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运营主要学什么:中国文化地图:最后的北京(草稿)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6 05:2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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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北京城,就一定要讲讲“八臂哪吒城”的传说。
  传说一般多少有事实的影子,但在口口相传中逐渐加入新元素,进而走了样。
  “八臂哪吒城”的传说是父亲讲给我的。我穿一条妈妈做的碎花裙子,编着麻花辫,坐在二八自行车大梁上。父亲骑着它,带我穿行在国槐树下的胡同里。灰砖青瓦,夕阳西下。
  那些披挂着夕阳余辉的四合院落已经跟与父亲的回忆融合在一起。“八臂哪吒城”无疑是最具京味文化特色传说之一。
  “以前呀,这里叫苦海幽州,住着一条孽龙,朱元璋要在这里建城,就请刘伯温和姚广孝分别做出规划。刘伯温连着几日看着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孩在他眼前跑过去……正阳门居中,是哪吒的头;翁城东西门是哪吒的耳朵……”父亲拎着我的耳朵说。“眼睛呢?眼睛呢?”
  “正阳门里那两眼井就是。”
  后来,父亲说我的头顶着他的下巴好痒。再后来,我常会路过哪吒的八臂:崇文门、东便门、朝阳门、东直门、宣武门、西便门、阜成门、西直门。
  有一次带国际友人路过安定门,我跟他说:“我们在小英雄的脚下呢。”“什么什么?”。他湛蓝的眼睛充满着好奇。“另一只脚叫德胜门。”于是,我从哪吒的身世开始,讲他闹海,讲他死而复生踩着风火轮有八条胳膊,讲他怎么跑到刘伯温眼前给刘伯温灵感建造这样一座城。我连说带比划。那叫一个得意。“刘伯温是谁?”“六百多年前的一个老头。”目的地到了,我只好草草收场。我想,如果我英文足够好,我能讲得更有文彩。
  传说归传说,北京城的确是设计出来的。
  他的最初设计者元代大臣刘秉忠的名字,已经很少有人提起。现在的北京城,是明朝燕王朱棣派人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改扩建而成。元大都土城现存北段、西段城墙遗迹,被开辟为“元大都土城遗址公园”。
  再往前追溯,公元1153年,海陵王完颜亮迁都燕京,改燕京为中都,后称金中都。元大都位于金中都城东北。
  我之所以对这段建城历史特别清晰是因为我们家楼下有个长椿寺。长椿寺以前淹没在一片民居中。那片动迁,它才露出来。傍晚散步时,父亲和我,围着长椿寺一圈一圈地走着。走着走着,这些历史,就从他嘴里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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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的四季,总是那么鲜明。
  春天,街头有迎春花青涩的香气,水边柳条泛青、芳草萋萋。风,有些干冽,很容易夺去你皮肤上的水份。春天的色彩,淡淡的,却让人欣喜。你知道,它会渐渐浓郁起来。春天,你可以到天安门广场放风筝。五彩斑斓的纸糊的、绢扎的风筝,随着风一溜烟地飘到空中,整个人,都跟着轻盈起来。
  夏天,街头的花多了起来,你已经分不清是什么花的香气。繁茂的树枝上,蝉在那里自顾自地叫着。傍晚的风,滤去一天的暑气,裸露的皮肤,清爽起来。夏天的色彩特色,隐在胡同的绿色浓郁里。夏天,你可以开着车去周边的水库,烧烤、露营,水库鱼,个个肥美。
  秋天,街头槐花的香气给你送来小清新,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将叶子从枝头剥落下来。秋天的色彩,丰富起来。金黄开始在街头蔓延。还有湛蓝,也不稀罕。秋天,你可以去香山看红叶,你可以到钓鱼台照那些银杏的叶子,你还可以挑个好天,坐在操场上,看着天上的云闲庭信步。
  冬天,街头烤白薯的香气引诱着你。窗外的风,挑战着你的想象力。它发怒时,像是有千军万马在你窗外叫阵,瞬时打消你出去应战的勇气。冬天色彩单调起来,光秃秃树枝,龟裂的黄土地,有一种痛苦的诗意。
   你可以来切实感受北京的四季,也可以从文字中体会。
  写北京四季的文字,我偏爱郁达夫的《北平的四季》、《故都的秋》。在《北平的四季》里,郁达夫写道:“中国的大都会,我前半生住过的地方,原也不在少数;可是当一个人静下来回想起从前,上海的闹热,南京的辽阔,广州的乌烟瘴气,汉口武昌的杂乱无章,甚至于青岛的清幽,福州的秀丽,以及杭州的沉着,总归都还比不上北京——我住在那里的时候,当然还是北京——的典丽堂皇,幽闲清妙。”在《故都的秋》里,郁达夫写道:“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他一定是爱极了这秋!
  在我眼里,北京的秋天最美!天高,且蓝,且亮,且透。风轻,且柔,且暖,且薄。色彩浓郁着,绚丽着。古老宫殿,摩登大厦,都被秋天的景致衬托出另一种韵味。
  前几天,北京大雾弥漫,大有取代伦敦成为雾都之势。这场雾来得突然,蓝色预警调至黄色预警。有人说,是机动车是空气污染罪魁祸首。也有人说,这种雾霾跟环境污染并没有关系,只是来雪前的征兆,仅是天气现象。无论如何,这样的天气在我的记忆里,是近几年才出现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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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想想,童年那段四合院居住经历,对我日后的一些爱好,有着真切影响。
  那时候,我跟爷爷奶奶姑姑们住在前院。爸妈带着妹妹住在后院。
  前院不大,独门独院。四间房合围着一个小院,院里有一棵枣树,靠着墙,种着几盆花。枣树很老了,一百多年了。据说是院子刚建时栽的。冬天,把花移进屋子的窗台上。院子里的树叶子掉光了,墙角堆着冬储大白菜和用报纸包裹的葱。再有,就是从东北老家带来的缸里积着的酸菜。我自己住在西屋,有时会害怕,冬天夜晚的风,配着想象力,让我以为窗外千军万马在厮杀。
  后院很大,住户也多,也热闹。俗称大杂院。后院有棵香椿树,每年香椿收获的季节,半大小子爬上树,把香椿采下来,院子里的住户,每家都能分上一大把。
  我喜欢前院的安静,也喜欢后院的烟火气。
  后院那爷爷家,房子后面有个小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有鱼缸,有爬墙虎,有指甲草。他喜欢养鸟。那些鸟,挂在房檐下。天凉了,他会给鸟笼外面罩上一层布,保暖。天刚刚亮,人还没起,鸟就先醒了,叽叽喳喳地在房檐前聊着大天。这让院子里充满着勃勃生机和情趣。
  那爷爷很宝贝那些鸟,鸟儿住在不同的笼子里。水磨细竹笼、紫漆笼、柳条笼,那些喂食、喂水的小罐,讲究异常。每天早晨,他拎着鸟笼,边走边甩着胳膊。或是左右慢摇,或是前后忽悠。那份悠闲,那份享受,清楚地写在他脸上。他喜欢养八哥,他站在屋檐下对着八哥一逗弄就是大半天。偶尔你路过,八哥冲着你说个“你好”,能让你眼睛一亮。他也养画眉和鹦鹉。他经常会拎着画眉、鹦鹉跟人家在小公园,比谁的鸟漂亮。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爷爷头发掉光了人老了走不动了,他不再去溜鸟,他静静地坐在院里,看着他的那些鸟们。鸟们换了一拨又一拨。有些鸟他放了,又飞了回来,就继续养着。那爷爷看着乐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彼此是个伴。
  邻院小伙,养了一群鸽子,经常会看到他爬到房顶去轰鸽子。鸽子们一起振翅高飞时,很有气势。夏天,我喜欢坐在房顶上,看他轰鸽子。脚下,是灰色的瓦片灰色的墙,还有红绿相间的窗棂;头顶,是蓝天,还有成群环绕着飞行的白鸽。他有一群鸽友,他们经常聚在一起交流养鸽心得,也约着去郊外比试,看谁的鸽子拔份,从陌生的地方,先飞回来。
  如果你认为养这些“玩物”是丧志的表现,你就太不了解老北京人了。老话儿说:“养鸟溜鸟,溜的是鸟,练的是人,心变宽了,体变壮了,日子过得就豁亮。”这是嗜好,是四合院文化的一部分。那份骨子里的悠闲、豁达、对生活的热爱,一点点,流露出来。
  父亲健在时,喜欢养蝈蝈。我们经常举家去十里河花鸟鱼市。一转就是大半天。父亲买蝈蝈一买就是一对。一来成双成对吉利,二来两只是个伴,它们有时会相互比着看谁叫得响。蝈蝈笼可以是草编的,也可以是很讲究的物件。好的蝈蝈笼,大多用葫芦做成。葫芦上,雕着吉祥的图案。盖子有用象牙,也有用红木。大多也雕着图案。
  父亲喜欢将蝈蝈笼子装在左胸口袋里。一到下午,蝈蝈们睡足了,暖和了,就开始不知疲倦地唱起来。父亲走到哪里它们唱到哪里。如果有人问起,父亲会很得意地从怀里掏出笼子,给人展示。蝈蝈不单单是一个玩物,它更是一个由头,一个话题。一个陌生人,彼此走近的媒介。
  有时在想,四合院的确是北京一宝。这种格局,让人可以闹中取静,让彼此可以随时走近,又随时疏离。院子里的空地,植树栽花,养鱼养鸟,亲近自然。串起这些四合院的胡同,更是文人笔下的风景。
  汪曾祺汪老先生在《胡同文化》里写道:“胡同和四合院是一体。胡同两边是若干四合院连接起来的。胡同、四合院,是北京市民的居住方式,也是北京市民的文化形态。我们通常说北京的市民文化,就是指的胡同文化。胡同文化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即便不是最主要的部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当院子的空间,逐渐被各家各户蚕食,你占了我家地方,我占了你家地方,因“地盘”而引发纷争并不少见。好在,老北京人讲究理数,民风纯朴。一个和事佬,一顿酒菜,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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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听京剧,是小时种的根。
  风雷京剧团在板章胡同。从我家走过去,五分钟。其他女孩玩过家家时,我跟着猴哥,趴在京剧团墙头,看里面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师傅指导下,唱、念、做、打,好不热闹。
  清初,京城本是盛行昆曲、京腔。乾隆中叶后,昆曲渐衰落。乾隆55年(1790年),四大徽班进入北京,至咸丰十年(1860年),京剧正式形成。它由徽戏、秦腔、汉调合流,借鉴昆曲、京腔之长。
  民国肇造,京剧不但繁荣依旧,还更上层楼。这时候,须生是戏班的顶梁柱,旦行都是配角。后来以梅兰芳的崛起为代表,出现一大批让观众惊才绝艳的旦角,标志着京剧进入一个新的时代,京剧到达鼎盛期,一时间流派纷呈、人才济济。四大名旦“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四大须生“余叔岩、高庆奎、言朋菊、马连良”,个个身怀绝技,引无数粉丝竞折腰。
  这样一算,京剧到现在有200多年的历史了。在这200多年中,它从萌芽到形成到成熟到鼎盛,一路走来,吐故纳新,日益完善。
  京剧的根,在北京扎得很深。公园里,你经常会看见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票戏。二胡一拉,锣鼓点儿一响,人们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如果再有一两个小朋友,有板有眼地来上一段,叫好声会不绝于耳。
  每次出国,都会去买一些绘着京剧脸谱的工艺品。书签、丝巾、睡衣、折扇、镜子,一经红脸、黑脸、绿脸、蓝脸、黄脸图案点缀,立刻生龙活虎起来。任是谁拿到,都欣喜不已。
  一位京剧界前辈跟我说,京剧讲究“字正腔圆,横平竖直”,用品行,书写好人这个字,才能唱得好戏!很多年后,我才真正明白他话里面含义。
  现在,到长安大戏院和梅兰芳大戏院听京剧,是我一项重要文艺娱乐项目。这里面有孝顺的因素,我母亲很爱听京剧,也有对京剧本身的喜爱!母亲爱上京剧,是近两年的事情。她说,以前忙工作,忙着家里的琐事,哪有心情去听京剧?现在退休了,有时间了,可以去品味了。
  在戏院,我观察到一个有趣的现象,观众多是老人,也有被迫跟来的孩子,极少看到中、青年人的身影。偶尔几张年轻的面孔,多半是相当院校的学生。
  有人说,京剧落没了。这跟京剧本身有一点关系。创新不够,演来演去就是那几个老段子,贴近生活做得不够。更跟现代人心绪浮躁有很大关系。甭说别人,就我自己,偶尔坐在戏院,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白天工作的事情,想着周末怎么安排。有时,我很羡慕我母亲,她如醉如痴被打动的样子,显示领略到了京剧这种艺术形式的美。
  说到这,就要提一下样板戏。样板戏突然的蔓延与流行,有政治因素,更有它贴近现代人的生活有关。很多唱段,流传至今,人们仍然乐于传唱。无疑,样板戏是对传统程式一种具有积极意义的创新、改革。
  京剧的发展,太后老佛爷对此有极大的贡献。再有就是那时娱乐方式少,而京剧呢,代表了最先进、最具娱乐性艺术形式。京剧跟当时百姓的关系,就像现在的电视剧跟老百姓的关系。
  我比较喜欢《谢瑶环》这样的剧目。故事看着解气、痛快、过瘾,女主人公表演集青衣、小生与一体,扮相赏心悦目,光彩照人;唱腔时而高亢,时而婉转;人物刻画全面,把一个正义的为国为民的多情的谢瑶环完整地展现给大家。
  京剧讲究“唱、念、做、打”,相声讲究“说、学、逗、唱”。
  那爷爷说,早些年,他经常去天桥听相声。一说起老天桥,那爷爷眉飞色舞,掼跤耍幡的宝三儿,玩杠子的“云里飞”,拉洋片的“大金牙”,说相声的焦德海……这些人物,在他嘴里复活了。我们眼里,这都是传奇。
  天桥在我眼里,只是一个地名。去天坛公园散步,经常会路过那里。那里,一点也看不出曾经是老北京人欣赏民间技艺及曲艺的集中场地。远没了当年的模样。老舍先生写的“龙须沟”就在那附近。天桥剧场和中华电影院我小时总去。学校组织看电影,区里举行活动,总在那里。现在,这两个地方虽然改造了也仍然难比那些新建的更先进、时尚的影城。
  偶尔在庙会,也会看到拉洋片的。只是没有艺人在旁边配唱。你把头凑过去,一张一张的老北京照片,在那里闪过。灰暗的街、旧旧的房子、土不拉叽的人。到是撂地摊的顶缸、踩单车、玩飞碟的艺术,更能吸引人的眼球。他们已摆脱了糊口的任务,多半是庙会组织者请来助兴的艺人。
  胡同口拉板车的张老头,以前在天桥耍过空幡。张老头好喝两口,也不用什么菜,就着五香花生米。他眼珠子混浊,胡子拉茬,怎么看都不像是功夫在身。有一次,他喝多了,敞着大衫,露出粗壮的胳膊和黑亮的胸膛,让人不由得相信他能耍动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幡了。还有一次,运煤的板车负重过多,就要倾倒之际,张老头一个健步冲上去,按住车把,硬生生地把板车给稳住了。运煤的小伙儿对他千恩万谢。他大咧咧地说了句甭谢。我们几个,看得直吐舌头。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呀!
  幡是旗的一种,中幡主干是9米左右粗竹竿,竿顶悬挂一面半米宽5米多高长条锦旗,没有把子力气,举都举不动,别提要用它做道具表演了。
  耍幡是老北京的绝活,也是我们满族传统体育项目。我其实,只有50%的满族血统。我母亲是汉族,在回民学校教书。我上初中时,同学中有回民,也有蒙族。
  那家,是满族。他家理儿多,规距多。那爷爷的儿子,在北京漆器厂工作。现在这个厂子已经倒闭。对于这个叔叔,我的记忆是他身上浓重的漆料味,再有,就是他有一双巧手。他用铁丝弯自行车,他会画很细致的工笔画。一块木头在他手里,他能雕出花来。他家装糖果的盒子,是一个红色的漆盒。看着喜庆、贵气,不俗。很多年后,当我自己有了家,也开始用这种盒子,放针线、糖果、零食、钥匙……漆器这几年涨价涨得很厉害,铜胎的在市场基本找不到。卖漆器的老板进到好货会打电话给我。“你知道呀,现在没人手工做漆活儿了。谁给你涂上晾干了再涂上一百遍呀。谁还给你手工雕呀。现在都是机雕。”我不好意思跟老板讲价。只是货真,贵也值了。
  那叔现在自己做生意。他也养鸟。京郊的大院子里,专门有间房子,用来做手工。
  有些工艺品,用现代化手段,做出来产品真的比人工精美。但再美,少了人的智慧和汗水,缺了很重要的味道。有些工序,简单、机械化、费时、费力。例如漆器里的刷漆。要人工一遍一遍地刷,晾干了再刷,刷了再晾干。一点急不得,一点马虎不得。你不那样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像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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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号称“六朝古都”。六朝中,有四个朝代是少数民族作统治者。辽是契丹人,金是女贞人,元是蒙古人,清是满人,只有明朝是汉人。这使得北京在语言、饮食、宗教建筑物上形成多民族性相互融合的态势。北京容量的大,很大一部分体现在这种文化空间的包容。
  北京话很好玩儿。它近似于普通话,但听着又比普通话有趣儿。这种有趣,源于它里面的儿化音,更源于那股子痞劲里透出的幽默感。北京人爱说俏皮话,偶尔,俏皮话说得不是地方就变成“片汤话”。
  老舍先生小说里,把北京口语运用得淋漓尽致、韵味十足。老舍先生的小说,大多描写中下层市民市井生活,生活的严峻和沉重,因语言轻快、诙谐,加了些情趣。懂得自我解嘲,是一种智慧。
  再有,你可能想不到,曹雪芹的《红楼梦》里,北京土语也比比皆是。诚然,曹先生出生在江南织造府,但他五岁到北京,近四十岁写《红楼梦》。举几个例子:这会子、 麻利儿、安生……看过《红楼梦》的对这些词,都会有记忆。没错,这都是北京土话。
  我打小儿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总以为自己是地道的老北京。说的是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长大以后才发现,自己嘴里会时不常地冒出些东北土话。后来知道,爷爷奶奶1949年在北京还叫“北平”时,从沈阳迁过来。我自己不觉得,但我那些小学同学都清楚地听出,我说的是略带东北味的京片子。
  有些声音,已经随着胡同的消失,彻底消失了。
  “报纸——来了!”“×××,挂号信,拿图章!”小时,一听到这些叫声,我都屁颠颠地穿上鞋,跑到院子外,取了报纸或信,递给爷爷。如果传来的是“冰糖葫芦儿”的叫卖声,安静地写作业的孩子,会坐不住,眼睛往院门外飘去。
  父亲学小金鱼的叫卖声很像。兴致来了,他会把手放在耳朵边,轻声喊着:“小——金鱼呦,欢实的小金鱼啦!快来买啊!买小金鱼!”他说,他小时一听到门口有卖小金鱼的,就缠着爷爷带他出去看看。
  现在的北京,南来北往的人冲淡了街头京片子味道。听见一口清脆的京片子,真是让人亲切。
  我身边,外地朋友居多。他们操着略带口音的普通话。他们的根,已经深深扎在北京。他们已经跟这座城市融合在一起,他们唯独不愿或者无法丢弃的就是乡音。但他们很愿意下一代,讲一口流利的京片子。真正的融入,语言是一个标志。正如楚些所说:“今日来京的外乡人非常多,这个庞大的人群在城市认同感上,最后一道门槛就这京片子,会说这个玩意后,自信心理的最后一个补丁才最终钉上。”这一点,我在逐渐理解中。
  总听人说,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不禁莞尔。或者,这种官文化在北京的根深蒂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促成了北京人能侃、善侃特性。“京油子”在以前,是贬义词。现在想想,之所以油,是因为见多识广,见得多了,见怪不怪。骨子里的优越感,有时也让人讨厌,但这不好改,与生俱来。
  都说北京在饮食文化上荟萃百家、兼收并蓄,我看就是不具特色。
  我不好意思提什么宫廷菜、满汉全席,那不是老百姓的吃食;也总不能顿顿烤鸭吧,偶尔吃一两次打打牙祭,吃多了太油腻;吃涮羊肉最好的季节是冬天,谁大夏天的顺脖子流汗吃火锅?烤肉宛的牛羊肉做得一绝,再绝,吃多了也上火。
  到是北京的风味小吃历史悠久、种类繁多,让人垂涎。焦圈、豌豆黄、豆面糕、炸糕、年糕、豆腐脑、茶汤、油炒面、艾窝窝、烤白薯、豆汁、炒肝、馄饨、炒疙瘩、酸梅汤、小窝头、茯苓夹饼、果脯蜜饯、冰糖葫芦、驴打滚、炸灌肠、爆肚……怎么数得清?
  有朋友来北京,慕名去吃北京小吃。吃了以后,失望扫兴,向我抱怨。但这能怪北京小吃吗?要怪就怪选的地方不对。至于选什么地方去吃,我也说不好,那些老字号拆得差不多了。
  说件趣事。我爷爷说,他刚到北京时,看见胡同里好多人排着队买豆汁,就起哄似地也买。喝了一口,就吐了。他追到胡同口,跟卖豆汁的说,你这豆汁坏了吧。怎么是酸的?卖豆汁的一听乐了,“您这话怎么说的,豆汁就这味儿呀,您不是本地人吧。”
  我第一次喝豆汁,在天坛公园北门对面的锦芳小吃店。我是受了旁边一位大妈的蛊惑。她说,我家拆迁了,搬大兴那边。别的好说,就是想这豆汁。这不,先喝两碗解馋,再灌一大壶带回去给老伴。他现在腿脚不方便。姑娘,你也试,好喝着呢,喝了会上瘾。
  我在大妈注视下,就着焦圈和咸菜,喝了平生第一碗豆汁。那味道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
  民以食为天,基本点是填饱肚子,境界再高一点,上升到文化的境界,就要有解馋的功效,还要色香味俱全。
  不具特色不代表不讲究。一碗炸酱面都要配至少八个菜码,这不是讲究是什么?
  梁实秋先生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他家一位亲戚。这位亲戚的儿子,大雪天给了老爷子一个梨。老爷子把这个梨吃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就冒着雪出去一个多时辰。回来时手里拎了些配料,用剩下的半个梨做了一道菜,“拌梨丝”。我想,这老爷子多半是去买京糕了。京糕切成细丝,拌上梨丝,大冬天吃,那叫一个爽口!
   周作人先生觉得住在古老的京城里吃不到包涵历史的精炼的或颓废的点心是一个很大的缺陷。那是他把吃这件事上升到审美的境界与高度,所以难免失望。到是梁实秋先生更具烟火味,他离乡背井后,全聚德的烤鸭、六必居的酱菜、玉华台的核桃酪、信远斋的酸梅汤;还有老北京的豆汁、灌肠、老豆腐、羊头肉……都成了乡愁的代表。他怀念的是一种真切的生活,怀匙之间,是寻旧梦的最佳门径。
  北京向来汉胡杂糅,五方杂处。汉满蒙回藏,儒道释景回。各种文化,在此合谐地交融在一起。各种宗教,各有其信徒。
  众所周知,世界三大宗教指的是基督教、伊斯兰教以及佛教。其中,基督教含三大教派,即天主教、基督新教、东正教。北京在这一点堪比圣城耶路撒冷。教堂、清真寺、佛教寺庙,在北京都能找得到。
  北京的天主教堂,以南堂、北堂最有名。南堂是北京最古老的天主教堂,意大利人利玛窦1605年在创建。它饱经风霜,被烧毁又被重建。北堂是简称。它全称叫西什库教堂,它是北京最大的天主教堂。这两座建筑,都属哥特式建筑。这两座教堂,一到圣诞节,热闹异常。教友非教友,聚集其中,参加那些古老仪式。
  据记载,东正教在北京曾有两座教堂,均在1900年的义和团运动中毁于战火。据说重新修过,现在不知所踪。
  珠市口路口,有一座基督教堂。以前,隐在一片平房里。二广路修路,把它露了出来。迎着它开车过去,远远就见两边阳台上摆着的花,是一道风景了。
  北京地区最早的佛教寺庙在北魏时期就已出现,且为数不少。一般认为门头沟潭柘寺为北京最早兴建的寺庙。潭柘寺如今已经成为北京著名的名胜古迹,像我们这样非佛教徒,每年都要去上两三次。北京内城历史最为悠久的古刹据考是现今位于北京宣武门外教子胡同南端东侧的法源寺是,兴建于唐贞观19年,即公元645年。
  我个人比较喜欢大觉寺。那里清幽、古朴。寺院不大,格局周正,依山而建。院里有七八只散养的猫,也不怕人,给寺院添了些活力。后院放生池,有几只龟,爬在裸露的岩石上晒太阳。一时间,让人远离尘世的喧闹。选一个清晨,驱车一个小时,在寺院里逛一会儿,吃斋饭、品茗,闲坐一个下午。再回到市里,神清气爽。再有就是佛香阁。登上佛香阁,周围数十里的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心旷神怡。
  雍和宫,要重点提一下。它是北京最著名、最大的一座藏传佛教寺院,它建于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年)。原为清第三代皇帝雍正即位前的府邸,雍正三年(1725年)改为行宫,乾隆九年(1744年)改为藏传佛教寺院。雍和宫因曾出了两位皇帝(雍正、乾隆)又被后人称为“龙潜福地”。它建在北二环路边,开车路过北新桥时,远远看见一座典雅古朴的寺庙建筑矗立在闹市之中。雍和宫的特殊意义在于它一座融汉、满、蒙、藏等多种建筑艺术为一体的宗教建筑。它是寺院,更是博物馆。每到初一、十五,善男信女都会去雍和宫烧香礼佛,这里历年来香火异常旺盛。
  我高中生涯在回民学校度过。每年开斋节,学校放假,住得远的同学,也不回家,会相约着去牛街清真寺。那时,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要知道,牛街清真寺是北京最古老的清真寺。每到开斋节,那里会聚集全国各地纷拥而至的穆斯林。牛街清真寺始建于辽圣宗十三年(996年),面积约六千平方米,寺的建筑和布局,是典型的中国宫殿式和阿拉伯式相结合的手法。大批穆斯林入京,始于元朝。进而伊斯兰教在京盛行。相继又建了东四清真寺、二里庄清真寺。明朝推行民族宽容政策,除修葺辽、元时兴建的清真寺外,还新建了花市清真寺等4座。清朝是伊斯兰教发展最快的时期。清顺治至光绪年间兴建清真寺30多座。到1948年底,北京地区共有清真寺46座。这些在我,只是一连串的记载,还真没一一考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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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是座缺水的城市。
  北京有五大水系:永定河、潮白河、北运河、拒马河、泃河。但这5大河流均发源于崇山峻岭,在山区穿越,流至东南平原。我喜欢的城市里,上海有黄浦江,广州有珠江,成都有府南河。北京却没有一条像它们一样贯穿市中心的河流。
  一座城市,一旦有了水的滋润,会温润,会有灵气,会显得多姿。
  其实,北京各大公园里,也还水气充盈。颐和园、陶然亭公园、北海公园、龙潭湖公园、紫竹院公园、北京植物园、玉渊潭公园、青年湖公园、莲花池公园……都有大片的水域。其中,颐和园的昆明湖最享有盛名。
  比昆明湖更负盛名的非后海莫属。
  后海,对于我们这些在童年中能感受到老北京文化的孩子们,产生了很深的记忆。它不仅是一条河,一排垂杨柳,它不仅是河边倒映的老房子、老街道。它是我们童年那些美好的瞬间,是一份怀旧的情怀,是我们累了烦了回来充电的地方。后海是一个奇特的地方。它既古老也现代,它既清幽也活跃。在拆得七零八落的北京城里,它现在反而老北京气息最浓郁。这受益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
  后海不是海,它只是一片水域。“海”是蒙古语“海子”的简称,就是水域的意思。它跟西海、前海组成什刹海地区。位于地安门西大街北海公园后门对面。 什刹海有个体校,体操名将滕海滨、马燕红,乒乓球世界名将王涛、张怡宁,国际象棋棋后谢军,都出于此。还有,大名鼎鼎的李连杰,也是从这里走出来。
  通常,有朋友来北京,会在下午带着他们逛一逛恭王府花园,时间富裕就在附近的胡同里穿行。这边的街巷,形成于元代,具有北京传统建筑的典型特征,也是四合院最密集的地区。只是,很多院落大门紧闭,灰色的墙上钉着“私人院落,谢绝参观”。这样也好,那些门墩,那些烧釉彩瓦来装饰的影背,那些雕着美好寓意的窗棂,那些屋子里的屏风,都在想象中,精美起来。
  现在的会贤堂,已经是一个酒吧了。遥想当年,蔡锷与小凤仙在此是怎样一场风云际会?
  与后海相比,我更喜欢筒子河。筒子河是俗称,它是紫禁城的护城河。它除了防卫之外,还有防火和为故宫提供用水水源之用。现在,它的这项功能早已废弃。
  沿着护城河,或是开车,或是步行,都能真切地触摸到老北京的古韵。因为有水,还多了一份静谧和灵性。最好是晚上。月朗星稀,垂柳摇曳,昏黄的路灯,本身已经是幅画了。再加上宁静河面上的倒影,让人顿时以为自己在桃花源了。不知魏晋。
  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你沿着河沿都能走出独特的味道。每一个青石板下,都残留着匠人们的气息,每一段古城里,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怎么能不让人着迷?后海灯红酒绿,商业气息太浓。与之相比,这里更能契合我渴求宁静、安祥的心。
  你也可以在护城河里钓鱼,也可以站在那里凝视故宫角楼。这角楼,更是无数摄影爱好者镜头里的主题。
  紫禁城原有古朴典雅、庄严肃穆的氛围,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7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纯粹的北京女人。只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让人家猜我是哪里人,根本没什么悬念。我脑门上也没标签呀!
  想了想,其实北京女人也没什么特殊,跟其他地区女性一样具有中国传统女性的一切美德嘛。但细细一想,也的确有她们的独特的地方。
  北京女人有北方女人特有的豪爽、义气和率性而为,还多了一份根深蒂固的自信,天子脚下皇城根底下长大的女人,这可不是闹着玩呢。街头这些丫头片子往上倒倒根儿,保不齐那个祖上就是骠骑大将军。
  北京女人像极了北方的天气。四季分明。她们温柔起来像春水,火热起来像夏日骄阳,爽快起来像秋风,恨起来更是咬牙切齿地天寒地冻。她们高兴起来毫不掩示地开怀大笑,她们细致起来可以把你感动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她们哭起来绝不是江南的梅雨,委屈得让你觉得自己就是大错特错了……
  如果一个女人,能挤在簋街特色小店里跟你比着吃麻小,并且虽然麻得直伸舌头,辣得直流眼泪却仍然大呼过瘾;又能高绾发髻像古典美人一样悠闲地坐在你对面,连红酒都要你为她倒满端到她面前,而她只是微笑地朝你致意,那一定是个北京女人。她们就是能有如本事把时间扭转,让空间错位,不眨地就把古典与现代完美和谐地统一着。
  偶尔北京女人也蛮横、霸道。但她们总会掌握好分寸,她们只在自己可以蛮横、霸道的人面前使着性子。让你只觉得可爱,不觉得过分。她们喜欢跟着感觉走,注重自己的心里感受。感觉好,她穿着高级时装跟你在桌子上、地上油腻腻的小馆子也照样吃得春风满面;感觉不好,对不起,再高档的餐厅姑奶奶也没兴趣。
  北京女人大咧咧的性格,让她们活得不够精致,不同与上海女人骨子里的娇媚、小资。无所谓好坏,特色而已。
  你跟北京女人成为朋友,很容易被忽略性别。发小、磁器、哥们,这些可能是同性之间,也可能是异性之间。
  以上纯属闲扯。如果你真想了解北京女人,最快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跟她们做朋友,跟她们谈恋爱。一准儿让你见识一个真正的北京女人。
  
  8
  
  说到北京的文化,自然要先提几位近现代的“京味作家”。
  我的阅读一向有偏好,这种偏好导致了局限性,造成了视野的不开阔。一家之言,姑且听之。梁实秋、老舍、张恨水,汪曾祺、从维熙、苏叔阳、刘绍棠、王蒙、邓有梅、史铁生、陈建功、王朔……北京似乎盛产作家却缺乏思想家。
  张恨水的《京华烟云》、刘心武的《钟鼓楼》、刘绍棠的《京门脸子》、苏叔阳的《夕照街》、陈建功的《皇城根》,还有老舍先生的一系列京味小说,一路捻指数来,珠玉盈盘。文字里的故事、人物,都有着自己鲜明的不可替代的特色。
  最近在看邓有梅老先生的一系列文章,《闲说北京的“南城文化”》、《饽饽和饽饽铺》、《步入中庭》、《大门以里、二门以外》、《四合院“入门儿”》……因为亲切,也因先生写得有趣,一路拉拉杂杂看下来,顿觉笔下生花,那些市井之声,那些民俗民趣,一下子扑鼻而来。
  我曾经买过好几本史铁生先生的《病隙随笔》、《以前的事》、《写作的事》、《活着的事》。自己看,也送人。在我的理解,一个人在困境、逆境中,才会花大量的时间去思考去探索一些哲学问题,才有写出传世、深刻作品的可能。有人即使衣食无忧,也会觉得自己在逆境中,充满斗志。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深思、反思,才能挖掘出现实社会以及人性里更深层次的东西。毫无疑问,史铁生先生,正是这样一位写出传世作品的文学家。他的小说,我看得比较少,他的随笔集,他的《我与地坛》,是我反复看得最多的作品。他在《病隙随笔》里,写生与死,写残缺与爱情,写苦难与信仰、写作与艺术。他在《写作的事》里描述关于文学的思考……史先生在《我与地坛》中写道:“死是一件不必争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须会降临的节日。”一个人,不管有怎样的政治见解和文学主张,只要是真诚的,是自己的,她(她)的死都是一座纪念碑。
  京味文学里,有一枝奇葩。那就是王山血色青春四部曲。《天伤》、《天祭》、《天爵》、《天罡》。青春、刀光、血影、红卫兵、京城黑话,平民、出生不好的少年、高干子弟,交织在一起。你名名是知道有杜撰的成份,却看得那么惊心,以为在写字。那个岁月,把青春年华变得残忍。
  前几天,有人给我推荐了刘一达的书。看了一本《北京爷》,到有几分风趣幽默,贴近生活。
  “长亭外,古道边。”任你是谁,耳边响起这段韵律,你一定会记起一幅画面:驼队、黄沙、古城墙,齐耳短发黝黑的大眼睛的小姑娘。这就是电影《城南旧事》开篇的镜头。《城南旧事》我是先看电影,后看小说。小说里那淡淡的哀愁,浓浓的相思,还有那怀旧的基调,打动了一代又一代人,乡愁在文字里得到了升华。林海音女士,用她女性特有的温婉,把《城南旧事》写得像一首清新、娟秀的诗!
  《夕照街》应该是最早反应拆迁的电影。头顶盘旋的鸽群,大槐树、四合院、葡萄架,这些京味元素十足,对于即将拆迁搬进高楼,人们难舍难分。他们留恋往昔又想往美好。陈佩斯的“二子”从这部电影叫响,接着又拍了《二子开店》,一部京味儿题材的喜剧电影。
  说到拆迁,想起一则新闻,2009年7月,身处北京旧城整体保护范围之内的梁思成、林徽因夫妇故居被部分拆毁,后经多方协调,故居得以保留。一声长叹!
  50年前,北京曾起规划之争。梁思成夫妇提出的行政中心西移方案,终被旧城之上建新城观点取代。梁思成说:“北京拆一座城楼像挖去我一块肉。”林徽因说:“你们拆掉的是800年的真古董……有一天,你们后悔了,想再盖,也只能盖个假古董了!”
  时至今日,那些城楼被拆得七零八落,那些胡同变成马路商厦。
  北京的名人多,故居也多。有些在公园里,如曹雪芹纪念馆在北京植物园,有些在市区中。如鲁迅故居在阜城门内,郭沫若故居在西河沿。探访故居,感受往昔文人的峥嵘岁月,也是一件很有意趣的事情。
  纪晓岚故居在修两广路时被煞费苦心地保留下来。只是裸露在马路边的红油漆门板让人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保护文物,还应该保护其生存的环境.胡同肌理消失了,保护的建筑也就失去了生命力!
  前两天,带朋友去前门地区转悠,修得也算像模像样,但满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我一直以为前门地区,很能代表北京古都的风貌。
  一个城市需要灵魂,当老北京风貌逐渐成为回忆,怀旧不可避免!我这个“地主”越来越不好当。胡同和胡同文化或许有一天会消失,应该有另一种文化诞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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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盲目地热爱着北京。有时,我在想,北京有什么好?
  有人说,北京是福地,它是六朝古都。然而,他们没有想过,这六朝,都是在北京灭亡!
  作为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北京从来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关于她的话题也是常谈常新。
  任谁,想有万八千字,说清这座城的前尘往事,只能枉然。而泛泛谈还不如不谈。我其实很想从一个点或散开来或深入,谈一谈我热爱的北京,找到自己热爱她的原因。这件事情,我打算把它放到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再来完成。那时我的阅历让我对这座城,有了更深的认识吧。
  如果仅仅是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就太小气了,配不上这座城的贵气、厚重。
  北京是一座设计出来的城市,它中规中矩,它方方正正,它有根有据。真正伟大的设计,都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思想和文化内涵。每一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属性。北京的属性是雄性的,是父性的。它把父性的宽厚、理性、力量表现的得淋漓尽致。
  北京的宽厚在于它给每一个充满梦想的人提供舞台,给他们提供机会,让他们来实现自己的梦想。北京的人文地理有着它的特殊性。这里云集着全国及至世界各地的优秀人才。你在这里,很容易见到各地方的英雄才俊,或斗志昂仰、蓄意待发,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北京的理性在于你光有梦想还不够更要有实力。要在这样一个氛围中实现自我的人生价值,除了有能力,还要有实力,抓住机遇。
  北京的力量在于它能让你萌生斗志激发你的雄心。它是一座古老的城,亦一座现代的城。它的古老让你骄傲,它的现代让你愿意重新打造它尽一份心出一份力。无论你是从哪里来到这里,你的未来跟它紧紧相连。
  我记忆中的“北京城”,皇城根、四合院、胡同、牌楼、茶馆、老字号……渐渐消失在钢筋水泥里,钟鼓楼的钟声在汽车喇叭声中,若隐若现。纵然是一座新北京城了,一定还有些无形的东西存在。那就是老北京的魂儿,老北京的胸怀,老北京的沉稳与庄重!
  比一座城更重要的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一座城的魂儿住在这些人里。
  我记忆中的“北京城”,或许有一天会消失殆尽,我希望它的魂儿能世世代代留在这里生活、繁衍的人们!它是北京人的,更是中国和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