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杂谭：古时数九消寒图

古时数九消寒图

每年冬至过后，气候进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数九寒冬”。古时把冬至日以后81天分成9个“九”，从“头九”到“九九”，叫“数九”，又叫“冬九九”。这是古代劳动人民根据生产实践和生活经验创造的以“九”计日法。早在敦煌汉简中，已发现了“九九”残文。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载：“俗用冬至日数及九九八十一日为寒尽。”宋·苏轼《会双竹席上奉答开祖长官》有诗：“松柏萧萧满故丘，知君怀抱尚悲秋。算来九九无多日，唱着三三忆旧游。皓月徘徊应许共，清诗妙绝不容酬。梅花社燕难相并，莫为吴娘暗泪流。”

古时朝野文人雅士中，流行一种“九九消寒图”，简称“九九图”。相传始于南宋，民族英雄文天祥被囚禁狱中时，在狱壁上画圆圈计日，坚信春天一定来临。明清时广为流行。古时“九九消寒图”的主要图式有“画九”、“写九”、“联九”、“诗九”、“圈九”等。这种别具一格的计日图历，是一项有趣的“熬冬”智能游戏，也是我国民俗文化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

 画九    就是“染梅消寒图”，又称“梅九”。冬至日画素梅—支，上有梅花9朵，每朵9瓣，共81瓣，代表“数九天”的81天。妇女每日晓妆时，用胭脂染梅一瓣，染完9瓣，就过了1个“九”，9朵花都染完了，素梅变作杏花，就“出九”，则九九尽。这种设计，可谓独出机杼，由梅而杏，由冬而春，季节的变换又与佳人晓妆的胭脂联系，真让人叫绝。元·杨允孚《滦京杂咏》卷下有诗：“试数窗间九九图，馀寒消尽暖回初。梅花点遍无余白，看到今朝是杏株。”原注：“冬至后，贴梅花一枝于窗间，佳人晓妆，日以臙脂图一圈，八十一圈既足，变作杏花，即回暖矣。”明·刘侗《帝京景物略·春场》：“日冬至，画素梅一支，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

这种消寒图图边常有附件，一是联语：“试看图中梅黑黑，自然门外草青青。”一是附《九九消寒歌》。一是绘图或印俏皮话，画“老虎拉碾子”，印歇后语“老虎拉碾子——不听那一套”等。

写九 就是“描字消寒图”，始于清廷，后在民间流行。清·吴振槭《养吉齐丛录》载：道光初年，御制“九九消寒图”，用“亭前垂柳珍重待东风”，一句9个字，繁体每字9笔，双钩空心成幅，题曰：“管城春满”。先由宫中懋勤殿制成待填描写的消寒图。该图四周采用木框插榫而成，并裱以纸绫。每年冬至节前挂在室内，内直翰林诸臣从冬至日开始，都要填写这种“九九消寒图”，每日像学书法描红字那样描一笔，逐日填廓，旁边祥细注明当天阴晴雨雪的天气情况，每填写完一字便过一九，直到9个字81笔描完止。徐珂《清稗类钞·时令类》载：“宣宗御制词，有‘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二句，句各九言，言各九画，其后双钩之，装潢成幅，曰九九消寒图，题‘管城春色’四字於其端。南书房翰林日以‘阴晴风雪’注之，自冬至始，日填一画，凡八十一日而毕事。”

当时文人创作了很多这种词句，如：春前庭柏风送香盈室、故城秋荒屏栏树枯荣、庭前春幽挟草巷重茵、亭前屋后看劲柏峰骨等。

诗九 就是“九九消寒诗图”。明·刘若愚《明宫史·火集》载，当时有种“九九消寒诗图”，由司礼监印制，每九诗四句，自“—九初寒才是冬”始，至“日月星辰不住忙”止，并说此制亦“不知缘何相传，年久遵而不改”。可惜他没有把诗全记下来，他认为是瞽词俚语之类，“非词臣应制所作，又非御制，”不值得记，现图文已失传。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里有—幅“九九消寒诗图”，每“九”有诗4句，共36句，从远古“三皇治乱世”到“大清坐金銮”止，历数我国几千年的重大事件，读来耐人寻味。全诗252个字，围绕“雁南飞哉柳芽待春来”9个字转写下来，每个字繁体也都是9笔，每日一笔，九九八十一日冬尽。单士元在《小朝廷时代的溥仪》一书中，介绍了溥仪小朝廷时期使用过的《寒梅吐玉》、《管城春滿》两首消寒诗。（见附诗）

联九 又称“九九消寒迎春联”、“九九迎春联”。此法用书写对联形式进行，挂于中堂。联语有：“幽柏玲珑浓荫送秋残，柔柳轻盈香茗贺春临”；“故城秋荒屏楹树枯荣，庭院春幽挟巷草重茵”；“春泉垂春柳春染春美；秋院挂秋柿秋送秋香”等。上下联均9个字，每个字繁体皆9笔，双钩成空心字。从冬至日开始，两人每日分别在上下联上各描—笔，九九尽而对联成。

圈九 俗叫“九九消寒表”。据《帝都风俗记》载，画圆圈9个一丛，共9丛81个圈。从冬至日始，每天依次涂黑圆圈，不是全部涂黑，只涂一半，记下当天气候情况，晴天涂黑下半圈，阴天涂黑上半圈，刮风涂黑左半圈，下雨涂黑右半圈，落雪在圈内画一个小圈。涂圈的口诀是：“上点阴天下点晴，左风右雨雪中心。图中描得墨黑黑，方知门外草茵茵。”一看此图，每日的天气情况就一目了然。民谣：“上阴下晴雪当中，左风右雨要分清，九九八一全点尽，春回大地草青青。”

还有，为了简便，先在一张纸上画9个大方格代表九九，再把每个方格分成9个小方格，共81个小格，每个小方格代表一天。从冬至日起，每过一天，便在一个小方格里用色彩、符号或文字注明天气的阴晴雨雪和起问，每填满9个小格，就过了一个九，填完81小格就出九了。

古时《九九消寒图》，盛行于宫廷和民间，南北皆有此俗。究其因有四：一是农事需要，通过记载各种气象变化，用来印证谚语，预卜来年丰歉。二是寓教于乐。用于对幼童进行识字、写字和历史、自然常识的启蒙教育。三是娱乐逍遣。此实为高雅的文字游戏，在文化娱乐生活相对比较贫乏的古代，和灯谜、酒令、对联等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四是熬寒之举。冬月，士大夫约同人围炉饮酒，迭为宾主，谓之消寒社。好事者联以九人，定以九日，取九九消寒之义。冬天，也是穷苦百姓最难熬的日子，此举也透露了冬闲中广大百姓熬冬盼春的几分无奈。

附：

《消寒诗图》：头九初寒才是冬，三皇治世万物生，尧汤舜禹传桀事，武王伐纣列国分。二九朔风冷难当，临潼斗宝各逞强，王翦一恕平六国，一统江山秦始皇。三九纷纷降雪霜，斩蛇起义汉刘邦，霸王力举千斤鼎，弃职归山张子房。四九滴水冻成冰，青梅煮酒论英雄，孙权独占江南地，鼎足三分属晋公。五九迎春地气通，红拂私奔出深宫，英雄奇遇张忠俭，李渊出现太原城。六九春分天渐长，咬金聚会在瓦岗，茂公又把江山定，秦琼敬德保唐王。七九南来雁北飞，探母回令是彦辉，夤夜母子得相会，相会不该转回归。八九河开绿水流，洪武永乐南北游，伯温辞朝归山去，崇祯无福天下丢。九九八十一日完，闯王造反到顺天，三桂令兵下南去，我国大清坐金銮。

《寒梅吐玉》：头九初寒才是冬，武昌起义黎颂（宋）卿；提倡革命张镇武，炮打龟山萨镇冰。二九朔风冷清清，孙文独立在南京；张勋带兵抄革命，铁良一去影无踪。三九大寒天气凉，朝中急坏摄政王；洵涛保举袁世凯，因病请假世中堂。四九天寒冷凄凄，北军代表唐绍怡；电告南省全独立，因此改换五色旗。五九迎春过新年，袁大总统掌兵权；电告各省休争战，南北共和乐安然。六九天长要打春，遍地都是三镇军；正月十二遭兵变，大炮攻破齐化门。七九河开地气通，连烧代（带）抢是大兵；总统当日传命令，拿住土匪不放松。八九雁来到惊蛰，同谋幸福算白说；生命财产难保守，五族平等假共和。九九八十一日完，二次革命闹的欢；黄兴运动北伐队，上海各处设机关。

《管城春满》：冬至头九天气寒，项城有意坐金銮；中华帝国号洪宪，施行专制改江山。二九朔风冷凄凄，杨度进奉滚龙衣；谋杀总统沈金鉴，假造民意梁士怡。三九天寒冷似冰，筹备大典帝制兴；滇黔桂粤皆反对，阴谋炸死郑汝成。四九霜雪飞满天，误国害民朱启钤；拆毁民房修马路，万古千秋骂汉奸。五九天寒冷难当，黄陂不受武义王；溥伦赏食双王俸，拐款独立龙济光。六九迎春地气通，南海改建新华宫；商界承办提灯会，帝国万岁信口称。七九河开河不开，各省反对不来财；中交两行停兑现，民国灾祸一齐来。八九雁来到惊蛰，登极（基）坐殿算白说；九五未登身先丧，遗下臭名骂董卓。消寒已尽九九完，黎大总统掌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