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请叫我青春视频:虚云老和尚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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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老和尚名古岩,又名演彻,字德清,祖籍湖南湘乡县。俗姓萧(一说“肖”),,父玉堂,生母颜氏,庶母王氏。其父在福建做官,所以虚云老和尚于道光二十年庚子七月出生在福建的泉州。出生后不久生母颜氏就病故了,庶母王氏将他抚育成人。13岁时随父亲回湖南湘乡。师自幼对荤腥就不感兴趣,见三宝物却生欢喜心,喜读佛书。17岁时,师就萌生了出家的念头,曾随堂弟一起出走到南岳,后被家人截回,为了断绝师出家的念头,家人强迫师离开湖南到福建,并让其和田氏、谭氏二人成婚。然师仍不改其志,同居而不染。田谭二氏,乃是官家子女,深明礼义,夫唱妇随,颇亦乐意而听从于师。19岁时,作皮袋歌留别田谭二氏后越墙逃至福州鼓山涌泉寺从常开法师披剃出家。出家法名古岩,字德清,隔年又依妙莲和尚受具足戒。后妙莲将衣钵传授于他,师遂成为临济宗的第四十三代传人。
师出家后其父在泉州,心情焦急,派人四处寻访。师隐居后山石洞三年,冬夏一衲,以野菜充饥,礼万佛忏。后其父告老还乡,师就在鼓山当各种苦行职事,如挑水,圆头丁,厨房做菜,斋堂和人添饭,如是三年。据师所说,在俗带来五百大龙银,就在这时,在斋堂里当行堂时买小菜供养大众,买得光光。

师二十七岁,有乡人来言其父在乡因频念于师,四探无著,遂感成病,而仙逝于原籍湘乡。其庶母王氏带领田、谭二氏在湘乡的观音山削发为尼。王氏法名妙净,田氏法名真洁,谭氏法名清节。

师二十八岁,重居山洞潜修,日食松花,渴饮坑水,如此又三年。日久裤履俱敝,仅一衲蔽体。头上束金刚圈。须发长盈尺。双目炯然。人望见之以为魅。怖而走。 师处深山大泽中。虎狼不侵。蛇虫不损。不受人怜。不食人间烟火。幕天席地。万物皆备于我。心中欢悦。自以为有所得,一日,似有所悟,顿觉身轻如毛,步履如飞,万念俱息,自在无碍,荡荡然如空中物,如是胜境,一年有再。

师三十一岁,经人指点,前往天台华顶峰龙泉庵顶礼融镜老法师,时师因「栖息山岩洞中」,长年苦行,披头散发,衣不蔽体。「融镜老法师顾视良久,问『你是僧耶?道耶?俗耶?』 师答『僧』。又问『受戒否?』 答『已受具』。再问『你这样,试有多久?』师予略述经过。老法师又问『谁教你如此做?』师答『因见古人每多苦行成道,故此想学。』老法师开示『你知道古人持身。还知道古人持心否。观你作为。近于外道。皆非正路。枉了十年功夫。岩栖谷饮。寿命万年。亦不过如楞严十种仙之一。去道尚远。即进一步。证到初果。亦不过自了汉耳。若菩萨发心。上求下化。自度度人。出世间不离世间法。你勉强绝粒。未免显奇立异。又何怪功夫不能成片呢。 」 师被老人痛处一锥。直透到底。复顶礼求开示。师曰。 「我教你。若听。在这里住。不听。任去。」
师曰。 「特来亲近。焉敢不听。」师即赠以衫裤衣履。令剃发沐浴。作务去。并教看「拖死尸是谁」的话。师从此试粥试饭。及学天台教观。勤劳作务。得融镜老法师嘉许。后师又依融老指示,前往国清寺参禅学教,至方广寺学习法华经。

师三十六岁离开融老,朝普陀山,经奉化雪窦寺,听讲弥陀经,是岁在普陀后山法雨寺过年。越年,至宁波育王寺拜舍利,至天童寺听讲楞严经。三十八岁,至杭州西天目亲近天朗和尚,三十九岁,至常州天宁寺,亲近清光和尚,四十岁,至镇江焦山,亲近大水和尚,四十一岁,至金山寺亲近观心和尚,四十二岁,至扬州高旻寺,亲近朗辉和尚,是年在寺过冬打禅七。

光绪八年壬午师四十三岁自觉予割爱辞亲。出家二十余年矣。道业未成。随风飘荡。心生惭愧。于七月初一日由普陀法华庵起香。三步一拜直拜至五台为止,以报父母恩德。时附香者。有遍真。秋凝。山遐。觉乘。等四禅人。至苏州常州。四人渐皆退去。唯师仍向前拜。后又经狮子山。从苏北入河南省。经凤阳毫州。昊陵。嵩山。洛阳白马寺。晓行夜宿。风雨晦明。如是行。如是拜。一心念菩萨圣号。苦乐饥饱。不萦念矣。腊月至黄河铁卸渡。 (又名铁谢)过光武陵。初一住店。初二渡河。泊岸。天已晚。不敢行。四无人烟。于路旁有一摆小摊之茅棚。亦无人居。歇足此间。趺坐而坐。夜寒甚。大雪漫漫。次早举目一望。化为琉璃世界。雪深盈尺。无路可行。过往无人。更不知去向。先则枯坐念佛。饱受饥寒。因草棚并无遮栏。蜷伏一角。既而雪愈大。寒愈甚。腹愈饥。仅存一息。而正念不忘。一日。两日。三日。如是雪。如是寒。如是饥。渐入迷态。初六午后。雪止。微见日影。然已病莫能兴矣。初七日来一丐者。见师卧雪中。致问。师亦不能言。知是冻伤。将雪拨开。以围棚草烤火煮黄米粥。令食。得暖气复生。问「何来。」 师曰 「南海。」 问「何去。」 曰「朝五台。」师问丐者贵姓名。曰「姓文名吉。」 师问「往何处。」 曰「来自五台。回长安去。」 师问「既是五台。寺中有来往否。」 丐曰「人皆识我。」师问「此往五台。路经何处。」 曰「由孟县怀庆黄沙岭新州太谷太原省代州峨口即到山。若先到秘魔岩。此处有南方僧名清一者行持甚好。」 师问「由此到山多少程。」 丐曰「二千零。」 及至天晴。丐煮黄米粥取雪代水。丐指釜中问「南海有这个么。」 师曰「无。」 丐曰「吃什么。」 曰「吃水。」 釜中雪溶后。丐指釜中水曰「是什么。」师无语。 丐曰「你拜名山何求。」师曰。 「生不见母。以报亲恩。」 丐问「你背负行李。路远天寒。何时能达。劝你不必拜香了。」 师曰「誓愿早定。不问年月远近也。」 丐曰「你愿难得。现今天气好转。雪尚未化。无路可寻。你向我来的足迹行去罢。此去二十里有小金山。再二十里孟县。有寺可住。」 遂揖别。因雪深不能拜。顾礼足迹。抵小金山挂单。翌日过孟县。至怀庆(沁阳)途中将到洪福寺。有一老者名德林。见师在路拜香。近前将香凳接着。曰。 「请上座进寺。」唤徒将行李搬入寺。殷勤招待。茶饭后。问。 「上座由何处拜起。」师略述为报亲恩由普陀拜起至此已两年矣。 后师在寺内过年。
  
师正月初二由洪福寺起拜香。抵怀庆府。复回寺寄宿。初三日告别德林老人。大哭不舍。珍重后期而别。是日到府。城内小南海。不许挂单及留宿。即出城外宿路边。是夜腹痛极剧。初四早仍拜行。晚发冷病。初五起痢疾。每日仍勉强拜。至十三日抵黄沙岭。山顶只一破庙。无遮蔽。至此已不能行。歇下。不进饮食。日夜泻数十次。起动无力。庙在山顶。无过往行人。瞑目待毙而已。无悔念也。十五深夜见西边墙下有人燃火。疑为匪类。细看久之。见是文吉。心中大喜。呼文先生。彼执火来照曰。 「大师父你怎么还在这里。」 师将经过向伊说。文即坐身边安慰师。拿水一杯给师喝。是夕得见文吉。身心清净。十六日。文吉将师之污秽衣服换洗,并给一杯药与师喝。十七日师病退。食黄米粥二碗。大汗内外轻快。十八日师病愈。师谢文吉曰。 「两次危险。都蒙先生救济。感恩不尽。」 文曰「此小事。」 问文「从何处来。」曰「长安。」 师问「何去。」 曰「回五台。」师曰 「可惜我在病。又是拜行。不能追随先生。」 文曰「看你从去腊到今。拜路不多。那年能到。你身体又不好。决难进行。不必定拜。朝礼亦是一样。」 师曰。 「先生美意可感。但我出世不见母亲。母为生我而死。父仅得我一子。我竟背父而逃。父因我而辞官。而促寿。昊天罔极。耿耿数十年矣。特此发愿朝山。求菩萨加被。愿我父母脱苦。早生净土。任他百难当前。非到圣境。死亦不敢退愿也。」 文曰。 「你诚孝心坚固。也算难得。我今回山。亦无甚急事。我愿代你负行李。伴送行程。你但前拜。轻累许多。心不二念。」 师曰。 「若能如此。先生功德无量。倘我拜到五台。愿以此功德。一半回向父母。早证菩提。一半奉送先生。以酬救助之德。如何。」 文曰。 「不敢当。你是孝思。我是顺便。不必表谢。」 文吉在此照应四日。病已大退。 十九日师扶病起香。从兹荷物作食。都由文负担。师妄想顿息。外无物累。内无妄念。病亦日愈。体亦日强。辰旦至暮。可拜行四十五里。亦不觉苦。至二月底到太谷县离相寺。住持参学林下。见知客礼毕。知客见文吉问师曰。 「这位是你甚人。」告以故。 知客厉声曰。 「出门行脚。不达时务。这几年北地饥荒。朝什么山。什么大老官。要人服侍。欲想享福。何必出门。你见何处寺门。有俗人挂单。」 当下听其呵责。不敢回声。师认错告辞。 知客曰。 「岂有此理。由你自便。谁叫你来。」 师听话头不对。即转过话说。 「这位文先生。请到客店住。我在此打扰一单何如。」 知客曰。 「可尔。」 文曰。 「此去五台不远。我先回去。你慢慢来。你的行李。不久有人代你送上山的。」师苦留不得。辞去。时四月十八。夜月正明。师欲追文吉。星夜向太原府拜香前进。心急起火。次日脑热。鼻流血不止。二十日到黄土沟白云寺。 知客见师口流鲜血。不准挂单。勉强过一夜。师向忻州前进,一日,在途拜香,后面来一马车,车中坐一官员,官员一见师在路上拜香,下车,趋前问道:‘大师,在路上拜香,有何意思?’师答:‘为求忏悔,为报父母恩德。’官员又问:‘那么要到那里?’师答:‘要到五台山。’官员听师口音,知是湖南人,官员也是湘人,彼此谊属同乡,谈笑格外亲热,官员看师身负行李,拜香不便,就提议对师说:‘我住峨口白云寺,师朝五台,必经之地,师之行李,我代你先送上山去,师父意思若何?’师遂感谢,就将身上行李解下,搬上马车,由官员带去。隔二十天,师才到白云寺,官员乃是营长,一见师到,迎至营部优待,休息三天,告辞,营长赠送路费礼物,师全不受,营长另派兵士将行李路费礼物,送至五台山显通寺,交还于师。

师礼至五台显通寺住下后。先到附近各刹进香。遍问文吉其人。无有知者。后与一老僧说及情由。老僧合掌曰。 「文殊菩萨化身也。」师即顶礼谢。二十二日起香。两日拜至东台。月朗星辉。进石室上香。在室内朝夕礼诵。禅坐七日。下台拜那罗延窟。裹粮已尽。六月初一日回显通寺。初二起香。上华严岭。过夜。初三拜北台。在中台过夜。初四拜西台。过夜。初五回显通寺。初七拜南台。在南台打七。十五下台回显通寺。参加六月大佛会。至是为超生父母。拜香三年愿毕。(随喜赞叹,顶礼)

师四十六岁,朝五台山愿毕,下山,途便礼西北诸名圣古迹,向北行,至大营浑源南境,朝北岳山,至平阳,游南北仙窟,至蒲州,汉寿亭侯关侯,入陕境,西岳华山,入甘肃,崆峒山,至长安,慈恩寺大雁塔,华严寺礼杜顺和尚塔,牛头寺,兴国寺,礼玄奘法师塔。翌年,到终南山与诸老同参觉朗、冶开、法忍、体安、法性诸上人在南五台茅棚住两年。四十八岁下山,至汉中入川,七曲山,九曲水,剑门关姜维城。四十九岁,到成都,礼昭觉寺,文殊院,草堂寺,南下眉山县,洪雅县,朝峨嵋山,礼普贤菩萨,至峨嵋金顶进香,夜睹佛光,万盏明灯,如星繁聚,其中胜境,说之不尽。朝毕下山,入西康,游泸定桥,入西藏拉萨,礼布达拉宫,至不丹国,喜马拉雅山,入印度,朝佛圣迹,渡海入锡兰,朝楞伽山,入缅甸,朝大金塔。师五十岁,回国过腊戍,入汉龙关滇境,至大理,观洱海银涛,声闻数里,叹为奇观。朝鸡足山,礼迦叶尊者,安邦大王庙,半山鸣歌坪,相传尊者入山,八国王送至此,不忍去,在山修行,成护法神。朝华首门,此门系迦叶尊者在内入定,宛若城门,高数十丈,广十余丈,双门关闭,门缝显然。是日,师进香礼拜时,忽闻大钟之声,钟鼓鱼磬声,在地土人均欢呼礼拜,称有异人至,对师说:‘师必有道矣。’师婉谢道:‘不敢不敢。’至山顶,游天柱峰,此峰为全山最高处,据山志载:‘全山有三百六十庵,七十二大寺。’今则全山不足十寺,僧伽与俗人无殊,子孙相承,各据产业,非本山子孙,不准在山中住,并不留单,师念往昔法会之盛,今日人事之衰,叹息不已!下山,至楚雄府,在西门外高鼎寺挂单。初到未几,闻兰香满室,寺中执事僧向师道贺:‘上座至,仙兰放异香,乃上座之德感也。’师初不知,后由寺僧,引述府志载:‘山有仙兰,不见其形,遇真人而放香。今日兰香满山,必为上座德召所感。’遂殷勤招待,坚留师住寺中,师因回湘事急,却之。至昆明,经贵州,入湘省衡阳岐山,参谒恒志老和尚,至湖北武昌。礼志摩和尚于宝通寺。学『大悲忏』法毕。赴九江入卢山。礼志善和尚于海会寺。参加念佛会。过安徽境。先黄山后朝九华山。礼地藏王菩萨塔。百岁宫。礼宝悟和尚。此老戒行精严。渡江至宝华山。礼圣性和尚。留住过年。


师五十一岁,至江苏宜兴显亲寺亲近仁智老和尚,是时师在此寺过夏。入秋,到句容,和赤山老和尚同住山岩,赤老也是当时宗门下一位宗匠,每日除讲经坐禅外,大家不分老幼都要出坡抬石头,以抬石头,作为‘看话头’口号,每日如是工作,这种工作,是赤老特有家风,此即:‘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赤老用心之苦,自有禅门一个深锥处。师五十二岁,在南京与杨仁山居士研究因明论,般若灯论,是岁在净成寺过冬。师五十三岁,与普照和尚,月霞法师,印莲和尚,一道上九华山,同住一间翠峰茅棚,互相研究教理,弘扬贤首宗,由普照和尚主讲华严,月霞法师主讲五教仪,师主讲楞严经,当时学者多来听讲亲近,每日除讲经坐禅外,也要出坡抬大石头,一切规模都仿赤老那样做法,一时之盛,成绩斐然。越年,谛闲法师亦来同住弘法,师在翠峰茅棚研究教义,共有三年。

师五十六岁,到扬州高旻寺打禅七,至大通荻港,沿江行,遇水涨,忽失足堕水,浮沉一昼夜,流至采石矶附近,才给一个老渔翁捞起,老渔翁把他救活,送至宝积寺,但口鼻大小便诸孔流血,寺僧乃延医疗治,居数日,谢别,赴高旻寺打禅七,时病益烈,血流不止,小便滴精,师都不理,以死为待,昼夜精勤,经二十余日,众病顿愈,从此万念俱息,工夫炉火纯青,昼夜一如,行动如飞,飘然如置身于空界,一夕,心光发泄,顿见大地光明,山门外一切境界,洞然无碍,三叉河中行船,两岸树木,了了明明,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师自知这种境界,是心光泄露幻境,若是执著,为害甚大,此不过是参禅人所必经善境,实非圣境,师明白此底蕴,以是听其自生自灭,但师在这时紧紧迫进,其禅功,殆有一日千里势,至腊月,一个晚上,开静时,护七师倒开水,忽烫著师手上,痛极,一时失慎,茶杯堕地,一声破碎,师顿然大悟,如梦醒觉,随即信口说道:


杯子扑落地    响声明沥沥

虚空粉碎也    狂心当下息范

春到花香处处秀    山河大地是如来


师五十八岁,师以生而无母。未见慈容。仅于在家时睹真仪耳。每思之。辄觉心痛。夙愿往阿育王寺。礼舍利。燃指供佛。超度慈亲。遂往宁波。时幻人法师。及寄禅和尚(八指头陀)等维护天童。师拜舍利。每日从三板起。至晚间开大静。除殿堂外。不用蒲团。展大具。每日定三千拜。忽一夜在禅坐中。似梦非梦。见空中金龙一条。飞落舍利殿前天池内。长数丈。金光晃耀。予骑上龙脊。即腾空至一处。山水秀丽。花木清幽。楼阁宫殿。庄严奇妙。见母在楼阁上瞻眺。予即大叫母亲。请你骑上龙来到西方去。龙即下降。梦即惊醒。觉得身心清爽。境界憭然。平生梦母。只此一次。 后每有人睹舍利。师皆参加。众说非一。师观多次。初见大如绿豆。紫黑色。至十月半两藏拜完。再看。大亦如前。己变为赤珠有光。再拜。舍利大逾黄豆。色黄白各半。至此确信舍利之因根境而示现也。增加礼拜。至十一月初大病顿发。全不能拜。病近沉重。进如意寮。服药罔效。卧不能坐。此时承显亲首座。宗亮监院。与卢姑娘等。多方施救。费财费力。终不见效。众皆以为师世缘尽矣。师亦听之。但以燃指报母恩不成。心生焦虑。

  
至十六日有八人入寮视予。皆为燃指来者。以为以病尚不重而求伴也。师闻之。知明日为燃指期。坚请参加。首座等皆不赞许。恐危险。师不觉泪如泉涌。曰。 「生死谁能免者。我欲报母恩。发愿燃指。倘因病中止。生亦何益。愿以死为休矣。」宗亮监院。时年只二十一岁闻之。亦流泪曰。 「你不要烦恼。我助你成就。明日斋归我请。我先为你布置。」师合掌谢之。 十七早。宗亮请他师弟宗信帮燃。数人轮流扶上大殿礼佛。经种种仪节礼诵。及大众念忏悔文。师一心念佛。超度慈母。初尚觉痛苦。继而心渐清定。终而智觉朗然。念至『法界藏身阿弥陀佛。 』师全身八万四千毛孔。一齐竖起。指已燃毕。师自起立礼佛。不用人扶。此时不知自己之有病也。于是步行酬谢大众。回寮。众咸叹希有。即日迁出如意寮。翌日入盐水泡一天。亦未流血。不数日肤肉完复。渐渐恢复礼拜。留住阿育王寺过年。

师六十一岁,拟再朝五台,由赤山出发,到镇江扬州,入山东,东岳泰山,到牢山,憨山老人海印寺,到曲阜,孔庙,孔陵。朝五台,朝毕,欲赴终南,以乱事日甚,仍回北京,在大钟寺,七月联军攻陷北京,时王公大臣,有住龙泉寺者,与师相熟,咸劝师随帝西行,至平阳,时遍地饥荒,人民以芋叶薯叶进献,帝后食之而甘,至西安,帝住抚院,饥民遍地,有食死尸,帝谕禁之。巡抚岑春瑄请师至卧龙寺,祈祷雨雪息灾,佛事毕,师往终南山,以自种自食,过著深山生活,为杜外扰,将德清改号为‘虚云’。
 
师六十二岁,岁将暮矣,万山积雪,严寒彻骨,师独居茅棚,身心清快,一日,师坐炉边,煮芋头,趺坐待熟,不觉却入定境。新春,邻茅复成和尚来贺年,见师茅外虎迹遍满,无人足迹,已甚异之,入茅视之,师乃入定,复成和尚遂用引磬替师开静,师一睁开禅眼,看是同参复成,就问:‘你来什么?’同参复成答:‘我来贺年。’师笑说:‘我们方外人,有什么贺年。’复成问:‘你吃饭吗?’师答:‘尚未。’师说著,欲举手拿芋,但手一时麻痹无力,欲举无能,复成和尚查视锅里芋头,霉高寸许,问师入定许久,师屈指一算,已是十八天,复成和尚一面替师按摩手脚,一面对师贺道:‘可喜可贺,可为人天眼目。’师答:‘这是一点少经验而已,那可说是入定。’师入定十八天这个稀有消息传出去,先则近邻诸同参道友,如本昌、妙莲、道明、妙圆、修圆、青山、月霞、了尘诸老同参都来探视,继则全山诸师友,后则白衣居士,终日有人来问长问短,使师应接不暇,师在夜间,一肩行李,又向千里万里烟山去。

师六十三岁,和戒尘法师相约远游,入云南境,过永北县,朝观音菩萨圣迹,渡金沙江,朝鸡足山,复闻石门内鱼罄声,翌日,上金顶进香,此时师又重睹滇省佛教衰败至此,各据寺产,自称为大,师发愿在山结一庵,以接朝山海众,又为地方子孙寺庙所禁,思之欲泪,山上不能居留,遂下山抵昆明,得护法居士岑宽慈接住福兴寺,是岁在寺内闭关三年,戒尘法师为外护。师六十五岁,由契敏和尚恳请出关,到归化寺讲圆觉经,四十二章经,皈依三千余人。由梦佛上人请到筇竹寺讲楞严经,传戒,此即师在滇省弘法之始,大理提督张军门松林,李军门福兴,迎至大理府,请讲法华经,皈依又数千人,李提督福兴请师住持崇圣寺,师婉拒,师曰:‘吾不住城市,早有愿在鸡足山挂单,而山上子孙不许,今诸位护法,能为图一片地,愿开单接众,以挽救滇中佛教僧众,恢复迦叶道场,此衲所愿。众称善,乃令宾川县知县办理,于山中觅得一破院,名钵盂庵,请师住持,师将该庵重修,辟为十方丛林,迎接海众,此即师在鸡足山重兴之始。

师六十六岁,石钟寺住持宝林和尚,请师传戒,求戒者八百余人,是年为重兴钵盂庵,师往南洋募化,先至南甸,在太平寺讲弥陀经,到仰光有一难险被害,高万邦居士陪朝大金塔,秉轮到槟城,在极乐寺讲法华经,在麻六甲青云亭,讲药师经,到吉隆坡灵山寺,讲楞伽经,法缘殊胜,前后皈依万余人。是岁冬月,在吉隆坡过年,接滇省全体僧众急电,谓政府要提寺产,上海寄禅和尚来电,促请公回国,共图挽救云。

师六十七岁,春月回国,船经台湾。又至日本,三月回国抵沪,随即与寄禅和尚人等,进京请愿,会庚子年随銮护驾诸王公大臣,共襄策是,得各护法帮助甚多,诸事顺利,遂获上谕,准免寺产捐税,同时又得皇恩敕赐,‘云南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加赠名护国祝圣寺,钦赐龙藏,銮驾全副,钦命方丈,御赐紫衣钵具,钦赐玉印,锡杖如意,封赐住持虚云,佛慈洪法大师之号,奉旨回山传戒,护国佑民。内务府大臣传知虚云,谨领各件回山,永镇山门,善为布教,地方官民,一体虔奉,加意保护,毋得轻亵,此谕,光绪三十二年七月十五日给’

师六十八岁,请藏诸事,业已办竣。正月,运经出京,先至沪,及厦门,这段路程,全仗普陀佛顶山文质和尚,厦门转道和尚之力布置,师抵厦,忽接鼓山来电,谓妙莲老和尚于正月在龟山圆寂,是时厦门诸山长老僧众均到鼓山参加老人荼毗礼,师赶回鼓山,为妙莲老和尚建塔,传幽冥戒,至四月十日进塔,灵骨一半入塔,一半运至槟城极乐寺入塔供养。师迎藏经及妙莲老和尚灵骨灰至槟城极乐寺,大众迎者数千人,供灵时,大众念经,念到变食真言时,又忽起旋风,将万花吹散,灵龛顶涌白光,直透二里外,成为奇迹。

各事理妥,师启程到母那,观音亭讲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继则乘船赴暹罗,船中无素食,终日趺坐,有一英人至师前,问曰:‘大和尚,要往那里?’师知英人能懂说华语,回答:‘要往云南。’英人邀师至客房坐,出糕饼牛奶,请师,师恐荤质,婉却之。英人又问:‘你是云南何处?’师答:‘是鸡足山迎祥寺。’英人说:‘此寺规矩甚好。’师问:‘先生曾到过吗?’英人答:‘曾做过腾越昆明领事官,曾到该寺参观。’英人又问师:‘到外国何事?’师将请藏经回滇,因路费缺乏,先到槟城化缘事相告。英人再问:‘那你有公文吗?’师将公文证据及缘簿示之,英人慷慨地在缘簿写捐三千元,此亦奇缘,英人请师素食,同船到暹罗上岸分手。师住龙莲寺,讲地藏经,期内,英人到寺拜谒,付三千元,即辞去。师讲毕,因法会殊胜,众请续讲普门品,听者数百众,一日,师趺坐,一定九天,忘记讲经,一时暹京哄动,出定后,经讲毕,国王请师至王宫诵经供养,官绅皈依数千人。

师六十九岁,所载藏经,分乘三百余驮,在路上数十日,人马平安,是时云贵总督李经羲,奉谕派员到大理,率官绅接旨迎藏。师七十一岁,滇督李帅,暨其家眷来寺皈依。夏间,由鼓山转来湘乡家信,拆阅

清节尼来书

    拜违尊颜。时深系念。奈云山阻隔。音问难通。疏慢之愆。职是之故。遥维德公大和尚。动定绥和。法体康健。曷胜远祝。忆君遁别家山。已五十余年。寤寐之间。刻难忘怀。未审道履何处。仙乡何所。未获卫侍左右。实深歉仄。今春正月。侧闻高隐闽海。优游自得。闻之不禁悲喜交集。然究未知的实下落。真令悬恋难测。因念上离父母养育之恩。下弃吾等结发之情。清夜思惟。其心安忍。况今兄薄弟寒。父母年迈。吾等命乖。未能兴宗继嗣。家中无倚靠之人。宗嗣无接续之丁。每忆念及。未尝不涔涔泪下也。儒以五常为道。昔湘仙尚度文公及妻。且我佛以亲怨平等。调达耶输。尽先度之。想吾等与君岂非缘乎。既不动乡关之念。还须思劬劳之恩。吾等无奈之何。今将家事。略述大概。自驾别后。慈父令人四探无着。恸念于怀。常感有病。告老回家。养病一年余。至甲子年(同治三年)十二月初四日巳时逝世。丧事办妥后。姨母(即庶母王氏)领我并田氏小姐。同入佛门。姨母法名妙净。田氏鹅英法名真洁。我名清节。家事概交叔婶料理。多作善举公益。余不烦叙。鹅英吐红。披缁四腊。撒手西归。乙亥年。伯父在温州病故。我大哥现牧西宁府。荣国(从弟)偕鹅英三弟赴东洋。华国继续君嗣。至富国从君去后。未见信音。古谓大善无后。君虽僧伽再世。然顿绝二祠香烟。虽是菩萨度尽众生。未免使愚迷谤无孝义。吾本于孝义有亏。常慕君之灵根深厚。志昂誓坚。若莲花之不染污泥。又何必远离乡井。顿忘根本。吾之所以痛苦呈书者。特为此也。去冬(宣统元年)己酉岁。十二月初八辰时。姨母王氏(即比丘尼妙净)告辞西归。在弥留时。跏趺说偈。

每因恩爱恋红尘,贪迷忘失本来人!八十余年皆梦幻,万事成空无一人!

今朝解脱生前累,换取莲邦净妙身。有缘念佛归西去,莫于苦海甘沉沦!

偈毕。敛视寂逝。异香数日。端坐巍巍。俨然如生。嗟乎。世虽梦幻。木人也感涕矣。今寄数语。使知家中事务。信到之日。速请束装就道。万勿迟延。并将富国一同回家。不枉清节倾渴翘冀。竭尽愚忱。是吾所深幸也。况兹圣教凋凌。楚夏风俗。君岂不知。伏祈我师如迦叶尊者。放紫金光。同作法侣。满腔蓄泪。尽形一望也。鄙语千言难尽。意义在不言中。匪朝匪夕。盼祷无涯矣。肃此敬叩慈安。伏乞丙鉴不宣。

  
君亦鸿雁别故乡冲霄独自向南翔
可怜同巢哀哀侣万里秋风续恨长

望断天边月泪泉泻满睛我栖湘江上竹痕已成斑
君必成大道慧业日当新昔时火宅侣原是法城亲

观音山尼弟子清节顶礼百拜哽咽泣书《时(宣统二年)庚戌二月十九日》

师看了,感慨万端,但又得悲喜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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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4-27 16:15

师七十二岁,是年宣统三年,辛亥革命,武昌起义,清帝逊位。在滇省掌新军为协统李根源,恶诸僧徒,亲督队伍赴鸡足山,逐僧拆寺,指名捕师,师寺中百余僧众亦皆惊恐,劝师逃避,师曰:‘诸位惊惧则去,老衲不畏矣。’李根源领兵入山,驻军悉檀寺,毁金顶鸡足大王像,毁佛殿,毁诸天殿,师以事急,亲自下山会见李根源,但至军门首,守军不肯通报,师迳入,见李根源与前四川布政使赵藩同坐殿内,师至前致礼,李不顾,赵藩与师有旧,遂问师来此何干,师将情由陈述。时李公怒形厉声问道:‘佛教有何利益?’师笞:‘圣人设教,济世利民,为善去恶,从古政教并行,政以齐民,教以化民,佛教教人治心,心为万物之本,本得其正,万物得以宁而天下太平。’此时李公怒气稍温,又问:‘泥塑木雕,岂不空费钱物?’师答:‘佛言法相,相以表法,不以相表,于法不张,令人起敬畏之心耳。人心若无敬畏,无恶不作,祸乱以成,即以世俗言,泥山塑圣,丁兰刻木,中国各宗族祠堂,以及东西各国之铜像等,亦不过令人心有所皈,及起其敬信之忱,功效不可思议,语其极则,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至此,李公略现悦容,呼左右具茶点来,又问:‘何以和尚不做好事,反而做许多坏事,成为国家废物!’师喟然感叹一声答:‘和尚是通称,有圣凡之别,不能见一二不肖僧,而弃全僧,岂因一二不肖秀才,而骂孔子,即今先生统领兵弁,虽军纪严明,其亦一一皆如先生之聪明正直乎!海不弃鱼虾,所以为大,佛法以性为海,无所不容。’这席话,说服李公,知师非凡辈,俯首致敬,留师晚斋,秉烛深谈,由因果说到业报,由浅入深,言愈畅,而理愈明,此时李公猝然大叹:‘佛法如此广大,吾已杀僧毁寺,罪业深重,奈何!’师慰道:‘此一时之风气,非公之过,愿公以后,永护佛法。’


是年,上海佛教同人来电,促师至沪,共襄佛教大局,因民国初立,订制佛教会新章,师于南京晤孙中山,商改订会章,事毕,复与寄禅同往北京晤袁世凯。佛教局面稍靖,寄禅忽病,坐脱于北京法源寺,师为料理丧事,扶柩至沪,在静安寺开佛教总会成立大会,及寄公追悼会毕,师领滇黔两省分会公文,及滇藏支会公文,准备回滇,李公根源,广书介绍函,与蔡锷诸公,共为护法。师七十三岁,回滇后,即开办佛教分会,在文昌宫成立大会,举办佛教学校、布道团、慈善医院。师八十岁,春月,在昆明忠烈祠启建水陆道场,法会开始,即大赦及禁屠,于会期中,师上坛拈香时,全坛蜡烛尽开灯花,状如莲花,霞彩夺目,法会圆满,空中现出宝盖幢幡,飘漾云中,全城目睹,罗拜于地,唐督继尧感动,合府皈依于师。

师八十二岁,滇省顾品珍倒唐夺政后,二月起天雨不息,城内可行舟,七月旱灾数月,热毒蒸腾,喉疫大作,死人数千。师八十三岁,滇省连年灾旱,人民病苦,喉疫大作,死亡无数,上自将领,下至士民,无不思唐公旧德,群议定迎唐公回任,唐回滇督任,诣寺请师祷雨,坛设云栖寺,祈祷三日,雨大降,人民喜悦,喉疫一症,依然蔓延猖獗,唐说:‘闻雪能止喉病,今已暮春,何能得雪?’又请师求雪,越日,雪下盈尺,喉疫顿息。

师九十岁,国府主席林森,海军总司令杨树庄,前省政府主席方声涛等人,屡思整顿鼓山,非师莫属,以是前后函电多次邀请,师因念鼓山乃薙染之地,义难辞却,则应邀请,师自接任鼓山住持,师九十一岁,在鼓山住一年后,诸事整理,略为就绪。春期传戒,在戒期间,丈室丹墀两株凤尾铁树,忽然开花,花大如盆,须瓣若凤尾,如优昙花,远近来观,络绎于道。据古德相传,两株铁树,一为闽王手植,一为圣箭祖师手植,皆唐代物,千年以来未尝开花。

师九十五岁,一早,师过早殿回来,趺坐间,似梦非梦,见六祖至,语曰:‘时机已到,你可回去重修南华。’师突醒,甚异之,但也不置尽信,昏昏又入睡状,六祖又来催去,如是者再,清早老人过堂回来,卸下衣袍,对观本法师及之清侍者师说:‘奇怪,我清早一连三次梦见六祖来叫我去重修南华。’师说著,似有感慨万分,又说:‘南华祖庭,为天下五宗发源地,道场本应重修庄严,惜我虚云年已高迈,恐不能如师命矣!’说已,慨然不置。过三天,接粤北绥靖主任李公汉魂,电函邀请师住持南华寺。


是岁,师到南华,只见殿宇已倾,房屋破坏,只得盖搭葵莲竹屋以住众,而诸方来客,达数百人,粤韶官绅眷属多来随喜,皈依甚众。是冬传戒,入晚说菩萨戒时,有猛虎至,时达官贵人有带兵弁举枪欲击,师急止之,虎伏阶下,驯若家犬,师为说三皈依戒,嘱其勿伤人,应归深山去,虎三叩首,似晓人意,遂摇尾而去,临去时,回头顾视,状似依依不舍,至每年间,此虎必在寺之左右出现二三次,但不伤人。

师九十八岁,照例传戒,此时师又有病,不思饮食,在戒期中佛事,师一一都能应付,尤其在传比丘戒时,登比丘坛,尚须人扶,说比丘戒,一说八九点钟不停,声音宏亮,愈说精神愈好,像无病状,像这,似有神护助。是时西藏荣增堪布活佛,罗格更桑等十余人来寺皈依。师九十九岁,春戒后,应穗诸护法居士邀请。赴广州讲经,又赴香港东莲觉苑建大悲法会,秋后回南华。师一百岁,春戒,各方来寺求戒更多。寺内设坛每日礼忏二小时,祈祷世界安宁,超度阵亡将士。寺内大众减省晚食,资助赈款。师百零一岁,重修曲江大鉴寺,为南华下院,又修月华寺,以接海众。师百零二岁,南华建设工程,已完成八九。又将两年众弟子供养果资二十余万元,拨交赈济饥民。师百零三岁,是年传戒,寺内老樟树神来求戒。七月日机八架,绕寺不去,一机俯冲,投一巨弹,中寺外河边,无伤人,机群又复在寺旋绕,后向马坝飞去,两机相撞,机毁人亡,此后日机不敢再飞来寺。十一月,应国府主席林公暨中央各院长邀请,在重庆建息灾法会。 法会历时3个月,期间名公巨卿赠给虚云法师的名贵古玩及字画共5大箱,在归途中,他把这些东西全部分赠给各地寺庙,自己不留一物。

师百零五岁,由李公汉魂邀请重兴曲江乳源云门大觉禅寺,师念云门乃天下祖庭之一,是事是理,亦应复兴,以是应诺李公之请。是年十二月,师由曹溪移锡云门,决心重兴大觉禅寺,复振云门宗风。查云门大觉禅寺,乃系文偃禅师道场,是六祖门下五宗派之一,天下禅门所归,清朝虽有重修,然其规模极小,殿宇无多,逮及于今残宇颓垣,沦于榛莽,凋残荒废,古刹晦光,师发大愿,决心重兴,以慰偃祖在西之灵。


师百零八岁,春期,仍赴南华传戒。入夏,应香港东华三院请作平安法会。赴澳门讲经打七,赴中山县建大悲法会,两处皈依者万余人。事毕,回云门,修建殿宇。

师百十岁,修建云门殿宇全部,工程已告完成,溯师自到云门,昼夜辛勤,更改方向,重奠地基,大兴土木,广造梵宇,历时九载,计建殿宇寮房,一百八十余楹,开放生池,建海会塔,装修佛像,大小八十余尊,工程之大,不下南华,于今古刹重光,梵宇巍峨,此等伟造,然舍师之愿弗能为也。

师百十二岁,“云门事变”。是年春,云门准备春期传戒,各地闻讯前来求戒的人很多。正值全国“镇反”运动开始,湖南某县有血债的反革命分子混进其中,湖南的公安部门追到云门,将其捉拿归案,引起乳源地方当局对云门寺新老僧众产生怀疑,误传云门藏有军械、电台。于农历二月二十四日派出百余人,于午斋时抵寺,将寺院团团包围。在寺院左右及后山高地,都架起了机枪,对准寺内,如剿大敌,气氛极为紧张。当时全寺僧人百余人正在斋堂用饭,都不许离座。为搜寻军械、电台,所有殿堂房舍都一一细查,最终一无所获。然对于所有稍有可疑的人员,都一一叫出来问话,前后被拘禁的僧人有二十六人。由于地方当局对云门寺的情况作出了错误的估计,认为虚去法师和绝大多数僧人都是“反革命”,逼令供出军械及藏金。众称不知。于是妙云被误死。悟云。体智手臂断折。终无所获。遂迁怒于师。先是三月初一日。将师别移禁一室。门封窗闭。绝其饮食。大小便利。不许外出。日夜一灯黯然。至初三日。有大汉十人入室。逼师交出黄金白银。及枪械。师言无有。师即趺坐入定。金木交下。扑扑有声。师闭目不视。闭口不语。作入定状。是日连问四次。掷之扑地。视其危殆。以为死矣。呼啸而出。监守亦去。侍者俟夜后。扶师坐于榻上。初五日彼等闻师未死。又复入室。视老人端坐入定如故。益怒。拖下地。蹴踏之。五窍流血。倒卧地上。以为必死无疑矣。又呼啸而去。入夜。侍者复抱师坐榻上。端坐如故。初十日晨。师渐渐作吉祥卧下。经一昼夜。全无动静。侍者以灯草试鼻孔。亦不动摇。意圆寂矣。惟体尚温。颜色怡然。侍者二人守之。至十一日晨。 (即四月十六日。)师微呻吟。旋扶之起坐。侍者告以卧睡时间。师曰。 「我觉才数分钟耳。」语侍者法云曰。 「速执笔为我记之。勿轻与人说。启疑谤也。」师从容言曰。 「余顷梦至兜率内院。庄严瑰丽。非世间有。见弥勒菩萨。在座上说法。听者至众。其中有十余人。系宿识者。即江西海会寺志善和尚。天台山融镜法师。歧山恒志公。百岁宫宝悟和尚。宝华山圣心和尚。读体律师。金山观心和尚。及紫柏尊者等。余合掌致敬。彼等指余坐东边头序第三空位。阿难尊者当维那。与余座靠近。听弥勒菩萨讲『唯心识定』未竟。弥勒指谓余曰。『你回去。』师曰「弟子业障深重。不愿回去了。」弥勒曰。 『你业缘未了。必须回去。以后再来。 』。经此数日。地方各人目睹师行奇特。疑畏渐生。互相耳语。有似头目者。问僧曰。 「为什么老家伙不死的。」答曰。 「老和尚为众生受苦。为你们消灾。不死的。久后自知。」其人悚然。惟事情扩大至此。所图未获。更恐泄漏风声。故仍围困。及侦查搜检。对各僧人。不准说话。不准外出。即饮食亦受监视限制。如是者又月余。时师所受楚毒。伤痕并发。病势日增。目不能视。耳益重听。弟子虑有意外。促师口述生平事略。随录为自述年谱草稿。正此时也。 夏历四月间。云门事变渐渐传至韶州。先由曲江大鉴寺僧人。通知在北京之师门弟子。及海外同门。联同救援。北京方面闻讯。电令地方政府严查。围困始续渐松懈。农历五月二十三日 ,京穗调查组到寺,一场镇反扩大化事件才告平息。师自重伤后。不进粥饭。日饮清水。继知粮尽。白众曰。 「老人业重。带累各位。事至今日。各位似应分向各方。求生续命。」而僧众皆不愿离师去。乃集众往后山采樵。量为轻重。挑往十余廿里之市集*** 。事变平息后,农历六月下旬,师抱病为远道前来求戒者传授三坛大戒,这是云门复兴后第一次传戒,虽然受戒人数不多,由于天气酷热,戒期的时间也不长,但风波已平息,人心安定。参加受戒大会的人深怀希有之心,难遭之想,实非平时传戒法会所能比喻。

坐阅五帝四朝,不觉沧桑几度;
受尽九磨十难,了知世事无常。

师百十四岁,在上海玉佛寺打禅七。七月初五日到江西云居山。师到云居,一见真如寺被日军焚毁,只见毗卢遮那大铜佛,兀坐于荒烟蔓草中,不禁恻然神伤,以历代祖师道场零落至此,倘不重兴,古刹将湮没,遂发宏愿重修。九月,粤垣弟子比丘尼数人,闻师至云居住,拟往拜谒亲近,费半月路途方达,沿西路登山,削壁插天,草深没膝,路狭难行,盘山二十余里,方抵石门,到真如寺,但见断垣残壁,瓦砾荒榛,遇一禅人,问道:‘老和尚何在?’禅人以手指之,则见牛棚,蔓草支离,积以成壁,鞠躬而入,乍不见人,稍立定,乃见老人坐在板榻上,如入定状,旋即师开眼视之,问曰:‘你们何能到这?’以是各人陈述悃忱,师道:‘我初来此,祗有四僧人,本欲结茅同居,不意衲子闻风踵至,不一月,已近五十人,牛棚以外,仅有破屋数椽,你们已看了,既来,那么你们就来这里且住数日吧。’十月后,各方僧人来者众,食宿两餐,均由上海简玉阶居士施资。师于此时,筹划垦荒,开田种植,及修建殿宇等事。是冬,曲江南华寺请传戒法。

师百十五岁,先计划修造大殿,是时缁侣云集,已过百人,其中人物,百工俱备,国内外僧俗道友闻讯,施助净资,有人有土有财,事易举矣。师遂分僧众为二部,能土木工程,修造殿堂者为一部,开垦种植,艺茶竹工又为一部,众皆踊跃。夏五六月,首建成法堂一幢,上为藏经楼,置碛砂、频伽各一藏;开垦部分,亦开成禾田六十亩,种田博饭,俨然百丈风规。七月,新建僧寮,上下楼二十余间。众劝师移住新建楼房,师不肯,焚师牛棚,师曰:‘我爱其古雅也。’仍缚茅树竹,照旧造成居之。

师百十六岁,加建寺内堂宇,香积厨、五观堂、客堂、禅堂等处,陆续告成。师百十七岁,兴建大殿、天王殿、虚怀楼、云海楼、钟鼓楼及各殿堂房舍,次第落成。师之重建云居,师一百一十八岁地政府农林机关。以云居寺僧开辟荒山荒地。甚有可观。改设垦场。将寺有之山场田亩。茶果树木。尽划入地方垦场。另派数十人来寺接替耕植。寺内职事以僧伽农场立案有年。农作有效。呈请地方政府照旧由寺管理。七呈不报。及后竟将师所住之牛棚亦圈入之。令师刻日迁出。师无可奈何。乃将前后情形呈报北京。旋奉院令。着该地方机关即日交回师所住之牛棚。及各垦地。仍由寺僧耕植。师一百一十九岁,时全国僧众。除膺特殊任务者外。均惴惴不安。南华云门云居山门外。亦遍贴大字壁报。声势汹汹。师则若无其事。而四众均欲为师辩白。师不许。政府每月送师贰百元为补助费。

师一百二十岁(一九五九年) 春。国内外丛林及诸弟子以师今年百二十岁。恰与赵州同年。各团体纷纷拟定程序及典礼为师祝寿。师前后接到函电。即行制止。其复函大意。

  (上略)云死活未卜。辰期犹远。便承吴老居士厚意。拟制寿屏为祝。愧谢曷甚。窃念夙业所驱。波波一世。风烛已残。事犹未了。每思辄愧徒为虚名所误。百年尘劳。梦幻间耳。复何堪留恋。又生者乃死之端。智者直须警悟。一心进道。如救头燃。奚暇扮演世俗情态也。云心领谢。盛意谨辞。

又云母难之日。自哀未遑。切不可为作寿章纪念。或其他庆贺举动。转增弥罪。徒有损毫无益也。

三月师以浚明月湖尚未竣工。海会塔工程仅及一半。乃力疾督促。数月后乃竣事。 是月美洲汪宽慎香港曾宽璧以师今年为百二十寿辰。各以资来。请造地藏菩萨一尊。用祝师寿。师令刻日兴工塑造。两月而成。分供于钟楼及海会塔中。此师最后之造像也。

师病日益重。一日住持和尚及三寮职事多人来视师病。师谓众曰。 「我们有缘。相聚一处。承诸位发大心。数年之间。复兴云居道场。辛劳可感。但苦于世缘将尽。不能为祖师作扫除隶。有累诸位。倘我死后。全身要穿黄色衣袍。一日后入龛。在此牛棚之西山旁。掘窑化身。火化之后。将吾骨灰。辗成细末。以油糖面粉。做成丸果。放之河中。以供水族结缘。满吾所愿。感谢不尽」云云。诸人皆作安慰语。师说偈曰。

虾恤蚁命不投水吾慰水族身掷江
冀诸受我供养者同证菩提度众生  

又偈

请各法侣深思熟虑生死循业如蚕自缚
贪念不休烦恼益苦欲除此患布施为首
净参三学坚持四念一旦豁然方知露电
悟证真空万法一体无生有生是波是水

又偈

吁嗟我衰老空具报恩心宿债无时了智浅业识深
愧无成一事守拙在云居诵子吃饰句深愧对世尊
灵山会未散护法仗群公是韦天再世振毗耶真风
自他一体视咸仰金粟尊中流作砥柱苍生赖片言
末法众生苦向道有几人我负虚名累子应觉迷津
佛国时欣慕香光拟近趋谨留几句偈聊以表区区

  
八月师生辰日近。国内外诸山长老。及弟子等多人。入山庆祝。并探视师病。师亦觉精神稍为健旺。十月。师病势日危。命徒将甫竣工之海会塔内容。一一如法布置。先供佛像。中安经卷。次净僧房。派僧数人入住。早晚念佛。 七日(即己亥年农历九月初六日。)接北京电报李济深逝世。师曰。 「任潮你怎么先走。我也要去了。」侍者闻之愕然。 十二日午师命撤退佛龛。供奉在别室中。侍者知师有异。急往报方丈及三寮职事。晚上齐集向师问安。请为法长住。师曰。 「事到而今。还作俗态。请派人为我在大殿念佛。」众请师作最后开示。及遗嘱。师曰。 「身后事数日前已向众说。不必赘言。今问我最后语。只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

有顷复曰「正念正心养出大无畏精神度人度世」 诸位辛苦。宜早休息。众告退。已中夜矣。

十三日即农历九月十二日晨侍者二人。进入室中。见师趺坐如常。惟双颊微红于往日。不敢惊动。退出户外守候。

十二时。在窗外窥见师竟自起床。自取水饮。旋起立作礼佛状。侍者以师久病之身。恐其倾跌。即推门入。师乃就坐。徐告侍者曰。 「我顷在睡梦中。见一牛踏断佛印桥石。又见碧溪水断流。」遂闭目不语。

至十二时半。师唤侍者一齐进来。师举目遍视。有顷。曰。 「你等侍我有年。辛劳可感。从前的事不必说了。我近十年来。含辛茹苦。日在危疑震撼中。受谤受屈。我都甘心。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即此一领大衣。我是拼命争回的。你各人今日皆为我入室弟子。是知道经过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应住四方。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只有一字。曰『戒。』」说毕。合掌。道珍重。诸人含泪而退。

至一时四十五分。侍者二人入视。见师右胁作吉祥卧。示寂矣。

少小离尘别故乡,天涯云水路茫茫。
百年岁月垂垂老,几度沧桑得得忘。
但教群迷登觉岸,敢辞微命入炉汤。
众生无尽愿无尽,水月光中又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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