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手机7多少钱32g:拥抱自然的超验——加里·斯奈德及其诗歌的魁力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22:59:06
拥抱自然的超验
——加里·斯奈德及其诗歌的魁力

斯奈德的生平及创作


  加里·斯奈德(1930——)生于旧金山,在华盛顿州西雅图以北的一家 农场里长大。自幼醉心于印第安人神话的他在青年时代就对人类学发生了兴 趣,并且在俄勒冈城的里德学院取得了人类学学位。后来,他与凯鲁亚克和 金斯堡结交,成为“垮掉派”中的“冷派”和著名诗人,50 年代初期,他一 边做护林员和伐木工,一边在加州伯克利大学学习日语和中文,并对中国的 诗歌和道家哲学着了迷,竟然发现了道家哲学和禅宗的共同之处,他认真研 究日本禅宗著作和印度佛教的哲学思想。60 年代初。他去印度游历、访问了 许多印度教和佛教的圣地。以后,他主要居住在日本、并在那里接受正式的 禅宗训练,修行禅定。他在 1960 年发表的《土屋》中有这方面的详尽描写。 他写过许多诗歌,如《一列诗》(1966)、《僻乡》(1967)、《关于波浪》
(1970)等,其中《僻乡》有鲜明的日本诗歌的风格和节奏。《龟岛》(1974) 荣获 1974 年普利策奖。有关神话的作品有《砌石》(1959)、 神话与文本》
(1960)等。他还翻译了许多现代日本诗歌,中国唐代隐士寒山的诗也由斯
奈德译成英语。 禅宗精神对东亚艺术有巨大贡献和多方面的影响,无论绘画、诗歌,还
是风景、茶道,甚至军事艺术,都具有鲜明的禅宗风格——简朴、恬静,从
容自然。在斯奈德的诗歌中,神宗精神可谓是他的第二天性。他的诗不用比 喻,而是描写经历和展现事件,排斥第一人称,因而给人以直接、自发和客 观的感觉,既无紧张气氛,也没有戏剧性。然而,诗人也不是始终在静思, 他也在自己的农场从事体力劳动。生活的节奏在他头脑中演变成音乐,而音 乐也就是他诗作的源泉,因此他诗歌中运用的节奏与他的生活节奏是吻合 的。
作为一名文化界人物,斯奈德的影响较为持久。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
美国西部有过三次大运动——“垮掉派”运动、50 年代的“禅宗热”和 60 年代的“嬉皮士”。这些运动都已过时,但斯奈德的声誉及影响远远没有消 失。在 60 年代中,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他是“垮掉的一代”中许多青年人认 识、了解东方的启蒙导师,他曾陪同金斯堡和其他“垮掉的一代”的青年多 次去印度游历。他对禅宗的研究影响了许多“垮掉派”作家,包括“垮掉的 一代”的发言人杰克·凯鲁亚克,使“垮掉派”运动带上一定的宗教色彩、 并具有旨在获得精神解脱的一面。
  70 年代,斯奈德卷入政治和环境保护思潮,并应加州州长的任命担任加 州艺术学会会员。他对生态学和美国地理环境表现的关注并不是为了赶时 髦,而是符合他一贯的基本思想的。
  如果说艾伦·金斯堡是个城市诗人,那么加里·斯奈德则是大自然的信 徒,他在大自然中寻找超验的知识,而且常常是孤独的感受。他们第一本集 子的题目是《砌石》,意思是“铺在陡峭的岩石上的小卵石/为山里行走的马 指一条路”;标题诗中写出的诗意是绝对的功利主义,是在一个艰难地方的 自我保护策略:
  
在稀簿的土壤中,每块险岩一个字 一块被溪水冲洗的石头 花岗石:源源地渗透了 火和重压的折磨 水晶和沉积物火热地联结 所有的变化,在思想中, 也在事物中。


  在里德学院学习人类学的时侯,斯奈德曾在印第安人的部落中居住。从 那以后他就和他们一样对土地和它培育的生命充满了敬意,也感到必须不仅 仅将生活奇妙的欲望和精力加以神话化,就像他的《神话和文本》和 1955 年之前所写的《莓子宴席》(见诗集《僻乡》)一样:


因为泥土的颜色,平稳的跑步者 酩酊大醉的老人,一个漂泊者, 赞扬!肮脏的小狼们胖胖的 小崽子自我折磨,丑陋的赌棍 带来伪善者的人。 八月在熊的粪便中找到它?? 熊一直在大吃莓子。 高高的草坪,夏末,雪融了
黑熊 吃莓子,娶个
乳房流着血的女人 因为它哺育着半人的小惠子??


  如同许多西海岸的艺术家和画家,斯奈德后来转向东方艺术,寻求替代 西方的传统。斯奈德既是个信仰调和论者,又是个革命者;像早期的超验主 义者一样,他把东方的神秘主义移植在美国的乐观主义上。
在一篇题为《佛教与来临的革命》的笔记里,他“转向一个自由的、国
际的、无忧无虑的世界??尊重理智和知识,但不是作为个人权力的贪欲和 途径”。他引用了沃布莱的口号:“在旧结构里形成新的社会”,因为他愿 意取代“那犹太教的——资本主义的——基督教的——共产主义的西方”, 并将来自西方的“社会革命”与东方的“对自虚无的个人洞察”结合在一起。 在另一篇论文《为什么要部落》里,斯奈德激起了“小小的但颇有影响 的异教和奥秘的运动”。它表达了一种神秘的延续——“从古西伯利亚的黄 教和旧石器时期的洞穴绘画,通过远古时代的巨石碑和奥秘、星相家、仪式 家,炼金士、阿尔比根赛人、灵知直觉者、漂泊者直到金门公园延续下来, 全无间断。”其他人也许不那么愿意将 1969 年伟大的运动与“欧州的农民巫 术、孟加拉的祖教,英国的教友会,日本的立川流(日本花道的一个流派)。 中国的禅“联结在一起,或者同意这些互相关联,但对斯奈德来说,它们确 实组成了“伟大的亚文化??奥妙的精神与肉体爱的幻象”。他后来在《龟 岛》集子中的文章,更是固执己见,显示出在政治、经济压迫的年代里,他
是个对生存计划全面考虑的理性主义者。这些思想构成了他诗歌的基础。

  早在《神话和文本》里,美洲印第安人的神话已和东方坐禅相互交织在 一起,这些特点又在《僻乡》、《关于波浪》、《龟岛》等集子里融合。斯 奈德是个世故浪漫的原始主义者,在东方原形中寻找神秘的模式,所有人类 生活,无论有知觉与否都与之适应,正如自然界的其他部分互相适应一样。 对他来说,诗是“形而上学的险岩上的砌石道”。他说过,“我珍视大地上 最古老的价值??灵魂的丰富性,动物的魔幻力,孤独中的力量幻象,可怕 的开始和新生,爱情和舞蹈的狂喜,部落的日常劳作。’如果说关于这些问 题的诗有的因为说教而受到影响,他最成功的作品的特点则是向感官的快 乐、幽默和持久的人类的关心敞开。他那首《做一个诗人你要知道些什么》 的诗提出,要认识“动物作为人”,树、花、草、星的名字,“行星和月亮 的/运动。/你自己的六种感觉,以及警觉和文雅的头脑”,掌握一种魔幻的 传统和“梦/幻觉的魔鬼和幻觉的闪光的神”。

诗歌的艺术

加里·斯奈德在《了望台边所做的事》一诗中写道:


冷天里裹一条毯子读书 用毛笔练习写中国字 画几幅山水图??


  这首诗中表现出来的轻松语调甚至充溢在他写的愤怒诗中。他的愤怒溶 化为具有逻辑性的晦涩,就像一篇讽刺文章一样有感染力:


一切 痛苦、欢乐、地狱或 知觉或肉体 逻辑、眼睛、音乐,或 一切领域的混和 和思想都留心这一点: 这富人的豪华公寓 美国的安逸,为它自己


根据斯奈德的哲学,社会的行动是不合适的。因为“自由是一个真空/和平战 争宗教革命/无法填补”。斯奈德的激进主义是一种意识上的激进主义,而不 是良心上的激进主义,他关心原因胜于结果,企图用恬静填补那“层次繁多 的空虚”。在这个空虚中“人类的温情/枯燥地无止境地旋转下去”。这个想 法与梭罗在大自然中寻找的境界十分相象。斯奈德的恬静是佛教的“涅槃”, 即无忧无虑的境界。在这个境界中,轮回在顿悟的安详之中才能停止。自我 超脱有时是可能的。斯奈德讲过一段约翰·米尔在爬时特山里被岩石夹往不 能动弹的事:


我的脑海中仿佛充满了令人 窒息的烟雾。这可怕的黑暗仅仅

延续了一瞬,突然生命又迸发出 神异的清醒之光 我仿佛突然间被赋予了 一种全新的感觉。


取消自我是斯奈德诗中反复出现的主题。 他的诗不是建筑在句法、各种词汇以及形象这类语言的正常力量上,因
为当他:


与一个单枪匹马的老矿工 一道劳作。他能从 岩石中感觉出
矿脉与缝隙 弥尔顿关于我们迷途的祖先 那吃苹果的人的可笑的故事, 有什么用处?


他像这样大刀阔斧地取消诗的多种含意,是为了能让他的伙伴看懂。这样做 有一个问题:他的伙伴愿意读这种诗?斯奈德写的大部分诗都具有直接朴 素,明白清晰的特点,它们形象范围有限,形式开放。
斯奈德的诗尽管很平静,没有语言上的强力,但却有叙述以及堪称为戏
剧性能力的气势。经验和事件的描写很琐碎,然而,这些碎片都为最终的目 标服务。斯奈德曾记过日记,并根据这些日记写成了《土屋》。他的日记一 如梭罗和爱默生的日记,不仅仅是日常记事,而且是他的一部分戒律,既是 描写性的,又是教诲性的。这些日记,尤其是称之为《护林人日记》的第一 部分,记录了 1952 年夏天斯奈德在克莱特山上作护林员时的生活,揭示了他 如何一步步走向他独特的精神境界。7 月 9 日的一则日记写道:


溪中的巨砾从来不曾移动 流水总是一道
沉落!

《砌石》中的诗显然是根据这些日记写成的:


溪谷深处烟雾弥漫 三日的炎热接着五天的雨水 冷杉树的球果闪着光亮 草地和岩石那边 新生的苍蝇挤成一团


佛教的禅宗主张享受大自然的美妙和户外活动。佛教的艺术作品多是用寥寥 数笔勾画出来的风景画。它具有含蓄的特点,需要有幻想力。人为的艺术品 必定是第二种自然,因而艺术能直观性地非人格化地直接传达经验。斯奈德 所追求的正是这种直接性,他放弃了明喻、暗喻和“推理”。启示来自物体

和生物的经验,来自生活,而不是来自书本。他的诗时常表现寂寞的经验, 取掉了第一人称“我”:


阳光下坐在岩石上 仰望着那棵老松树 在那
眩目美丽的白色河沙上 婆娑摇曳。


然而诗人并不是始终都在冥想。他告诉我们,“我诗中的节奏任何时候都随 着我干的体力活动和生活节奏而变化——我们生活和工作节奏在我的脑子里 制造出了音乐,创造出了我的诗行”。从节奏上来看,如果情况真如此的话, 我们可以断言说,斯奈德的生活基本上是很悠闲的。《神话与父本》的诗更 加恬静温和。这些诗也许是人最重要的诗。他曾在谈到这些诗时说,这些诗 写于 1952 年至 1956 年之间,有几首诗的节奏是根据守望时小屋中长久的安 静气氛、根据为春暖木材公司运送木材的经历(用绳索在圆本上扣紧,然后 将它们挂在履带式拖拉机上,从灌木丛中拖出去);以及根据大盆地区印第 安人部落中的歌谣舞蹈写成的。当时斯奈德常去印第安人部落“闲逛”。《神 话与文本》中有 48 首无题诗,分为三部分《伐木》、《打猎》和《燃烧》。 这些诗共同发展了毁灭、创造和新生的主题。从这些诗的形式结构来看,庞 德的影响明显可见。在《伐木》部分,斯奈德哀叹森林因人类的滥伐乱用而
归于毁灭:


雇佣人来砍伐森林的人 杀蛇、建城、铺大路 信仰上帝,但没法 信仰他们自己的理性 更莫提“如来”。让他们撒谎。

“如来”在这里是佛的别称。
  《狩猎》部分谈到了猎区的一些必需的典仪,几乎把人与兽混在了一起。 美国印第安人的民谣也是这些诗的组成部份。斯奈德在一首诗中说:“并非 我们残忍/但是人须得吃喝”。但他的同情心却是各个方面的:


青草小径,天已破晓,万物挂满露珠 睁着眼的兔子 吊挂在桤木树上的圈套里 无力的脚掩在深草中。
蜘蛛在 落网了的兔子耳朵和罗网之间 拉扯一张早晨的丝网?? 这一部分以一个婴儿的诞生结尾: 意义:同情。 代表:人和兽。众多的野兽

都具有菩萨心肠 只有
小狼除外


  《燃烧》是最后一部分,暗示佛祖的“火训”,强调个人内心的净化和 乱世中新生的可能性:“整个往复循环景象??/大全都在沉沦或燃烧??”


浓烟如云,遮天蔽日 令人刺目。 地底下蒸煮的热种子 仍然没有死去。


  《山水无涯》(1969)的书名取自一幅中国卷轴画。斯奈德想再次唤起 “现代人失去了的”游历空间的感觉。这本诗集的确给了我们一种旅程感、 历史感和运动感。尽管这本诗集尚不完整,但它似乎没有早期诗集中的那种 必然感。这些诗读起来更象是一篇日记的扩充片断,而不是对日记中那种安 谧经验的强化:


拐进一条车道 在冰上滑倒 九个奶瓶全打碎了 或者是: 我来到恒河边 一边等待妻子 一边买几只香蕉。


这种诗并不怎么有趣。没有给人以化腐朽为神奇的感觉,也就是说,没有威 廉·卡洛·威廉斯类似的朴素诗所获得的那种效果。威廉斯的诗虽然平淡, 但很有深度和广度。
《关于波浪》以轻松明快有明懒惰的风格发展了创作的“整体性”这一
反复出现的主题。这是这本诗的基本缺陷。很多诗在纸页上读起来很平庸, 需要读者读出声来才有味道。这些诗显得呆滞的原因,一方面是作品明显地 浅显,另一方面是节奏和语言缺少内在强力。从艺术技巧的角度来说,毛病 是很大的。然而,这种诗仍然是迷人的,至少斯奈德不像禅宗的肤浅追随者 那样把佛教当作一种时髦的信仰。他把佛教作为一种修行方式,而不是一种 姿态。诗中的轻松语调是他的一部分声音。但在他最近的一些诗中,我们渴 望找到像在《砌石》的标题诗中那样更敏锐,语言更生动的作品来:


将这些词语像岩石 置于你的思想面前 用双手放得结结实实 选定好地方,置于 思想的身体面前 在空间和时间:

殷实的树皮:树叶或墙 砌石般的东西
     银河里的鹅卵石??无论风格如何变,斯奈德始终不离开他的主题。他把 这些主题作了描绘:“我想将历史与自然一起记在心中。我的诗也许可以接 近事物真正的尺度,并且与我们时代的不平衡与无知相对立。即使不发生一 场大战,人类感情的土壤也有可能永远地流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