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语言幽默短语:我们的人民好啊!几千万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7 14:4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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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作者:薄一波,原题:《陈云同志的业绩与风范长存——为纪念陈云同志逝世一周年而作》
原载于1996年4月10日《人民日报》
陈云同志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年了。去年的今天——4月10日,陈云同志病危,我心绪不宁,急于想见陈云同志一面,中午便匆匆赶到北京医院去看望他。我习惯地走到他病床的右边,他睁开眼睛望着我,头脑很清楚,但不能讲话了。他打手势,要我走到他病床的左边来。他的右耳有些背,左耳听力是好的。我见他病成这个样子,心情很沉重。我说:陈云同志,大家都很想念你。他像往常那样,仔细地听我讲话,面部不时露出微笑。有些话他没有听清,便示意身边秘书再重复一遍。我不便久留,向他告别。他抬起头来,依依不舍地目送我离开。我见他神志异常清醒,担忧这是回光返照。果然,这次见面,竟成永别,当天下午就传来了陈云同志逝世的噩耗。
当我参加完陈云同志治丧活动之后,几次想写点什么,却一直没有写成。痛失挚友的悲哀和对五十多年交往的回忆,使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篇纪念文章,也只能略表我对陈云同志的崇敬和深切的怀念。

我同陈云同志是1943年11月相识的。那时,我从敌后太岳根据地到延安,准备出席党的七大。这是我入党以来第一次到中央。第二天,毛主席派车把我从杨家岭接到枣园,同我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随后,我分别看望了中央其他各位领导同志。陈云同志当时任中央组织部长。我去看望他时,他很客气地站起来欢迎我。我连忙说,不要这样。他说这是应该的,并补充了一句:毛主席对来见他的人,也总是要欠欠身子的。
在延安,陈云同志同我长谈过几次,涉及的内容很广泛,至今仍记忆犹新的,有这样两件事:
一件是谈学习。陈云同志和我都是大革命时期先后加入中国共产党的,都曾经历过由于中央主要领导人所犯的右的和“左”的错误,致使革命事业几次遭受严重挫折的磨难。陈云同志告诉我,他经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就是陈独秀、瞿秋白都是有学问的人,李立三、王明念的书也不少,这些人为什么会犯错误呢?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1937年11月,他从新疆到达延安后,曾三次向毛主席请教。毛主席一再对他说,主要是马列主义水平不高,思想方法不对头。为了帮助他深刻认识这个问题,毛主席要他读点哲学著作,学点唯物辩证法。陈云同志按照毛主席的意见,在中央组织部组织了一个学习小组,潜心学习哲学,一直坚持了几年;认真学习了毛主席的主要著作,研究他处理中国革命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陈云同志一再说,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使他受益很大。对此,我深有同感,并简略地介绍了我们在北平草岚子监狱提出把监狱变成学校,只要环境许可,就坚持不懈地学习,获益匪浅的情况。他听了直点头,接着说,过去我们犯错误,主要是因为不根据客观实际办事,主观与客观相脱离。当然,犯错误的人,也不是对实际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他们了解的情况是片面的,不是全面的,而片面的情况就不是真正的实际。他还说有些人只知道书本上的词句,却不会跟实际联系起来,使之成为行动的指针。毛主席就讲过,有人通读了《资论》,却讲不清楚边币与法币的关系。陈云同志的这些话,听起来很平常,但却说明他通过学习和实践,已经掌握了马列主义的精髓,即实事求是。我和他一起工作的时间很长,对这一点体会很深。许多复杂的经济问题,他都是坚持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去处理的。他把他的体会精辟地概括为两句话:“学习哲学,可以使人开窍;学好哲学,终身受用。”
另一件是讲“养生之道”。我初到延安时,陈云同志还不到40岁,身体就不太好。他说,他是“木炭汽车”,走走停停,走几里路,就要停下来,加加“热”,修理修理,有时还要有人推一推。但他懂“养生之道”,受毛主席哲学思想的启发,想通了多做和少做、工作和健康之间的关系,很好地处理了这一对矛盾,活到90高龄,并因此而为党为人民作出了更多的贡献。我78岁那年,陈云同志(时年81岁)为我手书条幅一帧,升华为“多做就是少做,少做就能多做”这富有哲理的12个字。他的经验之谈使我心向往之。遗憾的是,我始终做不到。“非不愿也,是不能也”。一种历史的责任感使我觉得要抓紧干,特别是应该把自己在中央领导下亲身经历、知之甚详的大事、要事、经验、教训赶紧写出来,留给后人,作为殷鉴,以便把我们这个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得更好。

1949年5月,新中国诞生的前夕,党中央书记处和毛主席决定调陈云同志主持中央财政经济委员会的工作。在这以前,他主持过陕甘宁边区和东北解放区的财经工作,有领导财经工作的经验。毛主席要我协助陈云同志工作(那时中央已决定我“列席”中央书记处会议,并要做书记处分配给我的一些工作)。7月,中财委在原中共中央财政经济工作部和华北财政经济委员会基础上组建完成。建国后改为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财政经济委员会,陈云同志任主任,我和党外著名经济学家马寅初先生任副主任,以后又陆续增加李富春、曾山、贾拓夫、叶季壮等同志为副主任。
中财委成立以后,面临的全国财经形势是很严峻、很复杂的。我们虽然将官僚资本企业收归国有,掌握了国家经济命脉,但小私有经济和民族资本主义经济所占比重很大。投机资本家凭借他们掌握的足以捣乱金融物价的经济实力,经常兴风作浪。说什么“共产党是军事100分,政治80分,财经打0分。”他们要在经济上同我们较量。由于物价连年猛涨,人民深受其苦。那时解放战争还在广大地区进行,军费等开支很大部分是靠发行钞票来弥补的。由于钞票发行过多,政府财政赤字庞大。加上过去由于敌人封锁,各解放区长期分散经营,各有货币,各管收支,这种当年行之有效的正确的办法,已不适应于全国统一的新形势,不利于集中力量克服面临的严重困难。
1949年7月下旬,陈云同志亲自到解放不久的上海调查研究,并在那里主持召开了全国财经会议。会后,他集中力量抓了两件大事:一是平抑金融物价;二是统一全国财经工作。为了平抑11月那次最大的物价波动,陈云同志亲自主持,从全国调集粮食、棉纱等主要物资,经过周密部署,各大城市统一行动,在几天时间里就给哄抬物价的投机奸商以毁灭性打击。资产阶级代表人物也不得不为之折服,说“中共此次不用政治力量,仅用经济力量,就能稳住物价,是我们所料不到的”。为了统一全国财经工作,经中央同意,各大区和各省、直辖市书记均兼任各该区、省、节财经委员会主任,统一财经的工作进展很顺利。
陈云同志从全面的调查研究着手,掌握大量材料,加以分析,找出矛盾,特别是注意抓住带全局性的问题,有针对性地采取得力措施,加以解决。这种领导经济工作的方法,就是善于牵住牛鼻子,因而进退自如,疾徐由我,真可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了。
到1950年4月,全国经济状况开始好转,出现收支接近平衡、市场物价趋向稳定的可喜现象。记得有一次我向毛主席汇报工作时,说到陈云同志主持中财委工作很得力,凡看准了的事情总是很有勇气去干的。毛主席听后说,哦,过去我倒还没有看出来。我又重复讲了一遍。毛主席听了,没有说话,他顺手拿起笔来,在一块纸上写了一个“能”字。我问道,你写的这个“能”字,是否指诸葛亮在《前出师表》里叙述刘备夸奖向宠的用语:“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毛主席点了点头。后来,毛主席还说过,平抑物价、统一财经,其意义“不下于淮海战役”。

如何正确引导小私有经济和民族资本主义经济,使它们沿着有利于国计民生的方向发展,是建国初期指导经济工作必须解决的一个重大课题。中央主要领导同志都曾认真加以研究,最后的结论,还是要采取列宁提出的新经济政策,其中包括对资产阶级实行和平赎买的办法。在酝酿的过程中,陈云同志曾再三说,在目前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
1950年春夏之交,经济生活中新出现的问题,就是商品滞销,双营工商业经营困难,由此而引起工厂关门,商店歇业,失业增加。针对这种情况,中财委党组召开了一次会议,由陈云同志主持,专门讨论调整工商业的问题。会上我谈到,《共同纲领》第26条规定,经济建设的根本方针,是以公私兼顾、劳资两利、城乡互助、内外交流的政策,达到发展生产、繁荣经济之目的。但是,我们对这个问题研究得不够,没有把原则规定加以具体化。陈云同志赞成这个意见,说,现在党外人士把《共同纲领》第26条背得很熟,而我们党内一些同志却把它忘记了。他建议财经机关每个干部都发一本《共同纲领》,不但要读熟,还要照着做。陈云同志在中财委党组会上说,现在我国有五种经济成分,我们的方针是,在国营经济领导下,统筹兼顾,使之各得其所。这样才能搞好新民主主义,并进而在将来进入社会主义。为此,他主张从预算内划出一部分,叫做“合作费”,给民族资产阶级一点“油水”。还说今后国家订计划要把私营部分包括进去,这对我们有利。会议同意他的意见。
当时调整工商业采取的最重要的措施是,投放货币,收购农副产品,开展城乡交流,同时由政府和国营企业向私营工厂加工订货,扶植那些有利于国计民生的私营企业恢复和发展生产。对待私营商业,则由政府规定适当的批零差价和地区差价,使私商有利可图。由于采取了正确的政策措施,到1950年秋天,商品滞销的情况全面缓解,全国城乡经济进一步活跃起来了。陈云同志总结说:6月以前是统一财经,6月以后是调整工商业。“只此两事,天下大定(1)”。他又说,在中国,农业经济占主要地位。扩大农副产品购销,是目前活跃中国经济的关键。半年来的财经工作完全说明,城市的繁荣是农村经济转动的结果。这一条道理,现在我们摸到了。他所说的“这一条道理”,至今仍有重大的现实意义。在我国,对广大农村,对农业生产的任何懈怠,都将受到客观经济规律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