城市的建城面积扩大的增长率比人口转成城镇居民的扩大率高,这个反常。第二更有意思,差不多两亿农民离开了原来出生的地点,到城镇、到城市、到工业去工作,但是农村的建设用地不但没有减少,也在扩大。

很多农民辛辛苦苦在外头打工,打了工钱寄回家盖房,那个房有人住吗?有人住,就是春节不到一个月。那块资源加到一起,有一些房子是人走了没有力量修的,有一些是外头赚了钱重修新的,利用率很低,但也是占了土地资源,也是农民的财产,只不过这个财产没有收入,资产是有,收入非常低,城市有个房子还可以出租,修得那么分散的房子怎么出租呢?哪有需求呢?但是在资源配置上它也在扩大,城市扩大农村也在扩大,城市扩大得比较快,两头挤中间,中间是什么?耕地。所以18亿亩红线就是这么来的。

统计数据讲,96年到2006年,十年期间中国耕地资源减少了1亿亩,到温家宝总理上任时候,土地帐上只有18.27亿亩工地,简单的推,用不了多长时间食品安全怎么办?下一个问题就是18亿亩耕地红线不能碰,政策制度就是这么来的。城市化本来就是密度极高,城市化应该增加耕地的,因为很多人从低密度地方移到高密度地方来了,但是如果体制不对,制度里头有瑕疵,这个效果就出不来,我们看到的效果是反的。城市化发展很快,但是占用的土地太多,城市密度不够大,而且农村也在扩大。

做了很多规划,想办法减少农村的占地,人常年不在这里,干嘛还占着建设用地,你可以把它变成耕地,扩大中国的耕地面积。但是至少现行的普及全国的政策和体制还没有收到这样的效果。这张图是我在成都调查时拍到的照片,这个房子在农村到处可以看到?你说农民穷吗?现金收入很少,但是你看资产,占一大片地,这片地好好利用了吗?就是这个收入水平,就是这个观念,怎么充分利用呢?但是看在眼睛里头,会知道中国有这块资源,问题是这块资源怎么变成资产、变成资本,变成农民的收入流,这是需要研究的问题。

这次我到大理开会,打车到会场路上,跟出租司机聊天,我说先不去会场,先去你们家,他一讲他家的情况我就很有兴趣,两口子在大理打工,离开大理45分钟是他的家,老人带着孩子,700平方米的建筑面积,这种情况不是一处两处,问题是如果不想一套办法,这个资源就转化不成收入,转化不成城市化积极的力量。这个地方400平米就大半亩地,660平方米是一亩地,就离开他40分钟的大理一亩地卖到280万,老两口带着孙子脚底下就400平方的地,如果没有一套机制就不能能里头的东西释放出来。这是一个矛盾,资源配置和城市化进展中间发生了矛盾。城市扩大过快,农村也在扩大,两头挤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