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 下载:“人兽杂交”，进步还是毁灭？

“人兽杂交”，进步还是毁灭？

http://www.ebiotrade.com/newsf/2011-8/2011829200146181.htm

【字体： 大 中 小 】 www.ebiotrade.com 时间：2011年08月11日 来源：环球人物

摘要：

　　随着生物科学的发展，在实验室里，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会不会有“科学怪人”充当造物主的角色？介于人与动物之间的生物会不会产生？科学是否会给人类带来空前可怕的灾难？这些担忧令生物学家们的实验室显得越来越神秘和可怕。来自生物界的任何类似消息都足以让人们产生恐慌。

半马人、半羊人、会说话的海狸夫妇，在电影《纳尼亚传奇》中，这些奇特的生物留给观众深刻的印象，这些源自人类想象的形象在电影中惹人喜爱，然而，如果它们真的在现实世界中出现，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随着生物科学的发展，在实验室里，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会不会有“科学怪人”充当造物主的角色？介于人与动物之间的生物会不会产生？科学是否会给人类带来空前可怕的灾难？这些担忧令生物学家们的实验室显得越来越神秘和可怕。来自生物界的任何类似消息都足以让人们产生恐慌。

英国《每日邮报》7月23日关于人兽杂交胚胎实验的一篇新闻，引起了全球广泛关注。据报道，英国多家实验室在过去3年中一直秘密进行人兽杂交胚胎实验，并且制造了155个同时包含人类和动物基因的杂交胚胎。

而就在消息爆出的前一天，英国科学家委员会刚刚对人兽杂交胚胎实验发出警告，称如果在这方面走得太远，将会出现电影《人猿星球》中的噩梦场景。在那部电影中，人类毁灭于核战，而人猿成了未来世界中地球的统治者。

有媒体称，科学家们已经“走火入魔”。更多的人提出质疑：科学家们为什么要进行人兽杂交胚胎实验？这种实验会产生半人半兽的怪物吗？科学和伦理的底线在哪里？

科学家的道义和责任

近日，当环球人物杂志特约记者试图与英国多家相关实验室联系时，大部分学者都以话题过于敏感为由拒绝回复。

据记者了解，3年前人兽胚胎实验在英国也引起过轩然大波。2008年4月，纽卡斯尔大学实验室制造出了世界上第一个“人—牛混合胚胎”。科学家们在当年1月获得批准进行这项实验。他们把牛卵细胞的细胞核去除，把人的皮肤细胞里的细胞核取出来，注射进空的牛卵细胞中。这些科学家成功的速度让同行们震惊不已。面对多方质疑，该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一再解释说：“实验仅停留于培养皿中，而且我们确保该类细胞不会继续生长，更不会被植入到任何人体内”。该胚胎在发育3天之后被销毁。

英国是西方国家中第一个立法允许人兽胚胎实验的国家。2007年，英国颁布《人类授精与胚胎学法案》时，将合法人兽胚胎实验分为3类，最高程度的是指用人的精子给另一种动物的卵子授精；第二种实验指把人类胚胎细胞与动物胚胎细胞混合，共同促成一个完整的胚胎，两种细胞的DNA不会混杂；第三种又称胞质杂交，是指先从动物卵细胞中取出细胞核，再把人的细胞核移植进去，代替原来的动物细胞核。2008年的“人—牛混合胚胎”和此次英国多家实验室制造出的155个人兽胚胎都属于第三种。

科学家们称，从事这种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提取“胚胎干细胞”，由此产生的胚胎将用于研究和治疗多种让人类深受困扰的疾病，例如阿尔茨海默氏症、帕金森氏症等。

另外，国内的一位生物学家也对记者解释说，使用动物去核卵细胞是无奈之举，目前干细胞研究存在的问题需要成千上万的胚胎用来做实验，而能够用来实验的人类卵子非常短缺。由此，英国的研究人员才提出了这样的解决方案：将人类DNA植入到已移除遗传物质的动物的卵细胞，造出具有和人类胚胎99.9％相似度的胚胎。在混合胚胎发育6天后，他们就能从中提取大量的干细胞，解决干细胞短缺的问题。研究人员认为，“就目前的技术而言，要生成一个人类胚胎干细胞系，需要成百上千个年轻女性的卵细胞。因此，我们认为使用非人类卵细胞作为替代品更合适”。

“做这些实验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人类早期的发展，并研究治疗严重疾病的方法。”英国医学研究理事会的罗宾?巴奇教授称，“作为一名科学家，我觉得有道义和责任进行这样的研究，只要我们像一直所做的那样控制好。我们应该以此为傲”。不过，他呼吁对英国法律允许的前两种人兽胚胎实验进行严格的控制。

生物学家贾斯汀?圣约翰认为，有关这类实验的道德争论往往让公众看不到其潜在的好处。他认为，“不做实验去寻求治愈这些疾病的新疗法，对于科学家而言，反倒是不道德的。”

杂交与混合体有什么不同

“人兽杂交？这个话题太劲爆，以至于用搜索引擎搜索相关内容时可能会被当做敏感词过滤掉。事实如何呢？其实这是对英文Hybrid的一个不准确的翻译。虽然这个词经常用来表达‘杂交’的含义，但在《每日邮报》的那篇文章里，它的意思更准确地说应是‘混合体’。且报道中提到的研究在英国是合法的，这些实验更谈不上什么秘密。” 7月27日，国内知名的科普网站“果壳网”刊发了科普作家瘦驼的文章，题为《“人兽杂交”新闻，其实是标题党》。

随后，在接受本刊记者的采访时，瘦驼又进一步解释说：“人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杂交与混合体有本质上的不同，杂交是生殖细胞的融合，是两个遗传组成上不同的个体之间的交配，而混合体运用的实际上是动物身上已经去核的细胞体，它与人体细胞的细胞核的混合，不携带遗传基因。如果真的搞人兽杂交，就得把人类的精、卵与其他动物的精、卵相融合。这是各种文化的伦理普遍不容许的，各国也都禁止进行这种实验。另外，由于所谓‘生殖隔离’的存在，人与进化上亲缘关系较远的动物也无法进行这种混合。”

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高绍荣教授也认为，即使人兽胚胎植入人类或动物的子宫，也不意味着会产生某种怪物，“不是任何两个物种结合在一起就能产生新物种的”。

相比起英国科学家的实验，更易引起人们担心的实验是把人的干细胞转移到其他动物的胚胎中。研究此项目最著名的科学家是美国内华达大学雷诺分校的伊斯梅尔?赞加尼教授，他在2007年创造出拥有15%人类细胞的羊。他的团队把人骨髓干细胞注射进羊胚胎的腹膜内，通过调控，获得了“人羊”宝宝。这个“人羊”会长出一只人眼睛吗？或者长成一个半人半羊的怪兽？答案是绝对不会。为解释这个相当专业的问题，瘦驼作了个形象的比喻，“干细胞只是一些砖瓦，在羊的发育指令控制下，它被毫无痕迹地镶嵌进羊的器官。”科学家们之所以冒险尝试这种人兽合体实验，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在其他动物体内制造出类似人类的器官，以解决可供移植的器官严重匮乏的问题。
第一个人兽胚胎是“中国造”

世界多个国家的科学家都曾在这个领域做过尝试。

据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披露，上世纪20年代末，苏联曾经进行过人兽杂交实验。苏联计划制造出一批力大无穷、头脑迟钝、没有痛感、吃苦耐劳的动物，用作 “战争机器”和劳动力。伊里亚?伊万诺夫博士被授命主持这一研究。他于1927年前往非洲，开始人与猿的杂交实验，用人的精液给大猩猩授精。然而，由于非洲的设施有限，而他又在当地隐瞒实验的真实目的，实验没有成功。随后，伊万诺夫带着一只名叫“泰山”的猩猩回到苏联，试图继续实验。他也确实找到了愿意配合实验的志愿者，但实验最终因“泰山”之死以及他自己的被捕入狱而中断。

韩国科学家黄禹锡，曾首次成功克隆出小狗“斯纳皮”，还宣称克隆过人类胚胎。但是，2005年，他被揭露有造假行为，并有偿购买了人类卵子，后者是韩国法律所不容许的。黄禹锡从此声名扫地。

很多中国人可能不知道，世界上第一个人兽杂交胚胎其实是 “中国制造”。2003年，上海第二医科大学盛慧珍教授领导的研究小组将人类细胞融合到新西兰兔的去核卵细胞中，成功获得了数百个融合胚胎，并提取到了胚胎干细胞。在盛慧珍教授离开实验小组后，中国的类似实验已经停止。

出于伦理的考虑，世界各国对人兽杂交胚胎细胞的研究都进行了很多限制。比如1998年，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曾经签署法案，禁止向人—动物卵细胞核移植研究拨款。

2007年9月5日，英国“人工授精与胚胎学管理局”（简称HFEA）虽通过了法案，允许在严格监管的前提下开展此类人兽杂交胚胎细胞的研究，但严格规定采用这种技术获得的胚胎必须在发育第十四天之前销毁，任何人兽胚胎不能被植入人类或动物的子宫。2008年，来自伦敦国王学院、纽卡斯尔大学和华威大学的3间实验室获准进行此类研究。瘦驼说：“这也是《每日邮报》里提到的‘3年中一直秘密进行’的由来。实际上，他们的研究是合法的，也不是秘密进行。”

实验引起社会恐慌

尽管科学界拼命解释，此类实验不会产生科学怪兽。人与动物混合胚胎的研究还是掀起了一场伦理风暴。

希腊神话中，有一头狮首、羊身、蛇尾的神兽，名叫“喀迈拉（chimera）”，人们将人兽杂交可能产生的怪物也称为“喀迈拉”。公众普遍认为，通过混合人类和动物的精子和卵子，或转化生殖细胞来制造“喀迈拉”会损害人类尊严。它将否认人类身上存在一些与众不同和有价值的特质，而这些特质应该受到尊敬和保护。

在7月底举行的英国议会质询会上，议员阿尔顿勋爵表示，人兽杂交的干细胞胚胎实验在原则上就不可行。 “从伦理上讲，这永远不能是合理的，甚至败坏了我们国家的名声。科学家对这一实验唯一能给出的解释是：如果你们让我们做下去的话，我们就会向你们证明它的疗效。但我认为这完全是感情上的敲诈。毕竟到目前为止，所有80种干细胞治疗方法全部来自于成年人的干细胞，而不是胚胎干细胞。”他补充说，人兽杂交的干细胞胚胎实验无论是从伦理上还是科学上都无法成功。

英国公益组织“生殖伦理学评论”的约瑟芬?昆塔瓦莱称，“为什么他们要躲避公众的视线？如果他们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我们也就根本不需要通过议会质询的方式才能了解真相”。约瑟芬认为，很多科学家都是“为了实验而实验”，而这根本不是正确的科学态度。还有人警告说，英国实验室进行的实验，“不是科学上的进步，而是人类自我毁灭的前奏”。

美国《洛杉矶时报》则评论，对许多人来说，人与动物的嵌合体——含有人体细胞的动物—— 听起来就像噩梦一场。如果你能想象长着人头的青蛙，拥有人类声带的猴子，和长着拇指的狗，那么你就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对这类跨物种实验喊停。

但《洛杉矶时报》同时也提到，“人类的诸多恐惧实际上产生于误解”，“有时候，杀死人类的未必是科学，而是人类对科学的恐惧。”

为了寻求大众和反对人士的理解，英国科学家们和HFEA也在继续做着努力，他们收集了来自学术界、英国政府、动物福利团体等组织的意见，并进行了一项独立调查。调查显示，只要实验可能有助于医疗的发展，并将广泛使用，民众是持支持态度的。但是，参与调查的科学家博布罗认为有3个领域需要特别关注：“一旦研究涉及大脑、生殖细胞，以及人类的某些特质，如皮肤、脸型和语言，就必然会引起担忧甚至恐慌。”博布罗在报告中建议政府建立专门机构，与目前负责监管动物实验的部门一道，对上述敏感领域的研究进行监控。

面对科技新发展，谨慎也许是最正确的。但这种谨慎并不仅是科学家、政府该有的态度，瘦驼在接受采访时，就毫不客气地将批评的矛头指向媒体：“媒体炒作这类事情不奇怪，毕竟这在伦理道德层面的争议很大。但不能一味地夸张、鼓噪，加剧公众的不安。《每日邮报》在这次的报道中将合法的研究渲染成是秘密进行的，并且放到了标题里来吸引眼球，实在不是严谨的新闻报道应该有的态度。我国的部分媒体在编译时只选取了代表一方观点的内容，将科学家的分析和表态删去，也有失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