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权转让效力发生:浅谈金文书法的风格与创作(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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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金文书法的风格与创作(其二)(2010-01-29 16:56:44) 标签:书法 毛公鼎 金文 散氏盘 宗白华 中国 杂谈

二、金文壮美与优美风格代表作品

在西周金文书法系统中,被人们称为“四大国宝”的分别是:《大盂鼎》、《散氏盘》、《毛公鼎》、《虢季子白盘》,它们分别诞生于西周中后期的康王、厉王和宣王时期。从《散氏盘》、《毛公鼎》来看,他们在书法风格方面的确有其自身的特征。

(一)《散氏盘》、《毛公鼎》背景资料分析,探究其审美风格。

《散氏盘》为西周厉王时(前857——前842)的青铜器铭。相传在清乾隆年间的陕西凤翔出土,此器初归扬州徐氏,继归扬州洪氏,于嘉庆十四年(公元1809年)由两江总督陈阿林保购以入贡,后传毁于兵火,1924年清内务府清查养心殿,复得于库中,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拓本,大篆,刻于盘内底,凡19行,共计350字。笔势流畅,体态开张、疏朗,神采悠扬,无拘无束却又十分和谐,形随势生,乖而又合,笔势体态取横向开张,被誉为“金文中的草书”,其风格属于潇洒率意一类。

《毛公鼎》为西周宣王时(前827-前787)器铭。相传道光末年在陕西岐山出土,拓本,大篆,铭文32行,498字,为现今发现西周时代青铜器中铭文最多者,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三代吉金文存》有寻。《毛公鼎》用笔沉雄含敛,方圆兼得,刚柔相济,章法生动自然,因形顺势,气度不凡,其风格属于壮丽沉雄一类。

在资料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两件作品有许多相同之处,也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在历史价值上,他们应该有着相同的地位。同为西周中后期出现,同在陕西境内出土,不过尽管它们均为大篆,但二者在制作工艺和书写形制等方面却不尽相同。西周早期,金文制作还有较浓的商人作风,能体现作品之间个性差异者,主要在于书写底本的风格和修饰手法等方面。

(二)从制作工艺和书写载体上

铜器铭刻因适应各器的形状、用途及制造等等条件,变异他们的行列、方向、地位,于是受迫而呈现出不同的形式,风格也开始多样化,其艺术价值也得到提升。青铜器作为祭祀用的礼器,常常是成组配套的,有鼎、壶、爵、盘等等。一套器的形状有高有矮,有放有圆,分开来看各有特色,合起来看相映成趣,变化丰富而且协调。这些器的铭文风格有时也与器形相同,追求多样化的统一。由于其点画和结体的不同处理,造成不同的风格面貌。《散氏盘》此盘作圆形,其铭文铸于盘内底,从盘铭的书体可以看到西周晚期青铜器铭文已趋于规范,它是豪放型金文的代表作品。在整体风格上看,《散氏盘》奇拙朴茂,恣肆豪放,如庄子散文,极富动感,可谓潇洒肆意、豪放浑然。《毛公鼎》整体依鼎布势,生动自然,气宇轩昂,体格壮实而不笨拙,有英俊豪迈的气度。

(三)技法物质形态所对应的壮美与优美风格

书法是抽象符号的艺术。“甲骨文、金文之所以能开创中国艺术独立发展的道路,其秘密正在于它们把象形的图画模拟逐渐变而为纯粹化的、抽象的线条和结构。这种净化了的线条——书法美,不再是一般的图案花纹的形式美、装饰美,而是具有真正意义的‘有意味的形式’”。[3]中国书法是线条的艺术,书法的线条之美就在于点画运笔之间,它能让我们感觉到行驻动静,流涩枯润,轻重缓急等多种审美意象。而且这些点画本身由于运笔的奇妙,也呈现出万千景象,呈现出不同的力量之美、形象之美。对于如何运笔,古人大有妙论。如王羲之说:“夫欲书者,先乾研墨,凝神静思,预想字形、大小、偃仰、平直、震动,令筋脉相连,意在笔前,然后做字。”[4]由此可见,中国书法之美,源于其讲究的运笔、结体和布局。青铜器铭文书法正是运用这些艺术的技巧才创作出了不同风格的不朽之作。

1.笔法

传统的技法一般包括“笔法”、“字法”、“章法”。笔法为技法之核心,从笔法到字法(结构)是书写过程中必须涉及的要素。大篆笔法作为以笔法为核心的中国书法史笔法的源头具有重要的价值。古代论书中对篆书笔法的亦早有记载:孙过庭《书谱》中云:篆尚婉而通。[5]元人吴丘衍在《论篆书》中写道:“学篆字必须博古,能识古器,则其款识中古字神气敦朴,可人助人……可知古字象形、指事、会意等未变之笔,皆有妙处,于《说文》始有味矣。”[6]

而真正关于大篆的用笔方法论述还不多见。在用笔上,尖圆是毛笔笔锋的固有形态,中锋与圆密切相关,《散氏盘》用笔以中锋为主,表现在技法形态上即是圆笔圆意,运笔节奏感较强,毛笔提按的关系更为明显,在提按笔法的运用过程中充分体验二分笔、三分笔力量所至所具有的厚重、绵密之特性;加之中侧锋并用,使得毛笔与纸的接触所呈现的点画形态(即“笔触”)密实而凝重,透出一种苍茫、雄浑之气息。与《散氏盘》相比,《毛公鼎》用笔上圆隽精严,少之的是二、三分笔的提按顿挫,而更多的运用二分笔,中锋圆笔圆意、圆笔尖意之互助转化,力求线条细腻而典雅,给人一种稳重、高古、静穆之庙堂气息。

2.线条

在书法技法的物质要素中,线条是一个最原始的客观形态,它所具有的线条要素比如线条形状、线条结构、线条律动、线条质量、线性及方向等与用笔方法、字法字构形态关系最为密切,故而对线条的物质形态的比较研究,必须与用笔相联,没有笔法,线条的一切物质形态将不存在。青铜铭文,由于它是通过浇铸而成,基于线条空间物质形态而来,会使线条的转折处和相交处出现粘并,产生圆浑苍润的美感。 张韬先生在《大篆笔法论》中曾将这种“粘并”称之为“焊接点”,[7]表现这种“焊接”的方法是加强转折处和笔画相交处的提按顿挫,写得慢一些,让水墨多渗透一些,能较好体现青铜铭文浇铸线条交叉部位的浑圆、厚重、饱满的体积感。古人论书强调筋骨血肉,这种粘并好比其中的“血”,血要润,润了才有生命的感觉。“焊接笔法”的运用在《散氏盘》中体现的可谓淋漓尽致,比如“田”字的“十”字线条交叉部位,有明显的先提笔意识,然后下按,顿笔,而后行之,恰恰与其雄强一路的风格形成对应。由于运笔节奏感强,线条圆润厚重之中又不失苍茫斑驳之感。《毛公鼎》线条形状婉转流畅,粗细基本均匀,提按变化不大,基本以二分笔运用为主,线质刚柔相济,富有张力。如将《散氏盘》和《毛公鼎》作一对比,即可窥见一斑。在潇洒的风姿下,能找到圆厚含蓄,随势屈曲的特点。它将线质的粗旷与含蓄、线构的欹侧与稳妥等对比和谐的统一在一起实有其名。如此,被誉为“金文中的草书”信然!

3.字法字构

“字的结构,又称布白,因字由点画连贯穿插而成,点画的空白处也是字的组成部分,虚实相生,才完成一个艺术品。”[8]空白处一般包括字的内部空间和外部空间,空白要分布适当,所以大书法家邓石如曾说:书法要“计白当黑”,无笔墨处也是妙境!中国书法艺术这种空间美在篆书中有不同的表现,《毛公鼎》结体精严,取平正之势为主,纵横有序,其字构内空间圆转委婉,疏密基本均匀,“计白当黑”,例如“周” 、 “唯”字,《散氏盘》内空间呈不规则形状并且线条对空间分割不甚均匀,转折处方圆兼备。如“东”、“西”、“道”等。与《毛公鼎》相比,《散氏盘》应该属于动感较强的一类,在潇洒率意的整体风格下,它为我们诉说着自己独特的魅力。首先是它的体势,从前期的竖直体势变成扁圆状态,《散氏盘》字形欹正、大小、方圆并举,横向取势,体势开张与其线条方向性所构成的字构外空间呈放射状密不可分。将《散氏盘》与《毛公鼎》中同一个字“我”、进行比较,在字形上前者呈扁方,线条向四周伸展,字构外空间开张,极富动感;后者线条方向含蓄内敛,字形以竖长为最,整体给人稳重典雅之美。再如,“宫”字和“宝”字,前者在欹侧之余求变化,后者则在稳定之中求灵动。下边我们从审美的角度做一下判断,《毛公鼎》铭文中字的外空间有相向或相背者,使得字的取势有一种收中有放,放中有敛,收放自如之美。宗白华说:“向背,左右之势也。向内者,向也;向外者,背也。”[9]那么“外”字应为向外者,“出”字则为向内者,因此,字的内、外空间变化在《毛公鼎》中是相当丰富的,这也加强了我们对汉字构成的空间认识。

4.关于章法 

在传统的书法技法中,章法的地位是至关重要的,因为它不像笔法、字法那样仅仅作为形式元素而客观存在,它直接指向视觉形式本身,直接将艺术作品的美传达给观众,它更关注的是整体的综合效果。宗白华先生关于“章法美”曾有过这样的论断:“中国古代商周青铜器铭文里所表现的章法美,令人相信传说仓颉四目窥见了宇宙的神奇,获得自然界最神庙的形式的秘密。”[10]生动而形象的阐释了青铜器铭文在契刻或浇铸时表现出来的古老民族的淳朴和自然之美,还带有一些神秘感。《散氏盘》和《毛公鼎》在章法上也各具特色,《散氏盘》章法朴拙茂密,大开大合,字形豪放率意,有金文之凝重,也有草书之流畅,开“草篆”之端;《毛公鼎》在布势上,它不像《散氏盘》较紧密,有错落感,而是强调一种字与字的间距感,给人以静谧安详之美。以鼎布势,纵横有序,在其宏伟的整体视觉效果中显现出其庄重威严同时又不乏其高贵的气势。被人称为金文中的庙堂之作。

金文是篆书系统中的一朵奇葩,因为在线条上他们表现的非常饱满而风韵,优美的曲线不仅表现在体态上,更鲜活的存在于对单个的线条、结体、章法美的诠释上。以上我们列举的《散氏盘》和《毛公鼎》其线条所展示的特点是一个综合的特点,因为它们的风貌是综合的结果。在金文“四大国宝”中还有两件作品是需要我们关注的,那就是《大盂鼎》和《虢季子白盘》,从整体风格看,《大盂鼎》朴茂、浑厚、古朴自然,有一定的装饰性。《虢季子白盘》空灵秀润、轻松随意、神采外耀。在用笔上,二者均以中锋为主,圆笔圆意,前者起、收笔有尖圆、爽快之劲,在提按轻重的处理上主要表现在其块面式的点画上,如“王”字的末笔,非常粗重。还有捺画的收尾处,多为重按后中锋提出。这些点画的运用不仅增加了点画的丰富性,而且还使作品增添了许多装饰的美感。后者,用笔沉着稳健,线条折挫屈曲,动中寓静,气韵生动,节奏有序,结体端庄而爽朗。笔调的清新、秀润、悠远和静态线条中所包含的流动美感与章法的疏朗、空灵,使该作更加轻松随意、神采飞扬。通过对这两件作品技法、风格上的对比,亦可将其归为金文壮美与优美风格的范畴。当我们站在现代立场上审视那个朝代时,一件件国宝级的书法精品向我们展示了西周先民审美意识的觉醒,证实了在那个时代壮美与优美风格的共存。我们知道,青铜器及其铭文的制作过程本身为饱满的线条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条件。具体而言,金文所展示给我们的自然之美远胜于制作之美,在笔画、结字、章法等方面我们所作的比较,应该是基于它们的审美价值而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