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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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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   米
作者:飞花
《卖米》曾获得北京大学首届校园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但是,在颁奖现场,获奖者并没有出现,而是由她的同学们在寄托哀思,那气氛已经不是在颁奖,而是在开追悼会了。一时间,沉默覆盖了北大的整个阳光大厅。至此,我才知道,获奖者在一年前就已身患白血病离开了人间。
这不是小说,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
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我叫起来了:“琼宝,今天是这里的场,我们担点米到场上卖了,好弄点钱给你爹买药。”
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看窗外,日头还没出来呢。我实在太困,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隔壁传来父亲的咳嗽声,母亲在厨房忙活着,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飘过来,慢慢驱散了我的睡意。我坐起来,穿好衣服,开始铺床。
“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赶场好不好?你买冰棍给我吃!”
弟弟顶着一头睡得乱蓬蓬的头发跑到我房里来。
“毅宝,你不能去,你留在家里放水。”隔壁传来父亲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咳嗽。
弟弟有些不情愿地冲隔壁说:“爹,天气这么热,你自己昨天才中了暑,今天又叫我去,就不怕我也中暑!”
“人怕热,庄稼不怕?都不去放水,地都干了,禾都死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父亲一动气,咳嗽得越发厉害了。弟弟冲我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就到父亲房里去了。只听见父亲开始叮嘱他怎么放水,去哪个塘里引水,先放哪丘田,哪几个地方要格外留神别人来截水,等等。
吃过饭,弟弟就扛着父亲常用的那把锄头出去了。我和母亲开始往谷箩里装米,装完后先称了一下,一担八十多斤,一担六十多斤。
我说:“妈,我挑重的那担吧。”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还是我来。”
母亲说着,一弯腰,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
我挑起那担轻的,跟着母亲出了门。
“路上小心点!咱们家的米好,别便宜卖了!”父亲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嘱咐道。
“知道了。你快回床上躺着吧。”母亲艰难地把头从扁担旁边扭过来,吩咐道,“饭菜在锅里,中午你叫毅宝热一下吃!”
赶场的地方离我家大约有四里路,我和母亲挑着米,在窄窄的田间小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钟头才到。场上的人已经不少了,我们赶紧找了一块空地,把担子放下来,把扁担放在地上,两个人坐在扁担上,拿草帽扇着。一大早就这么热,中午就更不得了,我不由得替弟弟担心起来。他去放水,是要在外头晒上一整天的。
我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场上有许多人卖米,莫非他们都等着用钱?场上的人大都眼熟,都是附近十里八里的乡亲,人家也是种田的,谁会来买米呢?
我问母亲,母亲说:“有专门的米贩子会来收米的。他们开了车到乡下来赶场,收了米,拉到城里去卖,能挣好些哩。”
我说:“凭什么都给他们挣?我们也拉到城里去卖好了!”其实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气话。
果然,母亲说:“咱们这么一点儿米,又没车,真弄到城里去卖,挣的钱还不够路费呢!早先你爹身体好的时候,自己挑着一百来斤米进城去卖,隔几天去一趟,倒比较划算一点儿。”
我不由心里一紧,心疼起父亲来。从家里到城里足足有三十多里山路呢,他挑着那么重的担子走着去该多么辛苦!就为了多挣那几个钱,把人累成这样,多不值啊!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除了种地,也没别的收入,不卖米,拿什么钱供我和弟弟上学?
我想着这些,心里一阵阵难过起来。看看旁边的母亲,头发有些斑白了,黑黝黝的脸上爬上了好多皱纹,脑门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眼睛有些红肿。
“妈,你喝点水。”
我把水壶递过去,拿草帽替她扇着。
米贩子们终于开着车来了。他们四处看着卖米的人,走过去仔细看米的成色,还把手插进米里,抓上一把来细看。
“一块零五。”
米贩子开价了。卖米的似乎嫌太低,想讨价还价。
“不还价,一口价,爱卖不卖!”
米贩子态度很强硬,毕竟,满场都是卖米的人,只有他们是买家,不趁机压价,更待何时?
母亲注意着那边的情形,说:“一块零五?也太便宜了。上场还卖到一块一呢。”
正说着,有个米贩子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把手插进大米里,抓了一把出来,迎着阳光细看着。
“这米好咧!又白又匀净,又筛得干净,一点沙子也没有!”
母亲堆着笑,语气里有几分自豪。的确,我家的米比场上其他人卖的米都好。
那人点了点头,说:“米是好米,不过这几天城里跌价,再好的米也卖不出好价钱来。一块零五,卖不卖?”
母亲摇摇头:“这也太便宜了吧?上场还卖一块一呢。再说,你是识货的,一分钱一分货,我这米肯定好过别家的!”
那人又看了看米,犹豫一下,说:“本来都是一口价,不许还的,看你们家米好,我加点,一块零八,怎么样?”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们家这米,少说也要卖到一块一。你再加点?”
那人冷笑一声,说:“今天肯定卖不出一块一的行情,我出一块零八你不卖,等会儿散场的时候你一块零五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我们再担回家!”那人的态度激恼了母亲。
“那你就等着担回家吧。”那人冷笑着,丢下这句话走了。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算着:一块零八到一块一,每斤才差两分钱。这里一共一百五十斤米,总共也就三块钱的事情,路这么远,何必再挑回去呢?我的肩膀还在痛呢。
我轻轻对母亲说:“妈,一块零八就一块零八吧,反正也就三块钱的事。再说,还等着钱给爹买药呢。”
“那哪行?”母亲似乎有些生气了,“三块钱不是钱?再说了,也不光是几块钱的事,做生意也得讲点良心,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米,质量也好,哪能这么贱卖了?”
我不敢再说。我知道种田有多么累。光说夏天放水,不就把爹给病倒了?弟弟也才十一二岁的毛孩子,还不得扛着锄头去放水!毕竟,这是一家人的生计啊!
又有几个米贩子过来了,他们也都只出一块零五,有一两个出到一块零八,也不肯再加。母亲仍然不肯卖。
看着人渐渐少了,我有些着急了。母亲一定也很心急吧,我想。
“妈,你去那边树下凉快一下吧!”我说。
母亲一边擦汗,一边摇头:“不行。我走开了,来人买米怎么办?你又不会还价!”
我有些惭愧。“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在学校里功课好,但这些事情上就比母亲差远了。
又有好些人来买米,因为我家的米实在是好,大家都过来看,但谁也不肯出到一块一。
看看日头到了顶上了,我觉得肚子饿了,便拿出带来的饭菜和母亲一起吃起来。母亲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我知道她是担心米卖不出去,心里着急。
母亲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卖得掉卖不掉呢。”
我趁机说:“不然就便宜点卖好了。”
母亲说:“我心里有数。”
下午人更少了,日头又毒,谁愿意在场上晒着呢。看看母亲,衣服都黏在背上了,黝黑的脸上也透出晒红的印迹来。
“妈,我替你看着,你去溪里泡泡去。”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有风湿,不能在凉水里泡。你怕热,去那边树底下躲躲好了。”
“不用,我不怕晒。”
“那你去买根冰棍吃好了。”
母亲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零钱来。
我最喜欢吃冰棍了,尤其是那种叫“葡萄冰”的最好吃,也不贵,两毛钱一根。但我今天突然不想吃了:“妈,我不吃,喝水就行。”
最热的时候也挨过去了,转眼快散场了。卖杂货的小贩开始降价甩卖,卖菜、卖西瓜的也都吆喝着:“散场了,便宜卖了!”
我四处看看,场上已经没有几个卖米的了,大部分人已经卖完回去了。母亲也着急起来,一着急,汗就出得越多了。
终于有个米贩子过来了:“这米卖不卖?一块零五,不讲价!”
母亲说:“你看我这米,多好!上场还卖一块一呢……”
不等母亲说完,那人就不耐烦地说:“行情不同了!想卖一块一,你就等着往回担吧!”
奇怪的是,母亲没有生气,反而堆着笑说:“那,一块零八,你要不要?”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个价钱,就是开场的时候也难得卖出去,现在都散场了,谁买?做梦吧!”
母亲的脸一下子白了,动着嘴唇,但什么也没说。
一旁的我忍不住插嘴了:“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不买你就别站在这里挡道!”
“哟,大妹子,你别这么大火气。”那人冷笑着说,“留着点气力等会儿把米担回去吧!”
等那人走了,我忍不住埋怨母亲:“开场的时候人家出一块零八你不卖,这会儿好了,人家还不愿意买了!”
母亲似乎有些惭愧,但并不肯认错:“本来嘛,一分钱一分货,米是好米,哪能贱卖了?出门的时候你爹不还叮嘱叫卖个好价钱?”
“你还说爹呢!他病在家里,指着这米换钱买药治病!人要紧还是钱要紧?”
母亲似乎没有话说了,等了一会儿,低声说:“一会儿人家出一块零五也卖了吧。”
可是再没有人来买米了,米贩子把买来的米装上车,开走了。
散场了,我和母亲晒了一天,一颗米也没卖出去。
“妈,走吧,回去吧,别愣在那儿了。”
我收拾好毛巾、水壶、饭盒,催促道。
母亲迟疑着,终于起了身。
“妈,我来挑重的。”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
不等母亲说完,我已经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挑起那担轻的跟在我后面,踏上了回家的路。
肩上的担子好沉,我只觉得压着一座山似的。
回到家里,弟弟已经回来了,母亲便忙着做晚饭,我跟父亲报告卖米的经过。父亲听了,也没抱怨母亲,只说:“那些米贩子也太黑了,城里都卖一块五呢,把价压这么低!这么挣庄稼人的血汗钱,太没良心了!”
我说:“爹,也没给你买药,怎么办?”
父亲说:“我本来就说不必买药的嘛,过两天就好了,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晚上,父亲咳嗽得更厉害了。母亲对我说:“琼宝,明天是转步的场,咱们辛苦一点儿,把米挑到那边场上去卖了,好给你爹买药。”
“转步?那多远,十几里路呢!”我想到那漫长的山路,不由有些发怵。
“明天你们少担点米去。每人担五十斤就够了。”父亲说。
“那明天可不要再卖不掉担回来啊!”我说,“十几里山路走个来回,还挑着担子,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不会了不会了。”母亲说,“明天一块零八也好,一块零五也好,总之都卖了!”
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有点想哭。我想,别让母亲看见了,要哭就躲到被子里哭去吧。
可我实在太累啦,头刚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甜。
(选自2004年第6期《当代》)
寻   找
作者:喊雷
搽耳初级中学传达室门口旁边有一个拾物招领箱。不知从啥时起,招领箱里挂上了一串钥匙。钥匙链上还拴着一张身份证。这就是说:钥匙与身份证是谁一起拾来挂在这里让认领的。
有一天,刚从乡下转学来的二年级同学杨帆见到这串钥匙链拴着的身份证,问传达室的王大爷:“身份证既然有姓名、照片和详细住址,为什么不把钥匙和身份证还给失主呢?”
王大爷说:“身份证上面的住址是龙门镇新街124号。龙门镇离这里有30多里路,又不通公路,谁会管这闲事专门上龙门镇跑一趟?”
杨帆说:“这照片上的老奶奶把身份证和钥匙丢了,一定非常着急,难道就没人照这地址给这个叫刘妍的老奶奶去信,让她来把丢了的东西领回去?”
王大爷说:“买信封、信纸和邮票要花1元钱呢,这钱谁掏?”
杨帆真想说“这钱我掏”,可他不敢说。因为他家里太穷。他妈妈去年病逝。他是跟随进城打工的爸爸来这里上学的。交学费的钱是爸爸借来的。每天吃早点,爸爸只给他5角钱,用来买一个夹咸菜的烧饼。他拿不出1元钱来管这“闲事”。然而他每一次路过招领箱时就不由地停下来看看那串钥匙和身份证上的老奶奶的照片。看的次数多了,他便觉得照片上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似乎在对他说:“孩子,奶奶求你了!帮帮我吧!”于是这钥匙和身份证就不仅仅是挂在招领箱上,而且也挂在了杨帆的心坎上。为了不再愧对这位老奶奶,杨帆开始实施每天节省一角钱的计划:他每天早上只买一个不夹咸菜的烧饼。十天过去,他就节省下了一元钱。他用这一元钱买来信封、信笺和邮票写了一封信,通知老奶奶到学校来领取失物。
星期日上午,杨帆骑着自行车去邮局交信。可当他正要把信投入邮箱时,却发现前天粘的那张邮票已不在信封上,显然是没有粘牢的缘故。
杨帆明白:这封信今天寄不出去了。这都怨他自己太粗心大意了。为了惩罚自己,杨帆决定继续不吃咸菜,省下钱来再另买一枚邮票。可是后来他觉得这个办法不好:老奶奶丢了她随身最重要的钥匙和身份证,肯定急得不得了,不能让老奶奶再等了。杨帆突然想起:今天不正是星期天吗?这儿距老奶奶的家虽然有30多里路程,但骑自行车来回也不过大半天。于是他问清去龙门镇的路线之后,就跨上自行车出发了……
第二年夏天,杨帆虽然以优异的成绩在搽耳初级中学毕业,但因为家里穷,他爸爸不让他报考高中,要他去南方打工。
舍不得离开校园的杨帆,在预购了去南方的车票的前一天,特意来到学校看望他的班主任老师。杨帆刚跨进校门,传达室的王大爷就对他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校长正打算派人去找你。校长现在正在办公室等你呢。”
杨帆来到办公室,校长对他说:“12年前从我们学校退休的刘妍老师上周六病逝了。刘妍老师有一封早经公证处公证过的遗嘱,要我们转交给你。”
杨帆接过这份遗嘱,见上面写着:
杨帆同学:
两年前,医院就查出我患了肺癌。我知道自己已不久于人世。为了寻找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继承我的遗产,我特意吩咐王大爷把我的身份证和一串钥匙挂进了学校的拾物招领箱……大半年过去了,一个千余人的中学,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愿意花一张邮票寄信给我或耗费几小时的时间帮我把“遗物”送来。是你这个刚踏进搽耳初级中学校门不久的乡下娃给我送来了。我没有子女。我的家产仅仅是两间有数千册藏书的房子和4万元的存款。我决定都赠送给你,这笔钱大约可以帮你读完高中、大学。一年前你把这房门和屋内的箱子、柜子的一串钥匙交给了我,今天我就把这串钥匙还给你。寒暑假期,你就在这里复习功课吧。书桌对面墙上挂着我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老奶奶希望看到你从这间房子里走出去,成为祖国的栋梁。
永别了,孩子。
教师:刘妍
杨帆看完这封信时,他那不住流淌的泪水把信纸都打湿了……
(选自《小小说月刊》)
宠   物
作者:佚名
正像是一只饿疯了的老鼠钻进了厨房,出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梅珊被一家餐馆雇佣了。
要让一个饿得像梅珊那样精瘦的人做到不吃厨房里的东西是相当困难的。她不像那些肠肥肚满的男厨师般腰健体壮。可是为了不至于丢职,她仍然极力地克制着这种并不是食欲,而完全是为了保持体力的生理需要。
“哦,别丢了它,把它们留给我吧。我家里养着些兔子和猫哩。”
当她看到一些新鲜的菜叶和刚被割下的鱼头鱼尾就要扔进垃圾桶时,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不久,那些在同一厨房工作的厨师们便全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厨师助手竟是个家畜的爱好者。因为她留起了不少该丢的东西,并每天都把这些新鲜的垃圾带回家去。从她所择留的弃物中可以看出,她家不仅有鸡、有猫、有兔,甚至还有至少两条以上的狗。只是她从来没有和人说过她住在哪里。
这是个晴朗的周末。春日的风,一种撩人的风,到处吹着,像是要催人多生出一些发来,多生出一些脚趾和手指。厨师中那位最年幼的、尚未婚娶的全忠忠便信步到了郊外。有了几个月的接触,他已知道那女厨助的住区范围,只是,尚不知具体的街道和门牌号码而已。
好在这一住宅区不太大,他一边溜达,一边张望,来回地在那一带兜着圈子。忽然,他心里一亮,因为他发现在一个破烂的后院里,晾晒的正是梅珊昨日穿过的那件花衬衣。于是,他便犹犹豫豫地站了下来。
“哦,请问梅珊在家吗?请问梅珊是不是住在这里?”
既然能找到这里,全忠忠当然有绕到前面去敲门的勇气。于是他一边叩着门,一边发问道。
“就来了,哦,就来了……可是,先生。您是……”
只见一位老妇人出来开门了。
“我是和梅珊一处做活儿的,今天正巧路过这里。”
“哦,请进吧,请进,梅珊去邻居家借火了,刚才发现火柴用完了,家里无法生火,还等着她做饭呢。”
“哦,没关系,不用客气,我知道梅珊养着不少宠物,我是顺便想来看看那些可爱的小动物的。”
“小动物?可是……没有哇,我们家里连人都养不活,哪还有心思养什么宠物?”正说着,梅珊的欢笑声已从后院传来。
“嗯?是吗……长得什么样?”
只听她放轻了嗓音向一些正向她报告的孩子们打听着。“漂亮极了,姐姐,只是肥了点儿。瞧,有这么肥。”
“他的衬衣真挺哩!”
厨师端坐在前厅一把最好的椅子里,正捧喝着那老妇人为他现泡的一杯怪味四溢的茶。直到梅珊出现在门口,并笑着向他介绍,那位老妇人是她的母亲,而那些七长八短、正围着她、跟着她转的孩子都是她的弟弟妹妹时,这位年轻的厨师才知道,什么是这穷苦的梅珊真正的宠物。
(摘自《小小说选》)
因为我是中国人
作者:佚名
迪从海外归来时,我和肖在酒店为他洗尘。
酒桌上,我问迪,想吃点儿什么?
迪说,想吃猪肉。
想吃猪肉。迪,你在那个国家里吃不到猪肉?
是的。迪说,我去的那个国家信奉伊斯兰教,国民不吃猪肉。
讲一讲,你在那里的生活所发生的故事。我说。
行。迪沉默了一会儿。去年五月,通过国际间激烈的竞标,我们公司总部中标承建西亚“他国”伊鲁公司一幢二十八层的电信大厦;同时,中标承建该公司三十五层写字楼的是日本的一家施工企业。
工程开始后,我们按照IS09002国际质量体系认证标准规范自己,严格施工,每五天盖完一层楼;和我们同时施工的日本人,凭借先进的施工设备,每三天拔起一层楼。眼瞅着,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的工程进度远远落后于日本人。
工程施工了二个月时,伊鲁公司的总裁,涉嫌诈骗罪被司法机关拘留。该公司的所有存款被冻结。伊鲁公司的工作陷入混乱、瘫痪的状态。
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我们受到牵连,工作和生活陷入了窘境。
日本人那边,有人开始闹情绪,叫嚷着要回国。
国内公司总部给我们汇来了仅有的三万美元,作为我们回国的路费。拿到汇款后,我们的领队王队长站在楼顶上,望着面前八十名排列整齐的汉子们,默然不语。
那一刻,大家都明白,干下去,可能付出更多,损失更大;不干,前一段工程等于白干,国内公司总部不但没有任何经济效益,而且在西亚“他国”很难再承包到工程。大家等待着王队长做出关键性的决定。
良久,王队长毅然说道:“回去的,统一办签证,买机票;留下的,举手,同我一起在这儿吃糠咽菜。”
八十名汉子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当兵的历史,培养了王队长刚强不屈的性格。大家一直视他为队中的灵魂。大家信任他,毅然做出了各自的决定。
我向总部汇报工作,大家盘点材料,继续施工。王队长用力挥了一下手。
不远处,日本人停止了施工,其中有人边谩骂边砸毁着工地上的施工材料。
每天早晨,太阳升起时,在楼顶上,面对祖国的方向,我们高亢地唱起国歌。而后带着满腔的豪气,投人一天紧张而又繁重的工作。夜晚,我们一同打扫宿舍,清理个人卫生,倾听王队长布置第二天的工作。
工期过半时,王队长病倒了,医生要求他住院。为了节约资金,他不顾大家的反对,坚决不住院。每日,他让我这个“队医”去药店买药,给他打点滴。
日本人那边,有人开始偷卖工地上的施工材料。
而我们为购买短缺的施工材料,垫付了材料款一万余美元。
不久,“他国”发生政变。
工地上的监理人员,几个月里一直没有工资收入,准备撤走。为了保障施工,我们决定垫付他们的工资。
不久,日本人全部撤回了国内。
平时,为了能省钱,我们只吃一些应时的蔬菜;给家里发的平安信,都是集体签名后寄回国内,由公司总部分头转寄给家属。
大厦封顶时,“他国”的动乱平息。
伊鲁公司的总裁放了出来。望着眼前矗立的大厦,伊鲁公司的总裁紧紧地抱住了王队长。晚上,总裁让手下偷偷地送来一头生猪犒劳我们。
你们将猪杀了?肖问。
没有。尊重他国的风俗,也就是尊重自己,尊重自己国家的国格。那顿晚餐,望着那头猪,望着多次点滴后有点跛脚的王队长,我们含着热泪吃了整整一个小时。
后来呢?我问。
后来,伊鲁公司的总裁不但将工程款全部结清,而且将日本人的工程发包给我们。
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肖有些怀疑地问迪。
这故事,是真实的。我肯定地说道。
你怎么相信这故事是真实的?迪问我。因为,我望了肖一眼,因为我是中国人。
谢谢。迪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谢谢你相信我,相信我讲的这个故事。我曾发誓:如果第十个听我讲这个故事的人不相信它的真实性,我不再给别人讲这个故事。
这个故事,你应该继续讲下去。我说。
是的。迪低下头。沉思了好一会儿,迪抬起头,目光坚毅地望着我,这个故事,我肯定会继续讲下去,因为,因为我也是中国人。
(选自2002《微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