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am饥荒海难更新:走进温州乐清细纹刻纸传承人林邦栋的“方寸世界”(图)

    在中华世纪坛举办的“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专题展”活动现场，来自浙江乐清的细纹刻纸大师林邦栋被前来参观的观众层层围住。观众的问题接二连三，让这位８１岁高龄的老艺人应接不暇，很多观众都希望他能够现场演示他的绝活。

刻纸艺人林邦栋

    盛情难却，林邦栋利索地戴上老花镜，拿出专门制作的小刻刀，就在纸上刻起来，手不颤、气不乱，刀刀入微，一幅半完成的《龙凤呈祥》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一位６０多岁的老教师感慨地说，很多人都会剪纸和粗刀刻纸，但是这么精细的刻纸别说会，就连见都没有见过，真是一门绝技啊！

    乐清的细纹剪纸最早是与南宋的“龙船灯”相辅而生。细纹剪纸是“龙船灯”上的“饰花”，人们习惯叫它“龙船花”。刚开始的“龙船花”相对比较粗犷、古朴、简单，而现在的细纹刻纸则包含了花卉、鸟兽、山水、人物等，其精细程度，能在一方寸的纸面内刻出２０００多个小洞孔。

    围观的观众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有的久久驻足，有的走马观花，但是林邦栋似乎丝毫没有被外界的变化所影响，依然专注于手上的刀、刀下的纸。这方寸大小的纸俨然成为他的世界。

    林邦栋是细纹刻纸的第四代传人。在家庭氛围的熏陶下，他自幼就喜欢油漆画和剪纸，１３岁开始跟着父亲学习油漆、纸扎和剪纸艺术。在２０岁时，已能独立设计制作细纹刻纸，还能在一方寸的纸面上刻出５０条线条仍游刃有余。

    据了解，为了准备这次专题展，林邦栋带来了２０多把刻刀、油盘等约５０多公斤的工具和资料，他每天要进行６小时现场刻纸表演。

    提起自己的作品，林邦栋如数家珍：《松鹤延年》《鱼跃龙门》《天女散花》《万象更新》《千目千手观音》《忠孝节义图》……“《忠孝节义图》是取民间把马、羊、虎、犬当作忠、孝、节、义的代表的意思，这是我把细纹刻纸和传统文化题材结合起来的一个尝试。每一幅图就是一个民间故事。”林邦栋指着墙上的展品说。

    林邦栋的刻纸作品用图案纹样来调整画面黑白关系，纤细娟秀，散发着江南特有的灵气，不仅构图生动活泼，细腻的线条更是丝丝相扣。此外，他很注重搜集民俗民风、民间传说故事，并将它运用到细纹刻纸中，不仅使细纹刻纸的题材更为广泛并富有民间特色，也使细纹刻纸的语言更加丰富灿烂。

    “刻一幅简单的剪纸需要八天，复杂点的就需要十几天。我工作最长的时候是从早上７点到晚上１１点。”林邦栋说，“但是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坐不住了，不愿意学习这门传统技艺。”

    所幸的是，林邦栋的儿子和孙子都已经继承了细纹刻纸这门技艺，而且在乐清也还有十几个年轻人在跟着他学习刻纸。

    同时，在２００７年６月９日，文化部公布了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２２６名。这其中就有林邦栋。

　　薄薄的晨雾飘荡在田野里，在山的映衬下它显得是那样地静谧，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山村，却因细纹刻纸而声名远播。

　　“那个时候，可是一麻袋一麻袋往外运啊！”

　　乐清细纹刻纸经历了一个从兴盛到高峰，再到衰落的过程。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刻纸达到了一个高峰，“那时的寺前村的细纹刻纸是一麻袋一麻袋地运往全国各地的！”讲起这些，现任寺前村村委会主任的余忠惠就像回忆自己的光荣史一样。

先将分析纯倒入容器，加少量水

　　1955年，乐清市雕刻厂新组建了刻纸车间，当时只有八名手艺人，技艺高超的陈朝芬主管兼副厂长。细纹刻纸深受世人尤其是受外国人的喜爱，中国国际书店、外交礼品单位和我国香港及东南亚各国的商店里的销量很大。但在那个非常时期，图形和品种非常有限，也就是那么几种：花鸟虫鱼或简单的图案。创作新的内容需要经过层层审批，最要命的是稍有创新的作品往往会被“枪毙”。怎么办？于是，厂里有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精工细做了一幅《熊猫》、一幅《骏马》，通过层层关系送到了周恩来总理手中，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上面盖有中央办公厅的鲜红大印。“这枚印可起大作用啦。一是到各部门审批时没人敢说‘不’字；二是作品种类也开始增多了。”

　　细纹刻纸在“文革”那个特殊的年代达到了极盛，用老艺人的话说：“那个时候，刻纸作品可是一麻袋一麻袋地往外运啊！”全国河山一片红，人人都戴毛主席像章，对毛泽东他老人家的崇拜已经到了汹涌澎湃的程度，毛主席像的细纹刻纸也成了一种“运动”。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对此爱不释手。一张张的定单发到了厂子里，一麻袋一麻袋的毛主席像发往全国各地。“实际上，那个时候其它的（作品）也不让刻。”在形式上，也正好和“毛主席像太阳”相吻合，红艳艳的线条衬着白生生的纸，多漂亮啊！由于都是纯手工，速度慢、定单多，于是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在东北的某个城市甚至挤破了柜台。在乐清更是家家挑灯夜战，大姑娘小媳妇都操刀刻纸，因为这活儿的利润高，又是轻巧活儿。余忠惠给我们算了一笔账：一柄儿（约20多张刻纸）一元，一般的人一天都会刻出六七柄来，当时干农活的工分一天只有八角钱，这样一个春节下来就相当于农民一年的收入；当时教师的工资还只是十八元一个月，而刻纸就有两百多元，相差多悬殊。在这种利益的驱动下大家都拼命地刻，再说还有一颗向着毛

　　主席的“红心”啊。然而，这种好景也只持续了三五年，随后就渐渐地衰落了下来。

　　在已故的刻纸大师中，当首推陈朝芬。他的代表作为：《九狮图》、《凤戏牡丹》、《闻鸡起舞》、《双鹊》、《牛角挂书》和《十二生肖》等，作品多次被中国美术馆收藏、获国家级奖励等。已经发黄的《九狮图》，在190毫米×150毫米的面积上竟然镂刻了五十多种图案！工整、细腻、明快。在乐清，如今能掌握细纹刻纸术的老艺人已是寥寥无几：林邦栋、卢发良、郑元逊、余忠惠、陈余华等是仅存的几位。

　　在刻纸业中，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道的秘密：一般的人只会刻或者画。而卢发良是自己设计自己刻。现在，卢发良有了自己的艺术工作室，专门从事细纹刻纸、刺绣设计及佛像的创作，这需要有着扎实的美术功底和天赋。在销售上，卢发良更具有市场意识，通过改良外部包装使其便于携带和欣赏，深受外国友人的青睐。

沿“白样”细细镂刻，用刀一边刻一边配合竹签或手指尖将碎纸屑剔除

　　陈余华是陈朝芬的儿子，他是子承父业，学得一手的好活儿。他15岁学艺，至今已从业30多年，作品多次在国内、国际上获奖。和他的父亲比起来，他的作品更多涉及的是远古时代的神话传说。

　　很少有人知道“郑元逊”这个名字，包括乐清刻纸同行。这是个被埋没多年的老艺人，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乐清的刻纸同行中，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当时，郑元逊与陈朝芬、林邦栋、卢发良等同在乐清市雕刻厂刻纸车间工作，因为陈等在厂里担任领导职务，无暇静坐下来仔仔细细地刻，有一部分便由郑代刻，其作品工艺颇高。

在四角点少许胶水，固定在红或白纸上

　　林邦栋出身于一个以剪纸、纸扎、龙灯、油彩为生的世家。祖父林祠明在油漆画和制作龙船灯、纸扎、塑造佛像等行业中是本地的高手；父亲林松亭继承了父辈的技艺，又在细纹刻纸方面有所发展；林邦栋13岁就随父学艺，最终成为“中国剪纸艺术大师”。他善于从传统中汲取营养，同时又敢于突破，使这门艺术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之后，到了他这一代更趋成熟并有所创新、发展。另外，他还扎得一手的好龙（首饰龙），刷得一手好漆器，可谓多种技艺集一身，一大堆的荣誉证书在家里。虽然，他已将绝活儿传给了儿子，但面对着这种艺术不盛的现实他还是有不少的失落感。林邦栋先生的后院，用油毡纸搭成的棚屋里摆着两座已扎了架的龙船，竹签密密麻麻就像麦秸垛，插上电源后就吱吱嘎嘎地活动起来，里面有石磨、打稻机等。不管距离多远，每一个必和齿轮相连，曲曲折折，密麻密麻，这是何等巧妙！“采访有什么用，现在连做的地方都没有啦。再过几年，这些祖宗留下来的活都没人搞啦！！！”林邦栋的家就在大路边，是两间黑瓦的老屋。这十几年，做生意的可真是发家了，小洋楼拔地而起，而固守着传统艺术的却是清贫如洗。戴着花镜、伏案疾刻数日，呕心沥血之作，仅能卖得百八十元。温州，中国重商之地，谁能守得了这份清贫？难怪其老伴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看，偶尔上楼来数落老林几句：“这些拿出来干啥？宣传？宣传有什么用！”老林也并不作答，只顾着爬上爬下地找作品。我们理解老林，细纹刻纸毕竟是他的酷爱，守了一辈子的行当啊！然而，如今的不景气也是现实，指望它连衣食都难以保证！难怪，老伴牢骚满腹。

　　技高的老艺人在一方寸上竟然刻出了52条细纹，而且条条均匀，起刀落刀干净利落，引得同行啧啧称奇。这里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明洪武十三年间（公元1380年），倭寇频频犯境。一天，一艘大船自海上开到了温州磐石，倭寇数十人上岸行凶，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百姓奋起抵抗，在与倭寇战斗中牺牲了36名勇士。人们为了纪念他们，便在元宵节制作了精美的龙船，其上设有36名勇士的神像、神位。然后扛着龙船在大街小巷巡游，让人们永远记住他们。以后，每年的春节、元宵节前后，人们都要制作龙船纪念勇士们，和档龙组合在一起酬神，同时也娱人。“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风去，明月逐人来”即为生动的写照。为了好看，船上贴有花纹，谓之“龙船花”，这也许就是细纹刻纸的前身。姜准在《歧海琐谈》中记载：“村落糊楮，象龙首尾，制版为身，机转辘轳，篝灯于上，从似金鼓，沿门索赏，谓之龙船灯。”就是说剪纸成为首饰龙必须的装饰品。如今，内容也从单一的线条往图案上发展，最后变化出无穷的图画，如花鸟虫鱼、神话故事、名著典故等；技巧上，也由简单的线条、图形创造出“人”字夹、锁铜花、“十”字形、“正”字形、年糕心、金田字、田交田、照眼心、小方胜、鱼鳞纹等一百多种图案。

　　刻纸的工具：

　　柔软细致的纸张一柄（约20多张）、锋利而尖细的刻刀四把左右、松脂和牛油做成的牛油盘一个、磨刀石一块。

　　刻纸的过程：

　　先做样：新创作的图案要精细地画在纸上，然后放一柄纸在下面细细镂刻即可。

　　照样刻的要先做样。最原始的方法是在煤油灯上熏：先将样儿和纸弄湿，贴在一起，放在煤油灯上用烟熏，即出现了白色的轮廓。它的缺点是脏、容易模糊。现在大多数艺人使用的是一种“化学晒样法”：即将分析纯（铁氧化钾）混合水用刷子涂在纸上，将纸样覆于上，用玻璃压上，放在太阳下小晒即会出现白色的轮廓，照样刻之。

　　成品装裱：将完工的纸品置于硬纸板上，四角涂一点点的化学胶粘牢，上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