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16周年演唱会:现代人的李斯哲学

现代人的李斯哲学

作者：天涯望月   出自：天涯望月

看今朝岁月，让人想起战国末期荀子的两个学生，一个李斯，一个吴起，尤其是李斯。春秋战国时期，本是社会的大变革时期，按照现在的说法叫社会转型，周王室逐渐衰微，战乱频仍，有序的礼乐形态渐被人废止，礼乐崩道德丧，几百年动乱下来，民不聊生，财富困乏，社会已经无暇顾及人才的培养，“大家”辈出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仁德之心鲜见，李斯就是在这样的历史条件下走上历史舞台的。

南怀瑾很幽默地说，孔子传道曾子，曾子写了心得报告《大学》；曾子传道子思，子思写了心得报告《中庸》；子思传道孟子，孟子写了不少论文，写得不错。荀子也有著作传世，但掺了点水，而他的学生也只能是半吊子了。李斯少年很穷，师从荀子学道，道未成，却比较茅坑老鼠与粮仓老鼠的区别，思考出一些道理来，茅坑老鼠瘦弱胆小，见人就跑，是无所凭藉，粮仓老鼠肥硕胆大，见人不避，是有所凭藉，于是就总结出一个老鼠哲学，立志要做一个粮仓老鼠。“李斯悟出道理以后，于是向老师荀子报告，不要读书了。荀子问他不读书要去干什么？他说要去游说诸侯，求功名富贵。荀子说，你还不行，学问还没有成就。李斯说，人穷到饭都没得吃，还去讲什么学问道德？”（《南怀瑾·论语别裁·李斯的老鼠哲学》）荀子无奈将李斯开除了。

李斯出道后，与秦始皇一拍即合，结果民不聊生，秦始皇还有一个大一统的历史功绩为人称道，而李斯，鼠目寸光，忠诚于粮仓老鼠的人生理想，全不知仁义道德为何物，秦始皇死后继续助纣为虐，闹得个国破家亡，自身难保，临刑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对儿子说：“此时要想和你牵黄犬出东门也不可能了。”换一个角度说，李斯临死也未必醒悟，或为其老鼠哲学死不瞑目也未可知。时代造就了李斯，造就了唯利是图的李斯哲学，人若无仁德，做人做得只剩下了一张人皮，必然要比野兽可怕，李斯哲学注定是要祸国殃民的，势必害人害己，自作自受，亦即天道循环，出来混，不可随意，迟早要还的。

若拿春秋战国时期的几百年动乱与近二百年的中国历史作比较，不得不惊叹于历史的惊人相似之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是社会的转型期，春秋战国时期社会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过度，这二百年，社会结束封建制向未知的新制度过度；都是超过百年的战争或社会动荡，血与火的洗礼，生死的考验；都是礼乐崩坏、道德沦丧，仁德衰微，唯利是图，及至到今天许多人富有得只剩下了钱，许多人做人做得只剩下了一张人皮。所不同的是，近二百年，中华民族遭遇了文明史上空前的外来文明碰撞，将一个古老的民族逼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所不同的是中华民族付出了更为惨烈的生命代价，族众反复遭受异族的空前的屠戮和蹂躏；所不同的是，文化的被毁灭与自我毁灭比前者更为空前绝后，尤其到了今天，没有几个人顾及仁德之事，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成为一种时尚，似乎不约而同地暗合着李斯的老鼠哲学，愿做粮仓老鼠，甚或见人不避，大言不惭，这就是现代人的李斯哲学。

现代人的李斯哲学，也许是生死存亡面前的现实选择；也许是文化精神被抛弃后的慌乱作为；也许是放眼西方后，自卑的邯郸学步。无论如何，实用主义的哲学思想深入人心，回顾近二百年的记忆，或者科学救国，或者教育救国，或者实业救国，或者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或者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应该说都不错，错就错在未能同步重视华族文明精神的继承和发展，搞得人心空空如也，搞得不论做什么都仅仅讲究能力，而只有传统的文明精神才能孕育出的仁德，或无人顾及，或干脆主动铲除、清洗。“破”得干脆利落，“立”却总也立不起来，全盘西化吧，谁承想西化本身就是一个唯利是图的速生文明，于是诺大一个民族，能看到的就是一张张人皮，很不容易看到人（仁）。

如今家庭教育强调技能培养，培训班满天飞，很有市场，都希望孩子将来出人头地，有饭吃，吃香的喝辣的，人（仁）的培养少有人重视，或根本不知道怎么培养，文化只存在于典故、博物馆、或历史典籍中。新教育一出生就是西方的得力传道士，一开始就缺失了启蒙功能，一开始就丢弃了华族文明的传承，不但如此，还以批判自己的文明文化为能事，咋就忘记了曾经信誓旦旦的“否定之否定”批判地继承呢？

当人心空得只剩下人皮的时候，民族凝聚力弱化了，汉奸卖国贼大行其道厚颜无耻了，民族、民权、民生咋就摇身一变成了吃人喝血的工具，人人牢骚满腹，人人恨之入骨，人人为了生存不得已而为之，骂完了，也去吃人喝血。曾几何时，道貌岸然让人恨之入骨，而今妖魔害人不必那什么“道”做挡箭牌了，可以公然地颠倒是非，可以公然地侮辱人家小女孩，然后说，我是中央的什么什么，我就做了你能怎么着我？说吧，要多少钱，不就是一点钱吗？当一切的妖魔的行径都已经合法化的时候，人间已经没有道理，人间不再是人间。

李斯临行前很感慨不能和儿子牵黄犬出东门了，悔与不悔不得而知，不过地下有知，也该知足了，看看身后这么多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徒子徒孙，是该笑还是该哭呢？荀子会怎么想？我怎么会收这样一个徒弟？虽然及时开除了他，还是侮辱了师门，再看看千百年后无师自通的后人，也许荀子会心有稍安吧？

春秋战国时期，中国社会虽然经历了几百年的动乱，经历了礼乐崩坏、道德沦丧的痛苦的折磨与熬煎，但毕竟成功实现了社会转型，成功实现了文明文化的自觉抉择，确立了儒家思想为核心的文明自觉，社会秩序重新建立起来，并于汉初休养生息之后，走向空前的强盛。魏晋南北朝到隋唐，历史也经历了一次这样的循环，经历这样循环的华族，走向更加强盛的盛唐。

历史的经验证明，中华民族每次经历这样的动乱与磨难，都会走向更加强盛的未来，屡试不爽。春秋战国时期到汉朝的强盛经历一个短命秦朝；魏晋南北朝到盛唐的强盛，有一个短命的隋朝作过渡；近二百年的民族浩劫，有一个荒唐可笑的中华民国在历史舞台上做短暂表演，其后会发生什么？

如今我们华族的每一个族众都走在通往民族复兴的路上，谁还会表演，还会发生什么，不要目光短浅，别仅仅看几年几十年，要看站得高一些，看得远一些，至少看几千年，至少看一个地球，看清楚历史的轨迹，粮仓老鼠做不得，要做人，见老鼠要打，要打死，还要保住粮仓和粮食。

2009-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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