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米尔顿是瑞士手表吗:眺望中的城市

　　汪剑平

　　一

　　一个人眺望一座城市，应该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我对这座城市太熟悉了，哪里有几幢高楼，哪里有几个广场，哪里有几条长巷我都了如指掌。在这里生活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便有了情同手足，相濡以沫的感情。我之所以选择一个制高点眺望我们的城市，是想找到一种不同于往日的角度来欣赏和品味它的魅力与个性。

　　二

　　眺望我们的城市，会有一段距离，一个空间。如果看的范围更远一些的话，城市便和长江连在一起。这样的连接让人产生美丽的诗意和悠远的感觉。逝者如斯，时间本来是没有颜色和形态的，但是一旦流入长江，时间便成了一泻千里的浑黄，汹涌徘徊的旋涡。倘若把长江的年龄和城市的年龄相比较，城市最多只是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婴儿。

　　三

　　眺望中的城市苍凉神秘，那道引为骄傲的古城之所以老态龙钟，斑斑驳驳的没有倒在岁月的尘烟里，是因为想要天下的人都能记住它曾经的辉煌与荣耀。而城市里的人似乎明白这一点，只要来了远方的客人，主人都会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述古城不平凡的故事与传说。

　　我可能是这座城市里为数寥寥的不肖子孙，对于古城，我想如果单纯地把它作为我们城市的风景来点缀，还是蛮有韵味的，但它不能永远是我们城市的精神图腾。该丢弃的应该丢弃，过去的历史讲多了，会是一种包袱，一种累赘，一种作茧自缚的禁固。我坚信一个充满活力与创造的城市，应该飞越在对未来的梦想之中。

　　四

　　穿过这个城市是我每天的行动之一，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刮风还是下雪，都无法阻挡我从城的一边跑到城的另一边。

　　这座城市很美丽，步行还是乘车，路边总是开满芬芳婀娜的蔷薇花。乍一看去，重重的花蕊象朝日的云霞，姹紫胭红。而镶嵌在城市中的江津湖，碧波荡漾，波光粼粼，犹如一块佩挂它身上的翡翠。城市有很多和我一样忙碌的人，我们每天穿过城市，并不是为了看风景。心情好的时候，风景在眼里，心情坏的时候，再美的风景都会在眼里消失。

　　城市的日子比不上乡村的缓慢和闲适，任何时候我都有一种赶在时间前头的速度感。在我即将去的地方，会有很多要紧的事情正等着办。也许是参加一次无聊空泛的会议，也许是前往新闻现场进行一次重要的采访，也许是赴约一个朋友的再婚宴，也许是递交一份想了很久，最后终于决定的辞职报告。

　　五

　　在我的感觉里，城市的存在只是一种偶然。或许在以后的某个时期，受某种人为或自然的作用，它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每个人生活在城市，也是一种偶然。我们不是这里的永久性居民，只是一群匆匆过客。我们的生命远不如城市里的一块石头，一棵寂寞生长的树。在这座城市，让我们真正抓住的是家的感觉。但家很难成为我们真正的归属，一个人的归属应该在他的精神里，思想中。正是因为这样，身处红尘，仍然感到孤旅流浪的愁怅与迷茫。

　　尽管城市里的人总是川流不息，喧嚣嘈杂，但是走在大街上，我常常对那些与之摩肩接踵的人流心不再蔫。许多陌生相似的面孔，根本引不起我丝毫的注意。越是热闹非凡的地方，我越是感到孤独。我特别欣赏自己在阳光下的身影，它的忠诚让我感动，它的顽皮让我开心。如果我挥动手臂，影子就会把我的手掌变成两只在周身环绕飞翔的鸽子。我想在城市里有这种飞翔欲望和想象的人，应该为数不少。城市的人太多，也太拥挤，唯有飞翔才能获得一片辽阔自由的天空。

　　六

　　眺望城市，我很容易把那些高楼看成是孩子们搭出的积木，它们的形状任人想象成高低错落，巍峨壮观的景象。

　　直耸云端的脚手架上，一群并不属于这座城市的人们正热火朝天的建设自己做梦都不会住进的高楼。他们的行为让我想到蚂蚁家族中的蚁工，埋头苦干，任劳任怨，义无反顾。在我的眼里，蚂蚁的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们的精神却让我自愧弗如。

　　我尊重这些为城市默默奉献的人们，他们的汗水闪动着朴素坚毅的光芒，并用自己的卑微与贫穷换来城市强键的骨骼，飞扬的神采。当一片片高楼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的时候他们孤单的身影便消失在这道美丽的风景。只有一双磨烂的手套，遗弃在楼宇间的某个角落。手套的疼痛和他们无言的迁徒，常让我失魂落魄，六神无主。

　　七

　　置身城市，犹如走进声音的演播厅。那磨刀老人的一声吆喝，那贩茶叶鸡蛋的声声叫卖，都会唤起久违的亲切，温暖的记忆，也让人品咂出生活的原汁原味。除此之外城市的另一种声音，让我挥之不去。不知在什么时候，城市家喻户晓的玩起了麻将。不论你身处何地，总会有脆碰脆碰的声音，在耳边唠唠叨叨，永无休止。

　　麻将的声音是这座城市劳累紧张之后放松的声音，通过它的频律，可以把握城市的脉博，也能了解城市的心情。

　　八

　　眺望黄昏城市，不仅有夕阳和晚霞，应该还有外出觅食的蝙蝠。城市里除了人之外，也居住着和人一样密集的蝙蝠。白天是看不到一只蝙蝠的，到了暮蔼时分，黑压压蝙蝠们便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地向郊外的田野飞去，那情景让人有些惊鄂和恐惧。我真没想到，在原本就很拥挤的城市里居然隐藏着如此庞大，如此兴旺，又如此组织严明的蝙蝠家族。它们的倾巢行动让我很有些担心，是否在我们生活的城市里还埋伏着其它不可预知的阴谋？

　　尽管目前来看，这些蝙蝠对我们还够不上威胁，但以后的情况又会怎样的，谁也估计不到。说不好过若干年之后，当蝙蝠或是其它动物，用它们的利齿以及恣肆传播的瘟疫在城市横行霸道的时候，最终逃窜的肯定不是它们，而是我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