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街买东西靠谱吗:两个传说——野人的至朴与文人的沽名钓誉

两个传说——野人的至朴与文人的沽名钓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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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前往苏州的路途中，导游给我们讲述了与两个景点相关的传说。故事都是发生在富春江上。两个景点，一个是子陵钓台，一个是子胥渡。
    子陵钓台相传是东汉高士严光（字子陵）隐居垂钓之地。严子陵，浙江会稽余姚人。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名望，后来游学长安时，结识了刘秀和侯霸等人。刘秀当了皇帝，下命令全国找严子陵，而严子陵不愿出来做官，躲了起来。后来在浙江桐庐县富春江上，发现有一个人反穿了皮袄钓鱼，大家都觉得这是一个怪人，桐庐县的县令把这件事报到京里去。皇帝老刘一看报告，知道这人一定是同学老严，三次遣使才访得严子陵入京，但严光还是不愿做官。老刘说服不了他，就与之畅叙友情，并同榻而卧。子陵的睡相很差，四肢摊开，整个一个大子。臭脚丫子压在刘秀肚皮上。夜观天象的太史公发现有客星冲犯了帝王星。于是向皇帝老刘报告："客星犯帝座，甚急"。老刘的胸襟真让人佩服，他笑道：朕与故人严子陵共卧耳。老刘要征召老严为谏议大臣，老严不干，归隐富春江衅，种菜养瓜，钓鱼摸虾，活了80岁。
     另一个故事是说，春秋时期，伍子胥因避楚平王谋害，逃经富春江边，前有江水，后有追兵。天无绝人之路，巧遇渔翁搭救，子胥将自己所佩的白金剑送给渔翁以作报答，问其尊姓大名，渔翁不答，央求他不要漏了他的行踪，渔翁也不回答。子胥万分感慨，只好辞行，未出几步渔翁拔剑自刎。现在这个渡口叫子胥渡，有人为老渔翁造了塑像。

    这两个故事都曾看过，也无多少感慨。但因地域的关系，被导游放在一起讲述，前后一比，就有了一点感触。特别是依导游所说，历代文人墨客，对严子陵推崇备至，子陵钓台迹墨颂词很多。这就让我更别有一番感触，越加留意起这两个传说。回家之后，查找有关的资料，以证明心中的疑虑。

  北宋名臣范仲淹任睦州知州时，建了钓台和子陵祠，并写了一篇《严先生祠堂记》，赞扬他“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严子陵才以“高风亮节”闻于天下。南宋嘉定年间，陈山严子陵墓旁也建起了高风阁，后来还办了个高节书院。自汉以来，严甘愿贫苦，淡泊名利的品质一直为后世所景仰，历代以来的读书人，都很推崇严子陵，认为他是真正的隐士。有一个读书人去考功名，经过严子陵的祠堂，题了首诗在那里：“君为名利隐，吾为名利来。羞见先生面，夜半过钓台。”钓台码头上有石坊，正额："严子陵钓台"；背额："山高水长"，为赵朴初、沙孟海所书。1961年冬，郭沫若也曾游此地，可见，当今的文人也很崇敬严光。

  而那个无名无姓的渔翁，在文人眼中，却比不得严光。

我感觉严光的清高，学而优不仕，并不如梅妻鹳子的林和靖那么纯粹。既然去钓鱼摸虾，那你就像一个真正的老渔民那样，蓑衣斗笠，干嘛反穿个老羊皮袄。清朝有诗批评严子陵：“一袭羊裘便有心，虚名传诵到如今，当时若着蓑衣去，烟水茫茫何处寻？”这是说严子陵故意标榜高隐，实际上是沽名钓誉，想在历史上留一个清高的美名。
    文人向来叫那些没读过书的人为野人。那无名的老渔翁应该在此之列。当伍子胥把象征士的品格与尊严的佩剑赠与他时，他也就将自己的生命反馈给了子胥。而且是一种完全彻底的给予，连自己的姓名都没有留下。比起严子陵来，老渔翁是不是更称得上伟大？
    多有意思。文人崇敬的严光，千古留名。而那个死去的渔翁，无名无姓。
    我想起了一本书上关于宗教的一句话：如果猫或狗能有思维的话，他们会把他们那个世界的主神，描绘成猫或狗的形象。文人的崇敬，是按他们自己的身形，给世人描绘了一个崇高，是在给他们那个小集群镶玉贴金罢了。我虽非常崇敬孔子，但却认为他那句“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也属于文人的自我标榜与自视清高。
    虚假的东西，一旦被主导社会文化的文人供奉成神明，贻害定会不浅。幸好世上还有许多清醒的人，时不时地让酸溜溜的文人也清醒一下。

看得清文人假清高的，康熙算是第一个。起初想反清复明的汉人太多，为了要先收罗那些不愿投降的读书人，他在科举中特别开了一个“博学鸿词科”。让那些不愿投降的遗老们，只要报个名，形式上考一下，就给予很好的官位。结果有很多人动摇了。老康的聪明在于，让那些原来不想投降人看到了进了“博学鸿词科”的，个个都有很好的官位，吃香喝辣，等他们开始悔不当初的时候，老康不失时机地又开了第二次“博学鸿词科”。那些已知薇蕨终难饱的文人们，立马放下了清高，也都穿起马蹄袖，梳起长辫，做了清朝的官。看透文人劣根性的第二人，就是鲁迅。他写出了那个穿长衫、站着喝酒，能写出四种“茴”字，偷书不算盗的孔乙己，给文人们磨出了一块可以照清自己的镜子。

而能把文人看的透，搞得他们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当属毛泽东……

严子陵的美名还会传下去的，但如果给我机会再走富春江，要去拜祭的，是那位无姓无名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