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书染毛在什么时候:如果的事+番外3篇 by 夜羽 【青涩待成年姊妹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22:21:47

            如果的事+番外3篇 by 夜羽
            
           
            一.
            夜阑人静,一辆出租车打着灯停在了机关大院的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架着一个歪歪倒倒的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张伯,麻烦开一下门。"小个子一手扶着高大的男人,一手去拍大院的铁门,另一边的人少了支撑,斜斜的又向地面滑去,瘦小的男子只好用肩顶住,让对方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             "小侠啊,又出去玩啦。"老头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从值班室走了出来。
            "对不起张伯,麻烦你了。"李小侠一边不好意思的道着歉,一边拖着挂在身上的人跨进院门。
            大半夜的接到电话,原来是这家伙的同事打来的,说是喝醉了,叫他来把人领回去!为什么又是他啊!想想这个月已经是第几次了?抱怨归抱怨,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赶去了,当他赶到的时候这家伙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要不是他醉得再厉害总还是只认自己,他还真没有自信能把他从那群色女狼手中抢出来。             "哎,快回去吧,早点休息。"老头锁上门,冷风冻得他一哆嗦,赶紧打个招呼就钻回了自己的小屋。
            "要我帮忙么?"看着小侠艰难的抗着那个笨重的负担一步步挪向楼道口,老头于心不忍的又从窗口探出头来。
            "不用了,不用了,您早点休息吧。"小虾摆摆手,歉意的笑笑。老头点点头又缩了回去。
            进了屋,小虾把身上那个笨重的负担甩到沙发上,就坐到一边大口的喘气。虽然一个成年男人只有一米六七的身高,五十来公斤的体重是件比较尴尬的事,但是他不认为身边这只比他高出二十公分身材媲美国际级模特的蠢象有多了不起,搞这种飞机事的时候哪次不是他扛他回来的!             缓过口气,小虾抬脚向自己的房间的走去,至于沙发上的这个人,就晾他一晚上吧,他也该受点教训了!
            "我要喝水。。。"小虾才一抬脚就被从后面拉住了裤角,害得他差点儿就五体投地的拜倒在自家的大理石茶几上。
            恶狠狠的瞪过去,却只对上一双朦胧的醉眼,黑亮的头发零乱的散在额前,平时霸气的男人此时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认人不清,交友不慎!小虾阴着脸直接从厨房里接了一杯冷水端了出来。咚!把水杯顿在茶几上,杯里的水被震的跳了出来。撂下杯子,小虾转身就走。
            嘭!老旧的沙发发出解体前的呻吟。这一次拉住的是裤腰而不是裤脚,所以小虾很干脆的跌到了身后的人身上。
            "你又要干什么!!!"狼狈的趴在那人身上,小虾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头晕,你喂我。。。"
            。。。。。。。。。。。。。。。温度又降了两度。
            虽然很想把杯子摔到那张很性格的脸上,但小虾还是很善良的扶起某人的头把杯子端到他嘴边。由于小虾‘略'嫌粗暴的喂水方式,那杯水有大半是进了阿健敞开的衬衣领口中,二月初的气温,再不清醒的人也被冻得一激伶,小虾看得暗爽,微翘的嘴角露出尖尖的虎牙。             "还是你对我好。。。"毫不在意被弄湿的衣服,阿健迷糊的笑着伸手抱住小虾。
            "放开!我要去睡觉了。"报复结束,神清气爽,小虾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我要和你一起睡。"
            "做梦!!你给我老实的在沙发上反省一晚吧!!"
            "我以前可从没赶过你下床。。。"谁说喝醉的人好唬弄。
            。。。。。。。。。。
            卧室的大床上,小虾郁闷的缩在床的一边,另一边阿健舒适的伸长四肢,好梦正酣。
            几年前,阿健专科毕业后,听了陈俊的意见他没有去找个学校做体育老师,而是又加修了几门运动保健方面的课程,两年前,他加入了一个大型的健身俱乐部做起了健身教练。也算是入对了行,这两年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健身成了一种时尚,尤其是那些年轻的OL和少妇对此更是趋之若鹜,俱乐部赚个盘满钵满,员工的待遇和工资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阿健算是俱乐部的红人,年轻英俊,教得也好,不少太太小姐指明了要他带。人红了应酬也多了,有时候晚了懒得回北市区的家就往小虾这钻,喝多了也是小虾来领人,怪也就怪在阿健喝醉了只有小虾领得回去,也亏得是这样才没有闹出酒后失身的烂白桥段。渐渐的一些朋友就达成了共识,只要阿健一倒下,立马给小虾打电话。小虾骂过,气过,抱怨过,却还是每次随叫随到,那么好的兄弟,难道还真能丢下他不管?             至于虾米,则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他梦想中辣手脆花的园丁,至于有多辣,看老王的脸色就知道了,老王啊?哦,就是那个小虾口中的小德子同志。不知道是谁的不幸,毕业成绩只算中上的小虾在下乡实习一年后竟然被分配到了市重点中学,他曾经的母校---实信高中。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阴差阳错的事,也不知道老天想调戏的到底是谁,几年时间,老王把头顶上的内蒙草原熬成了地中海,也从班主任熬到了年级组长,耍了点手腕越级接下了新高一那个有希望之星之称的文科班,正打算大展拳脚打破实信有史以来文不如理的僵局,不想却撞上了一个初来乍道的语文老师,走进同一个年级组的那一刻,两人都从内心发出一声感慨----相见不如怀念。             二.
            "那事情就这样了啊,小侠,我们也知道为难你了,但局里也有困难啊。"
            "我知道的,我一定尽快想办法。"
            "哎,那我走了,你准备好了就到房管科签个字吧。"
            "嗯,李叔叔慢走。"
            送走了来人,小虾颓然的靠进沙发里,终于还是要离开了吗?
            "那狗日的又来了?"阿健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带着愤愤的不平。其实他早在小虾起床去开门的那一刻就醒了,但顾忌着有人来,他不想弄出太多的响动,就静静的躺在床上等着,庆幸对方谈话的时间不是太长,用不着他在床上躺到天荒地老,但那谈话的内容却让他憋出一肚子鸟气。             "别说的那么难听,他们也算不错了,爸妈走了以后还让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也够了。"小虾无力的把头仰在沙发上。收房的事上个月那边就和他说过了,说是现在局里房子紧张,自他父母去世后这间两室一厅就是小虾一个人在住着,这一住就是七八年,现在小虾也成年了,工作也落实了,所以就希望他能把房让出来给那些有需要的同志,呵!             "你也有百分之五十的产权的,不是么?你要不走,他们也不能用强的。"阿健用手轻轻顺着小虾搭在额前的头发。这事他也早听说了,什么房子紧张!都***屁话!!不就是孙副局长的小姨子的外甥今年走关系进了局里,混了小半年就想要套房子结婚用,那群没人性的就把主意打到了无权无势的小虾身上。             "但我到底不是这里的职工啊。"小虾无奈的苦笑。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离开啊,毕竟这里保存着他和父母最后的回忆。产权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人家那边说得明明白白的,一分不少的退给你,你还能说什么?他想过把另外的百分之五十买下来,但几年上学早把父母留下来的钱花得七七八八了,自己虽然工作了,但攒下的钱还不够买下厕所那几平方米的面积,再家上前年外婆病了一场,自己那点微薄的积蓄也飞进了白衣天使的口袋里。             阿健无声的叹了口气,大手依然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拨弄着小虾的头发。这事,他也帮不上忙了,虽然他的收入算是比较高的,但花的也厉害,像这个城市中大部分年轻人一样,他也是月光一族的,早知道就省着点了,虽然知道小虾从不拿朋友的钱,但如果是他就一定有办法让小虾收下。             "再去躺一下吧,我煮好面叫你。"看着小虾略显疲倦的面容,阿健转过来捏了捏他瘦瘦的脸颊,吃的也不少啊,一点不长肉。他清楚昨天夜里这小子被自己闹得没怎么睡好,怀着一丝丝的愧疚,他打算帮他做个早饭弥补一下,免得以后再醉卧长街没有人来收尸。             "不了,醒都醒了。"小虾拍开那只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怎么,良心发现啦?那就少出去鬼混!知道的说你是搞健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卖身的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他知道阿健也有自己的无奈,但他恨透了围在他身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除了我,不许跟任何人走!这是他和阿健的约定,阿健认真的遵守着;他把自己的电话输在阿健手机快速拨号的第一位,骂着,气着,还是在第一时间出现。这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了,保护阿健,他最好的兄弟,这个耿直单纯的大男孩。             "生气啦?没办法啊,都是大客户,有的又是朋友。"阿健蹲在小虾跟前,两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抬起头带着一丝讨好一丝歉意的笑容。小虾的用心他当然是清楚的,他也曾一再的告诫自己不能再给小虾惹麻烦了,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绝别人热情的邀约,就算知道别人怀着另一门心思,但是人家不说破,他也只能装不知道,一次次的勉强自己也委屈了小虾。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小虾谁还能如此贴近他的心?从大学就这样,处处为他考虑为他着想,亲如父母也未必能做到这一步。             "懒得理你。等我搬了家,你就去睡马路牙子吧!"小虾撇过头去不理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丢下阿健不管。世界那么大,但除了外婆,他再找不出一个亲人,这几个知心的朋友是他在这冷漠世界中的最后一点温暖。             "你才不会呢。"阿健笃定的笑笑,自己去衣柜里翻出衣服来穿。衣服当然是他的,因为常在这过夜,所以他干脆丢了两套衣服在小虾衣柜里。
            最后早餐还是小虾弄的。因为他总打击阿健做的食物是增加医院收入的万灵丹,至于他自己做的,马马虎虎吧,虽然说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但他不认为这对他的厨艺有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他们几个中真正会做饭的倒是那个看似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大少爷,只不过他陈大少做的饭不是谁都吃得到了,除了那个被他宠上了天的季宁。             "要不今天去陈俊家玩?"洗着碗,阿健问小虾。
            "去,干嘛不去!"小虾来了精神,弯起的嘴角露出两颗调皮的虎牙。骚扰小两口的甜蜜生活他们一向乐此不疲,美其名曰是去联络革命感情,说白了就是去蹭饭。             "现在去?"瞄了一眼墙上的钟,九点还差20,阿健忠厚的脸上露出一丝堪称奸险的笑容。
            "现在!"小虾也笑,笑的不怀好意。
            三.
            九点正的时候,小虾和阿健已经杵在陈俊家的门外了。
            陈俊和季宁现在住的是陈爸陈妈原来在市区的房子。一年前陈妈妈退休的时候,陈爸爸就在北郊山明水秀的地方买了栋小楼,带上老婆修身养性、安养天年去了,临走还拐上了自家的亲家母,算是彻底的抛弃了两个不孝子,陈俊的厨艺就是给这么逼出来的。三个老人家享清福去了,市区的房子就留给了两个孩子,一来方便他们上班,二来也多给他们些自由空间,而季宁家在机关大院的房子也早退回了单位,小两口窝在这个市中心一百二十平米的高层公寓里过得惬意无比。             "哟,这么早啊!"季宁打开门就看见两个老友标杆一样的竖在门前,然后在一瞬间,他似乎看见阿健的脸色完成了从亚热带到寒带的过渡。计算机用太多了吧?季宁开始反思最近是不是游戏少打点。             "老大呢?"阿健边换鞋边满屋子的张望。
            "哦,还在睡,我去叫他。"季宁说着就向卧室走去。
            "不用了不用了,让他多休息一下吧,怪辛苦的。"小虾赶紧叫住季宁,笑得那叫一个暧昧。
            "是哦,年底了公司里面忙的要死,我都快见不着他的面了。"季宁想想也点了点头,只当不知道身后两个败类的龌龊心思。
            趁季宁去倒茶的工夫,小虾悠然的从阿健的钱夹里抽出一张红通通的大钞,得意的弹了弹笑着收进了自己的包里。
            "陈俊太不争气了,要是我绝对不会被压在下面!!"阿健心疼的看着老人头飞进了小虾的口袋,开始毫无理由的义愤填膺。
            "废话!不是你上你老婆,难不成还是她上你?"小虾鄙视的瞄了阿健一眼,傻样!其实今天小虾早就知道自己是胜眷在握了。上周末他就来过一趟,当时开门的是陈俊,那个神清气爽啊,倒是季宁睡到日上三杆才拖着脚步从卧室里挪出来。根据季宁‘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的处世原则,小虾早料到了今天的情况,当然这种内部消息他是不会告诉阿健的。让这个小资偶尔接济一下他这个清贫的人民教师也算是缩短国内普遍存在的贫富差距。             "谁。。。谁说的。"想不到小虾会蹦出那么直白的一句话,阿健一瞬间有点张口结舌的感觉。
            "哎~难道不是么?难不成。。。"小虾捉狭的一笑,开始用很色情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阿健。这不看还好,一看可郁闷了小虾自己,人比人气死人!说实话,这小子身材还真不错,宽肩细腰窄臀长腿,虽然自己也算骨架均亭,但怎么看都像个未发育完成的高中生,成天面对一群发育超常的学生,你叫他怎么为人师表。             "虾米~又郁闷了。"看着小虾脸上的神情从得意到郁闷,再到嫉妒最后转为悲愤。知道他又钻牛角尖了,阿健突然心情大好,刚刚的郁闷烟消云散,长臂一伸把他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越发突显两人在体型上的差距。什么都被他克着,难得有克得住他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炫耀一下。             "滚!"小虾气哼哼的推他。
            "阿健,要不要我帮你按住他啊。"季宁端着茶回来,就看见两个人又在沙发上扑腾,小虾仰靠在沙发上,像只张牙舞爪的猫,而阿健像只捉到刺猬的猎犬,想制服又不知从何下手。放下茶杯靠墙抱着手,季宁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式,拿他和他家狗狗的房事开盘口赢钱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听了季宁的话,阿健也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季宁,你个小人。"小虾气得大叫,一边注意着奸笑着走上来的季宁,一边还要分神应付阿健的爪子,当真是苦不堪言。
            老大,你睁睁眼啊!!看看这两个禽兽是怎么欺负我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
            正当小虾处在水深火热中的时候,一只手解救了他。
            "小侠哥~一天不见,别来无恙啊!"小捷一回来就看见宁哥和健哥有把小虾压在沙发上捉弄,很好心的伸出‘援'手把他从地狱拖了出来。
            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看到小捷灿烂的笑脸的同时,这几个血红的大字也蹦进了小虾的脑袋。
            今年九月,小捷追随着偶像俊哥的脚步考进了实信,请注意是考进去的。然后老王很荣幸的成为了他的班主任,而小虾自然成为了他的语文老师,有名无实的那种。说到学习,小捷有比得上季宁的聪颖;说到捣蛋,那是连当年的陈俊也望尘莫及的彪悍。老王对他是爱恨交加,这小子是文科班的希望之星,也是他的克星。             小捷上了高中就搬到市区和两个哥哥同住。一方面是方便他上学,一方面是让季宁随时可以辅导他比较弱的数学。你就不怕小捷跟着我和宁宁学坏了啊?陈俊怕小捷影响自己和季宁的性福生活,曾这样对妈妈说过。哼~人家小捷才不像你们两个不成气的咧,人家初中的时候就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在家长会上被点名批评过了!
            季妈妈一句话让陈俊再一次重新审视这个岳母/婆婆。
            四个人闹到快十点半的时候,陈俊才打着哈欠施施然的从卧室走出来。就像饥民见到了食物,小虾挣脱几个人的魔爪,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陈俊身边的。             "你又犯什么众怒了。"陈俊习以为常的弹一下小虾的脑袋。阿健小捷没轻重他是知道的,但季宁可不是随便会动手的人,不为什么,就是懒。
            "小虾哥这是献身娱乐事业呢。"小捷嘻皮笑脸的蹭过来。
            "没大没小。"陈俊笑着斥喝了小捷一声,小捷伸伸舌头躲到了季宁的后面。
            季宁倒没说什么,只是走上去勾住陈俊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甜蜜的早安吻。
            "禽兽!"小虾骂。
            "败类啊~"阿健叹息。
            小捷习以为常的,熟视无睹。
            四.
            吃过午饭,季宁回学校去拿他昨天落下的讲义。季宁研究生毕业后就应导师的邀请留校任教,每周上几堂课,和同事接几个研究课题,他依旧是最优秀的。生物科技一向是本校支柱产业,要不是季宁还太年轻,说不定已经给评到副教授级别了。             阿健又和陈俊坐下来聊他们的生意经。阿健对现在的生活有些厌倦了,想自己开个健身房,至少不用看老板和客户的脸色,陈俊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两个人一见了面就琢磨这事。             小虾对他们说的东西不感兴趣,就在一边翻碟子看。
            "小侠哥哥。"本来在房间里复习期末考试的小捷突然钻了出来,黏黏糊糊的趴在小虾背后。
            "叫得那么肉麻干什么。"小虾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警惕的看着这只小恶魔。
            "来我房间,有事和你说。"
            "在这不能说么?"
            小捷呵呵的傻笑两声,左右瞄了瞄坐在一边的陈俊和阿健,又撒娇似的摇了摇小虾的胳臂。
            小虾无奈的站起来,小捷马上笑逐颜开的搂着他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他一米七八的个头,比小虾还高了11厘米,这么一搂倒像把小虾抱在怀里。一进门,小捷就转身把房门掩了起来。             "你说人的性取向会不会受环境影响啊。"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阿健的心里像拉起了一根细细的弦,将断未断,轻轻拨一下就发出闷闷的颤音,说不出哪不对劲儿。             不明白阿健怎么跟他讨论起这个问题来了,陈俊停下来看着他。
            "我。。。是说小捷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又不在他面前避讳什么。"阿健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刚才那句话纯属没有经过大脑批准就冒出来的,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只好硬着头皮接下去。             "怎么?你是不是担心他对小虾?"噗哧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陈俊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被陈俊说中心思,阿健的脸哄一下就热了起来,突然不自在起来,其实他也没多想什么,就这么一说而已,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
            "放心啦,小捷和他是师生关系嘛,加上小虾又最疼他,自然更亲近些。再说了,就算小捷真给我和季宁带坏了,小虾也不会喜欢一个小鬼头的。"陈俊笑着拍拍阿健的肩。             阿健也不好意思的笑笑。虽然明白是自己胡思乱想了,但两个眼睛总是忍不住向那扇虚掩的房门瞟去。
            和陈俊聊了一会,阿健起身去了卫生间。
            经过小捷房间了时候,里面传来嗡嗡的说话声,阿健不由自主的竖起了耳朵。
            "小侠哥,为了我的幸福你就答应了吧。"小捷甜腻腻的声音传来,让阿健停下了脚步。房门只罅了小小的一条缝,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那怎么行,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小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窘迫和无奈。
            "那你先试试,现在不喜欢,难说以后就喜欢了呢。"小捷还在不死心的游说着。
            好你个小混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然真把主意打到小侠身上!!想冲进去惩奸除恶,但想想又不合适,阿健强压下一口闷气,连厕所也没上又咚咚咚的冲回了客厅。             "你上完厕所不冲啊?"陈俊没听见卫生间水响倒见阿健闷着头回来了,不禁好笑的问他。
            阿健嗯嗯了两声,又转头冲回厕所去了,给他们一搅连正事都忘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捷刚搬来凳子准备挨着小虾坐下,就被阿健大掌一挥,直接给拍到他老哥旁边去了。
            小捷只好缩在一旁无比哀怨的看着阿健一副老母鸡的架式霸在李小侠的身边,他夹给小侠哥的菜也被中途打劫进了阿健的大嘴。虽然不太明白平时总和他嘻嘻哈哈的健哥今天怎么尽和他作对,但比狐狸仔还精的小子早在空气中嗅出了危险的气味,
            自觉的缩到了一边,一饭难得的吃的安静又乖巧。
            "小捷,下星期第一门考试是数学吧。"看见小捷吃完饭还赖在客厅里不走,季宁忍不住上去敲了他一下。和陈俊一样,小捷对自己的弱项一向采取鸵鸟政策,能躲就躲,实在避不过的也要找条快捷方式。             小捷做了鬼脸,又哀怨的看了小虾一眼,才不情不愿的回房间复习去了。
            "今天下午你和小捷躲在房里说什么呢?"回去的路上,阿健还是忍不住问。
            "哦,他叫我去追他们班的数学老师。"小虾回答的心不在焉,叉着手走在前面,十二月的寒风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阿健吃了一惊,那个女老师他去学校找小虾的时候见过一面,惊艳啊,当初央视拍《水浒》的时候怎么就没找到这个孙二娘的不二人选。             "因为那样就可以帮他搞到数学期末考和以后每一次考试的题目。"小虾不甚在意的耸耸肩。
            "。。。。这个小混蛋。"
            如果刚刚阿健只是想把小捷剔骨拔皮的话,那现在他是想把这个小恶魔彻底的挫骨扬灰。很混蛋的主意,但是却确实是他的做事风格,死道友不死贫道。
            "还不是和你学的。"小虾瞅了阿健一眼,干脆停下脚步扶在堤上看着夜色下黑沉沉的江水。
            "又关我什么事啊!!"阿健大感冤枉。
            "不是你老和他说上大学的时候泡上了资料室打工的妹妹,为你提供了犯罪的温床,他也不会把脑筋动到这上面来!!"‘
            "我不也是和他说着玩么。"阿健尴尬的挠挠鼻子,前两年他总喜欢把自己大学的风流事迹当成英雄事迹和小捷吹着玩,现在倒是说的少了,也许是自己老了,总觉得那些年少轻狂变得不值一提了。             小虾呵呵的笑笑,禁不住又缩了缩肩,明明都全球温室效应了,电视上成天这暖冬那酷夏的,了怎么这个城市的冬天却好象越来越冷。
            突然,一个还带着体温的围巾落到自己的头上,柔软的围巾干燥温暖带着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和阿健身上那种浓浓的阳光气息。
            "天冷了,出门也不会多穿点。"阿健说着拿出一只烟点上,凝视着江对岸灯火辉煌的商业区。他抽的很少,一天就一两根,可有可无,却没想过要把它戒掉,也许是一种习惯,时间会把本来不经意的坚持变成习惯。             小虾也不拒绝,拉过来就把自己包个严严实实,温暖的感觉让他舒展了一直微微缩着的肩。
            "今晚要去我家住么?"小虾问阿健。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寂寞的感觉,但自从季宁一家搬走以后,本来已经冷清的家更寂寞了。每天下班回家,万家灯火中,自己的家是那唯一的一点漆黑,即使把电视开到最大声,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却依然驱不散那满屋的寂寥。有阿健在,至少会让家里温暖起来,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那去借两张碟吧。"阿健点点头
            五.
            "怎么会这样呢。"电影已经结束,阿健却依然沉浸在影片那悲伤而绝望的结局中,最后的黑白画面上,两个相爱的男子紧紧拥抱,相守却已经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也许也是另一样幸福,在最爱的时候死去。"小虾盘着腿坐在地上背对着阿健。
            盗版的碟子,连最后的演员表都没有打出来,最后的画面一直定格在那对紧紧拥抱的身影上,仿佛那场导致死亡的意外只是一场恶梦。
            "那是不是最美丽的爱情都只能用死亡做注脚?"阿健难得的伤感。
            "因为只有死亡才是唯一的永恒,只要活着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变量。"小虾拿起遥控器轻轻一按,电视屏幕上闪过一个十字星芒,相拥的身影消失了,一切似乎又回到现实中。那种爱情是童话中的,但那种悲伤却是现实中的,一个童话的开始,一个现实的结局。             "也包括爱情么?"阿健注视着坐在地上的瘦小身影。
            "也包括爱情。"小虾站起身来,越过阿健向厨房走去。
            "所以你不付出,也拒绝接受是么?"24岁的小虾在感情上依然如白纸一张,而且他本人明显有继续白下去的打算。
            "我只是不想再承担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消失的痛苦。"小虾停下了脚步,懒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有些事只要经历过一次就够了,一生都没有回味的必要。             "那你相信爱情么?"
            "老大和季宁那样的么?"小虾转过头来,唇边带着一丝俏皮的笑意,避重就轻的的反问。
            阿健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这家伙如果开始跟他胡搅蛮缠了,那十个邵健也不是李小侠的对手。
            "你睡我的房间吧。"从橱柜里抱出一床被子,小虾走进父母曾经住的那间房。
            "一起睡吧。"阿健拉住小虾的胳臂。小虾父母的房间一年也用不上两次,没有人气的房间里总有一股子湿湿的霉味,阴冷阴冷的,这大冬天的怎么睡得了人。             "天怪冷的,两个人睡暖和,再说了你那床也不小,当初宿舍的单人床不也挤过的么。"见小虾不动也不说话,抱过他手里的被子,阿健自作主张的往房里搬。             "你笑什么!"走了两步,阿健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动静就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小虾正看着他笑的若有所思,一下子觉得脸上燥热的慌,问出来的话都少了那么点底气。             睡觉的时候,阿健把那床新拿出来的被子铺在了自己的那边,刚一钻进去就冷得打了个冷颤,长年不见天日的被子盖在身上又冷又硬还透着阴阴的湿气,阿健翻了两个身,只觉得身上的被子像一张湿凉滑腻的青蛙皮,激得鸡皮疙瘩一股脑的从脚板心往头顶窜。             阿健翻了几个身还是没睡着,转过身来看见小虾把自己包在松软温暖的被窝里已经睡熟了,被子拉得高高的只露出小半张脸。
            没良心的东西。阿健睡不着就在心里抱怨小虾几句,睁着眼睛瞪着小虾睡得美美的样子,完全忘了是自己主动把硬被子占过来,其实他那么‘英勇'的举动也只是想让小虾感激那么一下。             窗帘坏了一半拉不上,满月的光把房间了照的清清楚楚,从阿健这个距离看小虾,几乎可以把他的睫毛一根根的数出来。小虾的睫毛长而密还带点微微的自然卷,就像他以前在杂志上那过的那些外国娃娃的睫毛,但是到小虾这个岁数的就很少见了。小虾长得很像母亲,阿健见过照片,一个很小巧玲珑的美丽女子,小虾唯一像父亲的地方就是那两道微微上扬的剑眉了。             这小子长的也挺不错的嘛。阿健这样想着,忍不住又凑近了点,细细的研究起来。小虾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帅哥,首先他身高不够,只比当地女孩子的平均身高强那么一点点;其次那种精灵秀气的长相怎么也威武雄壮不起来,给不了大多数女性要求的那种安全感。不过随着这两年大批日韩美少年的出现,小虾这样的模样倒是开始格外受一些女孩子们的追捧,他的一个女同事就说过小虾长的暴像那个什么谁谁谁,还拿了图片给他看,是有点像,但是他觉得照片上那种加了化妆和灯光艺术处理的效果怎么也比不上小虾那种清新自然的感觉。             虾米啊,你还是不要结婚了,否则一定会变成妻管严被老婆吃得死死的。呆呆的看着小虾的睡颜,满脑子不着边际的乱想着,裹在那床怎么也睡不暖的被子里阿健竟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阿健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舒坦,就像浮在阳光灿烂的云端,每一个毛孔都透着清爽,闭着眼睛打算先伸上一个爽爽的懒腰,可是手才才伸出去就碰到一片光滑温暖的肌肤。             靠!我说怎么那么舒服呢!阿健一睁眼就明白了。原来他身上盖的是小虾的那床被子,而那张湿凉滑腻的青蛙皮早不知什么时候被他飞到地上去了,被抢了大半被子的小虾只好挤过来和他靠在一起,整个人被冷得八爪鱼似的盘在他身上。寒冬的早晨,松软温暖的被子再加上一个人体红外线供暖仪,能不舒服么!             阿健一动,小虾也醒了,刚一睁开眼就看见阿健近在咫尺的脸庞,嗖!两道愤
            怒的小火苗从眼睛里蹿了出来。
            "那个。。。早上好啊。。。"阿健心虚的打着哈哈,边不着痕迹的把自己身上的被子往小虾那边挪。
            "好。。。你个头啊!!"随话音落下的是小虾的枕头,正正的拍在阿健引以为傲的挺直鼻梁上。
            六.
            阿健洗完澡出来看见小虾桌子上的一堆学生资料,就顺手翻了翻。
            "这不是。。。"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再一对上面的照片,阿健忍不住惊讶的笑出来。
            "是啊,这也是老王争着接这个班的原因。"小虾探头过来看了一眼。
            "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幕吧。"阿健又看了看这人的开学测评和期中测试,高的叫人咋舌,老师评语也是一溜的赞扬。
            "这倒不会,评语和成绩是各科老师单独给出。这也算劣竹出好笋了。"小虾摇摇头,把评语指给阿健看,果然都是不同的字迹,也有小虾的,写得很中肯。             "人家一个年级组长,高级政治老师,你的顶头上司,怎么就成了劣竹了呢!"阿健呵呵的笑着,又去翻别的资料,心中对小虾的看法倒是无比的赞同。
            "不错嘛!这两人竞争一定很激烈。"阿健又去翻小捷的资料,呵!也是顶尖的成绩,就是数学稍低了点。看班内职务,一个班长,一个团支部书记。
            "简直是王不见王!"小虾头疼的摇摇头,老王不知道小捷的来历,小捷可是很清楚老王是怎么欺负自己的哥哥的,所以小捷很好的继承了老王和陈俊的恩恩冤怨,并且毫无保留的转嫁到了人家儿子头上,名曰父债子还,说白了就是没事找茬。             "陈俊知道么?"阿健又问。
            "没什么大不了,也算良性竞争。"小虾摇摇头,陈俊一向恩怨分明,知道还不收拾小捷,小捷是皮了点,但另外那个孩子很懂事,出不了什么乱子。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好老师啊~"阿健笑着去揉小虾的头发,谁想到曾经被老师骂到哭的人有一天也会成了老师,还是个好老师。
            "我也没看出来你会那么有出息。"小虾拍开他的爪子,白了他一眼,看来现在的社会还是宽容的,连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都能混得这么好。
            话头一点,两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抬起了杠。和小虾斗嘴是阿健的乐趣,牙尖嘴利的小虾毒舌是出了名的,但在阿健看来这时的小虾更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还是没断奶的那种,挠到了有点疼,却没什么杀伤力。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小不点男孩会走进他的生活,在他的生命中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年高二分班的时候,一班的男生走了大半,另外三个班来的大部分也是女生,但就在这么个阴盛阳衰的班里,那仅有的十几个男生也没抱成一团。各个班来的依旧壁垒分明的站在自己的圈子里,只有小虾是个例外。             和他一起从三班来的还有两个,但他很少和他们在一起,倒是一来就和那个从二班转来的陈俊走的很近。
            因为身高相近的关系,排座位的时候阿健和陈俊成了同桌,小虾则和另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坐在第一排。阿健很喜欢陈俊的爽快和义气,相似的个性让两人很快成了朋友,小虾总是一下课就来找陈俊,除了陈俊他对所有人都是爱理不理的,每次阿健主动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的应一声,这个眼睛大大的男孩就像一只高傲的猫,永远把背影和侧脸留给试图接近他的人,但和陈俊在一起他会笑,眉眼弯弯的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这让阿健有些不爽,他觉得这小子很势力眼,一定是看上陈俊大方有钱。所以在小虾来找陈俊的时候他总忍不住拿话激他,起先小虾不理他,只是白他两眼,后来忍无可忍了就反击,一来二去,不吵不相识。后来阿健发现小虾的个性其实相当的可爱,也知道了他悲惨的身世,就像失去了父母保护的幼兽,他的冷漠和伪装的坚强都是一种自我保护,
            他从心底里想去疼他保护他,但欺负他已经成了一种乐趣,根深蒂固,谁叫他们一开始就选错了相识的方式。
            吃过了午饭阿健就回去了,两天没着家了,免不了又被老娘念一顿。
            这头阿健刚走,另一头局里房管科的人又登门拜访了。
            科里的人说的很客气,请他下个月15号以前记得去科里把他父母以前交过的两万块钱退回来。拿钱,说得多好听啊!拿完了钱他也应该走人了吧?15号,是巧合还是讽刺?刚好是父母去世十年的忌日。             小虾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的看着屋子里那些熟悉的摆设,老旧的家具还是八十年代的风格。卧室里那张床,听妈妈说是他们结婚的时候爸爸一钉一板自己做出来的,后来他们买了弹簧床,妈妈也没舍得扔掉那木床,就留给了小虾用;那个带着一面镜子的高低柜听说还是奶奶留下的,那么多年,连镜子后面涂的水银都剥落了,斑斑驳驳的痕迹;身下的这个人造革的沙发还是四岁那年爸爸出差从广州拉回来的,他还记得那天妈妈是那么高兴,小小的他也是,兴奋的扑在上面跳着蹦着,20年了,沙发的表面早裂开了一道道的白色口子,露出泛黄的海棉;妈妈手很巧,电视机上盖的,冰箱上罩的,书桌上铺的,都是她一针一线自己绣的。。。             视线越来越模糊,有什么痒痒的聚在眼睛里,小虾眨了眨眼睛,滚烫的液体骨碌的落下来,眼前的世界恢复了清晰,不一会又朦胧了,他就再眨一眨。
            七.
            阿健再到小虾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一桌子的租房信息。
            "要搬了么?"阿健把落在四处的报纸捡了起来归拢放到桌上。虽然是男孩子,但小虾家里很干净,他总是很认真的保护着里面的一切,大到桌椅,小到一双筷子,因为里面包含着太多的回忆。             小虾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上的资料按区片分了分,把离学校近的用笔勾了出来,又划掉了几个标价高的。
            阿健默默叹了口气,在心里把他们局里上到局长下到门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这群狗娘养的黑心贼!!同时也怨起小虾的倔强来,如果他答应和自己搬出来住,省钱不说,还可以多个人照应,再不然去找陈俊帮帮忙,他路子广,这种事说不定两三下就解决了。             阿健陪着小虾在市区找房子,手上的信息不少可事情并不是很顺利。在这个城区租房居住的人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房子所在的地方大多也是龙蛇混杂之处,他们一开始去的几个地方阿健才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和左右邻居就拽着小虾头也不回的走了,真住在那些地方,估计小虾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家都给搬空了,这也许还是好的,再糟点保不准人都给拆了卖了。             阿健和小虾把目光放到了几个地段比较好的房子上,上门看了几家都还不错,离学校也近,但就是价钱下不来,小虾一千不到的工资,每月还要寄去给乡下的外婆二百块钱,如果再家上房租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眼看着交房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而他们却还没有找到个合适的住处,相对于小虾的冷静,阿健有点着急上火
            "要不,我就租南站那边的房吧,先应付一段时间。"小虾缩在沙发上,跑了几天,跑断了腿了没跑出个结果来,这高不成低不就的也不是办法,不如就先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下算了。             "不行!!!"阿健想也没想就吼了出来。小虾被他吼得一愣,怔怔的看着他,阿健也发现自己的失态
            ,一时有点尴尬,但是光想到小虾要去和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一起挤在阴暗肮脏的出租屋里,阿健就满心的不舒服。
            "只是暂时住住。"了解阿健的脾气,小虾反而笑了。
            "那也不行!!"反正吼也吼过了,阿健也就不再刻意的压着自己的脾气,反正小虾心里明白自己是为他好就成了。
            "反正你别去那边住,我再想想办法。"抬手看看表,已经快4点了,小虾是语文老师,一般下午没课,但是阿健不一样,他最忙的时候就是从4点以后开始,下了班的人大多是这时候去健身房。             "XX体育馆,谢谢。"上了出租车报了地址,阿健就闭上眼睛打算眯一会,这两天白天陪着小虾到处跑,晚上又要工作,铁打的人也有发软的时候。
            "健身啊,呵,小伙子体格练的不错啊,不像我们跑出租的,这一天三百六十五天啊。。。"车才一动,司机就说开了。这个城市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也传染了北京的哥的毛病,客人一上了车他这两嘴皮子就翻得比计价器还快,从事实政治到明星绯闻,从中国足球到克隆生物,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说不到的。             出于礼貌,阿健勉强睁开了眼睛,那司机说一句,他就笑着点点头也算给个响应,心不在焉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影响司机的谈兴。
            "你知道不,现在的治安真是不如当年了,那天夜里我在南站那边看见几个男的追着一个男的打,打得那叫一个惨啊,这事我没敢管,就给报了个警,也不知道后来警察去没去,后来看报纸上也没什么人命事,估计是去了吧?"司机说完又自己摇了摇头,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没报不等于没发生,在这个城市的阴暗角落里每天都有人无声无息的消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机的话让阿健呼吸一紧,那个在午夜被人围殴的男子的脸似乎突然换成了小虾的,如果是真的呢?不是不可能,那充斥着无业人员、流氓,流浪汉的阴暗角落。绝对不能让小虾住到那边去!!             "师傅,麻烦调头去柏联。"下定了决心,阿健决定给小虾来个先斩后奏。
            "喂,小张么?帮我和经理说一下,我今天有事不去了,就这样。"给同事拨了个电话,阿健两三句交代完就挂了甚至没给对方回话的时间,丝毫不理会对方的哀号。             "阿健?你怎么来了?"陈俊抬起头,正想看看着个门都不敲就闯进他办公室的冒失家伙是谁,却很意外的看到了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这里的老友。             "老大!商量个事!"阿健毫不客气的抓过陈俊的茶杯就灌了几大口,楼下三部电梯有两部在检修,排了黑压压一群人,他干脆就跑楼梯上来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但他就是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八.
            "小侠,房子的是我和陈俊说了。"看着小虾还在翻那一大堆的报纸,阿健走上去把报纸从他手中抽走,考虑了半天,觉得还是直说算了。
            "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多嘴啊!!"小虾有点恼怒的看着阿健,但是并没有真正的生气,毕竟这件事陈俊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
            "他叫你先搬到他那里去住。"没有把小虾的不满看在眼里,阿健直接说出了那天和陈俊商议的结果,虽然知道小虾不一定会高兴,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陈俊家房子大地处市中心,又是那么多年的朋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也是为了他好啊。             "什么?!我不去!!"小虾急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不理人了。
            "为什么?他那边房子一直空着一间啊,再说了,放寒假小捷就回陈阿姨那边了,季宁也放假,你根本不用担心什么影响他们的生活。"阿健皱起了眉头,虽然早知道小虾会不高兴,但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只是住个假期过渡一下,并不会影响任何人。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小虾也不解释,扭过头去,冷冰冰的声音杂着不耐烦的情绪,语调也冲的不行。
            "李小侠!我不知道你***在别扭些什么!!大家那么多年的朋友,谁不是掏心挖肺的对你好!!你呢?大事小事藏着掖着,你把朋友当什么呢!!难不成还怕我们从你这讨什么好处!!!"阿健为他忙了那么久,到头来热脸贴了冷屁股,自然火气也就上来了,每天为了他的事牵肠挂肚的,自己到底图个什么?这一气,自然有些口不择言。             "邵健!!你他妈多管闲事!!我李小侠是好是坏干你屁事!!我又没求着你对我好!!你以为你是谁啊!!"阿健的话让小虾白了脸,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生气,他吼得比阿健还大声。             阿健,易地而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你!不可理喻!!"阿健气得狠狠一跺脚,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再呆下去他一定会被这小子气疯了。
            冷风从没有关上的门里灌进来,但小虾已经没有心情去理会。突然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说不出的痛在无限蔓延,小虾缩在沙发上把脸深深的埋在手臂间,一个人的体温,抱得再紧还是寂寞。             阿健,阿健。。。小虾在心中叫着阿健的名字,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寂寞,怎么会不明白他待自己的好,自己又何苦伤他?李小侠,你这个笨蛋!
            唉~温暖的手和着一声叹息落在小虾的头顶。
            阿健?他,不是走了么?小虾茫茫然的抬起头,对上阿健的双眼,里面是满满的温柔和谅解。
            "阿健,对不起,我。。。"小虾说了一半,又咬着唇低下了头。
            "你怎么就那么倔呢。"伸出双臂把小虾单薄的身体圈在了怀里,阿健的动作显得很自然,这种亲昵在他们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我。。只是怕。"把头靠到阿健肩上,小虾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回来了,没有被自己气走。
            "怕什么?"阿健温柔的拍着他的背。虽然小虾和他同岁,但他总觉得他比自己小得多,这么些年来,小虾在他眼中一直是那个初见时高傲如猫的少年。
            "怕自己过分的依赖你们。。。"友谊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的,所以他不想变成他们的麻烦和负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开口。
            "这有什么的。"阿健是个有点大男人主义的人,虽然小虾不是女孩子,但是能帮着他罩着他,总让他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说不清的,他总觉得自己照顾小虾是天经地义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不能再依靠了,而我又习惯了依靠。。。"
            为了不让阿健误会,小虾决定把自己多年的心结说出来,不是他不愿接受他们的好意,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和痛苦。年幼时父母突然的去世给小虾留下的不仅是痛苦也是恐惧,那种突然失去一切依靠的感觉让人绝望,就像危机四伏的草原上独自走失的幼兽,不得不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未来。             如果我向他人求救而被拒绝呢?这就是每次遇到困难时盘旋在他脑海中的疑问。不是不愿依靠,而是不得不坚强。
            "怎么会呢?我们会一直在的啊!!"在阿健简单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小虾的顾虑在他看来只是杞人忧天。
            小虾又摇了摇头,阿健,你怎么那么傻!我终究只是你一个朋友,以后当你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还会想有一个累赘么?你答应,你老婆也不答应啊!陈俊和季宁当然不会嫌他,但那毕竟也是个家庭,而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你怕我们会丢下你不管?不会的,大不了,我陪着你一辈子,我们俩过!"看小虾还是闷闷的样子,阿健急着找话安慰他,却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小虾和他说过的话,想也没想就拿过来先用了。             "你笑什么啊!"阿健说完了这句自己觉得应该是很感人肺腑的真心话,正等着小虾感动的热泪盈眶,哪知道前一秒钟还满面哀愁的小虾却一下笑翻在了沙发上。             "说吧!什么时候搬。"
            25岁的天真也是一种难得的品质啊!小虾看着阿健直乐,算了,顺着他一回吧,再耗下去这愣小子难说把下辈子都陪给自己了。
            早领教过小虾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本事,阿健也懒得去追根究底,怕小虾变卦,忙着把那天和陈俊商量的结果和他说了,虽然过程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结果一样就行了。小虾的心思他就从没有猜中过,从来都只有自己被他引着团团转的份,老人家都说人小长心,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九.
            期末考试结束后,小虾就搬到了陈俊那里。搬家那天阿健硬找经理要了两天的假,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走人的架式,气的经理只跳脚偏偏又无可奈何。小虾在一旁听了电话,摇摇头说你这牛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冲啊,人家好歹是你上司!我早不想干了!阿健无所谓的耸耸肩。明明只是做个教练,经理却一个星期给他安排八次饭局,当他是做公关的啊!!不但没有加班费,还一副便宜了你小子的嘴脸,好象他接了多美的差,当他乐意的。             小虾去陈俊家住,那一屋子的家具当然是带不走的了,其实搬哪也带不走的,除非他有能力租下整套房子,否则没门!
            要不先找个地方放起来?阿健知道小虾对那些东西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算了,留不得一辈子的。小虾摇摇头。
            留下一些细软后,大件的家具都叫了一辆卡车拉走了。小虾不知道拉哪去了,也许是二手市场,也许是垃圾处理场,因为整件事是阿健一手包办的,小虾不想出面,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些柔软的地方。             小虾搬进去的那天,兄弟几个出去吃了一顿,算是庆祝乔迁之喜。有陈俊和阿健在的地方就有酒,两兄弟斗了快十年了也没分出个胜负来,但这几年总是陈俊稍稍占些上风,主要还是季宁这个护短的人胳膊肘向内拐的厉害,他怕陈俊喝多了难受,总是悄悄的帮衬他一下,阿健发现了,他就笑兮兮的说那他就自罚一杯。阿健是个直性人,哪斗得过季宁那些玲珑心思,见他认罚就想着是扯平了的,哪算得到这样一来他就是一个对俩了。             小把戏用多了,除了阿健其它人都看出那么点门道来。陈俊不说,是珍惜季宁对他一点心意,虽然有点对不起兄弟;小虾不说,是成心想看阿健吃瘪,没来由的,他就是喜欢捉弄他。             不过这回小虾决定仗义一回,不为别的,就冲阿健对他的这点心意。
            季宁给小虾缠住了。麻烦你们啦,以后多多关照啦,小虾一杯接一杯的敬季宁酒,态度谄媚的叫人无法拒绝。小虾的酒量不见得好,但是绝对比季宁强,季宁喝酒那也是跟了陈俊之后才学的,度数低的还好,要是超过三十度的,那就是三碗不过岗了。             这顿饭吃到快11点才结束,可是喝得并不是很尽兴。因为季宁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小虾放倒了,最后几乎是给陈俊背回去的。不过还好,季宁酒量是次点但酒品不错,醉了不吵不闹也不胡来就是有点粘人。             虾米,那我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阿健临走的时候对小虾说。
            想来混饭你就直说吧。小虾像赶苍蝇一样的赶他,明明是和自己一样大的人但怎么就老把自己当个孩子呢。
            家里,陈俊为了服侍那个喝醉的人乖乖清洗就寝,累出满头的汗。
            对不起,我不该灌他那么多的。看着季宁迷迷糊糊的样子,小虾不好意思的向陈俊道歉,他可不是故意的啊!
            没事没事!!谢啦,兄弟!!陈俊意外的毫不在意,要知道平时季宁有一点点不舒服他都紧张得不得了的。
            冲小虾挤挤眼睛,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陈俊扶着季宁回了房间。
            小虾一下没弄明白,等想通的时候脸上红的像要滴下血了,瞄了一眼那已经关紧的房门,小虾笑着在心中骂了句禽兽,摇摇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得严严的。             十.
            由于工作的关系小虾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虽然是在放假期间他还是在八点多一点的时候醒了过来。
            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呆,听见外面没什么动静,知道陈俊他们还没有起来,小虾打算再眯一下,冬天的早晨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迷恋温暖的被窝,但是想到阿健可能会过来,还是老老实实的爬出了被窝。             九点多钟阿健就过来了,小虾正在煮面。
            好香!阿健站在小虾的身后使劲的抽抽鼻子,肚子也很配合默契的咕噜了几声。
            小虾横了他一眼,又抓了把面扔到锅里。
            嫩黄色的面在锅里翻滚着带出一阵阵的麦香。因为季宁不喜欢白挂面的碱味太重,所以他家的面都是软软的新鲜面,而且都是陈俊头一天买好的,光煮在锅里就是谗人的香。             其实小虾也喜欢吃新鲜的面,但母亲去世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为他买了,自己一个人过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去注意这些,日子总是对付着能过就行了。轻轻拨着锅里的面,小虾的心有点空空的,但看着一旁的阿健翻箱倒柜手忙脚乱的配调料的样子又有点想笑。             不帮他们煮啊。阿健帮着把面盛出来,却发现只有两碗的份。
            一晚上抓栏杆,撕床单的人现在是不可能起来的。小虾凉凉的甩出一句话,端着碗走出了出门。
            看着阿健傻楞楞的站在那里还在琢磨那句话,小虾噗一下笑了出来,想想还是决定不跟他解释的好。
            "下午我们去钓鱼你去不去?"小虾问。
            "不行,我妈要我出去吃饭。"
            "又是相亲?"小虾见惯不怪的问。
            "嗯。"阿健的肩垮了下来,有点认命有点无奈的点点头。
            "你以前不是挺积极的么?"小虾笑他。要说以前的阿健是个标准的花花大少那一点不过分。当年上高中的时候老王就老拿这事针对他,连家长会上也不忘一提,害得邵健被老妈揪着耳朵在校园里就是一顿教训,他却依旧我行我素不思悔改,但上了两年大学却突然转了性了,再没听说过他和哪个女的怎么着的,到了现在也没动静,这下他老妈反而着急了,从老同学到老同事,从远亲到近邻,只要是家里有适龄女子都联系上,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阿健耸耸肩。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女孩子固然有其可爱之处,但现在的他更愿意和小虾腻在一起,哪怕只是干坐聊天,却总让他有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你别不是不行了吧?"小虾咬着下唇看着他,露出一边尖尖的虎牙,笑得阴损。
            "那我也是现在不行,不像你是一直不行~"阿健也损回去。其实他不明白小虾为什么对女孩子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他可以肯定他和陈俊不一样,因为他也没表现出过对男孩子的兴趣。             "你管我那么多。"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冷感。"
            "你就当是这样吧。"小虾也不生气,继续低头吃他的面。
            阿健也低头吃面,只是不时偷偷的瞄瞄小虾,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他。
            每年春节,陈俊和季宁都会出去旅游。今年当然也不例外,因为小虾成了他家的新房客当然也被计算在内了,顺便也叫上了阿健,除了那年去丽江,几个人已经很多年没有一起出去过了,这次打算去泰国。             本来小虾是要回路南陪外婆过年的,但经不住阿健再三央求最后还是同意了,而且还拍着胸脯保证提前陪小虾去给外婆拜年。
            机票定在大年三十的头一天,票是陈俊找朋友买的,双飞才一千多点,本来他是在在乎这点钱的,但还是要为小虾考虑,小虾不让他们替自己出,那他只能把花费压的尽量低。             出发前四天,阿健陪小虾去了路南,本来陈俊也想去的,但公司里的事没弄完,为了未来的旅行,他只能加班了,季宁自然也只能留在家里当‘贤内助'。             先坐长途客车到了县城,然后再转小中巴到乡里。最后在黄土路消失的尽头,小虾指着前面的大山说,再翻过这个两山头就到了。阿健终于明白了那天他强烈要求陪同的时候小虾那一脸看好戏的笑是怎么回事了。             走了一个钟头也没见人烟,要不是路边的杂草丛里有一点文明社会的垃圾,阿健真怀疑自己进了神农架。
            好不容易看点人烟了,小虾却绕过村口向外走去。"外婆住在村子边上。"看阿健狐疑的样子,小虾向他解释。
            顺着田埂走了半里路,一个围着几块菜地的农院出现在眼前。
            "外婆,我来了。"推开虚掩的篱笆,小虾冲屋里喊着。
            阿健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这样的农舍除了电视上见过,他还是第一次身临其境。两间土胚的小房,青黑色的瓦顶上长着点点绿色的青苔,小小的窗子上贴着褪色的红色窗花,门还是木头的,上面落着黑铁的大锁头。小院的角落里有两棵歪歪的老树,冬天掉光了叶子也看不出是什么树,下面是一个鸡舍,几只花母鸡正在院子里悠闲的啄食着,院子中央有一口井,上面扣了一个竹筛,房檐下的角落里堆着几件简单的农具。             这就是小虾童年生活的地方啊!这样想着,阿健似乎看见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猴子正顽皮的要爬上那棵老树,不由出神的笑起来。
            十一。
            闻声,一位老人从屋后的丝瓜架子下走出来,瘦小的老人穿著一身灰蓝色的衣服,腰间系着一块很旧的围腰,已经洗得有点发白了,头上银白的发丝被仔细的挽起来用一块蓝帕子包住,很典型的中国农村老人的打扮。             一看见小虾,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忙在围裙上搽了搽手就迎了上来。
            "外婆!"小虾高兴的上前拉住老人的手。
            "小侠儿,可想死外婆了。"老人混浊的眼中泛起点点泪花,紧拉着小虾的手一遍遍的打量着。像中国大多数那个时代的老人一样,她有好几个儿女,但最疼的却是那个能歌善舞,乖巧懂事的大女儿,当年顶着非议和压力,她让女儿随着那个还顶着反革命儿子这个大帽子的穷知青走了,后来的事实证明她没看走眼,女儿也没看错人,那男人,是好样的!!但是好人不长命,就在生活刚刚向完美迈进的时候,女儿女婿却因一场事故撒手人寰,只留下刚刚14岁,孤苦无依的小侠。女婿是下乡来到这里的知青,和老家那边早断了联系;而自己家这边的人都怀了别样心思,真心照顾孩子就剩老太婆自己一个了,还好孩子乖,没爹没娘的也没走上邪路,这就够了,以后到了九泉之下也算对女儿女婿有了交代了。             "外婆,这是我朋友,最好的。"小虾和外婆说了几句话才想起阿健来,忙把他介绍过来。
            "外婆好!"看见外婆看过来,阿健连忙放下手中大包小包的年货,迎上去恭恭敬敬标标准准的给老人鞠了个躬。
            "哎,哎,好好,你也好!"外婆高兴的拉着阿健的手打量了一番。这孩子眼中有股正气,她喜欢,看来小侠也交到了不错的朋友呢。
            老人把两个孩子让到屋子里,就忙着把小虾带来的年货挑了两样去送给一直相互照应的老邻居。
            屋子里的家具很少也很老旧,但都擦拭得很干净,墙角照例散落着一些手制的器具,墙上挂着几绺编结好的玉米和干辣椒,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酱菜香味和着谷物的陈香让人觉得温暖而亲切。阿健好奇的四处看着,最后视线被几张压在玻璃板下的照片吸引。             都是一些很小的黑白照片,无一例外的上面都是一个笑得傻傻的胖娃娃,从几个月的到几岁的都有。这就是小虾吧,阿健看见照片的第一眼就肯定了。
            "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挺珠圆玉润的啊。"和现在的瘦瘦小小不同,照片上的娃娃可爱得跟大阿福似的,虽然是黑白的照片也能让人感觉出那皮肤一定是粉嫩粉嫩的。             小虾也凑了过来,和阿健并肩站着看着玻璃下的照片。
            "是哦,听我妈说当年她抱我出去的时候好多人围着看呢,还有人以为我是女娃娃。"小虾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的点着照片上胖娃娃的脸,声音中有一种平时没有的轻柔。             "你看这小子。"小虾又把手指移到了另一张照片上,上面并排坐了两个一岁左右的娃娃"你看那时又黑又瘦,后来听我妈说才上初中就给体校招去了,真看不出来。"             小虾继续一张一张的说着,他似乎已经沉浸在了对往事的回忆里,而阿健的目光却没有再落在照片上。
            他在看小虾,看得出神。目光从低垂的眼帘到不断开合的淡色的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已经看了快十年的面容,在这一刻却奇迹般的勾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从这个方位,小虾不会发现他正在看他,因为阿健比他高出二十公分。恍然不觉友人的注视,小虾依然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并不明亮的房间里,两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投到地上,像被酝开了的水墨山水画般不再是壁垒分明的两个。             外婆进来的声音打断了小虾的回忆,也让阿健召回了自己的游魂。恍然发觉自己竟然看小虾看到呆,阿健一下子尴尬的红了脸,亏得他皮肤黑屋子里光线也不好才没叫人看出来,赶紧把注意力放到别的地方,却还是禁不住又偷偷的看了小虾两眼。             为什么,阿健自己也不明白。就像幼儿园里的小男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想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穿漂亮裙子的小女孩。他一直觉得那天的小虾太温柔,没有了平时的尖锐和高傲,柔软得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沦。             十二。
            整个下午,阿健都有一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小虾好几次忍不住去探他的额头,可每次手才伸过去,阿健就像触了电一样的跳起来,小虾莫名其妙之余也懒得再去管他。             其实阿健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但他总想着要是小虾像平时那样刻薄他两句,也许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没有了。但是,也许是回到了亲人身边的关系,小虾放下了满身的防备也放下了周身的刺,就像流浪的猫回到了家,温柔从容的本性优雅的展现出来,迷惑了一直追随的双眼。             外婆家的丝瓜架子倒了,阿健忙帮着修,虽然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但在小虾的指导下还是做得有模有样。本来阿健只是想找点事做做,让自己没空去想那些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但是做到后来倒像是上了瘾一样,越做越起劲,索性把外婆家那些歪歪倒倒的篱笆全下了重新装了一遍。             老人家怕他累着,一会叫他歇歇一会叫他喝杯水擦擦汗。
            外婆,他有劲没处使呢,你就让他劳动劳动吧。小虾在一旁帮他打下手,阿健忙得一头汗,他却只是抱着工具笑着看着,嘴上也没给句好话。
            阿健听了小虾这话不但没觉得委屈,反倒傻呵呵的笑着点头应和他,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犯贱一边又不由自主的竖着耳朵去听小虾说话。小虾和外婆闲话家常,说的大部分是几个朋友的事,每当小虾提到自己,他就听得格外仔细,听见他说自己的好,阿健心里就舒坦得不得了。             人总会被别人的某些特质吸引,这些特质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当这种特质显现出来的时候,他们往往会忽略这个人别的特质,甚至是缺陷而一味的去追逐那种感觉,为此沉沦。如果你已经对那个人怀有好感,那么你在劫难逃。             阿健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劫难逃,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就在今天,从那段微笑的回忆开始,在突然展现的温润中,这个相知了快十年的朋友深深的吸引了他,一种本能的吸引,无关风月。             晚饭吃的是外婆家自己种的农家菜配了点腊肉,本来外婆要杀一只鸡的,但小虾死活不让,那老母鸡可是得留着给外婆下蛋的。菜虽然简单,但阿健却吃的很香,小虾怕他吃不惯让他多吃点肉,他却不由分说的把肉都夹到外婆和小虾碗里,自己高高兴兴的就着酱菜吃了满满两大碗的清水煮番瓜。             "累了吧?这里洗澡不方便,你将就一下吧。"睡觉的时候,小虾给他端来了一盆热水搽身。
            阿健忙了一天,身上粘腻得不行,但看了看屋里的设施,也就没好意思开口问洗澡的事,见小虾端了水来差点没高兴的狠狠亲他一下。
            "没看出你还挺能干,以后如果下岗了就干脆回归大自然吧,我看也饿不死你。"坐在床上看阿健擦身,想起阿健今天干农活的积极劲儿,小虾开他的玩笑。             "那也不错啊,挺好的。"阿健笑笑,把毛巾扔给小虾让他帮自己擦擦后背。
            小虾无趣的撇撇嘴,接过毛巾蹭过去,这家伙突然不跟他抬杠了还真让他有点不适应,故意重重的擦了几下,却依然没听见什么抱怨。
            这家伙今天有点怪!
            山村的夜晚格外的安静,更因为是冬天的关系,屋外连一点点的虫鸣和蛙鸣都没有,如此寂静的夜晚,一点点的声音都会显得刺耳。
            阿健睁着眼躺在床上,才九点多一点,他根本就睡不着,但在这种连黑白电视都少有的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最根本的自然法则。
            他也不敢翻身,怕吵到隔壁的老人,老旧的木板床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稍一移动就发出咯吱刺耳的响声。
            "睡不着么?"感觉到身边的人一直僵硬的身体,小虾轻轻的转过身来。
            "嗯。"阿健轻轻的应了一身,把手臂抬起来枕在头下。
            "不习惯吧。"小虾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歉意,他担心阿健嫌床铺不好,是简陋了点,但已经是最好的了。
            "不,太早了,睡不着。"这到是真话,说到环境,阿健其实很挺喜欢的,带着自然气息的房间里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棉被和垫子虽然很旧但都是干燥而温暖的。             "果然是夜猫子。"小虾笑起来,往阿健这边挤了挤,压得床板吱吱得响。
            阿健感觉到小虾靠过来,干脆拉起自己的被子把他包了进来,他知道小虾怕冷。小虾也不客气,顺便把自己的被子也拉到阿健身上,两个人两床被要比一个人一床被温暖得多。             小小的交谈声,低低的笑声,老木床的咯吱声在寂静的夜晚交错着,直至月上中天。
            如果寂寞了,我们就依靠;如果寒冷了,我们就拥抱。如果温暖了我们仍不愿意放开彼此,可不可以。。。
            十三。
            第二天,阿健一觉醒来的时候有点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糊糊的看了眼窝在自己怀里取暖的小虾,习惯性的伸手去摸放在床头的闹钟不想却捞了个空,转头看见挂在对面墙上的两大绺玉米棒子,又看了看头顶发黄的棉布帐顶,才想起这是在小虾的外婆家而不是小虾家里。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是阿健还是起来了,长年的锻炼让他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而且第一次来外婆家,他也不想睡到日上三杆,总要给老人家留个好印象。             山里的清晨,说诗太雅,说画太浓。清清冽冽的空气中浮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一种久违的亲切;淡淡的晨雾中枯黄的衰草上凝着薄薄的霜,星星点点几处含苞欲放的黄色迎春花温柔了冬的冷漠,那是一种久居都市的人们无法享受的安宁和静谧。             阿健站在院子当中,冰凉的空气在身体里外打了个转让他原本还有点昏沉沉的头脑清楚了不少。外婆不知什么时候起来,已经出门去了。懒得去找热水,他直接从院子里的井里提了水上来洗漱,井水冰凉,冻得脸上手上的皮肤隐隐作痛,这种彻骨的感觉让他不禁想起了许多年前几人一起走在丽江白水河中的情景。那时的小虾怕冷,死也不肯赤着脚走在冰冷的河水里,他把他捉了过来占着身体的优势把小虾两只脚死死的按在冰冷的河水中,冰水扎得小虾哇哇乱叫冻得连眼泪水都飙了出来。那是他记忆中欺负他欺负得最厉害的一次,当然后来这只小气的虾也在泸沽湖边把吃过的亏连本带利的讨了回来。回忆着往事,阿健不禁勾起了嘴角,那么多年,他们的友情似乎就在这种恶搞和反恶搞,报复和反报复的怪圈里循环着,却越来越亲密。             阿健正想得出神,突然篱笆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外婆怀里抱了一大堆的枯枝和木段正从外面进来,阿健忙迎了上去接过老人手中的东西。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啦,不多睡一下。"老人笑着抖抖围裙上的灰。
            "早上空气那么好,不舍得睡啊。"阿健帮老人把柴抱到厨房,又帮她把大铁锅架到了灶上。
            "行!那你帮我把小侠叫起来,外婆给你们摊玉米饼子吃。"老人拍拍阿健的胳膊,脸上笑开了花,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年轻人。
            阿健回到房里,小虾还卷在被窝里,也许是没了身边的温度觉得不够暖,他把被子都卷到了身上,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阿健走到床边坐下,恶作剧的伸出两个手指夹着了小虾的鼻子。             小虾睡得正舒服,突然梦见落到了水里,那种无法呼吸的感觉是如此真实,想挣扎,四肢却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当他从噩梦中挣扎醒来的时候,果然看见阿健正压在他身上,两个手指捏住他的鼻子,笑得一脸欠扁的样子。             小虾气恼的拍开那只作怪的手,拧起眉毛狠狠的瞪着他 。
            "外婆叫我叫你起床。"装做没看见小虾横眉怒目的样子,阿健笑兮兮的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
            "你身上什么味啊?"小虾睡眼惺忪的刚靠到阿健身上就皱起眉头抽了抽鼻子,但却还是赖着不动,大冬天的,没什么是比钻出热被窝更痛苦的事了。
            "我帮外婆搬柴火呢。"阿健也低头闻了闻,果然,一股槭树的味道,估计刚才搬的枯木里有这树枝。
            "去换个衣服吧,当心过敏。"小虾懒懒的推开阿健,开始慢腾腾的穿衣服。阿健听他的话把衣服换了,转过头来看见他还在磨蹭,嫌他慢,抓了毛衣两下帮他套好就拖着他出去洗漱,小虾嘟嘟喃喃的抱怨着却还是老实的任他摆布,反正也懒得动,让他服侍好了。             吃过了早饭,外婆跟阿健说起村子里有口泉,一年四季都涌着水,还是温的。阿健听了感兴趣,外婆就拉上小虾陪他一起去看看。
            进了村子,果然看见着口泉。几个村妇正在泉下淘米洗菜,泉用青石围了起来,旁边竖了块碑,有些年岁了,上面的刻字早已模糊不清。
            阿健走近去看碑上的字,蹲在那里和小虾研究,外婆就站在一旁笑着等两人。
            "哟,妈,你怎么来了。"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健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开外的村妇,正抱着一篮子衣服看着他们。老人见了来人却是有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勉强的应了一声。
            "呀,这不是小侠么!!"那女子倒不以为意,看见小虾几步就走了过来。
            "舅妈。"小虾也是勉强的笑笑。阿健有点搞不清状况,干脆站到一边不出声。
            "怎么来了也不到我家看看,是不是发达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乡巴老了,你看看,都长那么大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呢~~也是也是,小云也死了快十年了吧,我就说,当年要不嫁出去也不会这么短命哟。"不在意众人的冷淡,女子依然自顾自的说着一副很热情的样子,可话说到最后连阿健也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好没礼貌!
            "看我,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小侠,中午来舅妈家吃饭啊!你还记得在哪吧,好找,村东头最大的那家。"见几人冷淡,女人也觉无趣,正要走,却像想起了什么,一定要小虾上她家出吃午饭。             "侠儿,你答应她做什么!去受那闲气!!"回去的路上,外婆有点责备小虾的样子,但是眼中却是满满的怜惜。
            "外婆,我就去走走,都碰上了,不去不好。"小虾笑着安慰老人。其实他在意的是如果不去,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们会给老人什么脸色看,再说了,外婆年纪大了,他想拜托舅舅照看着点,去一趟,还是有必要的。             阿健糊里胡涂的听着,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打听,就静静的跟着。
            中午,小虾去吃饭了,阿健留下陪老人。
            做了简单的饭菜,一老一小静静的吃着,老人吃着吃着突然抹起了眼泪,阿健吓坏了,赶紧放下碗过去询问。
            "我怕。。。我怕他们又欺负我的小侠啊!!"老人呜咽了半天,终于哭了出来。
            "外婆,到底出什么事了?"阿健也吓到了,扶老人坐到床上,心中惶惶不安的却是小虾会怎么样。
            十四。
            老人紧紧抓着阿健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家人几十年的恩恩怨怨。
            二十多年前,几个外乡来的年轻人走进了这个平静的小山村。其中一个总是沉默寡言的斯文男子吸引了少女的目光,爱情就像许多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开始了,美丽但却和那个时代的阶级冲突着,姑娘已经被组织上‘介绍'给了村支书的傻儿子。姑娘家三代是贫农,父亲又为了建设新中国而付出了生命,革命家底殷实;而山外来的年轻人却是作为反动派的儿子而被下放的,桓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道现实和历史划下的鸿沟,但是那只美丽坚强的彩凤还是随爱人飞出了大山。留下的老人被赶出了村子,她无怨无悔,她要她的女儿幸福;但是留下的哥哥却不能不恨那个抛下一切一走了之的妹妹。因为妹妹扫了村支书家的面子,让他几年前在公社地里偷红薯的事被翻了出来,成了挖社会主义墙角的典型,地丢了,合作社小工厂里的活也丢了,要不是后来又娶了支书的侄女,也许他一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太多的纠葛,让这一家永远怨恨着远走高飞的妹妹一家。
            十年前,一场事故让小虾成了孤儿。外婆不得以把他带回了山里,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舅舅和舅妈,他们眼中的冷漠和恨意让人无法忽视。
            为了孩子的教育,外婆把小虾交给了儿子和儿媳妇,朴实的老人以为血总是浓于水的。她拜托邻居帮孙子联系了县城里最好的中学,又把女儿女婿留下的钱交了一部分给儿子用做孙子的教育费。             孙子上学快一个月了,老人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周末,他到儿子家去,媳妇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说是小侠住校不回来。老人叹了口气,怕是孙子不喜欢这里,算了,不回来也好。             又过了半个来月,老人听人说儿子在村东头起了大屋,老人不信,他哪来的钱,去看了,是真的。
            老人想孙子了,周末,搭了村子的拖拉机进了县城。找到学校里,老师却告诉她根本没有李小侠这个人,老人再三确认,没有,真的没有,老人慌了。叫上了邻居家的儿子跑到媳妇家要人,媳妇扒在门口撒泼哭闹,被邻居的儿子拎到了一边,自己的儿子躲的连影都没见到。进了屋,老人满院子焦急的喊着,最后在小孙子的悄悄指点下,老人才在谷仓的小隔间了找到了缩在床脚的孩子。             小侠瘦了,细细的胳膊紧紧的抱着瘦小的身体,防备的姿态拒绝着外界的一切。听到老人的声音,十四岁的孩子疯了一样的扑了上来,外婆,我要上学,我不要娶那个傻子!紧紧地抱着老人的腿,孩子的哭声撕碎了老人的心。             原来儿子、媳妇拿到钱之后根本没有让小虾上学,而是用那笔钱在村东头起了大屋。本来事情也就这样了,但是那做舅妈的见这孩子长得干净又无依无靠的,就盘算着把自己的傻侄女弄给他,逼着孩子答应过两年娶那傻子,不然就不让他上学。女人固执的认为如果当年小侠的妈妈能嫁给自己的表哥,难说就能给自己家生个聪明的娃娃,所以她觉得让儿子来还母亲的‘债'是天经地义的,愚昧得让人发噱。             老人带着孩子离开了,回到了城里。所幸小虾原来的学校还保留着他的学籍,再加上季宁母亲的帮助,小虾恢复了学籍并在几个月后进入了高中,等到孙子上了高二越来越懂事了,老人才又放心的回到了山里,只是从此以后再不和儿子一家往来了。             听完了老人含泪的叙述,阿健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恶气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外婆,你别急,我这就去找小侠,我绝不会让他再受任何委屈!"谁敢再欺辱小虾,天王老子我邵健也饶不了他!!
            "村东头,老槐树边第二家。"听了阿健的话,老人先是一阵讶异,随即释然,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阿健一口气跑到了村子边上,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哪边才是村东头,懊恼的站在村边的岔道口,除了路边粪土堆上躺着的那条癞皮狗,这种时候四处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想起上午是在泉边遇到那女人的,阿健估摸着应该是住那附近的,抬腿就往那边跑去。也许阿健没有小虾那种机灵,但是有些时候他更执着,太阳在当空朗朗的照着,微微的斜向阿健奔去的方向。。。             迷路了。当第三次看见看张被撕去一大半的计划生育宣传画的时候,这三个字在脑海中清晰的蹦了出来。
            他没有找到那眼泉,明明是一样的路,那泉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也没有找到那棵传说中的老槐树,其实阿健除了城市里那种做行道树的高大的法国梧桐和公园里袅袅的杨柳,他不再认识第三种树。             看着眼前千篇一律的土胚房和一条条似曾相识的黄土路,阿健沮丧的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把脸埋在掌中,快三个小时了,小虾怕是早回去了,现在叫人担心的反而是自己,好丢脸。。。             眼前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小孩笑着跑了过去,阿健斜起眼看了看又低下头去。他早放弃了问路的打算,毕竟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早知道问问外婆叫什么就好了,他大约知道外婆姓林,可这一村子的人百分之八十都姓林。算了,等天黑吧,他还记得村外只有一两家人,等亮了灯找个高处看看就知道方向了。             打定了主意,阿健决定坐在原地等,冬天天黑得早,再个把钟头就该点灯了。
            忽然一双鞋停在了他眼前,很旧的运动鞋,上面还沾满了泥点子,却不是山民的那种破旧的鞋,目光再向上,黑色纯棉的休闲裤,很舒服干净的感觉。。。猛的抬起头,阿健露出这个下午以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             "从圈里跳出去的猪都知道回家的路。"小虾拧着眉,却从眼中泄露出一丝笑意。阿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站起来,想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却没那个脸开口。             "我问村民有没有看见一个长得很白痴的城里人,他们说看见一个笨蛋在西边的打谷场转悠呢。"小虾一回到家就听说阿健找自己去了,但他并没有遇到他,这一下把祖孙俩急坏了,小虾连屋都没进又转身向村里跑去。一路问着人,说是在哪哪哪看到,等他赶过去又不见了,找了快两小时,急出了他一身冷汗加热汗。             西边?阿健傻了眼。"对不起啊,我。。。好象不太认路啊。"活了这二十几年,阿健今天才发现自己还有路盲的潜质。
            小虾挤开他坐到刚刚他坐的石头上,跑了快两个小时,心里急得冒火,现在人找到了,放下心里才发现腿又酸又疼。
            阿健蹲下来和他平视,"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默默的摇了摇头,虽然早知道的阿健跑出来找他的原因,也知道了外婆已经告诉了他一切,但小虾还是有一点点不自在,被最好的朋友知道那么尴尬的往事总是不太习惯,骄傲如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我真怕他们又逼着你娶什么呆子傻子。"阿健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拉住小虾搁在膝盖上手,这是他今天一直想做的事,他曾经想就这么拉着他的手把他从那个狠心的女人家里拉出来。             "我李小侠是那么容易被别人欺负的人么。"小虾不屑的挑挑眉,似乎是不满阿健小看了他,却没有像平时那样打开他的手。阿健释然的笑,是啊,他认识的小虾几时服过软?这只牙尖嘴利的猫儿若是吃了亏必然会分毫不少的讨回来,不用动手,一张嘴就能气死人了。             静默着,谁也没有主动放开掌心中的温暖。阿健的视线落在交叠的手上,小虾的目光停在脚边的杂草上。
            "回去吧,外婆担心你呢。"小虾首先打破了沉默,他站起来向前走去,手轻轻从阿健的掌心滑落,带走温暖的温度。阿健微笑着跟在他的身后,握起的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藏着刚刚留下的温度。             夕阳拉长两人的身影,阿健始终跟在小虾身后几步不到的距离,不需要并肩而行,他只想默默的守候,如果说不出口,那就等在他一转身的距离。
            "哎哟,可是回来了。"看着小虾和阿健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外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外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阿健不好意思的抓着头发傻笑,刚才在外婆面前那么义愤填膺的冲了出去,现在却这么狼狈的被小虾领回来,城墙厚的脸皮也烧了个黑里透红。             瘦小的老人张开手臂把这个高大善良的年轻人揽在了怀里,没事就好,刚刚孙子听见他没回来时瞬间苍白的脸色真是吓到她了。
            小虾冷着脸把阿健脚上那双沾满泥的高级NIKE剥了下来和自己那双一样弄脏的鞋一起拿到水井边搽洗,虽然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却仔细的不让水沾湿鞋里。             "看在你为我‘赴汤蹈火'的份上我也就知恩图报一回吧。"阿健本来想过来接手,却被小虾挥挥手赶开了,末了还皮笑肉不笑的糗了他两句。
            阿健赤着脚坐在院子当中帮外婆剥着蚕豆,眼光却不时的飘到水井边那个瘦小的背影上。瘦瘦的,小小的,即使穿著厚厚的冬衣依然显得很单薄,总是防备的神情,总是口是心非,天真的、事故的、倔强的、脆弱的,二十五岁的孩子,这样的小虾让人有一种狠狠抱住好好保护的冲动。             "小侠这孩子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老人看看孙子臭臭的脸,笑着对阿健说。她看得出来孙子极在意这个朋友,要不然自父母去世之后就有点排斥他人的孩子不会那么紧张他,也不会在他面前暴露那么多的情绪。             阿健颇有同感的点点头,刚想附和两句小虾就轻飘飘的看过来,想说的话在嘴里达了个转又咽了回去,还真是有点怕他呢。
            晚饭的时候,老人把老邻居请到了家里,因为小虾第二天就要回去,赶着见个面。邻居老夫妇俩前两年已经被嫁到县城的女儿接出去了,现在只有儿子和媳妇留在这里,那媳妇前两天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男人要看着院里子和田里的生计,只能独自留下来,外婆就把他叫了过来。             男人正是多年前把小虾从舅妈家里救出来的那人,比阿健他们大了五六岁,是个很憨厚粗豪的汉子。因为当年这人对小虾的仗义相助,而且又都是直爽的性子,所以阿健对这个叫正荣的男人颇有好感,跟着小虾叫他正荣哥。             林正荣显然也很喜欢这个直爽的年轻人,两个人一来二去就称兄道弟起来,有点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外婆家只有自己酿的口感香甜的甜白酒,男人觉得不过瘾,就回自己家抱来了两大坛子米酒回来,要和阿健不醉不归。             看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小虾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山里人酿的土酒比不得城里的酒,好喝、纯正!但都是烈性子的酒,后劲极大,阿健这傻瓜还当白开水似的灌!想劝,又不忍心扫了正荣哥的兴头,山里生活清苦寂寞,难得有个热闹的时候,既然他高兴,就让他尽兴一回吧。             外婆早早歇下了,老人家熬不得夜。小虾陪他们喝了两杯也有点头昏脑胀,这种米酒他光闻都有点醺醺的别说喝了。
            "虾,你先睡吧,我再和正荣哥喝两杯。"看着小虾满脸通红目光迷离的样子,阿健也不忍心他强撑着陪在这里。
            "小侠,放心吧,正荣哥有分寸,喝不坏你朋友的。"男人拍了拍小虾的肩赶他去睡。
            小虾去睡了,其实他早就很困了。白天为了找阿健,他村里村外的跑,累到双腿发软却又不敢停下,心里又急又气只想找找到了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但真看到阿健可怜地坐在道边的石头上,他的心又软了,其实他又何时对他狠过心,那些捉弄和刻薄也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虽然很累,但他睡得并不好,酒劲上了头,脑子里好象几把小锤轮番敲着,小虾不停的翻着身藉以平衡那种无助的旋晕感,那种类似晕船的感觉让他心里烦躁不堪却又动弹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忽忽中有温暖的东西靠过来,知道是阿健来睡觉了,小虾本能的靠了过去,想有个人依靠着,摆脱那种天悬地转的感觉。
            十五。
            阿健送走了正荣,到院子里舀了一瓢井水当头淋下才觉得舒服了一些,从没有喝到今天这种地步,还能动但是身体里却像燃着一堆火,整个人都快被烧化了,他想就算现在真的就这么烧起来他也丝毫不会惊讶的。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阿健才慢慢走回房里去,进了屋就看到小虾整个人缩在床上轻轻呻吟着,面色潮红还痛苦的皱着眉。阿健叹了口气,双手插到小虾腋下把他扶着起来,然后在床头垫了个枕头自己靠卧上去,再小心的把他抱到自己身上。这酒太烈了,早知道就不劝他喝那两杯了。阿健轻轻的按着小虾的太阳穴帮他减轻旋晕的痛苦,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有一丝懊悔。             身体被托起来靠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天旋地转的感觉减轻了许多,那在头上温柔按压的手指也缓减了旋晕的痛楚。小虾平静了下来,一直紧紧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安静的伏在阿健胸口。             阿健不敢闭眼,一闭上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难受得要死。只好半睁着眼,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小虾靠在他胸前的脑袋,等着一个能入睡的机会。小虾的身上火一样的烫,也许自己的要更烫,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这样的温度在寒冬的夜晚却是如此的舒适。他把小虾向上拉了拉,让他更安稳的睡在自己怀中。             怀中的人很纤瘦,却不是女孩子那种柔若无骨的感觉,有着男性特有的柔韧和力度,即使瘦,附在骨胳上的肌肉却依然是紧实地,蕴涵着生机和力量。
            那么多年,阿健已经熟悉了小虾在怀里的感觉。从四岁和父母分床,阿健就极少再和谁分享一张床了,就算在大学那段眠花宿柳的荒唐岁月里,他也没有和谁共枕到天明的时候。小虾是唯一的例外,不论男女,他是唯一能分享阿健床铺的人。还记得大学时,同舍的同学因为把水打翻在床上,晚上就求他分一半床睡,看在同室的面上他勉强答应了,却在后半夜忍无可忍地独自爬起来去看通宵电影,在放映厅里窝了一夜。其实那人睡得很安静也很老实,但他就是无法忍受,无法忍受那种陌生的感觉。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习惯了他的存在,他温度,他的气味,习惯了和他分享自己的一切,也就在冥冥中赋予了他主宰自己的权利。
            阿健低下头,小虾的脸近在眼前,巴掌大的脸被酒精烧得红红的,连薄薄的眼睑上都有一抹粉红,长而翘的睫毛像招魂的幡,迷住了躁动不安的心。
            像是接受了催眠的指令,怀着几分的虔诚,几分的渴望,阿健轻轻吻上了小虾近在眼前的唇。也许这并不能称作一个吻,只能说是唇与唇的碰触,阿健用自己火烫的唇轻轻摩挲着小虾同用火热的唇,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呵护着一个易碎的梦。             许久,阿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把头靠在后面的床栏上,他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静静的平复着心中纷乱的情绪和突然如惊涛般汹涌而出的情感,都说喝醉的人是诚实的,诚实的面对欲望,面对感情,面对一切,那么,他是醉了么?阿健释然的一笑,再次睁开的眼睛里是一片清明。             小虾安静的睡着,气息轻得像一只乳猫。阿健万般怜爱的看着他,收紧了环住他的手臂,突如其来的压力让小虾不安地轻轻挣扎了一下,委屈地皱了皱眉。             小侠,对不起,但我想试一试。
            如果我决定跟随感觉为爱勇敢一次,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的任性。
            第二天一早小虾和阿健就出发了,因为要赶下午一点钟那趟从县城回去的车,一天就一趟,错过了就得等到第二天了。
            外婆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到村口,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小虾注意这注意那,又拜托阿健多多照顾自己孙子,阿健自然是满心的乐意,高高兴兴的保证一定把小虾照顾好,只差没当场签字画押。老人乐得合不拢嘴,小虾气哼哼瞪阿健,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呆子来照顾自己了,平时出去吃个饭点个菜还要自己拿主意呢!             林正荣也跟着送了出来,他嘱咐阿健下趟还和小虾一起来再痛痛快快的喝一回,阿健一口答应下来,承诺给他带几瓶城里的好酒。两人拜托正荣照顾老人,老人一人生活多有不便,有个人走动走动要好些,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有人看着,而且快开春了,地里的活老人一个人已经干不了了,但她又放不下那耕耘了一辈子的两亩薄地,这两年都是正荣帮着翻的地。             老人舍不得孙子,又跟出去了两里地才一步三回头让林正荣搀了回去。看着外婆远去的身影,小虾很没出息的红了眼眶。
            要不,等从泰国回来了我再陪你来看外婆。阿健看小虾难过,柔声的安慰他。
            得了吧,要找正荣哥喝酒你就直说吧。小虾很不领情的回了他一句心里却是很高兴,阿健的到来让外婆清冷的小屋多了几分热闹和生气,往年都只是他和外婆两人,很温馨却也寂寞。             通往县城的山路依然那么崎岖,更加上前两天飘了点牛毛细雨,泥泞的土路上结起了一层薄薄的冰,又湿又滑。阿健把小虾的背包接了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小虾也很不客气的没有拒绝。             看着小虾在前面一步一滑艰难的走着,阿健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在玉龙雪山山道上的情景,那时陈俊也是想把季宁的包背过来,但是季宁不肯,倒是他们两个很不客气的把包塞了过去,季宁依然沉默着,却把陈俊身上的负担分了一些过去。现在想起来也许那就是一种爱的表现吧,那时的自己竟然傻得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这反差还真大呢,阿健看看自己身上的两个大包,无奈的笑笑,小虾米对自己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季宁对陈俊的那份照顾,他一向把压榨自己当成生活中的一种乐趣。             翻过一座山,在一个避风塘里,小虾说要休息一下。阿健也从善如流的停下来,路比平时难走了几倍,就算阿健再好的体力也又点吃不消了,何况还背了两个那么大的包,里面都是外婆和正荣给的山货,沉得要死。             小虾顺手掰了几枝松枝铺在地上就坐了下来,阿健也跟着坐了下来,刚想把大衣脱下来就被小虾止住了。
            "山上风大,别贪凉。"小虾盯着阿健重新把衣服扣好,拿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温的?"阿健喝了一口,惊奇的看着那瓶水。本来已经准备好承受那种冻得牙疼的感觉了,没想到那水入口却是温凉的。
            "我一直放在怀里的。"小虾得意地笑笑。
            握着那还温热的瓶身,阿健突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昨天夜里的那一幕无比鲜明的出现在他脑海中,火热的身体温暖的嘴唇,属于小虾的温度,却被他擅自攫取。             "虾米,你以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摸挲着手里的瓶子,阿健想起多年前他们之间的一次对话,他突然想知道那时候要来的保证是不是至今有效。
            "什么话?"小虾警惕的竖起耳朵,这家伙不会现在想起翻什么旧账吧?偷偷瞄了瞄周围的环境,死了。。。荒无人烟。
            "就是你说的如果我不结婚了,你就陪我一辈子的话。"阿健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悄悄低下头藏住发热的脸。
            "算啊!!"不明白阿健怎么突然提这个,也没有在意他悄悄变化的情绪,小虾答得很干脆,只要不是翻他就账就成,再说了他李小侠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啦。             听到小虾的回答,他健微微翘起嘴角路出满意的神情。小侠,只要有你这句话,我邵健就算追不到你总也可以缠着你一辈子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神经。。。"
            十六。
            明天就要上飞机,阿健坐在客厅里整理行李。别人弄行李都是往里收,他是往外拿,老妈放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在他包里,早知道就不要她帮忙收拾了,越帮越忙。             "出国回来你可给我去你奶奶家看看,老人问呢。"阿健妈凑过来看儿子把她拿的零食和药品都挑出来有点不高兴,你说出那么老远的门怎么能就带几件衣服呢?而且年不在家过不说,前两天还跑到深山沟子里去,弄得婆婆以为是自己不让他见孙子呢。             "什么出国啊,我这就是去旅个游。"阿健无奈的苦笑,老妈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这回听他要去泰国,激动得逢人就说儿子要出国,弄得一个院里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得他浑身发毛。             "那也是国外。"老妈还认她的死理,"你可多帮我拍点照片回来,回头我拿去给赵嫂她们看看,上次他们去边境上挨着界碑照了个相,神气得跟什么似的。"             阿健继续收他的行李,又从箱底拖出一条长长地羊毛围巾。。。
            "哦,对了,有个叫纳梅的打电话找过你。"老妈刚走开两步,又想起了件事,眼神中带了点期盼。
            阿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表示知道。
            "你说你老大个人了,这找对象的事不用我这做妈的给你操心吧。"见儿子一点反应也没有,阿健妈有点失望,看来这个也不是。
            "妈,我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还小啦?你老娘我二十四岁就生你啦!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就是,什么单身贵族,独生主义的,现在潇洒,到老了就知道孤单啦!"
            阿健无所谓的笑笑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再和老妈争论什么,自己嘴笨,说这些永远都是她有理。
            "你们几个都是这样!"老妈埋怨地看了儿子一眼,
            "不过我就奇怪了,那李小侠虽然长的不错但个头太小,姑娘家看不上也不奇怪,怎么那个陈俊和季宁也不见动静啊,按说他俩那样的,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的。"想到这,阿健妈又纳闷了,儿子的几个好朋友他都见过,样貌好不说,工作也好,怎么就没个想着成家的呢?好歹给儿子做个榜样什么的。             "妈,你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人家家里都不急,你激动个什么。"听老妈挑剔小虾,阿健心里隐隐地不快,矮怎么啦?没听过浓缩的才是精华么!(小虾的座佑铭)             "我只是奇怪嘛。"见儿子有点不高兴了,阿健妈也悻悻地闭上嘴看着儿子收东西。
            "哎,儿子。"可闲不住两分钟,她的话匣子又关不住。生儿子就是这点不好,都不会陪老妈说说话,女孩子就贴心多了。
            "又干什么啊?"阿健无奈地停下来看着老妈。
            "那季宁和陈俊是不是还住一块儿。"阿健妈的样子有点儿神秘兮兮地。
            "是啊。"阿健嘴上应着,手上也不闲着,从箱子侧边又掏出两个云腿罐头。
            "你说他俩是不是那个啊?"这两个人好象住在一起有些年头了。她记得有次打电话去找儿子,接电话的人睡意朦胧的,她以为是陈俊就招呼了一声,那头的人竟说请等一下,八成是没睡清醒以为她找陈俊,然后,一秒钟不到电话已经被另一个接过去了,同样是没睡醒的声音。她当时没多想,可后来一琢磨,这不是两个人睡一块儿么?             "哪个?"听老妈这一问,阿健心里跳了一下,装做不懂的地反问。
            "没什么,我就这么一说。"见儿子没什么反应,阿健妈也不想胡乱猜测,就算是,那也是别人的儿子,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你说这是个怎么回事呢?"想了想,她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阿健妈喜欢看些杂志,尤其是家庭医生之类的,懂个一点半点就推断这研究那的,但有时候还真能给她蒙对了。
            "妈,如果我不喜欢女孩怎么办。"看老妈提起这个话题,阿健想顺便试探一下老妈的反应。
            "我打死你!!"阿健妈只当儿子和自己开玩笑,虎着脸给了他头上一巴掌。
            阿健缩了缩脖子,看来老妈这关不好过,不过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自己现在是一头热,小虾什么个想法还不知道呢。
            吃完晚饭,阿健帮老妈洗碗,老妈照例在电视前对着八点档的言情剧抹眼泪。
            电话响的时候阿健妈抓张纸巾狠狠拧了一下鼻子才一边盯着电视一边去摸电话。
            "阿健,李小侠电话!!!"阿健妈叫儿子接电话,还带着被电视感染了情绪的重重鼻音。
            厨房里一阵乱响,阿健顶着一手的泡沫拖着一只鞋就冲了出来。老妈瞅了冒冒失失的儿子一眼才把电话递给他,继续对着电视悲春伤秋去了。
            "你又惹你妈啦?逆子!"那边传来小虾的含笑的声音。
            "去你的,琼瑶奶奶逗着她玩呢。"听到小虾的声音,阿健心里热乎乎的。
            "陈俊问你今晚过不过来住,明早我们一起去机场。"
            。。。。。。。。。。。
            "妈,我今晚去陈俊家住了。"
            阿健妈还没反应过来,阿健已经背着旅行包风一样地卷出去了。她还沉浸在剧情中,听到儿子的话也只是盲目的点点头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听到嘭的关门声响过一阵,才如梦初醒地跑到窗口对着已经跑到大院门口的儿子喊,别忘了我的照片啊,要带点外国字的,不然人家不信。             黑影踉跄了一下,挥挥手消失在夜幕里。
            十七。
            小虾是打从娘胎出来第一次坐飞机,自进了侯机室他就兴奋地坐立不安,一会蹿进免税店兜两圈,一会又拿起登机牌翻来覆去的看,就像那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             阿健,要不你帮我照张相吧!
            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啊。看着小虾有模有样地站在国际出发口那个大牌子前面,阿健简直哭笑不得。看着身边往来的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了,阿健觉得有必要维护本地人的现象,那么丢份儿的事就免了。             小虾骂声小气又自己转悠去了,阿健要看着行李只能拿眼睛跟紧了他,怕他转远了误了登机。
            陈俊陪季宁去买了点晕车的药,因为季宁有晕机的毛病。回来问小虾要不要,虾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这辈子第一次坐飞机怎么能就这么睡过去了!             登机的时候小虾排在阿健前面,踮直了脚尖够着头去看落地窗外面的停机坪。
            "我们的是哪架啊?"小虾伸着脖子好奇的问。外面停了七八架飞机,从大到小都有,最大的那架竟比旁边那架长出三分之一。
            "应该是那架吧!"阿健对了对手中的机票,指着外面一架画了泰航标志的波音747。
            "靠!"小虾发出惊讶的感叹,竟是那个最大的,"那么大的东西,等会儿会不会飞着飞着就掉下来了啊?"
            话音刚落,数道刚猛的视线就向他飞来。几个同在排队的中国人差点就用目光凌迟了这个满口胡言的小子,大过年的出门就讨个吉利,怎么就遇上个触霉头的。             小虾还浑然不知,很英勇的回瞪回去。身后的阿健连忙捂住了他那张惹祸的嘴,一边向周围的人歉意的笑笑。这时小虾也知道说错话了,忙陪着阿健傻笑。身后的陈俊和季宁不约而同的悄悄退开一步,和两人拉开了点距离。。。             可是飞机才起飞,小虾刚刚的兴奋就完全消失了。飞机还没有爬升到预定高度,小虾就把当天的早餐和午饭全交代了,陈俊把季宁吃剩的药拿给他,可是才吃下去就又和着水全吐了出来。             空姐似乎是见惯了的,拿了毛毯过来,又细心的倒好热水让他漱口。反复折腾了几趟,小虾也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反正也没什么可吐的了,就静静地卷着毯子缩在座位上,也不哼哼了。             "好点了吗?"阿健看着小虾平时健康的脸色现在青白一片,连红润的唇也变成了苍白的颜色,心里着急却又无计可施,这可不是汽车,总不能说停就停,还好只是一个多小时的航程。             "阿健,我耳朵里面疼,冷。"小虾的声音委屈极了,从什么时候起,对阿健撒娇成了天经地义的事,这个傻大个虽然不是最可靠的,却是最值得信任的。             "我抱着你好不好?"阿健清楚这都是气压的变化和刚刚的呕吐造成的,他记得以前和队里去外省比赛的时候,有个队员的情况一样,教练就把他的头压在怀里,慢慢地就好了。刚提出这个建议阿健就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呼吸也急促起来,好象做了什么坏事。             如果没有陪小虾走那一趟,一切是不是都不会改变。但,就像小虾说过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
            小虾嗯了一声就拉起隔在两人之间的座位扶手,整个人靠了过去。麻木发冷的身体一接触到温暖的热源马上就舒坦了许多,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传来,连发疼的耳膜也舒服了起来。             阿健小心翼翼地抱着用毯子把自己裹成春卷的小虾,温暖的手掌贴在他的耳朵上。
            "阿健,你说说话。"
            "说什么?"
            "随便。"小虾只是想听听他胸口的回声,那让他觉得很舒服。
            阿健无声的笑笑,挑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来讲,他嘴笨,再有趣的事到了他嘴里也是平淡无味的,但小虾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些,他只是想听他说说话。
            最后吃下去的那颗药终于起了效果,小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阿健依然抱着他没有松手,前方的大屏幕上显示着现在他们所在的高度、速度和航程,离目的地还有990公里。             陈俊靠在座位上假寐,季宁靠在他的肩上已经睡着了。他一直默默注意着小虾那边的动静,小虾睡着了,阿健还在絮絮的讲着,空姐过来问他要不要什么喝的,他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吵醒怀里的人,空姐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歉意的笑笑退了下去。             阿健,你是认真的么。。。
            十八。
            飞机抵达曼谷机场的时候下小虾还没有醒过来,阿健看着好不容易睡踏实的小虾有点不忍心叫醒他。"再不叫醒他,你们等下就直接飞回去吧。"陈俊拖着迷迷糊糊的季宁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笑咪咪地提醒到。             小虾被叫醒的时候还胡涂着,只听阿健说到了又看见陈俊他们已经走在很前面了,忙爬起来什么都不顾跟了上去。阿健叹口气,认命地扛起两个人的行李跟在后面,小虾下了飞机才想起自己的行李没拿,忙要回去取,才发现两个大包包都挂在阿健肩上,忙上去说了一通感激的废话却完全没打算把包自己背过来。             季宁去办几个人的落地签证,阿健去取托运的行李。陈俊和小虾两个闲人乐得清闲地在一旁抱着手聊天。
            "你怎么还是那么喜欢欺负阿健啊。"陈俊装作不经意的问起小虾。
            "哪有!"小虾死鸭子嘴硬的不肯承认,只是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都八年了,你还不饶过他,幸好当年我没有得罪过你这号小人啊。"不理小虾的解释,陈俊状似感慨的说。
            八年前的高二,几个人才进到一个班里,彼此并不是很熟。那时候的小虾还没有重新建立起对别人的信任,除了陈俊他几乎下意识的排斥身边的人,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冷淡又不识好歹几乎成了小虾的代名词。班里几个看不惯的男生就想给他点‘教训'但是又怕惹到那个素有火爆浪子之称的陈俊,所以就想找阿健帮忙,阿健那时虽然也不太喜欢小虾的目中无人却也没有打算助纣为虐去欺负一个他一指头就能戳倒的小猫崽子,而且他很欣赏陈俊想和他做朋友,自然也就不想去为难他的朋友。             但小虾可不这么想,敏感的他自然知道别人对他的敌意,经常和那伙人有来往的阿健自然也被小虾列入了讨厌的对象中。傻大个却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这只乍毛的猫,经常被小虾的一张毒嘴气得七窍生烟,终于有一次一直隐忍的人也暴发了。             "你怎么说话的!!有娘养没娘教啊!"阿健无心的一句话重重戳在了小虾心坎上。
            那天阿健本来是豁出去,和陈俊闹翻就闹翻吧,这小子不教训不行了。哪知道平时凶得不得了的人却没了声气,眼睛大大的睁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阿健吓坏了,这怎么跟女孩子一样说哭就哭了呢?还没来得及问个明白陈俊重重的一拳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接着小虾疯了似得冲上来对他又踢又打,最后好容易才被陈俊架走了。             那个阿健第一次被人打没还手,小虾泪流满面的脸上是他没又见过的悲伤和脆弱,像一道无底的深渊,沈在阳光无法到达的地方,让他震撼的同时也莫名的心痛。             第二天阿健就找陈俊问了个明白,然后顶着满脸的青紫伤痕诚恳地追在小虾屁股后面给他道了一天的歉,直到小虾别别扭扭地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了,阿健才松了口气,傻傻的笑起来。打这以后,高九八一班没人再敢碰李小侠一个手指头,不卖陈老大的面子也得让着点邵健的拳头。             "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我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小虾得意的撇撇嘴,丧亲的心疼早在朋友的关怀和爱护下渐渐淡去。为什么喜欢欺负阿健,也许只是想看他拿自己无可奈何时的样子,和别人的关怀不一样,阿健的关心中带着一点点的宠和放纵,让小虾忍不住地胡作非为,也许是他还怀着当初那一点愧疚。             "苦命啊。"陈俊摇头笑笑,不知在说谁。
            虽然是冬季但曼谷的天气依然闷热,空气中充满了水份,似乎只要一抓就能捏出水来,及目之处都是高大的棕榈树和浓浓的绿意,T恤、短裤、500CC的助力小摩托车和千奇百怪的热带水果,潮湿的东南亚风情。             才从机场到到车站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小虾手上就已经抓了两个通红的火龙果和一大串山竹了,可爱的汇率让他第一次觉得手里的人民币是那么的值钱,颇有点大款的感觉。             机场外的一条小街上,云集了各色的小贩和有泰国特色的小商品。
            就像初生的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世界,小虾对这异国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晕机的痛苦早被抛到了脑后,小虾兴奋的流连在各个小摊小贩之间比手划脚的讲着价,开心的笑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拿着数码相机跟在后面,每一张都是小虾的身影。
            从机场到曼谷市中心的宾馆,小虾又晕车了。泰国的出租车大多是那种小面的,小虾坐别的车还好,偏偏那种是坐一次晕一次。
            服侍小虾吃药睡下,阿健正准备去冲个澡的时候陈俊来了。
            "阿健,去楼下酒吧喝一杯吧。"陈俊邀他去大堂的酒吧喝酒。
            十九
            酒吧的角落里,陈俊点了一支烟却没有抽,只是静静的看着它在手中燃烧,袅袅的青烟氤氲在两人之间。
            阿健慢慢地啜着杯子里的酒,他猜陈俊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当下也不问,静静地等他理清思绪。
            眼看一根烟就要这么烧完,陈俊突然深深舒了口气,把烟蒂重重地按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来了!阿健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虽然不知道老大想和他说什么,但看这架式肯定是很难开口的事,要不然他也不会为难成这个样子。             "阿健,你喜欢男人。"不是问句,可以算是肯定的语气。
            想不到陈俊一开口就是那么有震撼力的一句话,阿健刚入口的酒如天女散花喷了出来直奔对面的人。陈俊却像是早有防备的躲开了,估计是早就料到了自己这句话的杀伤力,怪不得他的,依阿健的性子如果他想来个婉转些的,那估计到酒吧打烊了他们也只能继续坐在这里‘婉转'下去,还是直接点算了。             阿健手忙脚乱的抓过纸巾来擦自己身上和脸上的酒渍,虽然早有准备面对千奇百怪的问题,但这种开场白却绝对在他意料之外!
            "你喜欢小虾?"不等阿健缓过劲来,陈俊又丢下第二颗重磅炸弹,当场炸得阿健血肉横飞。
            "我。。。你。。。"赤橙黄绿青蓝紫在阿健脸上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红色上
            ,成千上万的字在脑子里蹦来蹦去,蹦到了嘴边却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拼凑不出来。
            "多久了。"基本确定事情如自己想的那样,陈俊也不管阿健反应如何,继续逼供。其实他的内心也不平静,两个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如今却陷入这种尴尬的局面,看小虾的反应明显还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到头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受伤害的绝不止阿健一人,小侠又该如何面对?就算是阿健最终打动了小侠,两个人两情相悦了,那么他们是否有准备和勇气去面对随之而来的问题呢?他和季宁幸运如斯也只是意外。             平静了下来,阿健慢慢的摇摇头,手中的残酒冰凉,昏暗的灯光里,冰块在琥珀色的酒中流转出惑人的光华。
            多久了?阿健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清楚绝不是这两天才有的。如果小虾是女的,那这种感情上的突然转变还是说得通的,那偏偏小虾是男的,这种转变就令人匪夷所思了,除非是长久以来就存在的感情在一个契机之下被引发了出来。             "你反对吗?" 既然已经挑明了,也就没了那么多的顾忌。阿健直视着陈俊,他的态度很重要,小虾几乎把他当半个亲人看待。
            "如果我说反对你也不对停止的,不是么?"陈俊明白阿健的执着不下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认定的事他一定会走到底,撞了南墙也不见得会回头,他怕的就是这种执着在得不到响应的时候会变成一把双刃的剑,伤了他自己也伤了小侠。             阿健不说话,算是默认。
            "我只是担心小侠。"陈俊随手拿起桌上的火柴擦了一根,青蓝色的火焰在幽暗的空间里明灭着,只有一次的燃烧,美丽而脆弱。
            "我不会伤害他的。"阿健伸出手,燃尽的火柴头落了下来,带着炙热的温度掉在他的掌心,他却仿佛无知无觉般注视着手心里那最后明灭的红点。
            "我知道,但他呢?"如果无法响应阿健的感情,小侠伤害的只会是他自己,或者强迫自己去接受,怕孤独的他会不顾一切的留下身边每一个他珍惜的人,哪怕会毁了他自己。             "陈俊,让我试试。如果。。。真的不行了,阻止我。"阿健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如果感情能够控制那只是因为没有真正去在意过,投入了又如何轻易收得回?             面对这样的阿健,陈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真心的?"陈俊再一次打破了沉默,最后的确定,也是这次谈话最终的目的。
            "真心的。"阿健坚定的点点头,看到陈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管你们啦!小侠是我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你别给我还回去就好了!"灿然的一笑,已经恢复到了那个潇洒随性的陈俊。一口喝光杯中的酒,把外套往背上一勾,陈俊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只把帐单留给了阿健。             虽然很想知道陈俊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是阿健没有去追问。他相信总有一天,小虾会把那些他没来得及参与的岁月中所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的都告诉他。             五分钟之后,邵健脸色青白地走出酒吧,那张薄薄的帐单显然比刚刚他们的对话更具有震撼力。陈俊,你一定是故意的!
            陈俊回到房间,季宁刚刚冲完凉出来。陈俊走过去抱住他,把鼻子凑到他的颈边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水香。
            "喝酒啦?"季宁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
            "嗯,十五年份的法国红酒,你也尝尝。"低头吻住爱人苍红的唇,津液生香。。。
            "还不错。"一吻结束,季宁意尤未尽的舔舔唇,俊美的脸上是浅浅的笑,只是这样的风情却已叫人沉醉。
            "晚上。。。"陈俊暧昧的笑着凑近他轻声说了几句。
            季宁扬起漂亮的眉毛露出一丝玩味笑意,随即凑到他耳边也轻声说了几什么,然后毫不客气的一拐子就捣在了身后人的胸口上。
            陈俊哀哀的叫着倒到床上,脸上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幸福甜蜜。
            二十
            阿健回到房间里,小虾还睡着。曼谷天热,本来搭在身上的薄被被他踢到了一边,斜斜歪歪的挂在床边,小虾身上穿的是阿健的T恤,因为翻了几个身,衣服被卷了起来露出小半截腰。             阿健轻轻地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覆上小虾露出来的肌肤,触手的肌肤凉凉的,阿健用手焐了焐又拉下T恤盖住他露出来的腰。俯下身,阿健用唇触了触小虾熟睡中微微撅起的嘴,又是一个不能算吻的吻。             只能偷偷爱你。
            曼谷的夜是诱惑的,五彩迷离的光,扑朔了过客的眼,让一切变得妖艳而轻浮。扯掉羞涩的面纱,夜幕下的城市毫无保留的向异国的游客展示着它真实的另一面,空气里是这个国度特有的气息,像一把被揉碎了的花瓣,细细碎碎的撒满整个世界,辨不出原来的形状,只有暗香依旧,带几分堕落,几分懒散,几分挑逗,撩拨了蠢蠢欲动的心,在夜色的掩护下放荡不羁。             白天清冷的小街现在热闹非凡,让小虾想起小时候外婆带他去赶的乡集,也是那么多的人,接踵磨肩的挤着,卖着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同的是,这里大多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小贩的吆喝声里杂着生硬的中文和蹩脚的英文,空气中的烤蕃薯味也换成了烤海鲜的香味。             阿健紧紧的拉着小虾的手,英挺的眉在看到对面又一群嬉闹着走过来的年轻人时打了个死结。
            "虾米,跟紧了。"夜市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瘦小的小虾给挤在人堆里几乎成了鲜虾肉卷,尤其是一些兴奋的年轻人,手舞足蹈间根本不会注意到旁边的,想到刚才那根差点就扎中小虾眼睛的烧烤棍子,阿健仍然心有余悸,而且要不是自己拉着他只怕早给人流冲散了,想到这阿健更紧的抓住小虾的手。             小虾哭笑不得的点点头,看着自己被抓的紧紧的手,又看看两人的距离,这还不够紧啊!再紧点自己还不挂到他身上去了。正想损他两句,但看到阿健严肃的样子,溜到嘴边的玩笑话又咽了下去。             李小侠活了二十来年,到头来却被比自己还小半个月的傻小子当孩子看了。算了,满足一下他那过旺的保护欲吧!索性连路也不看了,任阿健拖着他在人堆里钻。             "你说他们每年都来不腻啊。"阿健初到贵地,还没见着什么迤逦风光倒先被人潮挤出一肚子的火气。看着前面轻车熟路的两人不禁有点疑惑,陈俊也就算了,他大少爷的性格倒和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挺配的,让人迷惑的是一向给人一种优雅宁静的感觉的季宁也会喜欢这种地方。             在阿健的设想中,在这里应该做的事是走在美丽的热带海滩边上,搂着一个风情万种的热带美女感受阳光的热情。。。虽然他现在想搂的人换成了身边这只干瘪瘪的虾米。             小虾听了笑笑也不答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两人。傻小子真是个蜡烛,不点不亮啊~
            阿健这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握住小虾的那只手一阵燥热。
            前方的两人十指紧扣,不时交换的亲密眼神让两人的关系昭然若揭,但是身边穿梭的人群却仿佛熟视无睹。在这里,他们是真正自由的,让相爱的心可以有放松的一刻,不必再掩饰什么,不必再小心翼翼,百无禁忌的亲密。             Paradise,这个国度的另一个名称。也许一般人会觉得有点夸张了,但对陈俊他们那样的人来说,事实如此。
            陈俊他们最后停在一家小小的酒吧里,虽然小却装修的很精致,而且相对与外面的喧闹拥挤来,这里算是安静舒适的。
            陈俊挑了个四人的台子,阿健扯着小虾坐下了大大的舒了口气,再和人群挤下去他一定会爆发的。
            "这里是。。。"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小虾警惕的问,心里升出不好的预感。
            "GAY BAR。"季宁爽快的为他答疑解惑。
            果然!小虾理了理额头上比自己头发还多的黑线。轻轻抽出被握着的手,身子也悄悄的向外挪了挪和阿健拉开了一些距离,他只是怕别人误会了什么,却没有注意阿健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神情。             "在这里如果被看出是单身一定会被纠缠的。"陈俊‘好心'的提醒小虾,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也是事实,热情开放的国度引来的不止游客也有猎艳者。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聪明'的小虾老老实实的粘在阿健身上,美其名曰保护傻小子的贞操,乌溜溜的眼珠子却不自在的乱转,就是不愿多看阿健一眼。
            阿健的心里涩涩的发酸。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有陈俊那种好运?他现在依然不清楚季宁爱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他很清楚,季宁可以为了一个陈俊放弃整个世界,就像所有人都想不通当年的全省高考状元怎么会选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             陈俊似乎是在以捉弄小虾为乐,时不时刺激他两句。一物降一物,牙尖嘴利的小虾到了陈俊面前也只是一个拔了毒牙的小蛇,只有吃瘪的份。
            季宁在一旁冷眼看着两不相帮,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阿健慢慢的喝着酒,脸上的笑容依然淡淡的,只是话少了。
            二十一
            酒店,客房。
            "你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季宁站在陈俊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什么?"陈俊无辜的看着季宁,明知故问。
            "不说是不是?"季宁浓眉一挑,猛的一下把陈俊按翻在床上,一只手扣住他的肩单膝跪在床上,另一只手威胁的在他腰腹间游移,手指灵活的挑开浴袍的带子,笑的无害。今天晚上在酒吧里他就觉出点什么了,这几个人不对头!而陈俊肯定是知道点什么的,搞不好还掺了一脚。             "小宁,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嘛。。。"陈俊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握住季宁停在自己死穴上的手,一脸的真诚。
            季宁放松了力道,静静的等他下文。可话音刚落形势就锋回路转,陈俊猛一发力,季宁猝不及防的向前扑去很狼狈的趴在陈俊身上,刚想挣扎却已被陈俊翻身制住,腿被缠住压得死死的,两只手也被他捉住压在头顶。             "无耻!"一张清俊的脸被气得绯红,凭添了几分艳色。
            "彼此彼此。"陈俊得意的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就马不停蹄地继续向下开疆拓土。
            "混蛋!起来。。。这次轮到我了。啊--"季宁气恼的看着那颗在自己胸前忙碌的头颅,刚想挣扎,左边敏感处却被对方狠狠一吸,意志力立刻溃不成军,再心不甘情不愿的也只能陪身上的人一起‘性'致高昂。             "你难道不想知道小虾和阿健之间怎么了么?"再丢出一个香喷喷饵,把已经上钩的小鱼钓得更牢,陈俊可不想在享受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中途造反、犯上作乱的事他的宝贝爱人可是很拿手的。             季宁几不可闻的哼哼了两声,放弃了复辟的打算。搂着怀里已经完全放松任自己为所欲为的人,陈俊悄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奸诈的笑容。
            小虾洗完澡出来,穿著背心短裤就蹦到了阿健床上。
            阿健半靠在床上看电视,是央视的国际频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总比听那些叮呤哐啷的泰语强些。小虾跳上来,阿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看电视,意外的冷淡。             "还在生气啊。"小虾厚脸皮的凑上去,讨好的笑。
            阿健不明所以的挑挑眉,生气?他怎么知道自己不高兴了?难道。。。当下也不吭声,等他下文。
            "我就知道。才听季宁说,我就知道如果被人误会了你肯定会不高兴,但陈俊又那么说,我只好充当一下你的护花使者啦,但你也不用气成这样啊,我又没怎么你。。。"小虾也不理阿健的冷淡,腿一盘就自言自语的说开了,管他爱听不爱听,自己不也是为了他好么。             他知道今天在夜市上阿健给挤得冒火了,一听又给季宁他们拐到那种地方,有点担心起万一有人误认他们是一对,又成为众人瞩目的目标会惹毛已经不爽的某人,赶快和他划清界限,但听陈俊这么一说,生怕有个不识相的上来搭讪,这傻小子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做出什么有碍中泰人民睦邻友好的事来,那还不如他自己担代了。             "你认为我生气是因为怕被别人当成同性恋?"阿健听了一半就回过味来,眯起眼睛转过来盯着小虾,这一晚上的郁闷,原来只是会错了意呀。
            "难道。。。不是。"小虾给阿健盯得发毛,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
            "哼哼!"阿健似笑非笑的哼了两声,半闭的双眼中看不出情绪。
            小虾识相的闭上嘴打算溜回自己床上睡觉,傻小子心情不好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的好。
            "啊!"小虾一只脚还没踏到地上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按住了,像被拎住了后脖子的猫,全身能动的只剩两只滴溜打转的眼睛。
            阿健擒住打算开溜的小虾,利索的关电视、关灯、拉被子,再找个舒服的姿势把小虾往怀里一塞,睡觉!前后不到五秒钟时间。
            "你干什么啊!放开我!"等小虾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阿健一起包在被窝里了。
            "一起睡!"黑暗中传来理直气壮的声音。
            "热死了,我不干!"虽然是冬天,但这里是热带哎!
            "我认床,旁边没熟悉的东西我睡不着。"嘴上说得轻巧,手上的力度一分没少。
            "你才是东西呢!!"什么狗屁借口!报复!这绝对是报复!!小虾在心中怒吼。
            "好好好!你不是东西,行了吧,快睡,我累了。"
            "。。。。。。。。。。。。"~~>_<~~
            第二天一早陈俊两人踏进房间的时候,小虾正两眼无神的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阿健坐在一边把小虾的一条手臂放在腿上轻轻的揉着,脸上有点愧疚的神情。             "呵,癞蛤蟆被牛踩到了啊?"陈俊笑着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在床上的小虾,季宁跟在他后面四处打量着,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看到明显未被使用过的另一张床时眼中的了然一闪而逝。             "是啊~是啊~被一只猪压的。"小虾也没力气跟陈俊贫了,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回答。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半边身子已经麻痹了,稍微一动就像有上万只蚂蚁在骨头里噬咬,难受得哭都哭不出来,一转头就看见一张脸部特写,有人拿他半边身子当床垫睡得正香,气得小虾当场发飙。             "我不小心把他的胳膊压了一晚上。"阿健瓮声瓮气的解释,一边小心地帮小虾疏通血脉。小虾的手由于被压了一夜,到现在还因为血脉不通而僵直,阿健看着心疼,自己睡的是沉了点但他这被压的人怎么也没反应啊,不由抱怨了他两句"你自己不会抽出来么?"             "我抽得动么我!沉得跟猪一样!!啊!"小虾听阿健这么说气得就想给他一巴掌,可刚一动手臂就是一阵酸麻,疼得他直呲牙,抱着胳膊倒回到床上蜷成虾子的形状,阿健紧张地赶紧在他关节处揉捏。             小虾眼睛微红的抬起头来,泄恨地狠狠踹了阿健一下,阿健疼的闷哼一声,闷着头继续为他按摩。阿健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小虾心里也浮起一丝内疚,讪讪的闭上嘴也不再去为难他。其实真的也不全怪他,自己也是醒来才发觉的,本来以为两个人睡会很热,可这一觉竟是意外的香甜,除了醒来的那一刻。             陈俊和季宁抱着手站一边看着,偶一对视,彼此脸上都是暧昧不明的笑意。季宁以口型对陈俊说了句话,陈俊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算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叫你们爱挤在一起。"季宁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点也没受房间里低气压的影响。
            "谁爱和他挤了。"小虾白了阿健一眼,对方抬起头来对他笑笑,有点无奈有点纵容,被这样看着,小虾的脸有点发热,明明就是他错在先,偏偏做出那么可怜的样子倒像自己欺负了他,可恶。             "十点半的车,你们也准备一下吧。"再让他们这么‘打情骂俏'的闹下去今天就别上路了,陈俊丢下句话拖着还想看戏的季宁就回房收拾去了。
            曼谷开往芭提雅的车上,季宁靠在陈俊身上睡的天昏地暗,陈俊也是哈欠连连天,不时靠在椅背上打盹,但又不敢睡实在了,这里的‘拎包游击队'不比国内的少。             阿健和小虾坐在后两排,小虾拿着上车前买的山竹慢慢的剥着,莹白色的果肉一点点露出来,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味。
            "给。"小虾捅了捅旁边的人,把剥好的果子递了过去。
            阿健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果子,如果他没记错,这是认识那么多年以来小虾第一次主动把自己的食物分给他吃,还是剥好的,这只玻璃公鸡突然那么大方,该不会是想药死他吧?阿健在接与不接之间举棋不定,倍受煎熬。             "要不要啊!不要我吃了!"小虾有点生气,自己都不计较了,傻下子还来劲儿了,自己干嘛费心思去哄他高兴啊!这样想着,小虾一张嘴把果子丢到自己口中,泄愤似的用力嚼起来。             看着可口的果子在自己面前转了一圈又飞了,阿健后悔的想给自己两巴掌,这么宝贵的第一次就这么没了,而且看这样子这只小气鬼又生气了。张嘴想解释却怕自己越说越糟糕,只能干着急,闷着头跟自个儿生气。             吃完一个,小虾悠闲的开始剥另一个,边剥还边放到鼻子低下嗅嗅。
            喏!正在郁闷间,一个晶莹剔透的果子又出现在眼前,阿健惊喜的抬起头,小虾正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赶紧接过来塞到嘴里,含着果子看着小虾傻傻的笑起来,果汁流在嘴里,沁心的甜。             小虾也行不理他,又转过去继续剥,自己吃一个就又给阿健一个,一两斤果子一会就分没了。
            "我睡一下,到了叫我。"把果核和皮放到袋子里系紧,小虾把头往阿健身上一靠就开始睡觉。 z
            阿健看着袋子里的果皮渣子出神,想着刚才小虾一粒粒细细剥的样子和果子入口的香甜,恨不得收起两颗果核来做纪念。这是阿健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也许这就是真正爱上一个人的心情,关于两人的一切都想保留和收藏,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片纸屑,也是专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车开到一半,又上来了一批客人。两个男子在阿健他们旁边坐下,隔着一条走道。
            一坐下那两人就开始聊起天来,听口音是台湾人。听烦了叮呤哐啷的泰语,一听见自己熟悉的语言阿健不由自主的注意起对方来。
            隔壁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着个外形出众的帅哥,也不时的看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双方都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y
            "旅游么?"那个矮一些的男子笑着问。
            阿健点了点头,注意到那两人在座位上交握的手,不由一愣。
            那两人也注意到了阿健的目光,竟毫无芥蒂扬了扬交握的手。原来也是一对来这里旅游的同性恋人,阿健回给对方一个真诚祝福的笑容。
            "你男朋友?"高一些的那个注意到靠在阿健肩上睡觉的小虾,小声的问。看阿健对他小心照顾的样子,以为对方也是一对恋人。
            阿健愣了一下没听懂,顺着对方的目光才看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小虾,小虾睡得很熟,很安心。阿健转过头去,含笑坚定的点了点头,同样得到对方祝福的微笑。             二十二。
            只在有夜之城之称的芭提雅停留了一天,陈俊一行四人就乘船上了沙梅岛。
            大多数游客来这里都是为了体验那种纸醉金迷的放纵和隐在繁华之后的情色,但陈俊他们为的只是阳光下的热带风光和片刻心灵的放松,所以和妖艳热情的夜之城比起来风光怡人的海岛要更具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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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到了泰国就多灾多难的小虾在去海岛的途中再一次体验了晕船的痛苦。。。
            "别碰我,我。。。想吐。"平躺在甲板上,小虾奄奄一息的半闭着眼睛。
            "老大,这药怎么没效果啊。"阿健蹲在小虾的旁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帮不上忙,药是提前就吃了的,季宁都活蹦乱跳的,怎么他的小虾米就蔫了呢。             "死不了人的~"陈俊悠闲的抖着手里的鱼杆,尽情地享受着海风和阳光。季宁附和着点了点头,又专心的盯着玻璃船底看,透过透明的船底可以看见浅海底珊瑚礁上美丽的风光,五彩缤纷的鱼群在鲜艳的珊瑚和海藻间悠然的穿梭着,由于近海的过度开发和人为的破坏,这样美丽的景色已经不多见了。             虽然陈俊这样说了,但阿健还是放心不下,忧心忡忡的守在脸色苍白的小虾身边,根本无心去看四周美丽的景色。
            "阿健,还是你对我好。"迷迷糊糊间听到他们的对话,小虾抬起手去拉阿健,顺道控诉陈俊和季宁的‘冷血'。
            小虾晕的找不着北,爪子在空中探了半天也没碰到阿健的衣服角,阿健见状连忙把他的手捞到手里握着。 g
            "是是是,他好,那你还不赶快以身相许,以报他的大恩大德!"季宁闻言走过来用脚尖轻轻捅了捅死鱼一样的小虾,死小子,要不是顾着他,陈俊不敢让船驶太快,他们早就到岛上了,也不必现在还漂在海里,万一等下药效过了自己说不定就也陪他躺下了!             "嗨!我还就乐意!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懂个屁!!邵健,我李小侠是你的人啦。"陈俊说过小虾是属鸭子的,肉煮烂了嘴壳子还是硬的,吃了天大的亏嘴上都要讨点便宜回来。孰不知,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偏生李小侠生就一张惹事的嘴,卖了自己都不知道,日后讨债的人上了门,才知道悔之晚矣。             虽然知道这只是小虾和季宁斗气的话,但是阿健心里还是隐隐地高兴,傻傻的笑起来。小虾哪里知道阿健的心思,还示威似的拉着阿健的手在季宁眼前晃了晃,季宁但笑不语。             陈俊在一旁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也只能无奈的摇头苦笑,缘,乱不可言。
            几人在岛上一住就是几天,小虾有点乐不思蜀。除了天体海滩他不想去,说白了是不愿,这要脱也得有脱的资本啊,不大的岛已经给他上上下下跑遍了,油汪汪红通通的烤蟹、酸酸辣辣的冬荫功汤、清凉降火的青草、消暑解渴的火烧椰子。。。要不是囊中略显羞涩了,小虾估计自己能吃空了这个小岛。阿健影子一样跟着他,小虾难得的没嫌弃他,乐得把他当跟班使唤,一副理直气壮天经地义的样子,谁叫阿健对他好惯了,当然这不包括他恶整阿健以后,傻小子报复起来的时候也能整得他欲哭无泪。             这天小虾睡了个午觉起来竟然没看见这几天一直跟在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突然间竟觉得很不习惯,而且非常的不爽,披了件衣服就跑出了小旅馆。             小虾刚出旅馆就看见陈俊三人说说笑笑的回来了。
            "你跑哪去了!"小虾想也不想就冲上去拉着阿健质问。
            "我们去天体海滩了,想到你不喜欢所以没叫你。"阿健老实地回答,脸皮有点发红。要是以前,去也就去了,他阿健什么没看过啊,可现在喜欢了小虾,心就虚了。             "哦,原来是秀身材去了啊,健美先生~"瞄着阿健露在T恤热裤外面的结实肌肉,小虾阴阳怪气的说,语气中是连自己都没发现的酸味。
            "我。。。我没脱。。。"阿健一着急就结巴,尤其对象还是这只毒舌虾。
            "那你是去看别人脱啦?"小虾笑得善良,两颗尖尖的虎牙若隐若现,寒光闪闪。
            "我。。。没。。。没看。"真的是没看,太没看头了,回家对着镜子看自己都比那个精彩。
            "那你去干什么!!"某虾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是侵犯他人主权干涉别人内政了。
            "我。。。我什么也没干啊!不信。。。不信你问老大他们!"阿健情急之下想找人来作个证,可一回头,身边哪还有那两只狐狸的身影。
            故意的,那两个人绝对是故意的!!明明答应自己不阻碍自己追小虾的,而且如果小虾也有意就帮忙撮和,现在可好!捅个大篓子,跑了!丢下自己在这里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还没开始行动,形象就先毁了,叫他怎么追啊!!(羽毛插花:阿健我儿啊~你的CJ早在大学时就毁了~
            某健人:还不是你!!我有你写的那么滥交么!!! 某羽(心虚中):哎。。。那时候没想到会有现在的故事么。。逃!)
            小虾凉嗖嗖的看着阿健,阿健边傻笑回去边在心中想对策,可惜他那脑子转得再快也只顶得上个奔腾一代的处理器。
            "你们好啊,又见面了。"背后一个充满笑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阿健回头一看,竟是车上那对有一面之缘的台湾人,他立即如蒙大赦,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转移话题就好,马上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哟,小俩口吵架了啊?"但是事情远没有阿健想象的那么美好。矮一些的男子看两人的脸色,以为是小情人闹别扭了,好心的问了一句。
            此话一出,惊得阿健三魂飞了七魄,这不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么!一秒之内在心中把知道的神佛都拜了一遍,只希望小虾没听出什么不对来。
            "他说谁是小俩口?"山雨欲来风满楼。很显然,举头三尺的神明们集体暂时性失聪。
            "啊!我东西忘在海滩上了!!"一拍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死贱人!你给我说清楚!!!"吼声震得整个小岛都在打颤。
            原来那个小个子是1号啊,真看不出来呢。两个台湾同胞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黑点,喃喃地自语。
            二十三。
            在小虾的暴力威胁下,阿健终于说出了关于这个‘小俩口'的来由,当然版本稍有不同,从他的口头承认变成了小虾睡着了抱着他不放被别人误会,小虾听完皱着眉磨唧了半天竟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对不起,阿健大方的拍拍他的肩,兄弟间就不要在乎这种小事情了,小虾再一次觉得阿健对他真的很好。老实人一旦不老实了,上当的往往是聪明人。             远处,两只成了精的狐狸正蹲在高大的椰子树后面看戏。
            "要不我们下药让他们早点生米煮成熟饭算了!!"看着阿健到现在还一点进展也没有,季宁有点恨铁不成钢。
            "你同意,我不反对。"陈俊笑笑,懒洋洋地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他很清楚季宁也只是说说而已,不能硬来,尊重小虾的意愿是季宁答应帮阿健的前提条件,如果小虾不能接受这种感情,他一定会阻止阿健,但是私心的,他也希望两个人真能走在一起。季宁是幸福的满足的,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寂寞,他也会希望身边有同类的人,说说同类的事,陈俊并不太希望单纯的他去接触那个过于复杂的圈子。             "我真的担心。。。"担心小虾也担心阿健,如果小虾真的不能接受,而阿健一意孤行,事情一旦走到那个地步,叫两人情何以堪?
            "应该不是问题吧。。。"陈俊自然知道季宁担心什么,无非是小虾的接受问题,如果只是性别的问题话。。。看着远处的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季宁皱起眉头审视着陈俊,以他的敏锐已经从对方的只言词组里嗅出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陈俊不会说没谱的话,他敢说就证明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怎么会呢。"陈俊自知失言连忙装傻打算蒙混过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相信季宁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现在这种非常时期,有的事还是让它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你可以继续保持沉默。"季宁无所谓的耸耸肩,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我说。。。但是你不准生气。"陈俊无奈的垮下肩,季宁的意思他怎么会听不出来,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只是负隅顽抗者的美好愿望,自首和被捕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季宁爽快地点点头,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真要收拾你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的两天,季宁意外的兴致高昂硬拉着阿健去领略泰国引人入胜的另一面,而陈俊则推说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小虾陪他游游泳、晒晒太阳,小虾虽然想跟着阿健他们玩,但也不忍心丢下陈俊一人。所以,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小虾几乎见不着阿健的面,而且阿健和季宁回来后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话也躲着他们,这让小虾心里很不舒服,反倒是陈俊跟没事儿人似的。             小虾管不住好奇向阿健打听,傻小子红着脸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躲躲藏藏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人恨得心痒痒。小虾难受了,只要看不到阿健,就有点心神不宁的,脑海里乱七八糟都是自己自行想象出的有色画面,知道自己管得太宽了,但光想到那些画面心头就想塞了团棉花,堵得慌。             那些低级趣味很有意思吗!!两天之后小虾终于忍无可忍的冲到了又在躲着说话的两人面前。站在朋友的立场,邵健再‘低级'怕也不关他李小侠的事,所以小虾说服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陈俊,季宁不应该丢下陈俊自己跑去潇洒。             阿健愣住了,在沙滩游泳晒太阳然后听季宁说说小虾小时候的糗事也算低级趣味吗?虽然不明白季宁为什么要单独拉着他去另一个海滩玩还不让告诉陈俊和小虾,但阿健也义气的答应下来,只想着可能是老大和他闹别扭了,季宁气他呢。可现在,陈俊都还没说什么,小虾倒先来兴师问罪了,想解释,又想起答应季宁的话,阿健继续做瘪嘴的葫芦。             季宁也不恼,坐在那里笑得高深莫测。
            不过小虾这一闹,季宁和阿健倒是收敛了。季宁老老实实地回到了陈俊身边,阿健也恢复了初到贵地时的样子,除了上厕所的时间,他几乎都停留在小虾的视线内。             一切恢复了正常,小虾觉得自己功不可没。
            机场里,小虾不死心的在免税店里飘来飘去,手里捏着一把硬币在寻找传说中一百泰铢以内的纪念品。
            "纪念品?你不是已经装了满满一肚子了么。"季宁不怀好意的指指小虾才一周就吃出来的小肚子。这家伙等吃光了所有的钱才发现要买纪念品,又死要面子的不肯找他们借钱,100块,只够买个草编的戒指。。。             阿健看着小虾垂头丧气的样子想上前把兜里的东西给他,可是手在兜里缩出来伸进去几次了,攥出了满手的汗也没能把东西送出去,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这礼物,敏感了点。             三万英尺的高空中,小虾依然把头埋在阿健的怀中缓解气压带来的痛苦,两颗心靠的很近却依然是物理上距离,点得通的那根灵犀,不知沉睡在谁的心里。             阿健一步步的深陷,却不敢轻易跨越最后的禁区,小虾不自觉的站在朋友的边缘,迈出一步却迷失在陌生的情绪里。
            四人下了飞机就先去了陈俊家,因为行李都打包在一起了,要分一下。
            一打开门,先进屋的季宁吓得啊了一声,本应该没有人在家的,但客厅中央的羊毛毯上竟然趴着个人。
            那人显然也被这一声吓到了,猛的抬起头来看向门边,一见来人,马上就跳了起来向屋内跑去。
            陈俊越过众人追了上去,就在那人闪进房间正要把门关死的前一刻把脚伸了过去,那人一顿,压在门上的手马上放开了,生怕伤到陈俊。
            "小捷!"陈俊生气的看着他,伸过手就要把他的脸转过来,小捷不出声,埋着头拼命的躲,但最终还是拗不过陈俊,藏着的脸被转了过来。
            赶过来的众人都被小捷一脸的青红紫肿吓了一跳,陈俊眼尖,在小捷第一次回头的时候就看出了不对,才没让他躲起来。
            "出什么事了!!"季宁急得声音都变了。表面上看着不对盘,私底下季宁却是最宠小捷的人,看着和陈俊长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家伙一点点成长,仿佛他也陪着陈俊经历了一段童年,深爱对方的季宁怎么会不感慨。             "没什么。。。打架嘛。"小捷低下头,目光躲闪着。
            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但几个人也没多问,小捷虽然调皮但绝对不会轻易和人动手,他不想说,必然有他的原因,尊重与信任被放在这个家庭的第一位。
            季宁翻出碘酒帮小捷身上的伤口消毒,那些看上去很可怕的伤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季宁悄悄的松了口气,但那张帅气的脸算是暂时性的毁容了,难怪小捷没有回家却躲到这里来了,这要给两个妈妈看见还不念死他。             "俊哥,我的礼物呢。"小捷被碘酒疼得龇牙咧嘴还不忘要点好处,
            "没有,谁叫你不跟我们去。"陈俊手一摊。本来小捷说好了和他们一起去的,哪知道连机票都买好了这小子却临时变卦,去参加什么冬令营。
            小捷闻言,肿成馒头的脸立即皱成了小笼包子,还是黄连馅儿的。
            "对了,冬令营呢,结束了吗?"小虾这也才想起来,还是学校组织的呢,高一去了六个人,他们班两个,本来是班长和团支书,但小捷说不去就安排了学习委员,后来又非要去,气哭了人家小姑娘。             小捷嗯嗯了两声没做正面回答,看来这事是出在冬令营上的,小虾也不追问,等到开学去问问那个和他一起去的人就行了。几个人心里都把小捷当亲弟弟看待,哪舍得他受什么委屈。             "小捷,看看健哥给你买的礼物,喜不喜欢?"为了缓和有点沉重的气氛。阿健翻出在泰国给小捷买的礼物。
            是一条造型粗犷风格独特的泰银手链,宗教图案的刻文,刻意打磨出来的岁月痕迹,配上小捷抢眼的外型,就一个字,酷!小捷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兴奋的接过来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看小捷那么高兴,陈俊和季宁也不再钓他的胃口了,都把礼物拿了出来。陈俊买的是一只SWACTH的超薄型运动手表,季宁买的是一条复古版的LEE牌牛仔裤,都是少年人的最爱。             抱着一堆礼物,小捷贪心不足的转过看着小虾,一脸期待的笑容。
            "李。老。师。你不会对你的爱徒吝啬到这种程度吧~"十秒钟之后,小捷脸上的笑容有点抽搐,
            小虾局促的缩起肩膀,一脸歉意的看着小捷,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想起这茬事的时候包包里已经只剩一百块了,他有买,但实在拿不出手啊!!
            "小捷,你小侠哥有带东西回来的。"季宁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什么?"小捷的眼睛一瞬间发亮。
            "上好五花肉两斤,上等海鲜加新鲜热带水果养出来的绿色产品哦!!"陈俊坐到小虾身边,冷不防的一把撂起小虾的衣服,在他的腰腹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小虾被打得哎呀一声,赶快抱着肚子缩了起来,又气又急的看着陈俊,大冬天的,那贼爪子冰凉冰凉的。
            小捷失望的瘪下嘴 ,但一秒钟之后又马上恢复了精神,坏坏一笑就冲小虾扑了过去。
            "小侠哥~那我就笑纳了啊!"说着就又去撩小虾的衣服,学他哥的样子在小虾那长了点肉的小肚子上一阵猛捏。
            小捷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却整整比小虾高了半个头,这一闹起来不想也知道是谁比吃亏。
            "啊~~别闹了,给你还不成么!"小虾经不住他折腾,又看看旁边几个损友没有帮忙的意思,连忙告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东西。
            "戒指。。。" 小捷端详着手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东西,虽然样子还不错,但。。。送他,合适么?
            "不如送给黄老师吧,就说是李老师的一点心意。"小捷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还记着上次数学考试输给那个人的不甘,说他心术不正也好,反正他小侠哥没有对象,所以他也不算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还我!"小虾急了,没想到小捷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伸手就去夺他手上的东西。
            小捷占着身高的优势把东西举得高高的,让小虾一时无法得逞。
            "没收!!归我了。"小捷正得意,突然手上一松,高举的指环已经被阿健从背后拿走了,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有点不甘心,但小捷却只是嘻嘻一笑就过去了,完全没有面对小虾时的那份放肆。虽然和狐狸公陈俊没有血缘关系,但近朱者赤,这个狐狸崽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直觉告诉他他阿健哥现在心里很不爽,识时务者为俊杰。             小虾松了口气,想找阿健要回来,又担心要回来了小捷又不依不饶的闹他,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健从容地把那个指环收进了自己兜里。
            小捷抱着礼物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陈俊几人才有空开始整理行李。
            阿健本来已经收好了自己的东西,却又突然想起什么,重新打开包裹从里面翻出几包果脯扔给小虾。
            小虾先是愣,随即笑逐颜开。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在这里却是买不到的,自己只在泰国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偏偏钱用光了不能带回来,成了心中的一个遗憾,没想到阿健竟买了,想到他这人平时就不喜欢吃零食,小虾当然就自己笑纳了。             陈俊和季宁在一旁看着什么也没说,只是不约而同的悄悄叹了口气。
            二十四。
            "儿子,我叫你带的东西呢?"阿健妈在行李里找了半天也没见着她要儿子帮她带的热带果脯。
            "哦,钱用光了。要不下次我再帮你带。"阿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
            "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阿健妈抱怨了两句倒也没生气,又继续帮儿子整理行李。
            "儿子,我叫你照的照片呢?"过了两分钟,阿健妈又扯着嗓子问。
            "不都在这么。"阿健从背包的侧兜里拿出几张已经冲印好的数码照片。
            "怎么都是机场里的,外面的呢?"阿健妈翻了一遍,都是候机厅和免税商店的照片,一点风景都没有。
            "哎呀,妈。你不就是要点外国字吗,你看这不都有了吗,看,还有老外呢!你知道我不喜欢照相,光顾着玩了。"阿健指着照片角落里几个歪歪扭扭的泰文和机场里的外国人的身影跟老妈解释。             其实他有许多风景照的,五六十张都不止,问题是每张上都有小虾的身影,他发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不觉就照进去了。有点心虚怕老妈问起,当然没有拿出来,都自己收藏了。             阿健妈横了儿子一眼,真是儿大不由娘了,交代的事都敢糊弄。
            "妈,我下次亲自带你老人家去还不行么。"见老妈不高兴了,阿健赶快过来敲腿捏背。
            "哼,算你还有良心!"戳了儿子一指头,阿健妈揣着照片就上赵嫂家打麻将去了。
            阿健偷偷松了口气,回到房间里把小虾的照片都拿了出来,躺在窗上一张张的欣赏起来。
            其实这小子还蛮上相的。看着照片中飞扬灵动的小虾,阿健忍不住做了一件毛头小子才会做的傻事----他亲了照片中的小虾。
            又看了一阵,阿健突然想起高中时代读过的一首诗,拿过床头柜上的笔就把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两句写在了最中意的那张照片的背面。写完后又反反复复的欣赏了几遍,才心满意足的把照片顺手塞到了枕头下面。             剩下的照片被他放到了一本蓝色相册里。那本小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也是小虾的,那是高中毕业的时候他从小虾那里硬抢来的。
            高中毕业前夕,大家都在相互留言留念,也有的把照片交换一下,本来小虾那张是带给另一个同学的,但中途被阿健看到竟然不由分说的抢了过去,明明他俩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小虾就不明白阿健一定要他的照片干什么,但抢也抢了,想再拿回来也不可能了。             阿健看着照片中还是少年的小虾,
            不禁回忆起那些往事,其实他之所以抢过来只不过是因为和小虾换照片的那个女生实在是长得太抽象,他邵健的朋友怎么能做那么挫的事!那是他当时的想法。现在么,他肯定也是照抢不误,他怎么能允许其它人对小虾有不纯洁的想法并且还保留他的照片!             把塞得满满的相册放进了书柜的里层,想想不妥又找了两本字典挡在前面。
            至于那个从小捷手里没收来的指环,则被他用一根细细的红线穿了挂在胸前,就算小虾给自己的定情物了,阿健有点卑鄙的想。
            本来只是暂住的,但在陈俊和季宁的坚持下小虾还是在他们家住了下来,直到学校有富余的宿舍空出来,不过他坚持水电费由他来付。为了让他住得安心,陈俊也就无所谓的同意了。             季宁打趣他说,他那么自觉地交费,自己这个白住的怎么办啊!
            你身份不一样嘛。小虾说。
            有什么不一样啊,除了自己人知道,别人看来我也只是陈俊家的一个房客而已,哪来的身份。季宁笑着无所谓的耸耸肩,小虾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无奈和轻愁,接下来的依然是坚定与无悔,这样的季宁让他钦佩却也心疼,他这份坦然和勇气是否是自己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突然间,李小侠也希望能有这样一份感情,或是这样一个人来让自己不顾一切的付出一次,燃烧一次,哪怕下一刻就是灰烬,他也会为曾经的辉煌而骄傲永世。             自从小虾住到了陈俊家,阿健往他家跑的频率成几何数字增长,一方面是他和陈俊合作开健身中心的事正紧锣密鼓的展开,另一方面当然是来看小虾的。大多数时间小虾都在备课,阿健也不打扰他,和陈俊谈完了就到他房里坐坐,有时侯聊两句,有时候就拿个杂志坐在一边静静的看。慢慢的,小虾的房间里多了一些东西,体育杂志,侦探小说,某个牌子的运动饮料,维生素C的软糖。。。都是小虾自己顺手买回来的。             小虾发觉阿健闲了很多,周末的时候他也会来,带小捷去打打球然后租几个碟子回来大家一起看看,以前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似乎一下子从他生活中消失了,那些半夜扰小虾清梦的铃声再也没有响过。             你现在晚上还去酒吧么?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问。
            偶尔吧。阿健笑笑,但他没告诉小虾自己已经滴酒不沾了,因为他发现一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和自己看小虾时的眼神是那么的相似,可笑以前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此后,在阿健没有来的夜晚,小虾总是怔怔的看着手机,他喝醉了吗?他现在在哪里?类似的问题像毛毛虫一样在小虾心口爬来爬去。那一夜,他的工作效率是零,睡眠质量是负一百。             你以后要是有事还给我打电话,不管多晚!我和陈俊说过了,不会影响他们的。小虾再一次郑重地对阿健说。
            那一天是阿健的生日。
            二十五。
            进入五月,学校的工作开始格外的忙碌。校运会刚结算又是期中考,而且又面临高二的分班,一大堆的事忙坏了老师也累残了学生。
            季宁去西安参加学术交流会了,陈俊假公济私地打着出差的招牌也跟了过去,家里就剩下小捷和小虾这对苦命的师徒。阿健来的时候就给他们带点熟食或是做点简单的饭菜,平时两人就面包方便面的这么对付过去,被陈俊养刁了胃口两人根本就不会委屈自己去将就门口的小饭店,就干脆饥一顿饱一顿的凑和。             那天一早起来,小虾就觉得胃不太舒服,隐隐作痛。想找胃药来吃,但又不知道季宁把药放在什么地方了,小捷因为参加田径队,很早就去学校了,他只好随便吃了两颗止痛片,又胡乱塞了两片面包填肚子,就上班去了。             工作以来,这还是小虾第一次迟到,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就十分钟而且有语文科代表这个伶俐小人在,早读依然进行的有条不紊,只是这下就落了老王口实了。             "年轻人嘛,夜生活是丰富点,但做为一个人民教师,该自律的地方还是要自律的~小侠虽然我们现在算是同事关系,但你好歹也曾是我的学生,我老王说你两句不过分吧,今天这事呢就算了,下次年级开会的时候检讨一下就行了,小事、小事,哈!"依旧抱着他的那个掉了点瓷的大茶缸子,依然是满脸‘慈爱'的笑容,笑面虎的功力不减当年。             小虾满脸谦卑的连连点头称是,想在心里照例问候他家全部女性亲属,但下腹部的越来越剧的绞痛却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光听他费话就已经很费力了。
            "小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一旁的肖老师早就注意到小虾苍白的脸色。
            "没事,谢谢肖老师。"小虾真心诚意的笑着,虽然同事间也常用某某老师来称呼,但小虾这声肖老师却是真正的小辈对长辈的尊敬。
            "注意身体啊,别因为年轻就不在意,好多病就是年轻时不注意落下的,老来才知道厉害。"肖老笑笑。从前只知道到这个小个子的男孩是陈俊的影子,不起眼也不是特别优秀,所以当两年前他以一个语文老师的身份站在他的面前的时候,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正担心他能不能胜任,毕竟实信不是一般的中学,不想他却做得很出色而且努力,他相信假以时日,李小侠的成就不会在他之下。             "小人嘴脸!!"一直躲在窗外的小捷听了老王说的话,狠狠地骂了一句。老家伙迟到早退是出了名的,如今倒先挑剔起别人来了,不过小侠哥也奇怪,他走的时候他已经起床了啊,按理说不应该会迟到的。             "你!!"旁边本来陪他蹲着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激动得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色通红。
            "怎么,我有说错么?"小捷杰傲的看着旁边的人。
            少年恨恨的撇过头去不理他,无法反驳,父亲确实刻薄了些,但再怎么也是自己的爸爸,小捷的话还是让他很难受。果然,他们两个是一辈子也做不成朋友的。             小虾慢慢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苍白的脸上一层薄薄的细汗。明明只是胃疼的,但在路上吐过一次之后就转到了右下腹,而且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还好今天只有两节课,小虾在心里暗暗庆幸,强撑着不适走进了教室。             "今天我们分析一下这次期中考的卷子,梁娟,你把卷子发一下。"把手上的卷子交给科代表,小虾拖过凳子来坐下。手心里全是冷汗,再撑撑,这堂完了就回去,小虾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分一秒变得异常的漫长,时间仿佛是凝固了,但身体里的疼痛还是继续着,身上的衬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还是十五分钟,小虾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八点半,还好题已经讲完了,现在是自由提问时间,应该很容易就过了。             小捷担心的看着讲台上的李小侠,从刚刚他就发现不对了,小侠哥在出汗,但脸上却是一片惨白。
            "李老师,我有问题。"小捷举起了手,他其实没什么问题,只是想叫小虾过来问问他怎么回事。
            小混蛋,你还真会挑时候!小虾在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声,想安安稳稳坐到下课看来是不可能了。小虾站起来向下面走去,身体像灌了铅一样的沉,刚要迈下讲台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斜斜地就栽了下去。             倒在地上的小虾痛苦的蜷成一团,腹部爆炸了一般的疼,头上也是一阵钝痛,耳边是尖叫和纷乱的脚步声。
            突然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抱了起来,恍忽中看到了是小捷一张焦急的脸,这孩子已经能抱得动自己了吗?小虾痛得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小捷抱着自己冲出了教室。             "陈少捷,你去哪!"小捷刚背着小虾跑到楼口,一个人就追出来把他叫住了。
            "医院,还能去哪!!"一看来人,小捷没好气的吼出来,却止不住声音发颤。小虾倒下去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额头重重的撞到了第一排的课桌,不敢去看他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润湿了他的鬓角,正顺着脸颊滑落在他肩上。             "你有钱么!!"那人直接点出事实。
            小捷愣住了。这样冲动的跑去,没有钱谁理你,很残酷,但也是事实。
            "我去找我爸。"少年转头向年级组跑去。
            "别去!"小捷叫住他。
            "你他妈这种时候还要闹!"少年气得想给他一拳,要闹也不会分场合!!
            "一号键,找一个叫邵健,就说。。。就说,李小侠伤了,叫他快到市人民医院。"小捷腾出一只手从小虾兜里摸出手机丢给少年。
            "是李老师的家人么?"少年问。
            "对,最亲的人。"想了想,小捷留下一句话,背着小虾快速地向医院跑去。
            二十六。
            阿健今天难得起了个早,看看离上班时间还早,就跑到家乐福去溜达了一圈,想买点下虾和小捷爱吃的东西晚上带过去给两个谗鬼打打牙祭。
            正推了一堆东西走到收银台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小虾的号码,阿健有点奇怪,那家伙现在不是在上课么?
            "喂,请问是邵健吗?"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很陌生,很年轻。
            "我就是,请问你是谁?"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就去掏钱包。
            "我是李老师的学生,李老师受伤了,陈少捷叫我联系你。"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
            "什么!怎么受伤的?现在在哪?伤得怎么样了?"石破天惊的声音,旁边胆小的人已经有逃走动的准备了,正在收银的小姐也吓住了,愣愣的看着这个刚刚还满脸温柔之色的帅哥。             "突然晕倒,伤到头,陈少捷送他去了人民医院,他们身上没多少钱。"电话那头的人还算镇定,虽然声音有点抖,但还是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对不起,东西不要了。"匆匆留下一句话,阿健直接翻过防护带挤开人群冲出了超市。
            。。。。。。。。。。。。。。。。。。。。。。。。
            "李老师怎么样了?"少年气喘嘘嘘的跑到急诊室,只看到小捷一个人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平时灵动的双眼全是茫然空洞,呆呆的注视着脚下的地面,双手紧张的攥成拳抵在膝上,肩上浅色的校服上一滩红褐色的血迹格外的刺目。             "还在检查。。。"小捷抬起头看着他,无助的神情第一次出现在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
            "放心,不会有事的。"少年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揽住他的肩。
            世界仿佛变成了无声电影,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行色匆匆,就算看到少年肩头骇人的血迹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情绪,这里是医院,太多的生命在这里诞生、终结,一切已经司空见惯。。。             "小捷!"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急切的奔入病区,让这个如死水般的地区微微波动了一下。
            "阿健哥。"就像落水的人见到了浮木,小捷一见到来人就扑了上去。
            "你小侠哥呢?"阿健的目光焦急的巡梭着,看见小捷肩头的血迹,恐惧席卷了全身。
            "还在检查。"小捷抽抽鼻子,指指身后门扉紧闭的急诊室。医院还算通情达理,听完小捷的解释又看看两人的样子,答应先检查后交费。
            "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健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小虾虽瘦小但身体还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会事。"小捷说完事情经过又加了一句,小侠哥怎么会突然晕倒,平时他的生命力简直比蟑螂还旺盛。
            听完小捷的叙述,阿健也沉默下来,看来只能听医生怎么说了,希望不要有什么大问题才好。
            "你是王浩宇吧,谢谢你给我打电话。"阿健注意到旁边的少年,多看了两眼便知道他是谁了,本人比在小虾那看到的照片要成熟一点,估计是用了初中时的旧照片。             少年点点头,也不奇怪阿健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咔!一声门响,一个年轻的男医生表情严肃地从急诊室走了出来。
            "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几个人都紧张地围了上去。
            "病人为急性阑尾炎,有穿孔的可能性,马上准备手术。"医生面无表情的对他们点了一下头,马上就转头对身边的护士交代。
            护士点点头,很快的走开去做准备工作了。
            "谁是家属,过来办一下手续。"不等他们再问什么,医生已经转过来问。
            "我是!"阿健急忙走上前去。
            医生点了点头,示意他跟自己来。阿健很快跟医生走了,小捷跟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老师没事的,只是阑尾炎,按现在的医疗水平只算个门诊小手术。" 王浩宇走上来,轻轻地拍拍小捷的肩安慰他。
            小捷疲惫地点点头,靠着墙慢慢地滑坐到地上,少年静静地站在一旁陪他。
            "手机。"过了一会,他向旁边的人伸出手。得打个电话给宁哥和俊哥叫他们快点回来,不然这两个人说不准又溜到哪去多玩两天了。
            小虾从麻醉中醒过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了。
            迷茫的眨眨眼,从下腹传来的钝痛提醒他发生的事。四处找了一下,毫不意外的看见阿健趴在病床边的身影,还记得自己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焦急担心的脸,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不愿放开,最后无奈地被挡在那扇门外。麻醉起效的那一刻,小虾在无影灯下安心地闭上眼,手上留着刚刚的温度,他知道他会一直陪在身边。             "醒了吗?有什么不舒服吗?"小虾刚一动阿健就惊醒过来,拧开床头的小灯,昏黄柔和的光线洒满室内。
            小虾无力的摇摇头不想说话,虽然一天没吃东西,但因为吊着点滴所以不觉得饿也不觉得渴,只是疼,浑身不自在。
            "医生说你暂时还不能吃东西,等明天再看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吃点流质食物。"阿健一边说一边端起旁边的杯子用棉棒沾了清水轻轻涂在小虾有点干裂的唇上。             "明天帮我请个假好么?"小虾还记挂着学校的事。
            "学校的事你不用担心,下午的时候肖老师就来过了,都给你办好了。你只要乖乖躺着,好好休息,早点康复就行了。"阿健笑着摸摸小虾的头发。有点毒舌,有点小气,有点别扭,有的爱面子,有点小聪明,却很善良很认真,也很倔强,这样的小虾让他放不下。             小虾点点头,闭上眼睛继续睡觉,不困也要睡,再疼也要睡,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现在这么被他照顾着,以后肯定会被翻着倍的要回来,呜~人情欠大了。小虾光想着阿健会怎么敲诈回来,却没想到阿健这一要就要了他一辈子。
            有人织了一张网,细细的,密密的;撒下来,轻轻的,柔柔的,放走了大鱼小鱼,网住了一尾尤不自知的小虾米。
            二十七。
            一大早就做了一堆的检查,完事后医生告诉说没事了,可以吃点清淡东西。阿健高兴地围着小虾直打转,拜托了邻床的病人的家属照应一下,让小虾好好歇着,自己就赶回去给他煮东西,顺便带点洗漱用品过来,小虾昨天来得急,除了身上这身衣服什么都没有。             "你这朋友真不错,现在好心肠的人可不多了。昨天隔壁科的那个难产昏迷的女人醒过来的时候,那做丈夫的就来看了一眼,忙~能忙到哪去!"小护士笑眯眯的看着小虾,羡慕他有个那么好的朋友的同时也稍稍为别人抱了下不平。             小虾有点尴尬的笑笑,小姑娘说的倒不错,阿健对自己还真没说的,但她那个例子和自己好象有点风马牛不相及的感觉。
            "他以后对他老婆怕要比这好出一百倍去。"好朋友被夸奖,小虾也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可是自己这话说出去以后,嘴里又有点不咸不淡的。
            私心的,小虾并不希望阿健太早有结婚,虽然他今年已经26了。大学的时候阿健因为忙着泡MM冷落过小虾一段时间,虽然是再正常不过的的事,但小虾还是有一点微微受伤的感觉,后来阿健和女生分了,小虾很不道义的偷偷高兴了好久。两人再一次的形影不离以后,小虾对阿健撒泼耍赖的工夫也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把他欺负的越狠他心里就越爽,哪怕被翻着倍的报复回来,他还是忍不住要去捋虎须,吃死了阿健对他下不了狠手。但要犯到别人欺负了阿健,就算不能很‘小人'的动手,李小侠也会很‘君子'的动口,一张嘴就毒得人家头顶生疮脚底流脓。             你是个缺少安全感,并且独占欲很强的人。这是当年和小虾一班,一个很喜欢给人看手相的女生对他下的评语。
            小虾听完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也许她是对的,但能让他李小侠独占的东西又有多少?他只能做一个分享者,不甘心的感觉却又时时冒上了。贪婪存在于每个人心灵的背阴面,不时地从心底冒出来窥探这是世界寻找渴望的东西,有的人为的是钱,有的人为的是权,而李小侠想要的是感情和关注,百分之百的纯度,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感情。             快到中午的时候阿健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陈俊的妈妈。昨天小捷打了电话给陈俊他们之后也往家里打了一个,陈妈妈一听,当天夜里就回到了城里的家中,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小捷,一方面也是为了来看看小虾,儿子知心朋友不多,就那么两个,所以陈妈妈都把他们当自家孩子看,特别是小虾,无父无母的,更招人心疼。             "阿姨来得急,没时间给你做东西,你先吃点垫垫,明天阿姨给你炖点好的补补。"陈妈妈一边从带来的大包小包的营养品中翻出一包藕粉,一边对小虾说。             "阿姨,不用麻烦了。"小虾不好意思的说,陈妈妈带来的东西多得足够他吃到出院都吃不完,看来这位妈妈喜欢弄东西给别人吃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啊。             "不麻烦,不麻烦,一家人似的,小侠你还跟阿姨客气。"陈妈妈一边笑着,一边忙着去找热水给小虾冲藕粉。
            "你不上班啊。"小虾回过头来问一边忙着帮他倒水的阿健。
            "请假。" 阿健一边调着水温一边言简意赅的丢出两个字。
            "你们经理不说你?"
            "由他说去,反正我也快不干了,那边弄好了我就辞职了。"阿健小心地把小虾扶起来半抱在怀里喂他喝水,小虾已经习以为常了,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喝完一杯水,阿健拿过毛巾帮小虾擦了擦嘴角的水,又把病床升起来一点小心地扶他靠上去。
            "有要我帮忙的么?"阿健要创业,小虾一直没帮忙也帮不上什么忙,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
            "你好好养病就帮了我的大忙了。"阿健习惯地揉揉小虾的头发,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非常的高兴。
            陈妈妈调的藕粉很均匀,含在嘴里丝滑丝滑的,小虾不禁想起那年他生病发烧的时候阿健为他调的那碗,疙疙瘩瘩的就像混进了奶茶里的珍珠,一咬还粘牙,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了,但那感觉小虾依然记忆犹新。             小虾不常生病,但一病就很折腾人,偏偏每次病的时候身边除了阿健就再没个熟人,使唤他小虾倒也不客气,谁叫当年第一次见面就狠狠地欺负了他,报应!但每次使唤完了,病好了,阿健总免不了讨点好处回来,大的不说,至少也要从这玻璃公鸡身上拔下两根毛来。             "小侠,阿姨先回去了,中午得给小捷做饭,晚上再来看你。"吃完了东西,阿健拿了碗去洗,陈妈妈交代了小虾两句,一看时间不早,就要急着回去。
            "阿姨,这一来一去的也不方便,你就别麻烦了。"
            "看你说的,和阿姨还客气什么。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承不得别人的情,其实这有什么的,真心待你好的人不会说没了就没了,也不会当你是累赘,安安心心的接受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报。"陈妈妈说完还调皮地冲他挤挤眼睛,小侠这孩子心思重,如果遇不到良人这一辈子怕是轻松不起来,陈妈妈心里隐隐担心。             被说中心思,小虾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一直觉得陈俊的母亲有些地方和自己妈妈很像,她们都是典型的以夫为天的女子,有点天真有点孩子气,但是不同的是,陈妈妈也是一个很有主见并且敏锐的女子,有时候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懂,她只喜欢点出关键,陈父的事业能这么成功,他的妻子功不可没。             另一边,西安。
            "小虾都住院了,你还有心思来看泥人。"兵马俑坑前,季宁百无聊赖地跟在陈俊身后。
            "要给阿健一个表现的机会嘛。"陈俊在前面得意地摇头晃脑,对自己的决定颇为自得。
            "他表现的够多了。"季宁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依阿健的性格怕就是把两人单独关个一年半载,他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感情的事有时候还得有点冲动的勇气,试都不敢试,还谈什么希望。             "宁,你看那泥人像不像我。"陈俊兴高采烈地指着不远处一个陶俑。
            "是~~然后明天早上你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梦回秦国,三妻四妾,大权在握。"季宁坏心地打击爱人的积极性。
            "是喔~听说古秦的男子大多高大勇猛,身高八尺。。。"陈俊是什么人,一听出季宁在损他,马上就给予反击。
            "腰围也是八尺!"季宁笑咪咪的接口,眼中寒星闪闪。
            "哇~~宁宁,我发现你的‘文学造旨'越来越高了~~"陈俊故作惊喜地看着季宁。
            "去死!!!"季宁直接飞起一脚,不就念错一次么,他有必要记一辈子吗!!!
            二十八
            晚饭后,陈妈妈提了一个保温瓶又来看望小虾,一进病房就闻到一股药膳的香味。病床上,小虾正端着一碗黄澄澄的鸡汤慢慢地喝着,那诱人的香味就是从那里来的。             "真香啊,什么好东西呢。"陈妈妈笑着走进去,阿健赶紧站起来接过她手上的东西,陈俊妈从善如流地把东西往他手上一交,就兴步走到小虾床前。
            "阿健给我炖的鸡汤,还不错,阿姨你也来一碗吧。"小虾脸上洋溢着一种叫幸福的表情。
            "那好啊!我先看看放了什么好东西,合不合我这老人家喝。"陈妈妈说着就用勺捞了捞保温瓶里剩下的汤渣。说到药膳,陈妈妈可是专家级的,什么病该吃什么,哪里虚该补什么,她脑子里就装着一本书。             捞了一下,陈妈妈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表情,阿健有点紧张起来,他不会放错了什么吧?小虾也好奇地看着陈妈妈。
            "阿健,你。。。放了些什么?"陈俊妈妈犹豫的问了一声。
            "黄芪,枸杞,红枣。。。还有生姜!"阿健认真的回忆着,一项一项的报出来。
            "哇哈哈哈。。。"阿健才说完,陈妈妈就很没形象的暴笑起来。两人吓着了,呆呆的看着她。
            "阿健,你哪找来的方子?"好容易止住笑,陈妈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问阿健。
            "我。。。我看隔壁科宣传栏上有写就记下来了,怎么了阿姨,不对么?"这方子是他过路的时候看见的,写着是药膳,想着也做个给小虾补补,就挑了个简单的记了一下,没仔细看,现在听陈妈妈一问,心就悬了起来,别不是吃错了吧!             "傻孩子,这是给产妇补气下奶的方子!"
            >_<#。。。。。。。。。。。
            唰一下,阿健从头红到了脚,整个人蒸蒸的冒热气,糗得恨不得能马上晕过去。小虾脸上的幸福表情还没来得及转换,微笑着定定看着手上的半碗汤,很黑色的幽默。。。             "笨蛋。。。难道你不知道隔壁是妇产科。。。"半天,小虾从牙缝里挤出句话,两颗小虎牙白森森地露出个尖。
            "我。。。我没注意,要不别喝了,倒了吧。"阿健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伸手想把小虾喝剩的半碗汤拿走倒掉。
            "你怎么这么浪费!!"出乎意料的,小虾紧紧地护着碗,一脸义正词严地指摘起阿健来。虽然料不对,但汤里面满满都是可以尝得出的关怀和爱,怎么舍得倒掉,这是阿健的心血,小虾在意。             "可是,可是。。。"阿健一急嘴就笨了,东西不对,吃坏了怎么办?
            "怕什么,我又不是女人,又没有。。。"小虾说了一半才想起陈妈妈还在旁边,脸一红,赶紧打住。一和阿健在一起就禁不住口无遮拦起来,一点不像个为人师表的人。             "是哦,虽然不太对,但好歹是补的,吃不坏的^-^阿健你也别在意,有这份心比什么都重要。"陈妈妈也忙补是一句,这汤光看颜色火候就知道他熬得有多用心,就算出了点小纰漏,都叫人不忍心挑剔,小虾想也是知道的。             这几个孩子虽然各有各的脾气个性,但都是体贴的人,只是这种体贴却不是外人所能分享的,十几年的时间把他们之间的友情酝酿成了一种近似于亲情的感情,尤其是小侠,早把哥几个当成了亲人。只是阿健看小侠的眼神老让她想起自家的那个臭小子,鬼精灵的一个人,在季宁面前也就一个傻子,都是傻子,还怕就是傻在一件事情上了,陈妈妈暗暗的想。             也许是生病的人格外容易感到寂寞,这几天小虾只要一看见阿健出现在病房里心情就格外的好,清冷色调的病房里,阿健的笑容就像九月的阳光,灿烂而温暖。三天里,小虾没吃过一顿医院的盒饭或是外卖,三餐都是阿健亲自动手做的,换着花样配着营养,把个小虾米服侍得无微不至,那脸色比平时还红润了几分。             "怎么办~怎么办~阿健,我好象爱上你了^-^"躺在床上享受着阿健的服务,小虾舒服的闭着眼,格格地笑着,空气里是草本精华清爽的香味。
            "别乱动。"阿健轻轻压住那颗乱动的脑袋,用手指小心的把沾到眼角的泡沫抹掉,明知道这家伙是有口无心的乱说,但心情还是禁不住为此雀跃。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搽身。"温柔的用毛巾把小虾湿湿的头发揉干,阿健打算重新换过一盆热水帮他擦身。
            "不用了,今天算了吧。"小虾悄悄地把自己包进被单里。第一天阿健帮他搽身的时候也许是麻醉还没全退,倒也没什么感觉,但昨天那次,搽着搽着,小虾竟然发现阿健那双不算轻柔的手竟然搽出了他最尴尬的生理反应,今天要再来一次,保不准就搽出火来了。二十六岁的童男果然经不起一点刺激。。。小虾为自己的失常找理由。             "你不是一天不洗就脏得发臭么?"阿健笑他。
            小虾吱呜起来,囔着要洗的是他,现在说不洗的也是他,亏得是阿健,要换个人早一巴掌把他拍出去自力更生了。
            "难不成你还在在意昨天的事?"阿健突然大笑起来,想起昨天自己给他搽身时无意碰到的小东西,和几句‘无意'的评价,以为小虾在意的是这个事情。             "男人靠的是技巧,禽兽靠的才是大小!!"小虾怒了,顺手抄起手边最没有杀伤力的东西就朝阿健砸过去。
            阿健边大笑着躲过飞来的枕头,边端着水盆闪出了病房,走廊上远远还传来他张狂的笑声。
            死邵健,烂人!!讨厌!!!!小虾倒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头,不争气地红了脸。。。
            二十九
            医院的花园里,阿健陪小虾坐在树下乘凉。
            "医生说还有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真不想出院。"小虾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眯着眼睛又在阿健肩上寻找舒服的位置,满足的样子就像一只冬日的午后在落地窗前晒太阳的猫。
            "怎么,住上瘾了。"阿健笑他。其实他自己也不希望小虾那么早出院,生病的小虾格外的依赖他也亲近他,他也放心大胆地打打擦边球,制造一些亲密的接触,说一点平时不敢说的话,心满意足的暧昧着。             "是啊,每天好吃好睡,不用工作还有人照顾。"小虾呵呵的笑,如果不是在医院里,这样的日子简直完美透了。
            "那还不简单,等我那边弄好了就不在家住了,到时候你搬过来,我照顾你。"阿健趁机说出自己的打算,本来还不知道怎么跟小虾开口,现在小虾这么一说,他刚好来个顺水推舟。             "没病没痛的照顾个什么啊,我可不会为了这点甜头再划自己两刀。再说了,等你有了女朋友,我这‘菲利蒲'可就碍眼了。"听阿健这么说,小虾心里其实很高兴,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一直向往一个家的感觉,吃饭的时候有个人陪着说说话,大事小事也有个商量的人。作为同居人,阿健无疑是最适合的人选,相识了那么多年彼此都很了解,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很喜欢和阿健在一起,总让他觉得温暖、轻松和安心。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嘴上是忍不住要口是心非一下。             "我不找女朋友。"
            "什么?"小虾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来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不想结婚了。"阿健看着小虾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缓慢而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你老妈听见了一定很‘惊喜'。"小虾只当阿健在开玩笑,故意做出吃了一惊的夸张表情。
            "怎么了?"本来以为阿健至少会反击两句,但等了一会没有声音,小虾抬头看阿健,发现他有点漠落的表情,不禁有点担心起来。
            "我有喜欢的人了。"阿健笑笑。
            "她不喜欢你?" 小虾却觉得那笑容里带了丝苦涩,自己的心也变得沉沉的。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不讨厌我。"阿健摇摇头,定定的看着小虾。
            "那。。。就是有希望了,为什么不去试?"话刚一说完,小虾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人家都没说要追,你激动个屁啊!小虾在心里骂自己。
            "我怕会吓到他,把他吓跑了。"阿健不好意的抓抓头发。如果虾米知道自己喜欢他一定会吓到,到时候万一给他来个避而不见,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怎么可能。"阿健眼中的温柔让小虾没来由的心烦,语气也急躁起来。这是第一次小虾在听到阿健谈论一个女的时候会露出那么温柔的神情,在他记忆里,说起这样的事,阿健总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             "怎么不可能。"我太了解你了,虾米!一旦事情脱出了你的意料和掌控,你就一定会采取鸵鸟政策!阿健在心中叹口气。
            "不试怎么知道!"转过来瞪着阿健,小虾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冲得吓人。
            "好,我试。。。"被小虾的恶劣态度吓得一愣,阿健转过神来,略一沉思,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阿健眼中破釜沉舟的坚决,小虾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我他妈有病啊!!!狠狠的骂着自己,一颗心悠悠荡荡沈到了黑不见底的深处。
            两人各怀着不为人道的心思,一时间谁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趣,耳边只有风吹过梧桐树的唦唦声。
            "回去吧,等会儿小捷和班上的学生要来。"良久,小虾打破了沉默站起身来。
            阿健点点头,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向住院部走去。
            男要娶,女要嫁,天经地义的事。小虾理不清楚自己心中的那团烦躁和郁闷到底为何而来,如果仅仅只是担心阿健有了女朋友之后会和自己疏远,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小虾很清楚阿健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想,他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切都不会变,阿健还是阿健,关键的时候依然会为自己两肋插刀,自己也依然会时不时地插他两刀,未来的几十年会和已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不疼不痒的过着。但,这就是他要的么?显然不是,那他要的到底是什么?一个念头在心中因隐约成型,似乎那就是整个问题的关键,小虾想抓住它,但却怎么也抓不住,看不清,就像一张映在浴室镜子中的脸孔,模模糊糊的,使劲儿去搽,刚看出个影又被雾气蒸腾了,始终看不清它的真面目,让小虾越发的烦闷。             班上的学生来了十几个,把个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的。还好小虾的病友前两天都出了院,剩下的那个因为家就住在医院旁边,所以除了打针的时间几乎不在病房里,要不然那么大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还不让人轰出去。             本来全班都要来呢,但肖老师担心我们吵到医院的其它病人,所以只让来那么多。小捷坐在床头啃着阿健买给小虾的水果,一脸的自豪得意,他就知道他小侠哥看见那么多人一定会吃惊。             诚如他预料的,小虾看那么大一群人突然冲进来,吓得手一抖,还没到口的晚饭就这么报销了,阿健只好出去再帮他买一份,留下小虾和这一大帮孩子。
            "田恬,现在的课是肖老师带你们的么?"小虾问语文科代表。
            "是哦,还好是肖老师,要是五班那个老八股,我们都准备罢课了。李老师,你什么时候出院?"个子小小的女生嗓门可不小,一听小虾问她,叽叽喳喳就说起来,快得像蹦豆子。             "是啊是啊,老师你快好起来吧,你不在我们都不好玩了。"几个学生也附和着,更有甚者已经爬到了他的床上,拉着他的袖子晃起来。
            "我上课像玩么?"小虾故意板起脸,这群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难道他真那么为师不尊?
            "不是不是,是寓教于乐~"学生们笑起来。
            小虾只比他们大了十岁,又长了一张娃娃脸,所以看着几乎是和这班孩子一般大的,加上他不摆老师架子,总是和学生混成一片,课又讲得生动有趣,所以班上的学生都很喜欢他,在他面前也不拘束。             "老师,刚刚那个帅哥是谁啊?"一个小女生目光闪闪地看着小虾。
            "我朋友啊,怎么?喜欢他啊,晚啦~人家有女朋友啦。"看着她小脸发红的兴奋样子,小虾忍不住打趣她。
            "有女朋友啊~没劲,我看他那么关心老师,还以为他和老师有什么超越友谊的关系呢。"一听小虾这么说,那女孩失望的垮下肩,一脸惋惜的样子。
            "阳阳,你看书看坏脑子了吧!就叫你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旁边一个高个子的女生屈起手指就给了那个胡思乱想的小脑袋瓜一下,敲掉她满脑子的怪想法。             那个叫阳阳的女孩子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噤了声。
            其它人也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附和着那女孩的话和小虾开起玩笑,小虾也不甚在意的和他们笑闹起来,哪有一丝在谈论禁忌话题的感觉。
            超越友谊的关系吗?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一辈子名正言顺的赖在他身边了呢?小虾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一大群孩子围着小虾闹了快一个钟头才恋恋不舍的让护士‘请'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一个学生神神秘秘地塞给小虾一张东西,还很暧昧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小虾打开来看了一眼,是一张很精致素雅的卡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看了一下署名,原来是同级的一个女老师,是一个刚刚转正的实习老师,教生物的,好象比自己小三岁,但因为平时不怎么打交道,所以小虾对她只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她会送卡给自己,倒是很让人意外。             卡上是一首诗,看了两句小虾就放下了,这诗挑得也太直白了些,
            不是他的菜啊。小虾笑笑,本来想把它丢到抽屉里的,但转念一想,把卡放在了桌上显眼的位置。
            三十
            小虾醒来的时候阿健已经回来了,正把保温瓶里的东西往碗里盛。
            "你看到我桌上的那张卡了么?"小虾扫了一眼发现放在桌上的卡不见了。
            "什么卡?很重要么?"阿健不解的问。
            "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小虾低头找了一圈没看见,只见窗户大敞着,心想怕是给吹到哪去了。可惜了,本来还想给阿健看看呢,省得这家伙老说自己‘可爱'(注:可怜没人爱=_=),他不就是高大点么!活着费布死了费树,小虾恶毒的想。             阿健当然不知道小虾的心思,盛了紫米粥端到小虾手上,又忙着问他宵夜想吃什么,明天要不要吃小笼包。。。
            "把你照顾我这点工夫拿出一半去追你那位,神仙也追到了!!" 小虾翻个白眼,猪也不是这种养法的啊!
            "真的?"阿健喜滋滋的问。
            "假的!"小虾白他一眼。
            "虾米,说实话,如果有个人像我对你那么好,你会不会喜欢他。"阿健来了兴趣。
            "如果是这样的话,喜欢你不就好了,干嘛去喜欢别人。"小虾忍不住笑起来,会问这种问题,看来阿健真的是有了想真心对待的人了。那个幸运儿还真是叫人羡慕啊,笑完之后,小虾心里涩涩的,阿健。。。就快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z
            "那就是会喜欢啦?"阿健这样总结小虾的话。
            "应该是吧。"看着阿健开心的笑脸,小虾也笑着对他点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健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时傻傻的笑,整个人傻气的不行,典型的恋爱中的男人。
            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小虾本来想打击他两句,但看他那么高兴又不忍心扫他的兴了,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喝着粥,不时响应阿健两句都往好的方面说,说的阿健越发的红光满面,自信满满,丝毫没察觉出小虾语气神态中微微的勉强。             最好的朋友,你不知道我爱你。
            最亲近的人,我不知道你爱谁。
            夜里,阿健帮小虾洗漱完就要回家,小虾快恢复了,医院也就不让陪床了。y
            "阿健,人这一辈子遇上个真心喜欢的不容易,你别放弃了,将来后悔可就晚了。"看着阿健离去的背影,小虾忍不住又一次提醒他。
            真的希望他能幸福,对自己重要的人,他们幸福就是自己的快乐。我很快乐,真的快乐,小虾对自己说,却还是觉得依依不舍。
            "所以我才想试试,成不成是小事,只能做一辈子朋友我也心甘情愿,老天爷保佑我别失去他就行了。"收回搭到门把上的手,阿健慢慢的走回床边,两手插在兜里,含笑看着床上的小虾。             "祝你成功。"小虾说着低下了头,没看见阿健眼中的深情。
            小虾,我的成功与否,只在你一念之间。阿健看着小虾头顶那个小小的发旋儿,没看见他藏住的脸上淡淡的伤感。
            阿健走了,小虾第一次觉得寂寞,床外的月光太亮,他睡不着。
            为什么当初陈俊和季宁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没有这种心酸酸的感觉?小虾疑惑着。也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都是自己的朋友,就算在一起了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但阿健不同,他会被一个陌生人,被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从自己身边带走,所以自己才会不舍得。小虾这样对自己解释。
            b
            昏黄的路灯下,阿健独自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江边,靠在江堤边上,阿健点了一只烟,从怀中抽出一张被压的有点变形的卡片,正是小虾床头的那张。             不错的字,但以一个女人的标准来看,过于刚硬,笔锋犀利,少了一分婉约温柔。
            一不小心竟让这种‘害虫'跑到小虾身边来了,阿健玩味的看着卡片,唇边啜着一丝冷笑,太强势太直接的女人并不适合小虾。男人嘛,他自信他是唯一合适的那个!             对不起,女人,你出局了。一松手,洁白的卡片在空中打住旋落入了静静流淌的江水中,目送着江心中的那点洁白渐渐远去,阿健弹掉烟蒂,把手插回兜里,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去。             小虾,原谅哥自私这一次,在你没有明白的拒绝我之前,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放你离开,我已经陪在你身边十多年,虽然现在才察觉自己对你的心情,虽然晚了十几年,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插我的队!就算我出局,我也必须确认接下来的那个人可以给你百分之百的幸福。             不过,这张卡片倒是给了他一个启发。g
            回到家,阿健冲进房间,把门反锁了起来,小心地从枕头套子的内侧摸出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小虾笑得阳光灿烂,简单的穿著,简单的背景,简单的快乐,看着这样的一张照片,阿健感到一种简简单单的幸福。             翻过来,那日一时冲动写下的诗句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舞翩翩兮四海求凰。
            从书柜中找出一本小虾会感兴趣的书,小心地把那张照片夹到了扉页里。
            老天爷,保佑我吧!把书合在掌心,历来不信鬼神的人第一次虔诚的祈祷着。
            三十一
            "听什么呢,那么专心。"第二天,阿健一踏进病房门就看见小虾正靠坐在床上,一只手按着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正听得入神,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你来啦。"看到是阿健,小虾有点惊讶,本来以为他今天不会来的,小虾的心情微微雀跃。
            "昨天小捷留给我的,怕我闷。你听听,这歌还不错。"小虾挥挥手上的MP3,顺手取下一边的耳机示意阿健过来。
            "这不是光良的《第一次》么。" 阿健笑笑。半跪在小虾床前,两人的头轻轻地靠在一起用一副耳机分享同一首歌。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视线开始闪烁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心不停的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这首歌,阿健以前和同事去K房的时候自己也唱过,听别人唱过的次数也不少,但不论哪一次,都没有给他带来像今天这样感觉,那一字一句仿佛说的都是自己,小心翼翼藏着一份爱,友情还是爱情,在同一个人身上左右为难。第一次说我爱你,不能预测的结局,跨越了太多的边界,没有人告诉我这样的感情对不对,就已经决定了一意孤行。如果你说我错得离谱,对不起,爱到你,害到你;如果两厢情愿的爱情没有错,可不可以要你一个承诺。             "以前不太听他的歌,没想到还不错。"一曲结束,小虾意尤未尽的哼唱着。
            "左啦。"阿健闷笑,荒腔走板的唱的还一脸陶醉,虾米本色。
            "那你唱啊!"小虾不服气地瞪他,五十步笑一百步。
            "好,你认真听。。。"小侠,你认真听,我不再刻意掩饰,聪明如你一定可以感觉得到。
            "好!"小虾有点赌气的看着他。
            就这么半跪在小虾床前,凝视着他的双眼,阿健第一次以一种紧张而期待的心情唱出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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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你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已被你猜透
            还是没把握
            还是没有符合你的要求
            是我自己想得太多
            还是你也在闪躲
            。。。。。。。。。。。。。。。。
            。。。。。。。。
            听不出来的是笨蛋!!
            小虾不禁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但是却无法在阿健的注视下移开目光,甚至连稍稍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也做不到,阿健眼中太多的小心翼翼和期翼让他心疼,他生怕自己不经意的一举一动会伤了他的心。             怎么办,怎么办?脑子里反复出现这三个字,恁李小侠通天的机敏,现在也只有一个乱字可以形容。
            阿健看着他,小虾闪烁的目光让他知道他已经明白,现在,只差一个答案。
            "唱得不错,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小虾撇撇嘴,不太自然的别过头去,心头乱成了麻,脑袋成了身上的摆设,本能的逃避,就像最简单的单细胞动物的应激反应。             这家伙想逃!一瞬间阿健不知道是失望还是生气。如果不接受,他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如果留下希望,为什么又想逃避?如果仅仅是怕伤我的心,你又知不知道这样暧昧不清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看完了,给我答案,五分钟。"对待这种人,越直接越有效!阿健决定不再和他兜圈子,直接把今天想要给小虾的东西拿出来塞到了他手上,本来还想让他自己发现的,可看这种情况,这家伙怕是看见了也会装没看见,给他来个装傻到底!             大众软件?小虾看着塞到自己手上东西,愣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没胆子提出疑问,小虾老老实实的翻开。
            一张照片,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滑了出来。正面,是一张阳光灿烂的笑脸,背面,是明明白白的心意。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
            小虾看着照片,阿健看着小虾,像是陷入催眠的指令,照片前的两人也就是那木偶,线等着对方来拉。
            "阿健,如果。。。"小虾清清嗓子,舔舔发干的唇,他确实被吓到了,换了谁都会被吓到,但似乎又多了一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小侠,你说过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我只要一个肯定,是或不是。"阿健打断他,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能感觉到小虾对他有情,要不然他也没有勇气对他坦白,但小虾的情意总是若有似无,似是而非,他不甘心两人就这么暧昧一辈子,直到老死的那天才抖着手拉着对方说出那句晚了一辈子的我爱你,他不要这样!             我不想做你一辈子的朋友,藏着嫉妒的心,端着虚假的笑,去祝福你和另一个人天长地久。以朋友的身份去接近你,关心你,看着你眼中的信赖,享受着你毫无芥蒂的亲昵,我不是圣人,我曾在黑暗中侵犯你,但我更想在阳光下拥抱你。             "阿健。。。你哭了?"小虾不确定的问。一颗眼泪从阿健眼中落下,接着是第二颗,在他俊朗的脸上留下一道破碎的水痕,但在他脸上找不到悲伤的痕迹,单纯的流泪算不算哭?             阿健闻言愕然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指尖上湿凉点点,嘴边扬起自嘲的苦笑,牵痛了小虾的心。
            慢慢地张开双臂,指尖还带着轻轻的颤抖,心还在微微的犹豫,小虾却控制不住自己动作。只想抱紧他,只想安慰他,阿健,眼泪不适合你,比亲人还亲的你,我怎么舍得你难过。只是这样吗?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质疑,失措的小虾无从理会。             一瞬间的忡怔以后,阿健扑上去把李小侠紧紧抱住,迅猛的动作就像天地间追逐猎物的鹰。小侠,同情也好,施舍也罢,我要了!我还有未来几十年的时间,就让我拿一生的幸福来赌你会爱上我。             被勒得几乎窒息,小虾依然努力的反手抱住阿健宽厚结实的背,感受着男人因激动而引发的轻颤,怀抱里和心中都被这份爱意填得满满的。昨天他还在伤怀阿健的离开,昨天他还在羡慕被他爱上的人;而今天阿健却把他的心完完整整的捧到了自己的面前,今天他就告诉自己,我爱的那个人就是你。             李小侠的世界被邵健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习惯了躲藏的心被他一滴泪逼得无处可逃,来不及去细想就伸出了手,也不管这份感情自己要不要得起,这种冲动和平时谨慎的他何止相去万里。             很久,似乎有一辈子这么久,阿健放开小虾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有微红的眼圈昭示着他内心的激动,小虾垂着眼不敢看他,神经质的一遍一遍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长长的睫毛也颤得厉害,像某种昆虫的翅,振振欲飞。             阿健捧起小虾小小的脸,情不自禁的向那被咬得湿红的唇俯下身去,小虾呆了,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瞠的更大,看着阿健越来越近的脸,僵硬着身体,紧张的无所适从。             "阿健。"小虾弱弱的叫了一声,弯起身体向后缩了起来。
            这流氓真是得寸进公里,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给点阳光他就灿烂,给鼻子就上脸。。。小虾在心里碎碎念,对阿健的唐突竟没有一丝不悦的感觉,只是觉得这家伙动作也太快了点。             "先吃饭,我今天给你做了糖醋排骨。"阿健笑笑放开他,转身把保温瓶里的饭菜端出来。他已经得到他要的结果,如果现在逼得太紧只会把小虾好不容易伸出来的手吓得再次缩回去,慢慢来,不着急,小虾的心太小,压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             如果小虾知道其实我早就亲过他了,还不止一次,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不知道他会害羞还是生气了,说不定会先害羞一下,然后一刀结果了他。。。纸做的老虎也是老虎啊,想着小虾又羞又急张牙舞爪的样子,阿健不禁微微笑起来。             小虾小口小口地啃着排骨,动作斯文的不得了,阿健坐在一边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傻笑着。
            "好吃么?我照着食谱做的。"某人急着邀功。饵也下了,网也收了,就等着养家了这小虾米就可以下口了^-^
            嗯。小虾轻轻的点点头,继续低着头啃排骨。阿健看小虾吃的香,也拈了块放在嘴里,刚咬了一下就差点儿连着舌头吐了出来。
            "别吃了。"阿健黑着脸端过小虾的饭盒。
            "怎么了?"小虾不解的望着他。
            "你没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对么?"阿健觉得很沮丧,多美丽的一天,就毁在这里了。
            "还。。。还好啊。"小虾有点心虚,他从刚才就魂不守舍的,一门心思都放在一旁的阿健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至于嘴里。。。他还真没注意。
            "我忘了放糖了。"阿健看着小虾茫然的脸心里暗暗担心,这家伙不会是给自己吓傻了吧?
            "你这个猪!"小虾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么酸的排骨吃了半天没吃出味来,摆明了自己的心思不在这上面,那他的心思放在哪里不就昭然若揭了么!             下了锅的虾米红透了,阿健再钝也尝出其中的味来了。捧着那碗醋排骨,阿健除了傻笑还是傻笑,小虾瞪着他,除了脸红还是脸红。
            三十二。
            阿健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是成功了,不过他觉得这个开始是很好的,至少小虾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或是抗拒,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所以这两天尤其的殷勤。事情一挑明,人也就没了顾忌,火辣辣的目光时时刻刻烧的小虾脸红心跳,一腔的柔情蜜意也算有了发泄的地方,可就是苦了我们小虾了,阿健喜欢他,这个事实小虾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把他消化吸收完了,只是产生的副作用着实太大。这两天小虾只要一想起这个事心里就慌的受不了,整个人坐立不安的,看到阿健就像青蛙遇到了蛇,僵硬的连动一下都觉得浑身的关节在咔咔作响,连路都不会走了,埋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羞涩程度直追古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但是又忍不住要去偷偷看阿健,左瞟一下,右瞄一眼,被发现了就头一扭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             阿健把小虾的这些小动作一一看在心里,情场老手的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小虾米在不好意思呢^-^越是这样阿健越不想轻易放过他,能看到这只虾米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辈子也没几回啊!故意对他摸摸碰碰,其实他们以前做过的都要比这个超过一百倍,可现在小虾的反应却大的不得了,看在阿健眼里简直可爱毙了,心情好的像要飞起来。             没拒绝就是答应了,小虾千万个如果都被阿健堵了回去,连假设的机会都没有,不清不白的关系就被确立了。
            小虾出院那天是星期三,陈俊他们还没有回来,小捷也要上课,接小虾回家的重任自然就落在阿健肩上了,而阿健自然是百分之百的乐意。
            看阿健忙前忙后的张罗,小虾心里沉甸甸的,还是不太习惯突然转变的关系,却又有一丝幸福和满足源源不断的从心底流出来。
            拖着小虾的手上了出租车,坐上了车阿健都没放开,小虾担心被人看见了,一只手在阿健手里泥鳅似的扭来扭去,阿健先是加大劲儿捏紧,可后来被小虾扭的烦了,就狠狠一眼瞪过去,小虾也不服气的瞪回来,可还没坚持到两秒钟就败下阵来。扭过头看着窗外,你拉你拉,让你拉个够!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放开!小虾忿忿地想。             阿健露出胜利的笑容,把小虾的手捏在手里,一下挠挠他的手心,一下弯弯他的手指,玩得不亦乐乎。
            看着那么大个男人高兴的像个孩子的样子,小虾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瘪瘪嘴干脆靠在靠背上睡起来,由着他自己一个人去玩。
            "虾虾,下个月搬来和我住好不好。"才刚到家坐定,阿健就开始他的游说计划。打铁要趁热,这个道理他也知道。
            "滚!滚!滚!"小虾轰他,他李小侠虽然没谈过恋爱,可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现在就和他一起住,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想抵赖!你早就答应的!"阿健两手扶住沙发背,把小虾圈自己两臂之间。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小虾抓狂,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自己卖得那么便宜过,莫名其妙的答应了他已经有违自己的原则了。
            "上次在泰国,船上时候!你不说是说已经是我的人了么?还有!你答应过我两次,一次是大二,一次是从外婆家回来的路上,别跟我说你忘了~"阿健俯下身,鼻尖几乎顶到小虾鼻子上,眼睛是浓浓的警告,抵赖,就就地正法!             小虾石化。。。那些话确实都是自己亲口说过的,可是。。。可是什么。。。精明的脑袋又一次失灵。
            "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么?"半天,小虾才回过神来。嚣张!这家伙真是太嚣张了,他一定是早有预谋的,以前自己真是小看了他了,今天才会着了道。
            "你有被追求者的自觉么?"两天了,这家伙除了害羞就是跟他东拉西扯转移话题,要不是已经太了解他,阿健早就绝望放弃了。
            "我怎么没有了!"小虾不服气了,都给他追了他还要怎么样!
            "那你就让我亲一下!"阿健趁机讨价还价。
            "亲啊!"小虾头一歪,就把脸送到阿健面前。
            "不是这,是这里!"阿健把他的头拨过来,食指在他唇上一点。
            "不行!"小虾的脸立马变成了猴子屁股。
            "为什么?"阿健不满的眯起眼,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其实早就被亲过了,现在害羞也晚啦。
            "小捷快回来了。"小虾瞄了一眼大门。
            "现在才三点钟!"
            "阿姨会回来。"
            "阿姨昨天就回家去了!!"
            "那陈俊他们。。。"
            "那两个没良心混蛋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快活!"阿健的耐心终于告罄。
            干脆的俯下身,堵住那张满口借口的嘴,在行动力这一点上,阿健远要比只会耍嘴皮子的小虾强得多。
            三十三。
            看到阿健俯过身来,小虾吓的往后靠,但是被沙发的背挡住了,退无可退,紧紧的闭着眼睛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却忍不住从心底浮起一丝隐隐的期待。
            阿健看到小虾的反应,觉得好笑,像个二十几岁的孩子!同是心里又升起满满的感动和怜惜。怕吓着他,阿健只是把唇压到他唇上,柔柔地磨着,用舌尖轻轻描着他的唇,不时用牙齿细细的咬,这才是小虾米的初吻,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承诺,所以阿健格外的用心。             小虾紧张的喘不过气来,温暖的麻痒的感觉在唇上蔓延开来,陌生的触感和熟悉的气息,不太习惯却没有讨厌的感觉,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
            阿健一点点深入,试着占据小虾的全部,拉起他无力的手圈到自己颈项上,轻抚着他略略僵硬的背,阿健耐心的引导着小虾一起品位这个来之不易的亲吻。             小虾精明的脑袋瓜子糊成了浆糊,只觉得能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随着阿健的不断深入,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哭泣的低吟,弱弱的,绵绵的,低低的,像一根细细的弦,轻轻地颤着,似有若无。             勾引,这绝对是勾引,小虾米你自找的!阿健给他哼哼得心猿意马,浑身发热,为自己变得薄弱的定力找个借口,一双毛手就开始剥起了虾壳,在娴熟的手法下,小虾从衣冠楚楚到衣不蔽体只花了半分钟不到,鲜嫩嫩的虾仁眼看就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哎呀呀,终于到家了!"一个大刺刺的声音伴随着开门的响动打破了满室的旖旎。
            这一声如醍醐灌顶,小虾瞬间清醒过来,直觉的伸手一推,毫无防备的阿健直接就掉到沙发前的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陈俊和季宁才一进自己家门就给吓了一跳,一见一团东西伴着一声巨响从自家沙发上掉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阿健。
            阿健给摔得七晕八素的,回过神来才看见门口两个人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一时忘了起来,坐在地上尴尬地冲他们苦笑,这两个家伙还真他妈会挑时间啊!             几乎在同时,小虾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就逃进了自己的房间,嘭一声甩上门,震得天花板上的那只蜘蛛险些从网上掉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陈俊不明所以的问,刚刚惊鸿一瞥间他好象看见小虾的脸红的像要滴下血来,还有什么地方好象也不太对劲儿。。。(衣服,是衣服~羽毛在幕后小声提醒^8^)             阿健来不及跟陈俊他们解释,爬起来就冲到小虾的门口,可是门已经被小虾从里面锁起来了。不敢冒冒失就去敲门,只敢在门口小声的叫他,但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阿健急的像热锅上蚂蚁,死了,死了!虾米一定生气了。             有问题!陈俊和季宁相视一笑,把行李往门厅里一扔,就跟了过去。
            "你又惹他啦?"季宁看阿健急得脸红脖子粗,探过头去貌似关心的打听,只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让他的关心显得没有丝毫诚意。
            还不是因为你们,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阿健没好气的瞪两个罪魁祸首一眼,又转过去叫魂似的哄小虾开门。
            "你这样一辈子也进不去的。"就在阿健束手无策的时候,一把银色的钥匙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会有他房间的钥匙?"阿健狐疑地看着陈俊。自动自发的,阿健已经把小虾归成了自己的人,那小虾的私人空间,想当然的也属于他的势力范围了。             "这是我家。"陈俊‘耐心'的向他解释。
            哦,阿健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赶紧接过钥匙去开门。
            "虾米?"小心地推开门,阿健探了半个头进去,防备着可能随时会飞过来的不明物体。
            还是没有响应,阿健小心的又探进半个身子向房里望去。
            "小侠!"入眼的情景惊出阿建一身冷汗,小虾倒在床上痛苦的蜷缩着,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阿健大叫一声甩开门三步并作两步的就冲了上去。
            "怎么啦?"阿健忙把小虾抱起来,门外两人闻声也冲了进来。
            "我。。。跑太快。。。撞到。。。床头柜上。。。碰到伤口了。。。"小虾痛苦的咬着唇,断断续续的说。
            阿健慌了,拉开小虾的衣服检查,却没看出什么不对,只是伤口有些发红。
            "季宁,你去拿钱,我去开车,阿健你抱小虾下来。"陈俊当机立断。
            十五分钟之后,才出院不到两个小时的小虾再一次的躺在了急诊室里。没有什么大碍,这是要做一些简单的处理,虽然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但小虾平安无事还是让阿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了吧?"急诊室外,季宁似笑非笑的盯着阿健。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这两个家伙连累着上演了一回速度与激情的中国版,不给他说清楚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这。。。该从哪说起呢?阿健犯难了。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不是他这种水平能说得清的,只能越说越乱,让小虾去说倒是不错,不过现在虾米理不理他还是一个问题啊。。。             三十四。
            "这么说你们两个是正式的勾搭成奸了。"听完阿健不是很有条理但却简单直接的叙述,季宁得出这么个结论。
            阿健不满的瞪了季宁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么!陈俊也尴尬地假咳了两声,虽然听完阿健的叙述,他也是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不好意思打击阿健的热情,只是管得住自己管不住别人,季宁可没那么多的心眼。其实,不论是小虾的毒舌,还是后来季宁的口无遮拦,都和陈俊的熏陶培养有直接的关系,尤其是季宁,简直成了陈俊的喉舌,一人想一人说,配合的天衣无缝。             "阿健,我只能祝你好运了。"陈俊叹口气,小虾是个心地很好的人,但是有时候爱钻牛角尖儿,而且脸皮薄还嘴硬,这性子一上来了,小气的叫人头疼。             阿健认命的点点头,寻思着等会儿叫陈俊帮着哄哄,这家伙鬼得很,又会说话,总比自己强,一着急连句整话都没有。
            可是,阿健忘了,既然他都知道陈俊鬼得很,那这么个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去帮他淌这浑水,坐壁上观的可能性还大些,也不是他不仗义,只是这清官难断家务事。             果然,陈俊一看阿健脸色,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眼睛一转就计上心来。
            "阿宁,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妈是不是来电话叫我们回去一趟。"陈俊问季宁。
            季宁闻言呆了一下,这一路都没有电话啊!但一看陈俊的颜眼色,心底下就明白了八分,到底是一家人。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顺着陈俊的话点了点头,顺带着还添了那么两句,以增加可信度。             "阿健,我妈叫我今天过去,说是出了半个月的差要回去看看,还叫带上小捷,没办法,今天只能还是麻烦你照顾小侠了。"陈俊一脸的歉意。
            阿健有点失望陈俊要走,但也没办法,虽然他有一丝怀疑陈俊故意见死不救,但总相信季宁是不会哄人的,多纯洁的一个人哪,怎么可能信口雌黄?而且照顾小虾本来也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闲麻烦。             "那就这样啦!"见阿健答应,陈俊灿烂的一笑,拉起季宁一阵风似的就溜出了医院。
            "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小侠哥呢?"小捷放了学回家没看见李小侠,正在纳闷,却看见两个哥哥一前一后的进了家门。
            "小捷,收拾收拾,今天我们去妈妈那边住。"陈俊一进来就直奔房间。
            "那我明天怎么上学啊!"小捷大叫。从妈那边上学光倒公车都要转四次,别说骑车了。而且两个哥哥的样子明显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正跑路呢,有什么好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捎上他。             "让爸明天开车送你。"季宁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上提着自己的包,顺手提起小捷的书包塞递给他。陈俊在路上就和他通过气儿了,怀着点惟恐天下不乱的心情,季宁也想看看这两个人怎么个折腾法,毕竟当年也没少被他们取笑。             "小侠哥呢?"小捷知道是反对无效了,瘪瘪嘴接过书包,心里还记挂着他小侠哥。
            "有你阿健哥呢,轮不到你操心。"陈俊笑着拍拍他的脸。
            现在小捷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他们得罪人的对象是李小侠了,算了,和他们一起逃吧,谁知道留下来会不会被迁怒。
            "等等!把被子收了。"三人出了门刚要上锁,陈俊突然想起了什么。
            季宁会心一笑,折回房间把所有的褥子都锁进了大衣柜,小捷看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跟着把自己的被子也收了。
            "那两个混蛋呢?"小虾被阿健扶着走出医院,左右看了几圈也没找到那两个只露了一面的人。
            "哦,他们有事回陈妈妈家了,叫我今天照顾你。"阿健老老实实的回答,小虾出来没提刚刚的事,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 小虾听完就在心里一通乱骂。当他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安的什么心!!!
            "我们的事。。。你和他们说啦。"小虾冷冷地看着阿健。
            再次老实的点头,忠厚的模样让人想象不出这样的人会有强势霸道的一面,不过这一点小虾已经深有体会并且亲身体验过了。
            "反。。。反正他们迟早也会知道的。"阿健看小虾面色不善,连忙小心翼翼的解释,就怕小虾到时候又不好意思,答应过的事给他来个死不认帐。
            "不是迟早,是早就知道了吧。"小虾哼哼的冷笑,阿健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不过小虾倒没再为难阿健,他也知道要和陈俊这只狐狸斗,阿健差了一千年的道行不止,更别说再加上个季宁了,只怕把这傻小子卖了他还帮着数钱呢!
            阿健一路陪着小心把小虾送回了家,想到今晚可以和他独处,运气好的话难说还可以顺便做点什么,心里就禁不住偷着乐。
            三十五。
            当天夜里。
            "妈什么时候才会放过我啊~~"陈俊趴在季宁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使劲儿的在季宁怀里蹭来蹭去,浓浓的鼻音哀怨无比。
            "妈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多年也没怎么你啊,你就让她说说过过瘾好了。"季宁靠在床头,就着床头灯正在看书,听到爱人撒娇似的抱怨不禁心生爱怜,笑着去揉他黑亮浓密的头发。             陈俊哼哼两声表示理解,其实他也清楚妈不是成心要和他过不去,只不过是习惯使然,不为难他一下就不舒服,谁叫自己拐了人家儿子呢。
            季宁见状,柔柔地叹口气,放下书钻进被子里把这个情绪低落的人揽在怀里,想起饭桌上妈妈问陈俊的那些话,又忍不住想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此妈非彼妈,此时两人说的是季宁的妈妈。虽然过了那么多年,季妈妈对两人的事也早放下了,眼看着儿子幸福心里也就踏实了,但总觉得自己那么优秀个儿子就便宜了这小子,心里总是不甘,所以见着陈俊总忍不住为难他一下。说是为难,捉弄倒更恰当些,毕竟那人是儿子的心头肉,一天见不上就睡不安寝食不下咽的,她就想不通两个男人怎么就能爱成这样?不过抛开这些不说,陈俊为人也确实招人喜欢,长的好不说,人机灵,性子又好,对自己儿子更是好的没边了,除了性别这点季妈妈真是哪都满意,要是真不喜欢他,怎么也容不得儿子和他在一起。所以陈家二老笑着看着,陈俊陪着小心挨着,你说说我哄哄,倒像是那电视上演着的家庭情景剧,怎么开的头到了最后都是一个乐字,一家人有一家人的滋味。             "补偿一下。"美食当前,岂有不吃的道理?季宁一抱过来,陈俊就不安分了,本来还焉巴巴的人像打了强心剂一样立刻就精神起来,毛毛的手就从季宁的睡衣下摆钻了进去,直奔主题。             "这可不是在咱们自己家啊!"季宁笑起来,嘴上虽然是提醒他,但身体却很配合的贴了过去。因爱而产生的欲望不需要掩饰,而且这几天在外面玩的辛苦,爱做的事已经好几天没做了,季宁也想,所以即使当心隔墙有耳,还是忍不住想和陈俊亲热一下。             "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管,母债子偿!"陈俊和他嬉闹着,一手拉他衣服,一边在他敏感的耳根出又啃又咬,逗的季宁笑又不能叫又不敢,索性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也在对方坚实的腰腹上又摸又捏。             刻意压抑却更叫人兴奋,不到一刻,两人皆已是衣衫尽褪,同样修长有力的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双手在在彼此身上挑逗游走,抚慰着跃动的欲望,带出一串串激情的火花,眼看着就要进入最绚烂的时刻。。。             "季宁啊!睡了吗?妈进来啦。"门外突然响起季***声音,伴随而来的是开门的声音。
            这一声如惊雷炸耳,纠缠的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开来,拉起散落的被子各自包了个严实,满室的旖旎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有两双湿润的眼睛和潮红的脸颊泄露出一丝隐密。             "妈,你又来干什么。"季宁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而陈俊则直接装死逃避现实。
            "我想起你们这间没有灭蚊器,给你拿一个过来。"季妈妈摇摇手上的灭蚊器。
            "不用了,没有蚊子。"季宁苦笑,他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自己老妈是来搅局的了,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想到这,季宁脸上火热一片。
            "怎么没有,我今天还见着呢,老大个!就停在那。"季妈妈向着房顶某处一指,就蹲下来接上电源,把小药片也放上。
            "好了,你也早点睡吧,你看陈俊都睡了。"站来拍拍手,季妈妈笑咪咪地看着儿子,又看看陈俊,装做没看见他抖动的眼睫,心情很好的出去了。
            "妈这样多来几次,我一、定、会、不、举、的。"听见关门的声音,陈俊才敢从被子里爬出来,给妈这一闹,刚刚还神气活现的东西也软了下去,陈俊看看那个垂头丧气的小东西,又看着季宁,一字一句说的那叫一个委屈。             "别怕,还有我呢。"季宁闷笑着安抚他,丝毫不在乎陈俊眼神里的杀气。
            "回家补给你。"捉弄够了,季宁轻轻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你说的啊,到时候别求饶,哼哼!"陈俊拧一下季宁的脸,心满意足地抱着他睡去。
            另一头,陈俊家。
            "小虾,我找不到被子。"阿健站在小虾房门口,尴尬地挠着头发。
            今天送小虾回来以后本来小虾想他赶他回去的,但他担心小虾身体,死活不走,小虾没有办法只好留他住下,但怎么也不答应让他和自己睡一块,无奈之下阿健只好妥协,抱着一肚子的遗憾去陈俊他们那间睡,然后惊喜地发现那里没有被子。             "怎么有你这么笨的人!!"小虾气冲冲地从床上爬起来。
            等我找到看我怎么收拾你!小虾以为阿健哄他,正打算找到了东西就好好数落他一番,不然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这种理由都给他编出来,那以后还了得!!             没有,真的没有?!床上除了两个枕头再找不到其它的东西。小虾又冲进小虾的房间,一样的,床上干净的不行。想了一下,小虾又冲回陈俊他们的房间,去开那个大衣柜,锁住了!             @%^&*^%$#。。。这下小虾是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禁在心里把那两个多管闲事的东西骂了一遍,阿健小心翼翼的跟在小虾后面,不时偷偷看一眼他的脸色,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心里却在偷偷高兴着,没被子吔~             "你跟我睡吧。"小虾臭着脸进了房间,阿健欢天喜地地跟在后面只差没吹起胜利的口哨,事情虽然有点奇怪,但他不在意,结果好即一切好^_^
            小虾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阿健立即摆出一张严肃正经略带苦恼的脸。看着这拙劣的变脸术,小虾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两人都睡过几百回了,他至于么!不过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不比从前,又不禁红了脸,死邵健,死色狼!             一张床上,小虾第一次睡的那么僵硬,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期待阿健做点什么还是怕他做点什么。怕他突然提出奇怪的要求,小虾自己缩到了床的一边躲的远远的,但看阿健竟然也老老实实地躺在另一头,不由又心生暗恨。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男人和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女的在中间画了根线,过线的就是禽兽!她这样对男的说。第二天男人果然没有过线,哪知那女的却生气地甩了男的一嘴巴子,骂到:你连禽兽都不如!!难道自己和那女的。。。呸!呸!呸!!我又是女人!小虾无法停止胡思乱想。             "小虾,让我看看。"耳边突然一阵温热的气息,阿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了过来。正在胡思乱想的小虾被他吓到,死命才控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没把脸丢到姥姥家去。             "看。。。看什么看,看你自己去,我有的你没有啊!"虾米凶巴巴地转过头瞪着阿健,颇有几分纸老虎的气势。
            "你想什么呢,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口。"阿健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这只虾怕是紧张过头了。
            小虾自知理亏,有点惭愧也有点尴尬,这不是明摆着是自己刚刚在想什么吗,还好阿健钝,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要不然自己这脸可就丢大了。当下阿健要帮他看看,也就没有拒绝,躺平了,拉起衣服让他看。             阿健趴在床上仔细地看着小虾刚刚愈合的伤口,暗红色的,爬在象牙色的皮肤上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但似乎恢复的还不错,伤口的位置很低,从拉开的衣服和裤子可以看见小虾平坦的小腹,微微突出的髋骨,再往下就是。。。             "看够了没有!"阿健半天没动静,小虾不好意思去看他,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只觉得被看着的地方火辣辣的。
            又等了一刻,依然没有响应,小虾疑惑的抬起头看去,竟看见阿健对着自己下腹那暗红色的伤口慢慢俯下身去。
            李小侠紧张的怔住了,眼睁睁看着他动作,屏住呼吸脑海中纷乱一团,嗓子也干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想做什么。。。
            "这里好象有个线头没拆干净。"凝视了一刻,阿健冒出这么一句。
            小虾闻言气绝,脱力的倒回到床上,阿健你这头猪!我他妈也就是一傻B!!骂完阿健又骂自己,本应该是松口气的,心底却升出一丝恼怒。那么丑陋的伤口,自己看了都有点毛毛的感觉,阿健又怎么可能会去亲呢?小虾笑自己自作多情。             才这么想着,柔软温暖的触感就落在了那个丑陋的刀疤上,一口气梗在胸口,小虾僵直了身体,张着嘴保持着惊叫的姿势,却没有出声,他。。。他竟然真的。。。             "还痛么?亲一亲就不痛了,可惜我不能替你痛。" 伴随着阿健的轻喃,吻如蜻蜓点水般的轻触,点点温暖如涟漪在灵魂深处散开,激荡着小虾的心。
            轰!一声,宛如冻结的江河在刹那间破冰,冲出了严冬的禁锢,生命的河流开始奔腾。只为一句孩子气的傻话,只为话中那浓得化不太的真情,十年前,那么重的伤,没有人替他疼。             亲了一会儿,阿健慢慢地直起身来,发现小虾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大眼睛里闪动着不知名的光芒。
            阿健傻笑着抓抓头发,黝黑的脸庞上也泛起点红晕,那么傻气的话,看小虾的表情八成又要打击他了,可是还是禁不住这么说了。
            小虾没说话,片刻之后他曲起手指勾了勾,示意阿健过来,嘴边勾起一丝狡狤的笑,像只起坏心眼的猫。
            "好啦,好啦,我是没你那么会说话,想笑你就笑吧。。。"阿健笑着挪到小虾身边,死虾米一脸算计的表情,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偏就喜欢了他。算了,由他吧,被他损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说说又不会少块肉,小虾高兴就好。             说个不停的嘴巴没有声音了,阿健惊愕的瞪大了眼睛。小虾放大的脸就在眼前,温润的嘴唇堵在自己嘴上,微微合上的睫毛像飞起的蝴蝶翅膀,颤动着,轻轻划过他的脸,痒痒的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积到了脑部,满眼绽放的是一朵朵鲜红的烟火。阿健死机了。             很短,短到阿健来不及做出任何响应,这个吻就结束了。
            趁阿健发呆的空档,小虾哧溜溜就钻回了被窝里,转个身背对阿健,拉高被子把自己蒙的就剩半个脑袋露在外面。
            "虾米~虾米!"回过神来的阿健欣喜若狂的去扳小虾的肩。
            "干什么!睡觉了!"小虾虽然恶声恶气的,但身体还是顺着阿健的力道转了过来。
            "我可以再回味一下么?"阿健满怀期待的问。回答他的是一个摔过来的枕头。
            小虾,真要拒绝我的话,你床头的那本《辞海》会比较有效。阿健当然不会好心放弃自己的福利去提醒他,小虾也不会真指望这种没杀伤力的东西能阻止阿健。所以,心照不宣。             当阿健火热的唇辗转在那纤细的脖颈间时,小虾还没有找回属于自己嘴唇的感觉,那里依然是麻热一片。轻轻吮咬着上下滑动的喉节,阿健的手也在小虾意乱情迷的时候推高了他用做睡衣的背心。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平坦的肌肉上一边缀着一个淡茶色的小突点,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身体构造,此时在阿健看来却是那么可爱,忍不住低头就亲上去。             "哎哎!你别得寸进尺啦!"感觉事情有点失控,小虾手忙脚乱地去推阿健埋在自己身上的脑袋。
            "让我亲一下嘛。"阿健没有动,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忙碌的嘴巴里飘出来,态度很是无赖,像个撒娇的孩子。
            "亲你自己的去!"小虾用力推开他,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的。和忸捏作态无关,他只是不喜欢事情太快超出他的掌控,那会让他不安,而且在事情走到最后一步之前,他依然想留给阿健足够的时间再去考虑,他不希望阿健因一时的冲动误了一辈子。自己是无所谓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但阿健不同,他还有一个家,虽然早年父母就离异了,但总还是一家人,打断了胳膊连着筋,阿健要真往着条路上走,跳出来阻止的亲友怕能有一个加强连。             "够不着啊。"阿健直起身来无辜的看着小虾,说着还很认真的低头试了试。
            "那你站高点试试?"小虾被他逗笑了,也陪着他耍起宝来。
            "不如你帮我吧?"阿健拉过小虾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好啊。"小虾米笑得人畜无害。
            阿健开心的凑了上去。。。
            陈俊本来是想在家住两天的,但被季宁的妈妈荼毒怕了,第二天一早就拉着爱人奔回了市区,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
            把小捷送去学校,两人就直奔家里来了。
            "阿健,你起来了啊。"两人一气跑回家却发现阿健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里煮着早餐,不禁大失所望 。
            "我去看看小虾。"季宁不死心,他就不信昨天晚上两人没发生点什么!
            "你们别闹了,什么也没有,真的。小虾睡着呢。"阿健赶紧苦笑着拉住季宁向他保证。昨晚经小虾点拨,他也明白了这两个老友,尤其是季宁,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么纯良。             "真的没有?"季宁故意不信,挑着眉看着他,他也知道这个老实人不会撒谎,只是逗他好玩罢了。
            阿健严肃地点点头,季宁释然一笑,随手给了他一下,"看你紧张的。"
            手指刷过阿健胸口,力道并不大,但是阿健却抽了口气,这个小动作被一旁的陈俊看在了眼里。
            "怎么了?"陈俊说着就去撂阿健的衣服。完全是出自对好友的关心。
            "没什么,没什么。"阿健慌张的红着脸躲。给他们看见了还了得,没说面子,连里子也丢光了。
            欲盖弥彰!陈俊季宁两人相视一笑,一人一边架住阿健,一下就拉起了他的衬衫。
            哇!!!两声夸张的感叹。阿健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只恨不得自己虚弱点,就这么昏过去算了。
            左边胸口暧昧处,两排齿痕清晰可见,显然是下口极狠,都破开了皮,两头还各有一个凝了血的小点,没有一副够尖的僵尸牙还真出不了这效果,是谁的杰作自然不用多想。             被好友看到这种糗事,阿健本已经做好了接受调侃的准备,哪知这两人竟只是指点一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放开了。叫人意外。
            阿健松了口气,却觉得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趁两人进房间的机会,悄悄锁了小虾的房门。
            煮好早点,阿健去叫小虾起床。一进门,还没有开口,就看见小虾满面通红的坐在床上,那两个败类一人一边坐在床上,正在对小虾进行骚扰。
            "你们。。。你们又乱说了什么!!"比起他们是如何进来的,现在这个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的事啊。"陈俊很好心的回答。
            "小虾,你就招了吧,阿健刚刚什么都给我们看了。"季宁看看了阿健一眼,转头继续刚才的工作。
            完了,完了~阿健发誓在小虾抬眼瞬间他已经看见了里面的火苗。
            三十六。
            那天早上,阿健被恼羞成怒的小虾很不客气的赶了出去。虽然是被陷害的,但却是申诉无门,灰溜溜委屈屈地夹着尾巴走了,临走前可怜兮兮的眼神就像被主人赶出门的忠犬,叫两个始作蛹者都心生不忍。奈何小虾在气头上,铁了心要教育教育他,根本不吃他那套。             轰走了阿健,小虾阴着脸坐在客厅里吃早点,一口一个死邵健。
            陈俊季宁两人见势头不对,早躲回到自己房里去了。
            "这次是不是过分了点。"季宁担心地看看门外。想当年他和陈俊的事情暴光的时候也被这两个家伙狠狠地戏弄了一阵,如今风水轮流转,讨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把人家的好事搅黄了就不好了,小虾的脸皮太薄了。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陈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他自然是放心的,对付小虾他一向有办法,万不得已就把小虾剥了往阿健床上一塞就结了。谁不知道他李小侠全身最硬的地方就是嘴,最软的就是心,生米成了熟饭,再教阿健演一把苦肉计,煮熟的虾米就飞不掉了。             再说阿健这头。
            回了家本来想给小虾
            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但想到他恐怕还在气头上,就想先缓缓,让他气消了些再打过去。哪知这一缓就缓出了大问题,险些赔上了两人一生幸福。
            那天在家吃了午饭,阿健就打算到公司去一趟,事先打了电话去问问下周自己的班是怎么排的,哪知那边经理接起电话就是一顿劈头痛骂。
            无故旷工?阿健傻了,明明已经拜托同事小赵帮自己的请假了,怎么又搞出个无故旷工!转念一想,阿健已经明白是着了别人的道了,这两天忙着照顾小虾,手机也没开,想是经理也联系不到自己,倒称了那小人的意。本来还想解释两句,但听着经理越说越难听,阿健又是个暴脾气,当下就在电话里顶撞起来。             结果,阿健提前辞职。风风火火地冲到俱乐部,一下午时间办妥了所以手续,真正恢复了自由人的身份。同事大多不知道他要自己打拼的事,都为他丢了个金饭碗而惋惜,经理虽心疼一时冲动赶走了棵摇钱树,但事以成定局,也拉不下脸来再去说软话,只好不情不愿的放人。阿健倒也大方,当晚就拉了大批同事去吃饭,又做东包了K房疯了一晚上。陷害他那人也跟了去,阿健也懒得去为难他,只看他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样子,就打心底里鄙视他。这事要放从前,阿健就算揍得他妈都认不出他来也不见得解恨,但和小虾呆久了,阿健也知道有时候非武力解决的效果更好。             一晚上下来,阿健虽然没有明说,但聪明人都悟出了点什么,再看那小人闪烁的态度,心里都有了底,当下都指桑骂槐的说起了风凉话,只听得那些个心里有鬼的人面红耳赤,偏又发作不得,看得众人那叫一个过瘾解气。更有些重义气的兄弟拍着胸脯跟阿健保证不会让那小人有好日子过,阿健听了也只是笑笑,心里想着要是他家小虾米在这里,保准说的那人连人都不想做了。             这一闹就到了大半夜,本来要给小虾打的电话也就耽搁了。
            第二天打了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季宁,说是小虾正在备课呢。阿健想到小虾下周一就要回去上班,又是期末,一定忙的不行,就说那就不要打扰他了,叫他好好休息。             季宁因为出差落下了研究进度,这两天都在家里赶研究报告。这一忙,就忘告诉小虾阿健打过电话来这事。
            其实那天小虾把阿健赶走不到两个小时,气就消了。冷静下来的他怎么会想不到是陈俊他们戏弄那个傻小子的?只是自己那时候已经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哪还有心思顾及这些。当时咬那一口纯粹是好玩,只是给陈俊他们一说,整个事情就变质了,仔细一想连自己都觉得那个,又看阿健这个‘罪证'还傻楞楞的杵在那里,自己一着急上火,就把气都撒他身上去了。             所以,小虾从那天中午起就在等阿健的电话,照以往的经验,阿健会等着他气消了就打电话过来。最神的是阿健每次都能算到小虾什么时候消气,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精准。现在小虾觉得自己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所以阿健也应该来电话了。             一个,两个,三个。。。等到第五的电话依然不是阿健打来的的时候,小虾的心沉了下去。再等等,也许他有事,几天没回家了,事情一定很多,小虾告诉自己。             晚上,依然没有电话。
            我去睡了,有我电话叫我。小虾这样对陈俊说。
            怎么都无法入睡,外面的电视声音太大。怎么不见电话响?坏了吗?不会的,刚刚季宁还在用啊。会不会他用完没挂好?要不要出去看看?我今天是不是太过份了?他生气了么?这些问题一遍遍在小虾脑海中翻腾,搅乱了思绪。             小虾开始怀疑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他的幻觉。也许阿健根本没对他说过喜欢,是自己寂寞太久,竟把朋友的关怀想成了爱。那。。。那些亲吻和拥抱呢?那么甜蜜,那么温暖,也是假的么?不安,像野草一样疯狂的滋长。             心里有种抽空了的痛,莫名的焦虑,让小虾很难受。
            三十七。
            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因为害怕,所以伪装坚强。
            小虾没有主动给阿健打电话,依然若无其事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他想忘记阿健对他表白的那一刻自己心中的窃喜,他试着忽略两人亲密相拥的时候心中的悸动,也忽略心中越来越大的失落。其实只是两天而已,但小虾却觉得有两年那么久,那个红着脸对他说喜欢,厚着脸皮要和他亲热的阿健,似乎已经变的遥远起来。             庸人自扰!小虾也这么嘲笑过自己。可是真正面对感情,这世上又有几个聪明人?而且往往是越聪明的人越看不清,神经过于纤细的人总是在爱情里患得患失。对于邵健,李小侠是信任的,依赖的,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独占欲,但是扯上爱不爱的问题,不免言过其实。两个男人,做了十来年朋友,却莫名其妙爱上了,说出来谁也不信。就算是日久生情,心理障碍克服了,那还有生理障碍呢?柏拉图式的爱情注定是会早夭的。所以,对于阿健的爱情,小虾开始始终半信半疑,去却又忍不住想拥有,就像扑火的飞蛾,明知道前路凶险,却忍不住贪恋那一点光明和温暖。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慢慢感觉出对方的真情意,被爱的感觉让小虾欣喜。可是就在他这头刚刚热起来,那头却没有声息,一连两天不闻不问,这种情况就算在两人还只是朋友的时候也没发生过,你叫他怎么能不胡思乱想。阿健喜欢他什么?一次次的扪心自问,越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一颗刚刚热起来的心也凉了下来,凄凄清清的。             面嫩嘴硬的小虾,屈到死也不会有主动低头的一天。
            星期六一早,阿健就打整清爽准备出门去了。昨天给小虾打了电话,季宁说他在备课,他就再没打过去打扰他。今天一早起来,阿健就决定上他那去一趟,这都两天了,小虾米想是有什么气也消了,两天没见了,真是非常的想他,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确定了关系,就巴不得一天到晚都和他粘在一起,一刻也不要分开的好。             "阿健,今天你哪也别去了,下午陪妈出去吃个饭。"阿健刚要出门就给老妈叫住了。
            "妈,不去成么?"阿健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又是相亲的,这两年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以前自己还能耐着性子去坐坐,可是现在是说什么也不成了,他有了小虾,不能做这种对不起他的事。他的小虾米可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的乖孩子,他曾经的风流已经让他在虾米面前抬不起头了,现在要老实做人,努力改过,争取重新获得组织的信任!             "哎。。。"邵妈妈看着儿子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乐意妈帮你张罗这些事,可是妈也是为你好啊。这几年也见了不少人了,你不中意妈也不怪你,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多。我们老了,也不明白,也不想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这是最后一个了,又是妈的老朋友,女孩家人也不错,怎么你也去一趟,成不成妈以后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就怎么,行吗?"说着,邵***眼眶开始发红。其实儿子现在的年龄谈婚论嫁还太早,这两年给他介绍对象也只是帮着留意,怕儿子玩野了心,错过了好女孩,但是前两天帮儿子打扫房间的时候看见的一些东西让她惶惶不安,不想去凭空揣测些什么,只能隐隐希望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看着母亲有点凄惶的眼神,阿健的心舜时就软了下来。他选了小虾,这辈子是注定要对不起妈妈了,但他不会放弃小虾。所以,至少是现在,满足一下母亲的心愿吧。             见儿子答应下来,阿健妈欢天喜地地去张罗了。阿健闷闷地坐在沙发上,眉头锁的死死的,电话捏着手里犹豫了足了半个小时。这件事,告不告诉小虾呢?他不想对小虾有所隐瞒,特别是两天没联系了,虽然知道倔强的小虾是不会主动打给他的,但心里还是有丝不安。告诉他,又怕小虾知道了会多想,刚刚稳定下来的感情,阿健不敢冒一丝风险。             算了,就别和他说了,又惹他多心,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这样想着,阿健始终没有打电话给小虾。又一次解释的机会被错过,一念之差,又引出了一堆误会。             那天一早,小虾倒是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同事打来的。从小捷口中得知小虾已经出院了,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几个同事就打来电话约小虾晚上一起吃顿饭,算是庆祝他康复。             小虾没什么心情,但又不忍心拂了同事的好意。勉强收拾了一下,到了快晚饭的时间就和陈俊他们说了一声,出门去了。
            同事们挑的地方还不错,清静高雅的装潢,包间式的用餐环境,让客人拥有最大的隐私权,最重要的是价钱公道,一般的工薪阶层都能接受,是个聚会聊天的好地方。             三十八。
            小虾看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就找个上洗手间的借口溜了出来,到前台去先把账给结了。虽然是同事拉他出来吃饭的,但也是为了庆祝他出院,所以李小侠觉得这钱还是应该自己来出。             付完了钱正往回走,迎面走来一个看起来颇眼熟的人,小虾想了一下记起是谁,正要开口打招呼,那头的人也看到了他,笑着走了过来。
            "小侠啊,你也在这里吃饭啊。"阿健妈一见到小虾的时候有点吃惊,但马上就恢复了过来,挂上熟悉的笑脸。
            "是啊,同事庆祝我出院。阿姨也来这里吃饭啊。"小虾客气的回答。
            "是啊,陪我家阿健来相亲的嘛。真是的,这孩子那么大了,这种事还要让我这做妈的操心。"阿健妈笑的很高兴,嘴上虽然嗔怪两句,但显然为儿子操心这些事是一百个乐意的。             仿佛被一个闷雷击在心头,小虾只觉得脚下的地突然缺了一块,他整个人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跌了下去,眼前一片昏暗。可是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依然好好的站在那么,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少掉一分,就像是三魂七魄都走干净了,徒留了个空壳子站在那里,也还维持着自己的骄傲。             "不过我看啊,这次能成了,那姑娘不错,我看我们家阿健也挺中意的,这不,我们这些老人家撤了,留年轻人谈谈心。"阿健妈看了小虾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自个儿说了两句。小虾整个人已经空了,自然也就没看见她脸上一闪而逝的心虚。那些话一句句砸在心头竟然不痛,只是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恭喜了啊,阿姨。"依然是礼貌的态度,小虾的表情平静而完美,内心的惊涛骇浪被他随性的笑容粉饰太平。
            "我说小侠啊,你也快找个人定下来算了,这一个人过日子啊,还是孤单了些。"阿健妈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孩子,一丝伤感浮现在她被岁月沧桑了的容颜上。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为什么天意总是弄人?             "谢谢阿姨。"
            "啊,那阿姨走了,有空来我们家玩啊。"
            阿健妈走了,门口有一对老夫妇正在等她。两个人的相貌都很儒雅,穿著也极有品味,应该是女方的父母,有这样的父母,想必女儿也不会差。这样想着,小虾的嘴里泛起一阵苦涩。             小虾慢慢地向自己的包间走去,每经过一个房间,他总是忍不住从门上的玻璃花窗里往里面窥探。
            是阿健,光看背影小虾就能认出来。对面坐着的女人很漂亮,他记得阿健第一个女朋友就是这个类型的,大眼睛,瓜子脸,文静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后来女孩随父亲调动工作去了外地,分手的那段时间阿健着实消沈了一段日子,甚至后来还冲动的跑去那个城市,当然什么也没找到。             小虾又看了一阵,静静的走开了。
            "你不喜欢我。"
            江婉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平静的开口。没有不满,没有怨怼,只是单纯的在陈述一个事实。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心中确实有了一分惊喜。学成归国的她眼界一向很高,今天被父母硬拉来相亲其实是极不情愿的。想想看,一个要靠相亲来找老婆的男人能好到哪里去!不过在看到阿健后,心中的论调就被推翻了,姐儿爱俏,她大小姐也不能免俗,这个男人光看外表就叫人心动。自恃容貌才华都高人一等的江婉有自信男人会对她动心。但饭吃到一半,她就明白了,男人根本就对她毫无兴趣,虽然一直是礼貌周到的,但也是冷漠疏离的。他看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的心动,倒是偶尔发楞的时候会露出一点让人心醉的笑容。             阿健并不奇怪她能看出来,因为他的态度很明显,只要是聪明人都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相亲是兴趣缺缺,两家老人离开的时候匀是笑容尴尬。他回了她一个抱歉的笑容。             "心里有人为什么还出来相亲?"轻轻用拇指划着杯沿上自己留下的口红印,江婉再一次平静的开口。骄傲的女子,即使输,也要输的明明白白,既然心不在这里,为什么要来。             "对不起。"有点吃惊于女子的敏锐,阿健真心诚意地向她道歉。但是原因,请恕他无可奉告,他并不奢望这样的感情能得到别人的认同。
            "伯母不喜欢那个人?"阿健的态度引起了女子的好奇。
            阿健摇摇头,笑容里有丝苦涩。妈妈喜欢小虾,但不会喜欢他做自己儿子的爱人。
            "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吗?"江婉接着试探。
            "江小姐,你管的太多了。"阿健还是笑着,但言辞里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
            江婉没有再追问下去,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优雅的抬起茶抿了一口,巧妙的掩饰了自己的慌乱和尴尬。
            "Anyway,祝你幸福。"
            大方的起身握手,江婉主动结束了这场闹剧般的相亲。这个男人,不是她的。
            "谢谢。"阿健也大方的和她握手。很不错的女人,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会为她动心,但是现在他已经找了那个他最想爱的人。
            走出餐厅大门,天色已经有点昏暗了,天空中压着几朵厚厚的云,空气有点粘湿,怕是要下雨了。
            "我送你回去吧。"出于礼貌,阿健提出送江婉回家。
            "恭敬不如从命。"俏丽的女子明媚的一笑,走上来主动挽起阿健的手。她已经想开了,只是忍不住再占那么点便宜,想看周遭同性羡慕的目光。
            阿健有点无奈的笑笑。看着江婉有点孩子气的笑容,也就由了她去了。
            小虾一行人跟在阿健他们身后走出了餐厅。看着那对相偕而去的身影,小虾平静的像瓷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灵动的大眼睛也隐在了微微垂下的浓密长睫之下。和同事道了别,小虾在街头站了那么一刻,深深吸了一口略点潮气的空气,将两手插在裤兜中,微微缩着肩,向着长街的另一头慢慢的走去。             天空中,一滴雨在晚风中飘落。
            三十九。
            雨淅淅沥沥的一直没有停过,却很疏。小虾沿着路走出去一大段,也只是微微湿了发稍和肩头的一块,想痛快淋一场雨,老天却那么的不给面子。心情就像头顶铅灰色的天空,压抑而沉闷。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市中心旁的消费娱乐一条街,刚刚日暮时分,夜行性动物们还没有出现,酒廊迪厅林立的街道显得微微的萧条。停在一间酒吧门前,小虾怔怔地看着那块原木浮雕的招牌和仿民国时期建筑的小楼,小篆体的青鸟二字展翅欲飞。             这地方小虾来过许多次,都是来接喝醉了的阿健回家,除了记忆中原木色的装潢竟想不起其它的特征,那时候一颗心都在醉倒的人身上。要进去吗?现在自己最应该做的事难道不是一番痛饮,然后一醉解千愁?书上、电视上都不是这么演的么?这样的事应该很符合自己现在的心情和身份呵。             "先生,请问您是要找人吗?"门口的服务生见他站了半天却没有进来的意思,只是偶尔张望,以为他是来找人的。
            摇摇头,自嘲的笑笑,小虾还是选择了离开。李小侠,不要没有出息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学人家借酒浇愁!做不了情人,大不了我们接着做朋友就好了啊,还是像从前那样,没有负担、没有压力,只做朋友,也很好。             可是,真的还能回到从前么?真的能若无其事的继续相处?
            小虾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嘴唇,那里,依然留着灼热的温度,融化一切的温度。心里很清楚,他,回不去了。
            小虾发现他并没有恨阿健,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也许他只是一时迷惑,把过剩的友情当成了爱情。而自己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放任自己去贪求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阿健向他表白的那一刻,除了惊讶和慌乱,心中竟还升起一丝窃喜,一种可以从此独占他,独享他的温柔和关怀的的喜悦,所以他接受了,枉顾纲常,只为了一己私欲。然而,惩罚来的那么快,快的让他措手不及,只能选择逃避,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先生,要烟么?"
            一个嫩嫩的声音打断了小虾的思绪。
            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小男孩,一身洗的发白的不合身的运动衣,身前挂着一个大大的香烟架子,上满摆满了各种进口香烟,也杂着一些国产的牌子。小虾抬头找了找,果然看见一个三十出头穿灰夹克衫的汉子正跟在小男孩身后不远处。             本来想拒绝的,可是眼角瞟到角落里的一包烟,终是犹豫了一下。
            "给我这个吧。"明知道可能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买了下来。把三十块钱交到小贩手里的时候,小虾觉得自己简直无药可救了。
            小男孩千恩万谢的走了。过了一会,穿灰夹克的男人跟了过去,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小虾看着男孩把刚睁到的一把钱交到了男人手里,男人面无表情的拍了拍男孩的后脑勺,算是奖励。突然间,小虾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看看手中那包红底金字的烟,随手把它往包里一塞,信步向着江边走去。             江岸边,小虾扶在雕花的大理石栏杆上,静静地看着江对岸的一排居民楼,和这边的繁华喧闹相比,对岸显得宁静而安祥,路灯散发着桔色的光芒映着楼房里千家万户窗中透出的温暖光亮,那里是他曾经的家。似乎搬走后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半年了,想必那房子也早已易主了。本来也没想过能留一辈子,却也没想到过那么早就必须离开。             不是自己的,终究是留不住。从父母到亲戚,从故居到那刚刚萌发的情感,下一个又是什么,他已经快一无所有了。
            他能拥有的幸福为什么总是那么短暂?如果当初没有跨越那条界限,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改变,至少他不会担心失去阿健。从朋友到情人,只隔了一层纱;从情人到朋友,隔着的是一颗心。心境已经变了,如何再坦然以对,发生过的事不可能抹去,一次的奢侈,掏空了多年来累积的感情。             夜暮下,身后的广场亮起霓虹,零乱的雨丝被五彩的灯映成了七彩的金线,悄无声息自天空飘落,润湿了都市空气中的浮燥,这个城市,即便是雨,也下得那么暧昧。             夜色繁华,身后穿梭的人潮衬着小虾寂寥的身影,更显寂寞。拿出包里的烟,拆开,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点火的东西。看了看四周的人流,借个火应该不是难事,但自己竟提不起和人说话的劲儿,算了,其实也并不是为了抽才买的。             抽出一根放在鼻端闻了闻,烟草独有的味道中杂了一丝苦涩,并是不自己熟悉的那种感觉,果然是假的。
            小虾不抽烟,也分不出什么好坏,可唯独对这一种是非常熟悉的。因为阿健只抽这一种烟,几乎从他真正开始抽烟起就没有变过,八年了,没见他抽过别的,包括别人发烟给他,如果不是,他就找个借口推掉。问他为什么,总是一句习惯了,别的抽不出味来。             记得这烟刚出的时候很贵,要七十块一包。那时候阿健他们还在上大学,一包烟差不多要花掉一周的生活费,阿健买来了总是舍不得多抽,一天一根,有时候拿出来闻闻又装回去了。小虾看不过去,损了他几句,阿健傻傻的笑笑说贵也有贵的好处,就当变相控制烟量吧。小虾听了又骂了他一顿,骂些什么小虾早忘了,反正那段时间阿健没少受他的气,一见面就挨批。只是那段时间阿健正和女生纠缠不清,一周也见不着小虾几面就是了。             后来工作了,有钱了,那烟也不像原来那么贵了。可阿健还是一天一根,一个月最多也就两包,有时候心痒,多来了两根,那接下来的几天就很少看他拿烟,装着,但不抽。小虾奇怪了,说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阿健还是笑笑,说是习惯了,这样刚刚好,好东西不能一下享受完了,多了就觉不出它好来了。所以小虾觉得阿健是个挺长情的人,单就对这烟来说。             所以,时间长了,阿健身上那淡淡的烟味就没变过,连带着天天跟他腻在一起的小虾身上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有那么几次,老王经过小虾身边的时候使劲抽了抽鼻子,说:"李老师啊,我们为人师表的可要给学生树个好榜样,烟不是不能抽,带一身味就不好了。"刚开始小虾以为老王为难他呢,自己连烟都不抽哪来的烟味?他个老烟枪倒教育起别人来了。后来才想起来应该是阿健身上带来的,把衣服都翻出来洗了一遍,仔细一闻,还是有!不由苦笑,那么多年,怕是都溶到肉里浸到骨中去了,除非是扒了皮去了骨,要不然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得带着他的味了。             想到这里,小虾突然笑了。阿健,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孽缘啊!
            仰起头,天空中飘落的雨丝点点分明。雨,落到眼中是凉的,带着微微的刺痛,再流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身体的温度,划过眼角,痒痒的感觉。很难受,但小虾依然抬着头,凝视着天空那几颗无精打采的星星。             四十。
            阿健送江婉回了家,转头就往陈俊家来了。他觉得江婉有句话说的很对,心里有人了就不要出来招惹别人了,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心里的人!不过还好,妈答应他这是最后一次了,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再让它发生了,就算小虾不知道,就算他只是做做样子安慰老妈,但还是有种心虚的感觉。             因为下了点小雨,一路上都有点塞车,等阿健赶到陈俊家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陈俊正在帮季宁抄写研究报告。季宁嫌自己的字写的难看,每次报告都要陈俊帮他重新誊写一遍,写好的报告漂亮的像本字帖,季宁舍不得交上去,就又拿到复印店里复印一份,然后把原稿自己收藏起来。从高中那篇《子非鱼》的作文,到最近的几份研究报告,甚至是请假条,只要是陈俊写的东西,季宁都好好的收藏着,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的样子。一次陈俊收拾房间,捡到一张几年前写给季宁的留言条字,以为是没用的东西,顺手就给扔了。结果惹得季宁生了好大一通气,一个星期拿背脊对着他。说再写一张一样给他不就得了,结果人家不乐意,说不是原来那份了,没意义了!陈俊纳闷了,这不都是我写的么,怎么不一样了?你不懂。季宁一句话就打发了他。搞的陈俊经常要和自己写的东西吃醋,越来越怀疑自己要是写不了这手字,是不是就没有什么剩余价值了。             "小虾呢?"季宁见只有阿健一人进来,奇怪的问。
            "小虾不在么?"阿健也奇怪了。
            "啊,他今天接了个电话就出去吃饭了,我以为和你在一起呢。"季宁一直以为小虾是接了阿健的电话出去的。
            "哦,那我等他。"阿健看看表,时间也不早了,小虾不喜欢应酬,吃完了饭一准就回来了。
            季宁点点头,又转回去专心地看着陈俊写字,反正阿健自来熟了,也不用人去招呼。
            阿健自己倒了杯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小虾不在,小捷在房间里复习,电视也没意思,最后干脆转到那两人身边,凑过头去看陈俊写东西。
            都说字如其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陈俊的字工整俊逸,有一种王者风范,却又洒脱不羁,一如其人。季宁外貌清俊,却愣是能把好端端的方块字给写成古埃及的楔型文字,而且遇到生僻的字就一律用同音字代过,要不就写个八成像然后糊弄过去,像极他骨子里的那种懒散、随性和不拘小节的性子,当年的第二名如果知道自己就输给那么个人,不知道会不会恨苍天无眼。又想到了小虾,那家伙虽然长的瘦小,字却很大气,他总是把笔锋拖的很长,给人一种很凌厉的感觉,而且落笔很重,力透纸背。他当年找小虾接借笔记的时候一般把第二页撕下来照着一描就成了,当时还有人怀疑那本来就是他的字,怎么也不相信那个瘦小子的字竟然那么张扬。阿健苦笑,其实小虾的倔强好强尤胜于他们中的任何人。             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钟头,看着时钟向九点迈进,阿健有点不安起来,小虾很少在九点以后还不回家的,除非是他们几个在一起。
            "小捷,你知道你小侠哥去哪吃饭么?"正好小捷出来倒水喝,阿健就顺口问他,如果小虾是和学校的同事出去的,难说小捷会知道。
            "风情园吧。"小捷回忆着上午几个老师的对话。
            "什么!!"阿健一下就变了声音,连脸色都有点变了。风情园,不会那么巧吧。。。
            "怎么了?"不止小捷吓了一跳,陈俊和季宁也停下来看着他。
            "没。。。没什么。小捷你回去看书吧。"阿健强自镇定下来,把满面狐疑的小捷先打发了回去。
            "出什么问题了么?"陈俊看阿健脸色不对,放下笔走了过来。
            阿健来不及解释,忙拿出手机拨小虾的电话。
            接啊!求求你快接啊!!手机通了,可响了四五声一直没有人接听,再响了两声就哒的一下被掐断了。阿健的心也随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而跌到了谷底。小虾为什么不接他的电话?难道小虾今天看见他了,如果看见了为什么不和他打招呼?如果看到了,那他到底看见了些什么,看到了多少?             阿建从来没有那么慌过,焦急、担心、后悔,自责,纷乱的情绪压得他喘不上气,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就害怕,害怕失去。小虾的性格他太了解了,真别扭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要是揍他一顿出出气也好,就怕他想不开了拿自己撒气。             "阿健,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看阿健灰败的脸色,陈俊他们也知道他肯定是遇上大麻烦了,要不然这个乐天派什么时候露出过那么沮丧的神情。             瞒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能帮忙的也只有这两个了。阿健一五一十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看着两个老友越来越严峻的脸色,他也知道自己这次真是错大了,这种事情,简直和爬墙被抓包没什么区别。             "阿健,我他妈真想揍你一顿!!"季宁为人一向温和,会说这么重的话显然是气的不轻。
            阿健沉默着,心想要让你揍一顿就能解决问题,那你把我揍个半身不遂都没有问题。
            "也不一定小虾就看到了,那里都是包间。"陈俊安慰阿健,也算是在安慰他自己,小虾性格激烈他是早就领教过的。现在也不知道他人在那里,冒然的跑出去找也是大海捞针,只能等了,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就在三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大门那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现在回来的只可能是小虾!沙发上的三个立刻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大门。             小虾一进门就看见三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几乎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阿健,他怎么在这里?看到阿健的时候,小虾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陈俊轻轻在阿健腰上捅了捅,阿健回过神来急忙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小虾面前,刚要开口就被小虾一抬手制止了。
            "阿健,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小虾说完,面无表情的径自向自己房间走去。
            四十一。
            阿健跟小虾进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关了门,找了个凳子规规矩矩的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小虾。除了脸色有点差外,小虾基本上没有什么异样,可越是这样阿健心里就越是惴惴不安。他知道小虾不是无礼取闹的那种人,解释清楚了这事难说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自己是个嘴笨的,一到关键时候就卡壳,满肚子的话就像煮在茶壶里的饺子,倒不出来。             小虾坐在他对面的床上,垂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床头敲着,每一下都像敲在阿健心尖上,震得他整个人坐立不安。阿健知道这是小虾烦躁时的表现,季宁也有这个小动作,这两人从小一块长大的,也不知道是谁学着谁。             "今天我看见你了。"小虾的声音很平静,听在阿健耳朵里却异常的惊心动魄。
            这不是黎明前的黑暗,这绝对是火山爆发前的平静。阿健心就突的跳了一下,暗暗叫苦,小虾果然是看见些什么了。那么大个城市,几百万的人口,怎么就偏偏叫他给碰上了呢!老天爷,您这不是诚心耍我么。             "小侠,其实。。。"
            "你先听我说。"阿健刚想开口解释两句就被小虾一抬手打断了。阿健只好老老实实地闭嘴,现在给他天作个胆他都不敢逆了小虾的意思,听话点难说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阿健,我知道你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小虾清楚阿健的为人,虽然有些风流却从不拿感情开玩笑,特别是对自己,他一直是爱护着的,小虾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所以他相信阿健说的喜欢,是真的。             阿健不敢说话,只能拼命的点头,睁大着眼睛一副无辜纯良的样子,天地良心,没有比这个更真的。
            "但是,你知道我是个很小心眼儿的人,我要的不多,这世界是也没有多少我要得起的东西,所以一旦拥有了,我就要求百分之百的专属。"小虾没有心情去看阿健的精彩表演,他说完这番话后就把头偏了过去,倔强的脸上满是不在意乎的表情,只是紧握的双手泄露了他的紧张和焦虑。             这一晚上小虾想了很多,纷纷扰扰全是自和阿健相识以来的琐事,似乎没有什么是特别值得去怀念的,但每一桩每一件却清晰无比的印在心头,想起时只觉得平和温暖。就像水,没有酒的浓烈,没有茶的香醇,却是最珍贵的存在。有一刻,小虾想过放弃,放弃本就不该发生的爱情,去换那一辈子的友情,却终究是不甘心。哪怕感情还在朦胧,哪怕前路荆棘,但只要能有一个承诺,能有一个百分之百,他也愿意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因为已经寂寞太久。             感受到小虾周身弥漫着的脆弱和伤感,阿健的心被狠狠地揪住了。明知道小虾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自己却做出这种伤害他的行为,就算是无心的,就算是做戏,但他还是实实在在的伤到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最能保护他的人,可是每次伤他最重的都是自己。             看小虾暂时没有说话的意思了,阿健小心的用眼神询问他自己是不是可以开口,小虾丢给他一个很不耐烦的眼神,阿健偷偷松了口气,赶快搜肠刮肚的找词。             可想了半天。除了‘对不起、我错了。'之类的词,阿健连句完整的句子都没有组织出了,看小虾越来越不耐的眼神,阿健急得口干舌燥。算了,先求他原谅,解释的事下次说吧!             "小虾,我给不了你一个名份,我只能给你一个承诺,这一生我的百分之百只给你一个人。今天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请你相信我这一次,不要那么轻易就判我出局。"看着小虾疲倦的面容,阿健也不忍心再让他伤神,什么话都可以留到以后说,只要小虾愿意相信他,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真心。             "谁要你的名份。快滚吧,想清楚再来跟我说。"小虾闻言大窘,凶巴巴地皱起眉头就开始赶人。这个楞头青,连话都不会说,自己一个男人,要个屁的名份啊!也就没指望过他能一气儿把事情说清楚,所以才给他时间去想清楚,不希望他将来后悔。不管是恋人也好朋友也罢,李小侠都希望能和邵健有一辈子的缘分,不要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从此成了陌路。             小虾开口赶人,阿健也不敢多留,怕再惹他不高兴。
            "下次心情不好,只管拿我撒气就好,反正我皮粗肉糙的,别委屈了自己。"阿健站起身,轻轻拨了拨小虾被雨水湿濡的发丝,这傻瓜一定在雨里呆了很长时间。陈俊说的没错,遇到伤心事的时候,小虾只会折腾他自己。             小虾看着阿健,本来苍白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小侠,下次生气别不接我电话好吗?就算是接起来骂我也好。"走到门口,阿健又回过头来加了一句。晚上那通被掐掉的电话让他担心了一晚上,几乎急出病来。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为了接你那通电话,我的手机怎么会被抢!大晚上的又在街上,我都没敢给你打电话,你说你偏要打来干什么!!"一听这话,本来坐着的小虾突然噌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一双猫儿眼,又是委屈又是生气的冲阿健吼。             在江边的时候,小虾本来都打算回去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是阿健来的电话,本来不想接的,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拿到了耳边,刚要摁下接听键,突然就被猛力的一撞,一闪神,手里的手机已经被人一把夺了去。那人抢了东西就飞快地逃进了暗巷,小虾本来想追的,可是想起那些恐怖的传言,还是放弃了,为了一部手机再搭上自己一条命实在是不划算。             阿健呆了。原来小虾并不是不想接他的电话,原来小虾想过要给他打电话啊!!这该死的治安!天杀的贼!!这一刻,他分不清楚到底是惊喜还是愤怒。
            下一秒,阿健已经冲了回去,把小虾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四十二。
            "不是叫你滚了么!!相不相信我扁你啊!!"小虾嘴上虽然叫得凶,身上却并没有过多的挣扎,任阿健紧紧抱着。
            阿健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抱着他,把那颗倔强的脑袋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前,一点也不在乎小虾的威胁。猫爪子再利,扰在阿健身上也是不疼不痒的,他早就习惯了小虾那没什么杀伤力的‘尖牙利爪',何况这只猫现在只是嘴上咋唬的凶。             "还好你没事。"半天阿健才放开小虾,双手扶着他的肩上上下下一遍遍地打量着。现在抢人的不比可没有当年那么厚道了,以前的是抢了就跑,比的是速度;现在比的是凶悍,抢之前先放你二两血,等你跑不动了逃不了了,人家再好好地搜慢慢地拿,至于你的死活嘛,和他的经济效益比起来,那绝对是次要的。小虾只是被抢,那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好了,你走吧,让我静一静。"小虾轻轻的把阿健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但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悦,只是心里依然别扭了,他伤心难过了一晚上,怎么可能一下就原谅他,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太便宜这傻大个。虽然知道了事出有因,但是他瞒着自己终归是不对,其实说出来又有什么,他李小侠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既然两人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凡事不都不该一起商量的么?             阿健也知道小虾还没有完全的消气,但目前这种情况已经比他预想的强了一百倍不止了。人说中一次彩票的机率相当于被雷劈到一次,那阿健觉得自己这一个月内至少被劈到了两次,一次是小虾接受了他的感情,还有就是今天了,本来以为至少也是九级以上的地震,可到了最后他竟然连余震都没有感受到,何其幸运。所以也不敢再强求什么,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走人。             阿健走了,小虾被来想倒头就睡的。生气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气完了还浑身无力,连眨眼睛的力气都奉欠。可是想起阿健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一定要洗了澡再睡,小心感冒。小虾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起身向浴室走去。潜意识里,阿健还是对他有着非凡的影响力。             走出房间,小虾惊奇地发现客厅里竟然空无一人,那两个超级爱凑热闹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竟然不在,连小捷的房门都关的死死的。
            八成全都出去避难了吧。陈俊是个成了精的狐狸,有热闹有好处呢他一定是会掺一脚的,但是混水却绝对不趟。估计今晚是算准了阿健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就抓着家里另外两只逃出去了,标准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我有那么恐怖么?小虾摇摇头笑笑,抓着毛巾进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响起水声,陈俊和季宁才放开小捷。小捷气愤地从床上爬起来,拉拉被压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愤怒地看着两个哥哥。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了吧!!"他耙耙被揉乱的头发,很不满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刚刚他想直接跑出去问小侠哥,这两个混蛋竟然把他捂上嘴压在床上。阿健哥的慌乱,小侠哥的冷淡,这两个家伙的欲盖弥彰。这几个人绝对有事瞒着自己!!小捷从懂事起就把自己划成和几个哥哥一拨的人,还起了个巨没品位的名字,叫五人帮。陈俊几人也不拿他当小孩子看待,什么事都捎上他,也不瞒他什么。所以今天这事,让小捷觉得有一种被忽略的感觉,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见小侠哥和阿健哥进了房间以后,两个哥哥就趴在门上偷听,刚想一起上去凑个热闹,就被两个哥哥拖进了自己的房间,叫他要尊重别人的隐私权。尊重别人隐私?那你们两个趴在那里做门板啊!             小捷不服气了,一定要去找小虾问个明白,所以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你确定要听?"陈俊头疼地掐掐眉心,小捷的固执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人也极聪明,想糊弄都糊弄不成,看来只能告诉了,反正他迟早也会知道的,希望别对他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才好,要不然两个妈妈一定会杀了他的。             小捷坚定地点点头。陈俊求助地看着季宁,对方回了个你自己看着办吧的表情,把这个烫手山芋又扔了回去。
            哎~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招吧。陈俊困顿的抓了抓头发,想着这件事该怎么说才好。季宁难得看到陈俊那么窘迫的样子,不由在心里一阵闷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癞蛤蟆降怪物。             尽量把整个事情说的婉转又合情合理,陈俊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给小捷带来太大的冲击。
            整个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了,小捷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镇定的让人难以置信,只是嘴角轻轻抽搐着,一个似是而非的冷笑。
            陈俊和季宁第一次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四十三。
            "小捷你没事吧?"看小捷半天没有反应,陈俊有点担心起来。
            "陈少捷!!"季宁也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挥了挥,这小子别是吓胡涂了。
            "别动,我在想事呢。"小捷表情严肃地挥开季宁在自己眼前挥舞的爪子,继续沉思。
            "我一直觉得阿健哥对小侠哥特别在意,但怎么也想不到这层上。"半晌,小捷沉沉地叹了口气,啪一下倒在身后的床上,有一种脱力和失重的感觉。
            "我也想不通。"陈俊也摇摇头。
            他也很想知道那个曾经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快的邵健怎么会喜欢上了李小侠,一个和他做了几乎十年好友的同性。他一直想找阿健问个清楚,但是又觉得打听这种事情太鸡婆,开不了口。他看着旁边的爱人,希望他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季宁耸耸肩,回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表情。虽然他是受了陈俊的吸引走上这条道的,但是对于别人是什么心态他并不了解。如今这件事倒过来,说是小虾追阿健,那他似乎可以理解。两人从穿开档裤就认识了,虾米同志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女性的兴趣,虽然也没对男人表现出过兴趣,但保不准是一个隐藏极深的同志,深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可是阿健,他招惹过的女人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了,现在突然风向一转喜欢上了男的。。。这转变未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一时静默,房间里只有钟滴哒滴哒地走着。
            "啊~烦死了,不想了,我要睡了!!"小捷突然大叫了一声,抓起被子蒙住了头,人也滚到了床里面。
            陈俊和季宁两人对看了眼,很有默契的起身走了出去。小捷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空间来好好的冷静和消化一下这个事实。小捷性格豁达,他们倒不担心他会钻什么牛角尖,只是怕他鬼心眼多,为了被蒙在鼓里的事去找阿健和小虾麻烦,那两个人可就苦命了。             听见两个哥哥出去的声音,小捷从被窝里抬起头来,黑亮的瞳仁中闪过一丝狡狤算计。
            小虾洗完澡回到房里,一眼就看见小捷正大刺刺地坐在他床上。他们没有出去么?小虾有点疑惑。
            "小侠哥,你把门关上,我有话和你说。"小捷看见小虾进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有点撒娇的感觉。
            小虾向来宠小捷,小捷喜欢缠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看这样子若不是闯了祸叫他去做说客的,就是他这里有这个小子感兴趣的东西。
            小虾笑笑,顺手关了门就走了过去。不知道自己这里又有什么让这个小家伙感兴趣的东西了。
            刚刚接近小捷,小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小捷压在了床上,双手也被紧紧扣住压在头两边。
            "功力好象又进步了嘛。"小虾干笑。小捷练了几年的空手道了,时不时总喜欢拿他这个倒霉鬼来练招,今天不知又练的是哪一招,别是什么分筋错骨的狠招啊,他年纪大了,可禁不住。             小捷没有说话,凶凶地看着他,哪还有刚才乖巧阳光的样子。小虾给他看的心里发虚,紧张的直咽口水。这小子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肩比他这个成年人还略宽一些,手臂上的肌肉也比他的结实有看头,搞得自己有时候还真有点怕他。怕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人,听起来挺没出息的,可是时势比人强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这么盯着小虾,就在小虾觉得自己快被他盯出个窟窿的时候,小捷才一脸不满的开口。
            什么?小虾茫然了。
            "你和阿健哥的事。"以为小虾还想瞒他,小捷更加的不满起来,抓住他双手的手也不觉更加用力。
            啊!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小虾闻言一下就缩了起来,要不是小捷还死死压着他,他已经从床上直接蹦起来了。
            惊慌失措之余小虾也想到自己肯定是被陈俊他们卖了。
            "小捷。。。"小虾直觉的想说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这还是第一次,灵牙利嘴的虾米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面对小捷质问的眼神,他生出点心虚的感觉,虚个什么连他也不知道。             小虾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压在他上面气势汹汹的小捷,希望能获得谅解。并是不刻意隐瞒,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好值得拿来说的,事情的发展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还可能对他说得清楚?再说了,小捷还小,如果因为他们的事对他造成不良影响,要他们拿什么脸来面对一直疼他们关心他们的陈家父母。             看着小虾满脸歉意又红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小捷知道他的小侠哥终于也恋爱了,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有歉意,有彷徨,有不安,却没有后悔。
            "我的数学试卷没希望了,是吧。"瘪瘪嘴,小捷突然放松身体整个人跌到小虾身上,头埋在小虾耳边,用浓浓的鼻音嘟喃着。
            小虾抬起手抱住这个大小子,怜爱的揉弄着他浓密的头发,抚平他心中小小的失落感。同样身为孤儿,他们更能感同身受的了解彼此的心境,所以小虾和小捷才会格外的亲近。同样背负着命运的不公,同样是这个世界上孤独的存在,但他们也是幸运的,小虾遇到了陈俊他们,小捷遇到了善良的陈爸陈妈。             一场邂逅让生命从此都改变。断崖上,李小侠拉住了陈俊伸过来的手;孤儿院的后院里,陈妈妈捉住了一双恶作剧的小手。
            初到贵地的小捷像一只的刺猬,浑身都是防备的刺,就在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小虾一句话化去了他所有的心防,让他抽泣着在这个瘦小青年的怀中安心睡去。             我也没有爸爸妈妈。温暖的笑容,敞开的双臂,不够宽阔的怀抱,小虾是第一个轻易取得小捷信任的人。
            小捷就这么静静地靠在小虾胸口。小侠哥很瘦,一米六七的个子,单薄的身体怎么吃都养不胖,缺乏一个男性能给人的安全感,但他的怀抱却很温暖。小时候小捷很喜欢赖他,后来大了,就不太好意思了,他光扑上去就能压他小侠哥一个马趴,但还喜欢往他身上粘。这样的机会,以后不多了吧,阿健哥的醋劲儿好象挺大的。             小虾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在安慰一个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小捷的心思他多少明白,虽然嘴上成天给自己乱点鸳鸯,但却没真希望自己去恋爱。就像一个总跟妈妈吵着要个弟弟妹妹的小孩,当真实现了这个愿望后又开始担心弟弟妹妹会分走原来属于自己的那份爱。             "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他是你阿健哥啊。"像是解释也像是安慰,小虾缓缓地吐出这一句。
            "如果你敢不幸福,看我怎么收拾你!"小捷支起身子,还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只是发红的鼻尖和微湿的眼角弱了他的气势。
            小虾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小捷一脸不满的拍开他的手,睹气般地横了他一眼,起身拉了拉弄乱的衣服,走出了他的房间。
            "我不管!数学的期末考你要帮我搞定!!"才消失一秒钟不到,小捷的脑袋又从门边探了出来,一扫刚才的颓唐,又一副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模样。话一说完又马上消失了。             小虾静静的躺在床上,慢慢地勾起一个明朗的笑容。
            四十四
            小虾这一觉睡得还不错,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九点了,其实他还可以再多睡一下,但外面实在是吵的厉害。
            打开房门,小虾看也没看两个在客厅里闹得不可开交的家伙,径直朝浴室走去。阿健几点来的他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他和小捷两人魔音穿耳般的吵闹声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了,小虾就算没听清楚也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全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阿健看见小虾终于出来了,忙摆脱小捷的纠缠跟过来,可惜小虾当他是空气,连多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阿健又成了瘪嘴的葫芦,想了一晚上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             浴室里,小虾含着牙刷无奈地看着面前的镜子。乱糟糟的头发,睡的有点发肿的眼睛,满嘴的牙膏沫子,这是自己,不奇怪,谁早上睡醒的时候形象都好不到哪去。问题是站在他后面的那个人,对着这么一张脸还能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_=||||
            还有那个死小孩,抱着手靠在浴室门口,一脸兴趣盎然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全。部。给。我。出。去。"小虾咬着牙刷一字一句的说。
            阿健不善言辞,也不懂得察言观色,以为小虾还在生气,更是一步都不敢走开,手足无措的站在他身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小捷闻言笑咪咪地走上来勾着阿健的肩膀,把这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傻哥哥拉了出去。这个傻瓜怎么就没看出来小侠哥在害羞呢,唉~谁愿意在心上人面前一副邋遢的样子,而且还是起床气还不是一般的大的小侠哥。             阿健没有办法,只好先和小捷回了客厅。他生性耿直又是个粗线条的人,今天早上一来就遇上小捷这个鬼精灵,一番旁敲侧击不到半小时已经把他和小虾的事交代了个七七八八,小捷拍着胸脯保证和他站在一个阵线,帮他把小虾弄到手。阿健自然是谢敬不敏,他再迟钝也知道这小狐狸不会那么好心,凑热闹瞎搅和的成分占了很大一部分,到时候惹火了小虾第一个拍屁股跑路的肯定是他,所以两人才会吵闹了一早上。             "健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小捷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阿健,阿健只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子,你关帝庙前耍大刀呢!当年我谈恋爱的时候你还没有狗高呢,要不是你小侠哥,换了哪个我都比这个潇洒!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和小捷说这些,一想到小虾还在生他的气,阿健就急得嘴上长泡。             过了一会,小虾打理清爽走了出来,看见阿健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臭了。阿健一见小虾出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小虾不搭理他,又到冰箱那边找东西做早餐。             "小捷,你哥他们怎么还没起来。"看着陈俊他们紧闭的房门,小虾奇怪的问小捷。现在都已经快九点半了,这两个家伙很少那么晚起床的。
            "昨天是星期五。"小捷懒懒地看了一眼房门,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
            小虾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刷一下红了脸,不自然地撇撇嘴快步走进了厨房,小捷在他身后得意地奸笑。阿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用眼睛紧紧地追着小虾,拉长了脖子往厨房里看。             "阿健,你面条要硬一点还是软一点。"过了一会,小虾从厨房里探出头来问。
            "和你的一样就行。"阿健先是一呆,然后马上欣喜若狂的回答。看着他呵呵傻笑的样子,小虾缩回厨房里,忍不住露出个无奈又幸福的笑容。
            谈恋爱的人智商为零,小捷看着阿健的样子很不屑的从鼻子里喷出点气。他小侠哥也太善良了,出墙那么严重的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他了,要是换到他手上,他非得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再狠狠一脚蹬掉,那才对得起自己嘛。小捷会那么恶毒的想,多半和阿健坏了他的好事有关,他早看出自己的数学老师对小侠哥有那么点意思,所以打算用他小侠哥作饵来钓鱼,然后自己可以渔点利,当然啦,鱼钓到了以后饵是要收回了,他可不会把他小侠哥卖的那么便宜。现在,只能放弃了,不然他阿健哥一定会宰了他的。             阿健轻轻地走进厨房立在小虾身后,小虾知道他进来了,但是依然没有回头,只是专注的看着锅里的面。
            "谢谢。"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谢谢你愿意原谅我。阿健弯下腰,在小虾的耳边落下一个轻吻。
            小虾缩了一下,低下头,薄薄的耳廓烧成了深深的红色。阿健张开双臂轻轻环住了他单薄的肩。
            四十五
            小虾和阿健的恋情不能说是风生水起,只能用宁和平静来形容。不过这样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不需要过多的祝福,也承担不起太多的关注,这种爱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当然,陈俊和季宁是个例外,如果没有这两个知心的朋友一直在为他们打算,这段感情也不会这么平顺。             小虾是个细心的人,在自己感到幸福的同时也没忘了照顾小捷这个小兄弟。他虽然没有直接去找数学老师套题,但他婉转的把小捷想提高数学成绩的意思和老师说了一下。一听这个年级前三名的学生竟然还有如此上进之心,数学老师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的热血沸腾了,她主动找要小捷,提出在期末考之前免费为他补课,让他实现单科门门第一的梦想!             这才是青春啊~老王两眼泛着泪花的看着小捷。小捷敢保证他在数学老师的眼睛里看见了一轮喷薄而出的红日。。。再看看一边笑得人畜无害的小虾,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那天起,小捷每天晚上都只能老老实实的骑上车去数学老师家补上那么两三个小时的课。这样一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按他计划的那样在他小侠哥的恋情里面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狠狠欺负一下阿健哥的梦想也付之东流了。他这才知道想捉弄他小侠哥是个多么不明智的决定,原来小侠哥的奸诈并不是图有其名的,只是一直没有用到过他的身上,而且小侠哥还极护短,比之宁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的健哥就是小侠哥在极力保护的‘短',他这回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隅。虽然最后的这几周过的很郁闷,但小捷却在数学期末考试中如愿以偿的击败了他心目中最大的对手。拿到成绩的那天,小捷激动地狠狠在小虾脸上亲了两下,被阿健铁青着脸丢出了房间还是满脸的傻笑。             "你至于么?"季宁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小捷。他就不明白小捷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执念,而且看情况还是这小子一头热,人家根本都不鸟他。。。
            小捷毫不在意地回了他一个‘你知道什么'的表情。不过,忆起那个人的脸上竟没有一丝挫败的表情,这让他的成就感稍稍打了点折扣,还能笑着对他说恭喜,虚伪!遗传的虚伪!!             放了暑假,小虾第一件事就是回山里看看外婆,阿健也缠着要去,小虾没有答应。因为现在阿健越来越毛手毛脚,而且有点不分场合地点,平时在家里倒没什么,反正大家都习惯了,就算不是他俩,陈俊两口子平时也亲密得目中无人。他现在可不敢把他往外婆家带,外婆是老了,但还没有胡涂,要是给她看出点什么,叫他怎么跟老人家交代,搞不好会给气出病来的,还是让老人家安安稳稳过个晚年吧。             你赶快把你工作的事解决了!!小虾搬出这条,阿健也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了。他辞职的事小虾倒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说了他两句,提醒他冲动的性子要改一改,虽然本来也不打算长做了,但毕竟是同行,以后山水总相逢,总还有见面的时候,何必闹的那么僵。阿健一想也有道理,那天自己是冲动了点,明知是有人陷害,和经理说的那些话还是冲了点。             他答应小虾在他回来之前一定把这些事办好,争取把店早点开起来,让小虾也捞个老板娘做做。小虾板着脸骂他不正经,说凭什么不是自己做老板,他做老板娘!!             听了他这话,阿健嘻皮笑脸的说,是啊,这可不好办,要不我们先把身份确定一下。说着就把小虾往床上带,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小虾吓得哇哇乱叫,扬着一双猫爪子没头没脑的就朝阿健身上招呼,阿健皮粗肉厚的哪会在乎他那点小动作,再说了小虾也没真舍得下狠劲儿,眼看着一尾小小的虾米就要被吃干抹净。             最后小虾吓得几乎快飙出眼泪阿健才停了手,抱着小虾滚到床上大笑起来。这小虾米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爱了,虽然这种游戏做多了事后总会让自己痛苦不堪,但是他就是喜欢看虾米又羞又急的样子,几乎看得上瘾,都不舍得那么快吃掉他了。             小虾衣裳不整地坐在床上晕叨叨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两人虽然好了一阵了,但还停留在拉拉手亲亲嘴的纯洁关系上,对于最后的这一步,小虾总是扭扭捏捏的放不开,阿健也不逼他,只是时不时的逗逗他,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捉弄的结果是小虾米当天就逃进了山里,还不告诉阿健自己哪天回来。爱人不在了身边,阿健也开始定下心来准备自己的事,阿健脑子虽然没有陈俊那么灵活,但他能吃苦,也心虚,做事踏实,所以陈俊才会挑了他做合作对象,要不然也不会拿一大笔钱开玩笑,毕竟出钱的是他。             大学也放了假,季宁作为讲师少了很多事,研究所的研究也告一段落了。所以这两天季妈妈就一定要儿子回家陪她两天,陈俊舍不得也没办法了,他和阿健的事正在筹备,公司也上了两个大项目,他根本走不开。             小捷和季宁都回了郊区的家,小虾也去了外婆那里,城里这边就剩下了陈俊和阿健两人。阿健干脆就住到了小虾那屋,一方面方便做事,一方面是等小虾回来。             别看陈俊一副成功白领大男人的样子,操持家务倒是一把好手,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不是有这两下,季妈妈也不放心把他那个家务白痴的儿子交给陈俊照顾。所以陈、邵两人的日子还不算难过,就上晚上执手相看泪眼的时候有点郁闷。             "老大,你说这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不通信号的地方存在。"阿健无聊的一遍遍拨着小虾的手机号码,传来的总是此用户已关机或是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小虾的手机被抢以后,阿健就把自己的旧手机给他了,本来想买个新的给他,但估计他不会要,就以换手机的名义把旧的那个淘汰给了小虾。             "有信号的地方更郁闷。"陈俊无聊地翻着台,节目一个比一个无聊。打电话过去,每次刚和季宁聊上两句不是小捷来抢电话,就自己岳母大人来打岔,三天了,他就和季宁说了十句话不到,他现在是严重的欲求不满!!!             哎~~阿健长长地叹了口气,仰面倒在沙发上,终于切身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突然手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本章有恶搞嫌疑....
            四十五。
            "小虾,怎么是你?"一接通电话,阿健惊喜地叫出来,脸上的笑容立刻阳光灿烂,三天来的郁闷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
            "我在正荣哥家呢,他家刚装了电话。"小虾听着阿健的声音,心里泛起阵阵暖流。回到山里,回到外婆的身边,小虾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也许也是因为这过分的宁静和闲适,所以阿健的笑脸总是不停的蹿出来‘骚扰'他,让他心神不宁。所以正荣哥叫他随便打个电话帮他试试好不好用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拨了阿健的号码,当阿健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小虾情不自禁的笑了。             哦了一声,阿健开始无意识的傻笑,小虾也惦记着他呢。
            余光瞄到陈俊也正竖着耳朵听他说话,想到刚刚两人还在自哀自怜,而现在自己就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幸福的彼岸,心中不禁一阵得意。他用手指指电话,冲陈俊歉意又得意的一笑,就拿着电话钻进了房间开始情话绵绵。             陈俊撇撇嘴,继续翻他的台玩,考虑着明天要不要杀回家里把季宁劫回来,公司里还有徐伯伯,翘一天班问题也不大的。
            小虾在这一头听他拿着肉麻当有趣,又碍着外婆和正荣哥都在旁边也不好回他话,只能一味的嗯嗯啊啊,那头阿健还一直追着问他想不想他,小虾开始后悔给这个笨蛋打电话了。             "怎么,打完了?"还不到五分钟,阿健就喜滋滋的从房间里出来了,陈俊觉得很奇怪。
            "别人家的电话嘛,打手机很贵的。"阿健抓着手机傻笑,还沉浸在刚才的喜悦中。虽然小虾没有说想他,但他问他想不想自己的时候,小虾米还是回答了一声嗯!还真是害羞的家伙,连句整话都不给他。             陈俊懒得看他一脸春光灿烂的样子,很不屑的哼了一声,继续关注他的体育新闻。
            "老大,找你借点教材用用。"过了一会儿,阿健很小心的捅捅陈俊,一脸的谄媚。
            "什么教材?"
            "就是那些嘛,你也知道我和小侠还没有。。。我想先看看,到时候也好。。。"阿健嘿嘿地笑笑,下面的话没有说,也没有点明的必要。
            陈俊对于两人的事自然是非常了解的,就在自己家里,还有什么能瞒过自己的眼睛的,再说按小虾的性格,阿健到现在还没有得手也是正常的。本来指点一下也是可以的,他也不忍心看好朋友年纪轻轻就憋出什么毛病来,但是刚刚阿健的态度让他很不爽,所以陈俊决定小人一回。             "唉,本来是挺多的,但季宁不喜欢,都给我扔掉了。"陈俊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阿健一听,失望地垂下头。他虽然多少知道些,但具体操作步骤还有待研究,现在现成的教材没有了,总不能叫老大和季宁做给他看吧。
            "要不你自己去买吧,应该不难买到。"陈俊很好心的提点他。
            阿健一听立即别扭起来,黄碟他买过,从高中他就看了不少了,但这种的。。。叫他怎么买啊。求助地看向陈俊,老大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几个大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无奈,阿健只能亲自上阵。             第二天一早,阿健就来到了计算机城附近,这边有很多流动的碟贩子,卖的大多是那类的碟子,阿健上大学的时候还买过几次,现在才过了几年,应该都还在。             果然,阿健才走到软件城门口就看见几个人或蹲或站的盘踞在楼梯周围。
            阿健正了正脸上的墨镜,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上去。按照他的经验,他们应该会上来问自己要不要毛片,到时候自己就打蛇随棍上。。。
            但是,没有人问他,一个都没有!!他已经在这里转了半天了,那几个人也一直在关注他,但是都没有上来问,他们不来问,自己怎么好意思主动开口啊,难到他们就没看就他这个亮堂堂的金主站在这里么!!             其实阿健不知道,那些碟贩子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他,而正是因为太注意才没敢上前。想他身材高大,又长的一脸正气的样子还戴个墨镜,那贩碟的都把他当了扫黄组的便衣,谁还敢上来招呼他啊。             "同志,碟要么?"正在阿健绝望之际,一个细如蚊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健一瞬间如闻天籁,立即惊喜的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碟贩子给他吓了一跳,差点拔腿就跑,阿健赶紧拦下他表明身份。
            碟贩子一边从怀里摸出几张碟子展示给阿健,一边得意的看着身后的几个同行,勇敢的鸟儿有虫吃啊!!另外几个碟贩错失金主,都一脸扼腕的样子,说你小子没事搞得像公安一样干什么啊!             "有没有特别点的?"阿健看封面上都是一个个身材火辣的金发女郎,就知道不是自己要的那种。
            小贩先是一愣,马上有换了几张。阿健一看,眉头皱得更紧,我看起来有那么变态么,这种都拿出来了。
            "我是说另类一点的。"阿健是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那几个字。
            小贩茫然,妈呀,这都不满意!您老难不成想要外星人的?
            "我是说两个男人的。"阿健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说就说吧,反正他又不认识自己,一锤子的买卖。
            小贩一听,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忙笑着在包里翻找起来。
            阿健大奇,看来这个社会真是开放了,连卖盗版的都顺应潮流了。
            片刻,小贩掏出一碟,阿健一看之下,几乎吐出鲜血一口,封面上确实有两男的,但中间坐一赤裸女子。。。。
            既然已经开了头,后面的话也就好说了,几经周折,阿健还是买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背负了小贩们‘崇拜'的目光,阿健抱着他的‘教材'逃回了陈俊家。             陈俊不在家,阿健自己开了他的房门,进去打开计算机准备先学习一下。刚看了个开头,背后就有响动传来,阿健以为是陈俊回来了,也没大在意,继续开着画面就转过头去准备打个招呼。             一看之下阿健不禁大惊,进来的竟然是小捷!!阿健连忙转身去关画面,但天不遂人愿,那该死的播放器竟然死机了,火辣辣的画面定格在高清晰度的液晶屏幕上。             该看的都看见了,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阿健转过他尴尬地看着小捷。小捷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看了一阵,突然走到陈俊床底下翻找起来。
            阿健紧张地看着小捷,他本来就不善解释,现在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呐,给你,比你那些好看多了。"小捷找了一阵,抱了一堆东西过来,一古脑的放在阿健面前。
            陈俊!你竟然说你没有!!看着眼前一堆花花绿绿的碟子和杂志,阿健想起自己这一天的遭遇,欲哭无泪。
            四十六。
            阿健尴尬地把那堆东西重新收好的时候,小捷已经回到了客厅。
            "你怎么会回来?"小捷不是应该在郊区的家么,怎么会突然回来的,阿健不禁感到奇怪。
            "帮俊哥把宁哥偷出来嘛。"小捷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张口就灌。两个哥哥约会去了,给了他50块钱叫他自己打发自己。七月的天,外面热浪滚滚,烤软的柏油路面能粘住女人的高跟鞋,以其在外面穷耗,还不如干脆回家来舒服。             "偷?"阿健狐疑地看着小捷。陈俊今天不是在上班么,什么时候跑去偷人了。
            "是啊,偷!偷得浮生半日闲。"小捷看着阿健不解的样子,好心地为他解释,"还不是二妈妈么。不知道从哪看来的,说是两个男人那个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俊哥宁哥又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所以二妈妈就担心呗,找到机会总要分开他们几天。"             因为阿健和他们亲得和一家人没什么分别,所以小捷并不觉得对他说这些事有什么不合适的。而且他一向机灵又早熟,这些事就算大人不明说,他自己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陈俊会找他帮这种忙也不奇怪。             阿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里面竟然有那么多讲究。
            "其实,俊哥和宁哥都很珍惜对方的,二妈妈有点杞人忧天了。阿健哥,其实只要心在的话,有些事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小捷想想又加了一句,最后意有所指地看着阿健。             阿健当然明白小捷的意思,这个小家伙每一步都在为他小侠哥考虑呢,真不知道小虾给他灌了什么迷汤,让这个小霸王那么维护他。
            "我知道,谢谢你提醒我,小捷。但是男人都不是柏拉图的动物,就算条件再不理想,他们总希望至少有那么一两次能完全拥有自己的爱人。我是,你宁哥俊哥是,小侠也是。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比谁都珍惜你小侠哥。"这些话阿健说的很郑重,他一向不善言辞,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必然就是真心的。而且对着和当年的陈俊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捷,阿健总会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似乎是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年代,不知不觉的就把他当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我行我素的少年。             小捷毕竟还是个不经人事的孩子,阿健和他正经说,他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阿健也发现小孩开始别扭了,就把话题叉开了。
            小虾在山里待到第五天时候已经有点想回去了,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想阿健。可是一年他也见不着外婆几次,老人家年纪大了,这见一面就少一面,所以这回去的事他根本不忍心和老人提。老人家风风雨雨几十年,走过的桥都比小虾走过的路都多,虽然眼睛不行了,可心里却是透亮的,孙子的心事还能瞒过她?             "小侠儿,你要是心里牵挂着事就早点回去,我老婆子身体还硬朗,而且有正荣看着你也不用挂心,自己的事别耽误了就好。"老人一边帮小虾头上那道疤抹着药,一边开解孙子。             孙子心里有事,她看得出来,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因为这孩子老是一个人发愣,想着想着就笑起来,恐怕是心里有了惦记的人了。想到这,老人家就觉得欣慰,但也没多打听,孙子愿说,自然会说,再说了她一老婆也掺和不了年轻人的事了。             "哪有?外婆你乱想什么,我陪你你还赶我,你不要我啦?"被老人家勘破了心思,小虾有点不好意思,嘻皮笑脸地拉着老人的手撒娇。
            "外婆还没老糊涂呢!"老人笑着,手指在那肉白色的疤痕上使了点劲儿,戳了戳孙子的脑袋。
            小虾装着很疼的样子哎哟哟的叫,逗得老人直笑。
            那道疤就是上次小虾在教室里昏倒的时候磕出来的,虽然当时流了好多血,也吓坏了好多人,但并没有严重到要缝针的地步,只是好了以后就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疤痕,平时被头发遮着也看不大出来,小虾也不在意。但是外婆说,这身上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要好好爱惜,就给他弄了点山里的土药来抹,效果还不错,那颜色果真正常了起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小虾也有点高兴,毕竟再不在意,那东西留着也不好看,但是想到回去以后阿健那家伙难说会说他臭美,又恨不得留着这疤才好。             说到疤,那家伙身上也有不少呢,不过都是自作孽,根本不值得可怜!小虾又想到阿健身上去了。
            老人赶了几次,小虾才下了回去的决心。其实老人又何尝舍得,不过,这深山沟里什么也没有,孙子现在是城里的人了,怎么可能住得惯,她不忍心孙子为了她委屈自己。小侠不止一次提过让她到城里一起住,但这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有岂是说离开就离开的,人老了,自然就不愿意走动了,孙子有这份心,她也就满足了,年轻人,还是让他们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回去的那天,外婆又在正荣的陪同下送出去好远。临走的时候正荣叫他下次叫阿健一起来吧,上次还没喝爽快呢。外婆嘱咐他朋友之间要多照应,又说阿健是个好孩子,心正,性子直爽,又关心他,如果有困难了别怕开口,凡事别自己死撑。             小虾含着泪点了点头。山里人淳朴,看人却是最准的,阿健的好在他们眼里是最本质的,傻气也好,不善言辞也好,莽撞也好,内心的正直和善良才是一切的关键。             四十七。
            赶漏了中午的那班车,路上又遇到道路施工,小虾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二点了,他暗自庆幸还好没有告诉阿健他今天回来,否则那家伙一定会跑去接站,然后傻等到现在。             回到家里,陈俊和季宁已经睡了。小虾小心的放下手里的包,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去梳洗,然后又轻轻地关上客厅里的灯,摸着黑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轻轻地关起门,小虾也不想去开灯,借着窗帘间漏进来的几缕月光,脱下衣服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就摸索着爬到了床上。
            有人!刚一爬上床就触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突然的惊吓,小虾的身体下意识的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就向后栽倒,眼看就要和地板做最亲密的接触。             突然床上的黑影动了,一把抓住小虾的身体往里一拉,小虾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狼狈地跌在那人身上,惊慌失措的小虾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就被两条强壮的手臂紧紧的禁锢在了怀里。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原来是他啊!小虾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刚想张口大骂,两片温热的唇就堵了上来。             阿健狠狠地吻着小虾,不停的变化着角度辗转吮吸,用最激烈的方式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不满,这没良心的小子一跑十多天,竟然就只给他来过一通不到五分钟的电话!!小虾没来得及出口的话都被他磨成了呜呜的哀鸣,直到捶在自己背上的手越来越没有力道,阿健才意尤未尽的放开快因却氧而昏过去的小虾。             得到解放的小虾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新鲜空气,大睁的双眼里都是刚刚被逼出的泪水,微弱的夜光下只看得见唇上一层亮亮的水色,阿健看得浑身一阵燥热,几乎忍不住又要吻上去。小虾发现阿健的企图,连忙一掌推开他,阿健也不想惹小虾不快,就势躺到了一边,努力平覆体内汹涌的情潮。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不告诉我今天回来?"
            片刻之后,两人同时开口。
            "我。。。"
            "我。。。"
            再一次沉默。。。
            "你先说。"小虾暗叹,还真是没有默契。
            "谁叫你音讯全无,我只能守株待兔了。"阿健说的无比委屈,不论这些占了事实真相的多少,先博取同情都是必要的。
            "我。。。那边通讯不方便嘛,手机又没有信号,我也不好意老用正荣哥家的电话啊。"小虾果然自觉理亏,自然也不好意思计较阿健刚才小小的偷袭了。他不是没想过要打电话回来,但外婆和正荣哥都在身边,就算打回来了也说不了那些阿健爱听的话,还不是听他一个人自说自唱。再说了电话费虽然不多,但对正荣家来说也算笔开支了,他又不要自己的钱,叫他怎么好意思老拿电话去打。             "我只是担心你嘛。"阿健偷偷松了口气,很大度的揉了揉小虾的头发,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宽容模样,顺便又偷了两个吻。
            小虾笑笑,聪明如他马上就明白了阿健的小伎俩,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矜持,现在才来扭扭捏捏就显得造作了,最后要走到哪一步他是早就心知肚明了,怕是怕,心里却也还是有着少少的期待。当然了,这些话他是不会对阿健说的,免得他得意过头。             小虾在车上颠簸了一路,早就累的不行,所以一粘枕头就睡着了。阿健从小虾进门那一刻就醒了,多日不见的思念,偷袭成功的兴奋让他久久不能平静。现在小虾就躺在他的身边,正在毫无防备的熟睡,只要再多一克的冲动,理智的天平就会倾斜,但他却不忍心,只因为他周身淡淡的疲倦,就算把自己憋出病来,也不忍心扰了他的好眠。             一会生,二回熟,三回拉灯上床。在这个快餐爱情的时代,他和小虾的情况应该算得上异数了,也许正因为是好朋友,又是同性,明明已经是两情相悦,却很难顺理成章的进入下一个阶段,许多理所当然的事在他们做来都多了一份艰难。             无心睡眠,阿健又一遍一遍的回忆起和小虾相识的点点滴滴。刚开始时自己的挑衅和小虾的忍让,后来小虾的捉弄和自己的包容,然后是共同成长的岁月。大学里,风流的自己,隐忍的小虾;毕业后分道扬镳却依然形影不离,他是老师,他是健身教练,明明缺少交集,每次见面却都有聊不完的话题,总是迫不极待的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甚至等不及下一次见面就找个借口蹬门‘骚扰';至于醉酒,十次有八次是虚的,就算还有力气回家,也要装得神智不清的样子在小虾那里赖上一宿。他的喜怒哀乐,每一下都牵着他的情绪,他的心。             思及此,会爱上小虾似乎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四十八。
            小虾回来了,阿健更不着家了。阿健妈几次打电话来找儿子,阿健总说忙着呢,忙完了一定回家。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就回家住一晚,但都是很晚才回去,然后天一亮人又消失了,让这个做***连和儿子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鬼迷心窍,真是鬼迷了心窍了。阿健妈絮絮地抱怨着,手边大堆的报纸杂志,说的都是同一回事。
            小虾照老样骂他是孽子,锁了门不让他进房,叫他回家去住。小虾,我也知道对不起我妈,可我人回去了,心还在这里,怎么都不安生啊。阿健垂头丧气地站在门外,小虾狠下心不理。他们的事迟早会伤了***心,所以小虾希望在事情还没有暴光之前让阿健多陪陪妈妈,让老人家开开心。虽然知道伤害是在所难免的,但这次小虾很勇敢的没有选择退缩,他明白阿健对自己的心意,所以他不会学一些人‘忍辱负重'的去做一些‘申明大意'、‘自我牺牲'的事去折磨更多的人。当幸福和伤害不可避免的同时到来的时候,逃避只会让伤害取得最后的胜利,而幸福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注定了夭折。             "你回不回去!"小虾下了最后通牒。
            "我。。。过两天行么?"吱吱呜呜了半天,阿健就是不给个准信,说白了就是要赖在这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小虾拧起了眉头,这家伙这么不干脆,一定有问题!
            阿健还是不说话,无辜地看着小虾。
            "你是怕阿姨看出什么来吧。"陈俊一语道破天机。
            阿健吃惊地看陈俊,随即局促地点了点头,心思细密如陈俊实属少见,连敏感如小虾也顶多是察觉到他的不安而已。他确实是不太敢面对母亲,他总觉得她已经察觉到了些什么,母亲的一些言行和态度让他捉摸不透,有几次他很明显的听出了妈妈话里有话,但他不敢深究,几乎是狼狈地逃了出来。他想过找小虾商量,但又担心是些莫须有的事情,捕风捉影的倒叫小虾心里不安,小虾本来就敏感,还是别让他操心了,费了多少心力才追到小虾米,他不希望节外生枝。             "你能瞒一辈子?"发现了事实真相,小虾黑下了脸。他瞒外婆,是因为外婆年纪大了,能为他操心的时日也不多了,日后让老人家走得安心点,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孝顺,但生老病死也是世间常情。但是阿健妈才五十,难道他们的事能瞒她二三十年?他并不是要阿健去摊牌,但是他怎么能因为这样就躲着自己的妈妈?妈妈,他从十四岁那年就永远的失去了叫这两个字的权利。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阿健为难的搔着短短的头发。他没打算瞒,因为那对小虾不公平,只要事情一天没明朗化,妈妈就很可能再让他去相亲,他怎么能再伤小虾的心!但是,这事让他去说的话,一开口八成就被老妈打出来了,当然他也不放心小虾去说,要是妈把气都撒小虾身上那可怎么办!"要不。。。老大你帮我去说。"心里刚想着,阿健就把话说出来了。             "姓邵的!你有没有出息啊!!"小虾当场发飙。
            "为什么?"陈俊也是一愣,谁说这个小子傻的,关键时候插朋友两刀,还真是尽得自己真传啊。
            不过,这塘浑水。。。陈俊犹豫着。帮得上自然好,就怕帮不好反而毁了两个朋友一生幸福,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
            "也行啊。"本来在房间写报告的季宁突然探出个头来,看来这人的心思也没在自己的事情上,外面说什么他可是一字不漏的听着呢。
            此语一出,如同惊雷过耳,客厅里三个人都定住了,齐刷刷地向着季宁,小虾惊讶,阿健惊喜,陈俊不解。
            季宁为人平和温顺,偶尔的一点小性子也只使给自家爱人看,小虾和阿健的事从头至尾他都很少过问,反正陈俊什么事都会告诉他,而且有陈俊在一旁点拨照顾,这两人的事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不过,要去四个人一起去。"不理阿健一脸感激的傻笑,季宁接着开出条件。会这么说,他有自己的安排,青梅竹马的朋友,他的幸福自己当然也要出一份力。             "好吧。"陈俊无奈的笑,看着季宁的眼神里充满着宠溺。
            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是你无法违背或是不舍得违背的,他的话虽然不是圣旨,但也和金科玉律相去不远了。所以说什么强者无敌,那是他还没有遇到克星,精明强势如陈俊者,到了季宁手里也只有被心甘情愿捏扁搓圆的份。             陈俊其实明白点季宁的心思,法不责众嘛,再不济也能起到个分散火力的作用。但这毕竟是件棘手的事,不能说去就去,陈俊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战,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陈俊抓过阿健耳提面命了一番,教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阿健半懂不懂,还是记了个牢,季宁在一旁笑咪咪地听着,只有小虾是冷汗涟涟。
            老大啊,您就不能出个智商要求低点的招儿吗。听完陈俊的安排,小虾不禁为阿健和自己的未来担忧。
            四十九
            阿健妈觉得儿子最近不太对劲,虽然人是乖乖的回家了,但整天像丢了魂似的,这日子过的总有那么些浑浑愕愕的,平时一顿吃半斤,现在是吃两口就说饱了,给他换着花样做他爱吃的也没见多吃两口,成天的两眼发直,望着窗外发呆,看得人糁糁的。             问他是不是生意上的事出了什么问题,他说好着呢,就等工商局的营业执照了,再问他,就叹口气不说了,三棒子闷不出个屁来。阿健妈纳闷了,这孩子心性豁达,好的坏的都不往心里去,这个么天塌下来当被盖的人,到底什么事让他愁成这样的。             妈,说了你也不懂。被问的急了,阿健就丢出这一句,堵得母亲有力使不出,想骂他两句,但看儿子整个人像遭霜打的茄子似的,又不忍心了。这儿女都是妈的心头肉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蔫儿了,做妈的能不心疼么,这会儿要是能哄儿子开心,怕是天上的月亮也能给他摘下来。             可是就怕儿子惦记的不是那天上的月亮。
            "你饿死鬼投胎啊!!"小虾护住自己的盒饭,不满地瞪着阿健。
            "我这半月就没吃过饱饭。"阿健讪讪地笑笑,一手拿着筷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妈还成天弄些我爱吃的放着,我这肚子里的谗虫都快造反了。"             陈俊教他的就是哀兵政策,第一步就是饿其体肤,当然饿的是阿健的体肤。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为了达到这个效果,楞把一个壮小伙饿的两眼发直,精神恍惚。要不是看妈是真的为他着急心疼了,阿健几乎要以为是陈俊又在故意整他了。             "你妈要是知道你动的是什么心思,我估计她宁愿你饿死。"小虾横了阿健一眼,把自己饭盒里的糖醋排骨全给了他。当初陈俊出这个主意的时候他就觉得悬,要这个大胃王每顿只吃两口,简直是喂虎豹以草食。             "我就解解谗,吃多了给我妈看出来了。"阿健退了几块回去,用筷子夹了一块细细地品尝起来。
            "多吃一块也看不出来。"小虾粗声粗气的又塞回去一块,低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自己的饭来。入口的饭硬硬的梗在喉咙口,用力咽下去的时候扯着心口隐隐的痛,一滴晶莹的水滴嗒的落在了饭盒里。             "别这样,小虾,我当减肥呢,这段时间没运动都长油了,要等店开了客人一上门看见我这样,那生意也不用做了。"用轻松的语气安慰着小虾,阿健心里暖暖的,他的小虾米心疼他呢。             "要是你妈不心软怎么办。"小虾依然低着头,对他们有利的东西太少,这场赌局根本就是一面倒的形势,没有人会帮他们说一句好话,除了那两个好朋友,他们几乎孤立无援。             "哪有的事,我妈疼我呢,放心吧。"话虽然这么说,但阿健自己心中也没有底。
            又过了大半个月,阿健已经有点成仙的感觉了,以往合身的衣服现在都像过宽的道袍一样挂在身上,原来丰润的双颊也凹了下去,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变得暗淡无光。他不敢再跑去见小虾,怕惹他伤心,就成天闷在家里朝死的睡,力求达到饱食不如宽卧的境界。             "儿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别吓妈啊!!"那天阿健又睡着了,他妈半天都叫不醒他,可把老人家吓着了,所以阿健才一睁眼,阿健妈的眼泪就下来了。             阿健迷迷糊糊的睁眼,就看见母亲担心的脸,心里也一阵难过,但为了他和小虾两人的未来,还是狠下了心。
            看着眼前的情形,阿健心想这第一步应该是算可以了吧,再演下去,他可就难说要假戏成真了。好,下一步,动之以情。
            "妈,我。。。"阿健欲言又止。
            "什么,你说啊?"阿健妈紧张地看着儿子。
            "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阿健一咬牙,决定破釜沉舟,陈俊教了他一大堆话,句句感人肺腑,可惜他不记得了。。。
            "什么?"阿健妈也是一楞,刚松了口气想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可随即想到了什么,微微的变了脸色。
            阿健抬起头来注视着母亲,脸上是为情伤风为爱感冒的憔悴,眼睛里是无悔的深情,苦情人的角色被他刻画地入木三分。(详细请见QY奶奶任何一部戏之男猪的表情=_=)             阿健妈心里一紧,儿子长那么大几时露出过这种表情,看着都叫人心软,阿健妈本来就是很感性的人,看个电视都能看出眼泪,别说对着这么一张脸了。
            "儿子,你说。。。你喜欢谁了?"理智提醒自己不要去问,可是阿健妈还是忍不住问了。
            后面发生的事,说实话,阿健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是自己先坦白的还是母亲早有察觉,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结果都是一样的。记忆中母亲一直在不停的说着些什么,也许是责骂也许是规劝,也许两者都有,阿健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也听不进去,老实人的倔强和执着在这一刻表露无遗,唯一还有印象的就是那句反复出现的-------鬼迷心窍。             是的,确实是鬼迷了心窍了,被一只叫李小侠的小气鬼迷住了。
            "妈,我是真喜欢他,打心眼儿里喜欢。。。"
            "妈,我知道他是男人,可是我管不住自己啊。。。"
            "妈,我就觉得他好,谁都比不上的好。。。"
            "妈,别人看着你好不是真正的好,只有自己觉得幸福了那才是真的好。。。"
            "妈,如果在一起只是为了后代,那我们还要爱做什么。。。"
            "妈,你不老说我死心眼吗,你就再让我任性这最后一回吧。。。"
            "妈,没了小侠,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还在乎别人说什么。"
            。。。。。。。。。。。。。。。。。。。。
            不管母亲说了多少,说了什么,阿健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他自己的。这些话有的是陈俊教他的,有的是自己心里的,他一古脑说了也不管母亲听进去了多少,他也不敢停,怕这一停了就接不上了,老妈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一旦落了下风,那他就是孙悟空遇上了紧箍咒,再不服气也只有低头的份了。             阿健一直在不停的说,他想这自己这辈子最滔滔不绝的一次怕就数今天了,上一次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好象还是高中的时候,在课堂上让老师逼着背了一整篇的《水调歌头》,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接不下去,而这一次他停不下来。             所以等阿健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早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了,回过神来有点诧异地看着母亲,母亲正抿着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妈。。。"阿健小心的唤了一声,紧张地看着母亲的脸色,说了那么多,如果母亲再不同意他就只能以死明志了。
            "你,鬼迷了心窍了!"阿健妈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咬着牙狠狠的在儿子脑门上戳了一指头。
            就是这毫不留情的一指头反而让阿健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一种直觉,这一轮,好象是他胜了。
            第二步,动之以情。用亲情和真情软化母亲。
            小虾,我好象没你说的那么没用呢。心里一松劲儿,阿健只觉得无边的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一黑,人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妈,我真吃不下了。"阿健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半碗饭。
            实在没有脸承认自己是被饿晕过去的,但是被母亲掐住人中掐醒的时候,自己神智不清的把桥香园的卤味顺着报了一遍,然后母亲黑着脸给他从厨房端来了热好的饭菜。现在可以安心的吃了吧!母亲虽然阴着脸沉着声,扶自己坐起的动作却依然温柔,不顾自己的劝阻,执意要喂他,不容抗拒的夹起饭菜送到自己口边。             被母亲看穿了自己的小伎俩,阿健自然是尴尬万分,但好歹该达到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又面对一堆美食,再也禁受不起诱惑,干脆放开了怀抱猛吃起来。可是这肚子毕竟不是无底洞,这一个月的份也不是今天能吃回来的。             "这回是真吃不下了吧。"阿健妈放下碗,有点气恼的看着儿子。
            阿健羞愧的低下了头,虽然不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欺骗了母亲,让她为自己担心了一个月的罪过被不会因此而抵消。即使被降低到了最低的程度,伤害依然是伤害。             晚上,阿健把事情的进展悄悄地通知了陈俊他们,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阿健只是平静的告诉他母亲应该已经心软了,陈俊那边也静默着,压在各人心头的都是沉重的愧疚。             "小虾呢?"阿健问。
            "他心情不好,让他静一下吧。"陈俊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事件中,心理压力最重的就是小虾,他总是不安的问自己,阿健妈妈会原谅他么。一边是来之不易的爱情,一边是一个母亲的眼泪,一颗心被拉扯的七零八落。             阿健低低的应了一声,心里也是隐隐作痛。
            "这两天,多哄哄阿姨,让她开心点。"陈俊嘱咐阿健。
            "嗯,我会的,后天见。"阿健挂了电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两天后,希望一切顺利。
            第三步,晓之以理。
            两天后,陈俊,季宁和小虾一行三人来到了阿健家。阿健妈开门,看见是小虾,脸色变了变,但看见陈俊他们也在场,还是放了他们进来。
            "你们要说什么,都说完了吧!"阿健妈忿懑的坐在沙发上,看见几人来,她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
            阿健拉着小虾,跪在了母亲面前。。。
            五十
            如果说爱上小虾是阿健前世修来的孽缘的话,那遇上陈俊和季宁这两个好友就该算是他上辈子修来的善缘了。
            虽然之前母亲已经有了软化的迹象,但是阿健清楚如果没有陈、季两人的从中调停,事情不会那么顺利。陈俊是一个很懂得语言的魅力的人,他说话总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而且让人不知不觉的被他引导进而说服;而季宁一向是年长女性的杀手,清秀干净的长相,温和宁静的气质,他不用说话,光微笑着坐在那里就能叫妈妈们打心眼儿里喜欢他,对这这么个人,纵使有天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而且他们之间的爱也是打动母亲的关键,这么优秀的两个人,一段离经叛道的爱情,几经曲折后终于赢得最后的幸福,正和了阿健妈妈那点残留的少女情怀。             不过,他的这份小小的孽缘也起了关键的作用。阿健不得不承认,小虾确实比自己要聪明机灵的多。跪下后,小虾被没有开口,还是阿健再说,但说来说去也转不出这两天早就说烂了的内容,母亲的态度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依然是心灰意冷的模样,耳朵里听着,却是不正眼看他们一眼,仿佛面前跪着的是两尊雕像。             就在阿健快难过得说不下去的时候,小虾突然咚咚咚冲阿健妈磕了几个响头。这一下不但吓了阿健和陈俊他们一跳,也引起了阿健母亲的注意。
            阿姨,我不能给您做媳妇,但我能给您做儿子。您要觉得我还有资格做您的儿子,您就原谅邵健吧,我们对不起起您,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们不想分开,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您别憋着气坏了身体。             阿健妈是没多少文化的人,平时爱看点闲书,书上说啥她就觉得就是啥,自己也没个主意。自从发觉了儿子的事,她心里憋得慌,又没个人说说,就自己找了书来看,亏得是社会进步了,科技也发达了,那些书阿健妈虽然只看了个一知半解,但也晓得了这同性恋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大多数时候还是这个社会有偏见。她过不去的,还是自己这道坎,做了那么多年抱孙子的梦,这说没就没了。             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自己儿子的脾气她还有不知道的,如果不答应他怕是要折腾死自己才甘心,还有小虾这孩子,其实挺招人疼的,再说了那陈俊和季宁两个不也过得好好的么。阿健妈的心软了。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静一下。"阿健妈妈疲惫地挥了挥手。
            阿健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小虾拉着出去了。
            桥香园的独立小包间里,四个人点了一大桌子菜,阿健一个人埋头苦吃。
            "现在安心了吧?"季宁捧着茶杯,笑咪咪的看着阿健。
            "季宁啊,你妈当初怎么就没有阿健妈妈这点认识呢?"陈俊感叹,想当初他俩受的罪可是这个的几倍啊。
            "要不你自己去和我妈探讨一下?"季宁还是笑咪咪的看着陈俊。
            陈俊嘿嘿的一笑,学阿健埋头苦吃。
            "小虾,做儿子可也得做媳妇哦。"阿健吃饱了,悄悄凑到小虾耳边说到。
            "闭嘴!"小虾狠狠瞪了他一眼,事情才尘埃落定,这家伙马上就不安分了!阿健妈是不生气了,但这并不代表就接受了他们。
            "阿健,工商局的营业执照上周下来了,你和小虾的事现在也算解决了,该动的就动吧。"陈俊吃饱喝足,谈起了正事。
            说到工作的事,阿健也严肃起来。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虽然小虾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足够的强,能为他们的爱情撑起一片没有风雨的天空。首先,就是要有一份稳定的事业,像陈俊一样。             阿健的生活又忙碌起来,他把全副精力都投到了刚刚起步的事业上面,陈俊的关系,阿健的名气,优良的设备,慕名而来的人带旺了人气,让艰苦的创业充满了希望。             新的学期开学了,高二文理分班,在肖老师的推荐下,小虾第一次挑大梁当起了文科班的语文老师,无形中压力增加了,但也激发了小虾的斗志,高二一班是个极有潜力的班级,他希望自己全亲手托起这颗希望之星。除了吃饭睡觉,小虾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备课和教学方法的研究上。             小虾和阿健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以前阿健还有借口赖在陈俊家和小虾过个夜,但现在为了给母亲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尽量每天都赶回家。实在是想小虾了,他就趁着中午吃饭的空档带着饭盒跑到学校和小虾一起吃个中午饭。             "小虾,明年初我就能攒够首期的钱了,到时候买了房你搬过来好么?"阿健看着小虾,语气里有淡淡的骄傲,他第一次体会到成功的快乐。
            "我干什么住你的,学校已经考虑给我分职工宿舍了,你也可以来和我住。"小虾听了有点不高兴,他买房,我住,那自己成什么了。
            "我知道,那么多同事住在一个院里,我们出出进进的不方便嘛。"阿健知道又不小心伤到小虾米那点小小自尊心了,连忙补救。
            "首期你出可以,后面的房贷我付。"小虾想想也是,住在熟人多的地方,时间长了难保被有心人看出点什么来,不过既然是两个人住,那自己也要出点力。             "行,都听你的。"阿健见小虾答应,高兴的没了眼,激动的把小虾的手紧紧攥在手里。心想着一定要再多挣点钱,尽量把首期付多点,小虾米工资不高,不能让他太辛苦。             小虾也露出点幸福的笑容,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从弯起的嘴角边露出来,快乐的像个孩子。
            手机很煞风景的向起来,阿健皱眉一看,是家里的电话,赶快接了起来。
            "妈,有什么事么?"
            "阿健,今天是中秋,你可别忘了早点回来啊。"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
            "妈,我知道。"阿健有点好笑,老太太这都嘱咐了不知几遍了。
            "那。。。你叫上李小侠一起回来吧,他一个人,怪寂寞的。"那边沉默了一阵,在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过后,阿健妈终于把搁在心里几天没说的话说了出来。             "妈,谢谢你。"
            放下电话,阿健红了眼眶。他激动的看着小虾,小虾有点紧张,却也在隐隐的期待着什么。
            "小侠,妈叫我们俩回家过中秋节。"阿健把我们俩三个字说的很重很重。
            小虾死死地咬住下唇,睁的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和喜悦,却有大颗大颗的泪不停的落下。
            五十一
            虽然情形有些诡异,气氛有点压抑,但阿健家的那顿团圆饭总体来说还是平静祥和的。阿健妈没说什么话,时不时的给儿子夹筷菜,叫他多吃点,对小虾呢,不算热情但还说得上和颜悦色;小虾小心翼翼的捧着碗,低着头专注地吃着自己的饭,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音;阿健两句话不离一个妈字,挑着母亲爱听的说,只是趁母亲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桌下踢一踢小虾的脚,然后两个人交换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眼神。             吃完饭,小虾很自觉的收了碗去洗,阿健妈也不和他客气,切了盘月饼和水果坐在电视机前面看起了中央台的晚会,这倒让阿健和小虾松了口气。
            "去陪陪你妈。"本来阿健钻进厨房想帮忙的,但被小虾赶了出来。
            看小虾洗完碗出来,阿健从盘子里挑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梨子就递给了他。
            梨子有点大,小虾一个人吃不完,削好以后就切了一半递给阿健,阿健乐呵呵的接过来,还没吃却被自己的母亲一把夺了过去放回到盘子里。两人被吓了一跳,惶惶不安的看着母亲,生怕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团圆的日子不兴分梨子吃!"阿健妈把半边梨放回盘子里推到小虾面前。
            "妈!"阿健笑起来,嘴都快裂到耳根那儿了,小虾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微微红了脸。
            阿健妈好象这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可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嗔怒地瞪了儿子一眼,转头继续看她的电视去了。
            后来阿健拉着小虾到自己房间里去说话,阿健妈看了两眼也没说话。等到小虾要回去了,阿健妈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小虾出来也没什么表示,这一晚上她和小虾说了也就不到十句话。             "妈,小侠要走了,我送他下去。"阿健对自己妈妈说。阿健妈头都没动一下,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阿健见状推了推小虾,又朝自己母亲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过去。             "妈,那我先走了。"小虾鼓起勇气小小地说了一声,阿健妈依然没什么反应,就好象没听到似的依然看着她的电视。
            小虾默默地打开门,心里说不清楚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天晚了,路上小心点。"就在小虾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传来了阿健母亲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关切。
            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是小虾的生日,十一月十二号,很简单好记的日子。
            当年小虾刚一说阿健就记住了,因为他开玩笑的说还好不是十一号啊,不然你就一辈子打光棍了。大不了我一辈子赖着你。当时小虾很不在意的耸耸肩反将了阿健一军,不想如今却一语成签,他们这一辈子怕是真得赖在一起了。             这天阿健早早就到风情园定了位子,又找地方把自己收拾了一番,那兴奋劲儿就跟自个儿成亲似的。六点的饭局,五点不到阿健就跑到陈俊那里把一家人都叫出来了,陈俊看了时间还早,就开车把他们拉到一个朋友开的小酒坊里,说挑几瓶好酒给小虾庆祝生日。             陈俊那朋友有些门路,从国外搞了好多高档洋酒回来开了这个酒坊,价钱虽然贵,但酒却是道地的好酒。挑了一瓶白的两瓶红的,阿健高高兴兴付了帐,拉着一行人兴冲冲去了风情园。             阿健把小虾背回来的时候有点后悔让他喝红酒了,但谁又知道白酒能喝小半瓶的人会抵不住两杯红酒呢,陈俊的朋友说过这好的红酒是不上头的,确实,因为小虾米现在还清醒着,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吃完饭后几人去了KTV,就在小虾第三次误闯女厕所后,阿健决定先带他回家。
            "小虾,乖乖坐着别乱动。"把小虾放到沙发上,阿健就照着陈俊嘱咐的去他们房间里找解酒的药给小虾,小虾红着脸点点头,迷迷糊糊地把脸贴在凉凉的椅背上蹭来蹭去。阿健笑着在他红红的嘴唇上啄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喝醉的小虾会那么的可爱。             阿健找到药出来发现不见了小虾,找遍了整个房子才在浴室里发现了他。小虾跌坐在浴缸里,头顶的花洒被打开了,冒着白雾的水花淋湿了全身的衣服,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刚从水里拎出来的猫。             小虾正低着头和自己的衣服搏斗着,不灵活的手指怎么也解不开那几颗小小的扣子。听见阿健进来,小虾茫然的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想洗澡为什么不叫我。"阿健低笑了一声,跨进浴缸里把小虾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温柔的帮他脱掉已经湿透的衣物。
            阿健抱着小虾站在花洒下,一手搂住他的腰不让他滑下去,一手拿着浴棉帮他搽身。
            小虾一双毛手无意识的在阿健脸上爬来爬去,飞扬的眉,挺直的鼻子,厚厚的唇,一一的描摹,最后停在衬衫的衣襟上。似乎是不满自己已经一丝不挂,而对方还是衣冠楚楚,小虾突然抓住阿健的衣襟用力往两边一扯!纽扣落在花岗岩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转瞬间阿健的衬衫已经成了两片飞扬的破布。             阿健恼怒地看着小虾,而对方并没有做错事的自觉,毛手又毛到了阿健结实的胸肌上,摸摸捏捏开始大吃豆腐。
            阿健叹了口气,捉住这两只毛手,继续帮小虾米洗澡。他并不想在小虾意识不清的时候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举动,但这家伙明显不体谅他的苦心,还在一路点火,考验他的意志力。             吃不到豆腐的小虾明显的不满起来,他扭了两下挣不开手上的桎梏,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嘴是自由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对着眼前的美味开始上下其口。
            "虾米,你再这样下去后果会很严重的,你想好了吗?"阿健无奈的捧起小虾的脸,最后一次征询他的意见。
            小虾米呵呵的傻笑着,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海蓝色的大床,古铜色的健壮四肢纠缠着小麦色的身躯,像一出缓慢而激情的无声电影,凌乱的被褥间一点春色无边。
            瘦小的身体如满弦的弓,颤抖着承载着对方给予的激情,迷离的眼,红肿的唇,轻搐着眉,隐忍着的不知道是极致的快乐还是痛苦。也许是酒精的缘故,也许因为那个人是他,本来不是太敏感的地方,但快感却像潮水一样从被爱抚的地方疯狂的涌向四肢百骸,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光是想到这是他的唇他的手正在如此爱抚着自己,小虾就觉得自己已经快被激情毁灭。
            阿健如帝王般巡视着自己的领土,温柔的看顾着身下把一切都献给自己的人,又如一头雄狮,毫不留情的掠夺着,强悍地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当激痛绵绵的在体内爆炸开的时候,小虾不顾一切的抱紧了身上的人,他疯狂的吻着阿健,不满足的深吻最后几乎变成了撕咬,在他占有自己的同时,他也把他的血肉溶进了自己的身体,从此不分彼此。             初经人事的李小侠光凭着自己的热情就让久经沙场的邵健万劫不复。理智管不住脱缰的渴望,一遍一遍,无法停止的激情,让小虾尖叫,让阿健疯狂,几乎想和他一起在这一刻死去。             当阿健终于抱着小虾沉沉的睡去的时候,黎明前的黑暗已经接近尾声。
            "如果当初不是我先招惹你,你是不是就当没我这人了?"
            "废话!"那时候的你根本一无是处。
            "如果我一直那么醉生梦死,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
            "可能吧,我讨厌滥交的人!"所以我才会想管着你。
            "如果不是我先追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喜欢我啊?"
            "那是自然。"一直是喜欢的,但是就不告诉你。
            "如果我没有追到你,你是不是真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大概吧。你在傻笑什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英明的人。"
            "。。。。。。。。"
            "如果。。。"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_=+
            "最后一个。"
            "说!">_<+
            "如果我说我还想再做一次,你答不答应?"
            "你不是已经在做了么!!!">_<++++
            放弃假设,让我们勇敢的去追求,不要让遗憾变成如果的事。
            The End
            ================
            《青》&《如》无责任番外--《长大未成年》
            (上)
            老王一直以为这一届的文科班将会是实信建校以来最出色的一届,但是事实总是让人沮丧,没有高分,没有名校。放榜那天,老王觉得自己老了十几岁,怎么会这样呢?王老师啊,就算没有分数的证明,他们依然是最优秀的。肖老师上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虽然他也有点失落,毕竟是自己也寄予厚望的两个孩子,但他还是相信,金子到了哪都会发光。李小侠看着陈少捷名字下面的那个532分露出一个无奈而宠溺的笑容,这个孩子,连倔强都像极了他的两个哥哥。             陈少捷,王浩宇。这两个人从甫一进校就成为了偶像般的存在,一个本来是保送附中的资优生,却在中途变节,进了比附中稍低一级的实信,气得附中招生办的人跳脚大骂,去是乐坏了实信。另一个更绝,本来已经以中考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附中,却一改志愿投进了实信的怀抱。附中连输两场,颜面全无,而实信是把面子里子都赚足了。从此两个一级完中的斗争越发白热化,两校招生办的人势如水火,让每年的中考招生硝烟弥漫。             要说王浩宇进实信那还有点情有可言,毕竟老爸就在实信教书,没理由不捧自家人的场。
            而陈少捷就让人想不通了,这人不都是喜欢向高处走的么?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小子是为了追随兄长的光辉足迹。众人恍然大悟,连忙打听陈少捷的兄长是哪位高人。季宁。当陈少捷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众人肃然起敬,果然是满门精英啊!陈俊。当陈少捷又说出一个名字的时候,三十五岁以上的老师们都在满地找自己的下巴,看来魔王的光辉事迹依然让人记忆犹新。             众人在震惊之余自然也忘了去想这两人怎么会同时是陈少捷的哥哥。
            这两人从一进高中就定向文科,这无疑给实信的所有文科老师打了一针强心针,因为从建校以来,文科就没有超过理科的时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老王不惜动用关系亲自接下了这一届,而且还把肖老这样的特级教师也拉到了自己的一边,誓要亲手成就这个辉煌!             事实也确如所以人意料的那样,从高一开始,这两个人的成绩就一直在年级上独占鳌头,并且在他们之间还存在着非常强烈的‘良性'竞争。虽然当事人一再否认,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陈少捷看着王浩宇时目光中的火星四溅;虽然暗斗一直没有发展成明争,但这两人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也是众所周知。             老师们是无所谓的,斗吧,斗吧,不影响成绩就行了,有竞争才有发展嘛。李小侠是有那么点担心的,但想到两个人平时都还算懂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他只和陈俊季宁提过一下,大家都没往心里去。             但是终究还是出事了。
            高考进行到最后一科的时候,一向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两人在考场外的单车棚里狠狠地打了一架!那一架打的那叫惊天地、泣鬼神,两人直接从考场打进了派出所。             叫你们家里来领人!!!老警察陪着耐心讲了半个小时的大道理,两个打红了眼的人却只顾着隔了空气拿目光在半空中继续撕杀,对他的说教根本是置若罔闻!老警察终于恼羞成怒,要不是所里正在评先进,早剥了这两个小兔崽仔下酒了,哪来的闲工夫跟他们在这里磨嘴皮子!             老王先来了。看见自己的爱子和爱徒,鼻青脸肿,衣裳不整的坐在那里,急得直跺脚。小祖宗啊!你们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啊!!哎哟!这下可完了,这下可怎么办啊!!有多大的仇就不能等考完了再打么?呸呸呸!考完了也不许打!             三年来,陈少捷第一次觉得老王其实还满可爱的。他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王浩宇瞪了他一眼,也忍不住闷笑了一下,又马上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陈俊赶来的时候,老王已经把这两个祸精保出来了。见了陈俊,依旧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老王又是伤心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把陈少捷往陈俊怀里一塞,跺跺脚拖着自己儿子就走。王浩宇一直回头看着陈少捷,一脸的郁结。小捷扭着头看着路边的梧桐树,一脸的云淡风清,只有眼神微微不甘。             那天小捷了解到一个事实,他哥揍起人来真的很疼。
            关于打架的事,陈少捷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知道他不想说,家里人也没有多问,这个家庭崇尚的是民主和互信,但是罚是免不了的,禁足一个月,对好动的少捷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那一头,老王追着自己儿子屁股后面跑了三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叫平时和浩宇关系最好的大儿子去问,可是王浩宇依然什么都没说,被问得烦了,连一向无话不说的老哥也被他列为拒绝来往户。只说了一句:不关陈少捷的事,是我挑的头。             打架,是男孩子都少不了有过那么几次,但这一次却是大大的不妥,因为它发生在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地点。高考没有补考这种说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老王有再大的本事,陈家有再多的关系,也不可能把失去的分数补回来,那最后一科注定了是零分。             大不了明年重考。对于这个问题,从打架那天就再没见过面的两个事主倒是难得的异口同心。
            其实事情还没有那么糟,以他们的实力,就算缺考一科,最后下来的分数也稳稳的上了本省的本科录取线,只是北方的那几所名校就没什么希望了。
            老王欲哭无泪的看着那两个500来分的成绩,高是够高的,却和梦想依然有一大段的距离。那感觉,就像参加了一次开心辞典,一路过关斩将,眼看着胜利在望了,却在最后一刻一败涂地,叫他怎么能不扼腕。             浩宇啊,要不你复读一年,明年再考一次吧,你只要在实信挂个名就行,上不上课没什么关系。老王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王浩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打死也不想去做一回高四生,他今年都十八了,这一拖,等到上大学就二十了。二十,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个很老的年龄。             老王又不死心的往小捷那边打了电话,游说着他再读一年高中,他已经放弃了从陈家父母那里下手,因为他在九年前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这对夫妻的思维和他的不在一个纬度上。人生很短暂,我不想浪费青春。小捷一句话回绝了老王的好意,他的思维模式一向紧跟两个哥哥,和老王差了几个光年。             其实因为初中跳了一级的缘故,少捷比同届的同学都要小一岁,多读一年并不耽搁什么。
            小捷,那你可就只能留在这里上大学了。家里人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惋惜,虽然小捷是领养的孩子,但人人都把他当亲生骨肉来看待,自然希望他能得到最好的。             那又怎么样,宁哥能做到了我一样能做到!小捷满不在乎的说,自信的样子臭屁的不行,骄傲的像只开了屏的孔雀,丝毫不以自己的劣迹为耻,更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臭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痛啊!陈俊笑着要去揉他的脑袋,小捷却一步跳开躲到季宁身后,心有余悸的护着上次被揍的地方,陈俊和季宁见状都大笑起来。
            还不是和你们学的!季妈妈给了儿子和陈俊一指头。小捷跟着这两个人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她甚至怀疑起少捷就是想留下来才故意打那一架的,要不然平时挺懂事的一个孩子能这么不分轻重么?             陈俊连忙好声好气的道歉解释,就怕季宁妈一个不爽又把两人隔离处理,天大的罪他陈俊都受得了,就这个不行。哪怕是季宁睡像再差,这几年没少给他苦头吃,他也不愿意躺在没有他的床上。             小捷在一边看着,阴阴的笑起来,心想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一招可以报复一下俊哥,当下就寻思着怎么篡唆二妈妈让俊哥当上一回王宝钏。
            正想得高兴,突然有芒刺在背的感觉,回头一看,季宁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吓得小捷当场打消了那些报复的念头。宁哥和俊哥的不同之处在于:高智商的犯罪才是最恐怖的,不但破坏力更大,副作用也更多,让你痛在心里口难开,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
            抽了那么多天,羽毛都快发霉了>_<,今天刚能上就杀上来了,希望还有人记得偶.
            小孩虽然出场不多,但竟然还有人惦记着他,羽毛就让他再出演一场,只是一个小品,非连续剧=_=...所以是无责任番外.
            另外的,要等羽毛慢慢写^^因为最近要还欠了N年的陈年旧帐,不然一定会被偶那边的斑斑灭掉的.
            (中)
            陈少捷被关了禁闭,天天缩在家里几乎闷得身上快长出蘑菇来。想打电话找人聊聊天杀杀时间,可连打了七八个都没有人接,那帮狐朋狗友们早就出去潇洒了。             像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小捷绕着房间走了十七八圈之后,记恨地想起那个害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的罪魁祸首,要不是他没事找事,现在自己早就和宁哥他们在海南岛的阳光下畅游了!怎么可能被关在家里发霉!!陈少捷很主动地把错误归结到对方身上。             想起小侠哥说王浩宇似乎也被他爸关起来了,小捷冷哼两声,抓起电话就拨过去准备找人晦气。
            王浩宇接到陈少捷的电话,有那么片刻的忡怔,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给自己打电话,原本以为打了那一架,这辈子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怎么,没出去玩?"小捷明知故问。
            "我爸叫我在家反省呢。"语气依然是以往的那种平静,没有沮丧,没有怨怼,似乎正在受罚的那个人不是他。
            小捷长长的哦了一声,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在恨恨的骂,凭什么他就能这么云淡风轻?装清高!假成熟!恶意和着酸水吡喱啪啦的往外冒。
            "你呢?"那边反问,露出点关心和微微的雀跃。
            "跟我哥在外面玩呢,跑的累死了,真羡慕你能呆在家里。"小捷故意说的漫不经心。哼!怎么,巴望着我和你一样倒霉呢?偏不如你愿!曲解着对方的用意,少捷故意找话来刺激王浩宇。             "哦,这样啊,那也不错啊。"那头传来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轻快。
            假惺惺!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让少捷觉得自己才是被耍了的那个。随便又说了几句,就找借口挂了电话,突然间觉得索然无味,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打那个电话。             本来是想找人晦气的,最后反而郁闷了自己,陈少捷憋着一口恶气在胸口怎么都散不出去,乒乒乓乓地冲到计算机面前,调出VR战警的游戏,又把音响开到最大,刹时间,轰鸣的枪炮声回荡在空旷的室内。             一个月后,禁闭解除了。陈少捷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娱乐一条街,从第一家疯到了最后一家,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闪烁的激光灯光,混着高度酒精的饮品,百鬼夜行般往来穿梭的妖男艳女。陈少捷一扫一个月来的阴霾和郁卒,英俊的外型,青春的活力,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身边的人,那天他风光无限。直到陈俊铁青着脸把他从夜店里拎出来,都还有不死心的清凉美眉远远缀行其后。             哥,今天真他妈爽,你不知道我这个月都快憋疯了,你和宁哥好没良心,不是说好了做兄弟要有难同担的么?丢下我一个人跑出去玩。。。小捷醉眼朦胧地倒在陈俊身上,嘴边挂一丝孩子气的笑容。             陈俊把少捷丢到副驾驶座上,看着已经睡过去的小孩,怜爱的叹了口气,把空调微微调高,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似乎是把一个月攒下的精力都在那一夜花光了,陈少捷又安静了几天,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想起那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小捷找了个机会,拐弯抹角的找小虾打听起来。             浩宇啊,他可没你那么好运,老王打算关足他一个暑假。
            听了小虾的话,少捷只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臭小子,活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惹你爷爷我!!
            忘了上次的郁闷,少捷又心痒痒的拨了王浩宇他们家的电话。讨厌的人落了井,不接着给他下块石头,难不成还给他丢根绳子?
            陈少捷添油加醋的说着他的暑假游记,让自己在短短的一个月内游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并把自己现在身处的自家客厅说成了深圳某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             "我看电视最近那边有台风,你出门小心点。"电话那头还是一派的云淡风轻,只是听说陈少捷现在正身处沿海城市的时候表露了淡淡的关心。
            虚伪!相当的虚伪!!遗传的虚伪!!怎么会有那么虚伪的人!!他难道一点都不嫉妒?不难受?不郁闷?陈少捷不信。
            赌着一口气,陈少捷开始每天往王浩宇家打骚扰电话。今天在五台山,明天在少林寺,手捧一本中国旅游指南,陈少捷坐地日行八万里,谎话编的连他自己都几乎信以为真了,要不是考虑到出国手续比较麻烦,容易把牛皮吹破,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躺在黄金海岸的阳光之下了。             电话那头的人始终是静静的听,间或发出一点羡慕的惊叹,小捷越发吹的来劲儿。两个人就这么每天通着电话,就像多年的老友,连少捷都没有发现他竟然可以这么平和的和对方交谈。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一个月,大学即将开学。
            "少捷,谢谢你每天打电话来跟我聊天,不然我一定闷死了。"那天,一直在做忠实听众的王浩宇突然说话了。
            陈少捷听完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差一点就蒙主恩招了。他妈的,王浩宇!你以为你爷爷我每天费那么多口水,花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给你解闷聊天?!但是小捷又不能说我只是为了来郁闷你的,只能讪讪的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少捷。。。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件事。"王浩宇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还有一丝挣扎和为难。
            "什么?"陈少捷竖起了耳朵,直觉告诉他,这是件很重要的事。
            "快说啊!"那边半天没有声音,小捷有点着急,不耐烦地扣着话筒。
            "。。。。我家的电话有来电显示。"半晌,那头才传来很轻的一句话,轻得就像一根无声飘落的羽毛。
            啊------!!!!!
            (下)
            九月初,小捷已经在做大学的入学准备了,有季宁带着,注册报道,别人要话一两天时间的事情,他一个上午就搞定了,应了中国的一句古话--朝中有人好办事。陈少捷有那么点洁癖,受不了公共浴室和卫生间那脏乱,所以申请了新公寓。新公寓不按科系排,有空床位就住,所以,陈少捷这个国贸系的新生就和三个新闻系的大四学生一间。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陈俊几人带小捷出去撮了一顿,庆祝他正式成为大学新鲜人。
            席间,小捷再一次忍不住向小虾打听王浩宇的事情。从那个电话事件后,小捷再也没有给王浩宇打过电话,对那个阴险的家伙的讨厌程度再次呈几何形式上升,他陈少捷长那么大还没有遇到过如此丢脸的事!但是,越讨厌,就越忍不住去在意。             浩宇啊,应该和你在一个学校吧,听说在法学院。小虾努力的回忆着在学校听到的八卦。小捷和浩宇的事在学校反响挺大的,那一架打掉的不单是学校的荣誉,还有老师们的年终奖,所以现在说起这两个孩子,老师们都是一副又爱又恨的神情。             王浩宇会和他在一个大学,陈少捷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们两人分数几乎一样,如果不选择省外的院校,那十有八九就会进现在这个大学。他担心的只是两个人会不会冤家路窄的进了同一个专业,今天听小虾那么一说,他放心了。国贸学院和法学院,八杆子打不到的关系。             铺好了床,把个人用品整齐的码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柜子里,陈少捷惬意的闭上眼睛躺在床上,享受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温暖阳光。
            三个室友已经见过了,很好相处的人,同学也不错,老师看起来也很顺眼,校园也很漂亮。
            陈少捷已经开始向往他的大学生活了。
            "王浩宇,走打球去!"
            就在陈少捷浮想连翩的时候,门外走廊上一个大嗓门的家伙吼了那么一句。
            王浩宇?!一听到这个被自己在心中咒骂了无数遍的名字,陈少捷像被电到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身体已经自发行动,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到了房门口。             哗!相对的两扇门在同一时间打开,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都呆住了,暌违了两个多月,谁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在见到。
            陈少捷?王浩宇还保持着抱着篮球往外走的姿势,有点发懵的看着他。那天小捷狠狠的挂掉电话以后,他有点后悔告诉他电话的事,只是当时听他吹得天花乱坠的,竟没有反感的感觉,只觉得可爱无比,就禁不住想逗他。后来想打个电话给他,但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想想也就算了,那人不知道恨他恨成什么样呢,打过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现在的猛然撞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王浩宇!名字和眼前的人对上了号,陈少捷突然觉得那天那口气还没顺下去,喉咙像被人一把扼住了似的,太阳穴那一跳一跳的疼。冤家路窄!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晃得陈少捷两眼发花。             他知道这是公寓,他知道现在的公寓是自由申请不按系排的,他知道这不是宿管科老师的错,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有这种不被期待的巧合!!
            "王浩宇,走不走啊!"楼梯口的大嗓门又叫唤了一声。
            "就来!"王浩宇答应了一声,又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少捷一眼,就向楼梯口跑去,转眼就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妈的!小捷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狠狠地甩上了门,门框上方的玻璃被震的嗡嗡作响,巨大的响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久久不散。
            季宁下了课专程来看看第一天搬进宿舍的宝贝弟弟是不是习惯,一进门就看到小捷死鱼一样的趴在床上。
            "怎么啦?"季宁拍了拍他背。能看见这个小子那么郁闷的样子,简直比天上下红雨还难得。
            "没事。"小捷抬起头来看见是他哥,懒洋洋地回了一句,又倒了回去。
            "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呢?"季宁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我长大了!"小捷不满的拨开老哥的手,总把他当小孩子看。
            "嘿,我看看长出爪子来没!"季宁听了笑起来,把手伸到小捷腰上一阵乱摸。
            小捷拼命想板起脸,可是还是顶不住痒,最后哥俩笑着在床上滚作一团
            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总觉得属蛇没有属龙的神气,那时候季宁骗他说,等他长大了就长出爪子,就是龙了,天真的小捷信以为真,暗暗高兴了好一阵,天天都在盼着长大。             后来,再长大一点,他明白了,蛇就算长出了爪子也变不成龙,顶多是一条四脚蛇。
            王浩宇是条真龙,他陈少捷顶多是条成了气候的四脚蛇,难怪了他处处看他不顺眼。
            大学四年,龙蛇杂处,天敌也好,盟友也罢,世事哪能尽如人意。
            ================
            番外:《挑食》
            (上)
            机场,国际出发闸口前。
            "早上早点起床,一定要吃了早点再去上班。"阿健不放心地嘱咐着,小虾早上出门总是匆匆忙忙的,没人监督着就不吃早点。
            "知道啦~"小虾忙着检查阿健包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带齐了。
            "上班骑车小心点,叫你开我的车去,你就那么倔!"
            "学校里不好停,而且我一个穷教师开那种车,我怕纪委的人惦记我。"小虾冲阿健做个鬼脸,家里那车可是带B字头的,要是他开去了,再往校长大人的都市贝贝边上一停,估计他明天就得回家吃自己。             "不想做饭就到陈俊家去吃,反正他们两个人也吃不完。还有,晚上一个人在家要关好门。"阿健再次中肯的建议。
            "我是七九年生的,不是九九年。"小虾无奈地苦笑,他好歹也是快三十而立的男人了,这个男人却依然把他当孩子看。
            "不早了,你快登机吧。"小虾看了一眼表。
            机场的广播已经开始催促了,离起飞只有十分钟了。
            "妈的,出个鬼的差!!!"阿健烦躁地耙了耙头发,好不容易梳理平顺的头发又一根根不驯地翘起来。也不是一刻也离不了的,但一想到那离那么远,心里就没来由的烦躁,已经太习惯每天都看到彼此了,见不着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一路逆风。"小虾提起行李叫到阿健手上。这几年陪阿健跑了不少地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担心飞机太重会掉下来的菜鸟了,他也知道逆风才飞得好。
            阿健满不情愿的接过行李,趁周围的人不注意,弯下腰飞快的在小虾的耳边亲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进了安检门。
            小虾捂着发热的耳朵,含笑看着那个怨气冲天的大个子背着行李消失在玻璃门的那头。
            走出机场,小虾望着天空站了好一会,他不知道阿健在哪一架飞机里,只是看着每一架都平稳的冲上了云霄,他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只剩我们俩了,你就多担待吧。"小虾晃着钥匙,像老朋友一样拍了拍阿健那辆320I的车盖。这车太大,他怎么开都不顺手,阿健开玩笑说早知这样不如买个QQ车算了。小虾的身高自大学以后就定格在了167,努力了几年还是连168这个吉利数字也没混上。             陈俊很毒舌的说过,小虾米啊,你还是别开这车了,省得吓到交警同志,以为是无人驾驶呢。
            第二天早上,小虾还是很不幸的起晚了,只好忍痛放弃了早点。这几年都是阿健叫他起床的,小虾的闹钟早就光荣下岗了。
            抱着公文包冲到楼下,小虾看了看右手的汽车钥匙,有看了看左手的单车钥匙,犹豫了那么几秒钟之后,还是坚决的朝自行车棚奔去,昨天在路口被警察拦下检查身份证的事造成了小虾很大的心理阴影。             一路狂奔到了学校,小虾锁上车就朝教学楼跑去,还好没他的早自习,不然真就难看了。
            "李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小虾刚跑到三楼,就被同级的一个老师拦住。
            "车坏了啊。"小虾赶紧编个借口,总不能说是睡过了吧。说完又急着往楼上跑。
            "你忘了今天要给年级上新来的几个外教开欢迎会啦,在小礼堂呢。"
            那老师见状连忙拖住他,忍不住笑出来。李老师课教得不错,就是这大事小事的爱犯迷糊,难怪快三十的人了还没个女朋友。
            "嘿!又忘了!"小虾拍一下脑袋,气急败坏地转头向礼堂冲去。
            礼堂里,校长正在致欢迎辞。小虾猫着腰钻了进去,在后排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坐下,看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大大松了口气。
            "怎么那么晚?昨晚太忙啦?"小虾刚坐下,前面一个人就回过头来,细长的凤眼微微的挑着,暧昧的打量着小虾。
            "闭上你的狗嘴。"小虾笑着给了那人头上一巴掌。
            音乐老师小桂是这个学校里唯一知道小虾和阿健关系的人,也是同道中人,但和小虾他们不同的是,他奉行及时行乐的宗旨,人不坏,就是嘴坏。
            小桂也不在意小虾凶他,笑兮兮的溜过来坐在他的旁边。
            校长讲完了话,让几个外教做自我介绍。叽哩呱啦的洋文小虾也听不懂,就偷偷拿出手机给阿健发短信,小桂则若无旁人的对几个外教评头论足起来。
            "这个毛太多,一看就是没进化干净,不合格。"
            "这个屁股太大,又不用来生孩子,长那么大干什么!"
            "这个更恶心!面黄肌瘦,苍白无力,还外教呢,埃塞俄比亚来的吧!"
            小虾一边好笑的听着小桂给几个人打分,一边头也不抬的和阿健用短信聊着。
            "这个还不错,八十分!"
            小虾还没从小桂嘴里听到过超过七十的分数,刚好发完了一条短信,就顺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抬头的一瞬间,小虾的目光和台上的人撞在了一起,转瞬就错开了。             是个华裔,小虾第一眼就肯定了,再听那人不带口音的中文,小虾已经确定了对方是一个在海外长大的ABC。个子很高,长相很斯文。小虾对对方的印象和兴趣也仅止于此了,刚好阿健又一条短信传过来,小虾又低头开始摆弄手机。             "那家伙一直在看你呢。"结束出去的时候,小桂神秘兮兮的在小虾耳边说。
            "谁?"小虾问。
            "就。不。告。诉。你。"小桂用小龙人的调子重复着这句话,丢下茫然的小虾走了。
            小虾 左右看看,没发现什么不对,也就没放在心上了,反正不是老王就好,老王现在升了教导主任,要让他发现自己开会还开小差,一定会被念死。
            (中)
            回到年级组的办公室,年级组长正在和一个人说话,正是那个小桂打了八十分的假洋鬼子。小虾走过他们旁边的时候,假洋鬼子抬起头来冲小虾笑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牙齿白森森的,让小虾想起电视上的牙膏广告。小虾回了他礼节性的一笑,越过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看来这个鬼子是分到他们年级来了,小桂教的是初中部和高一的音乐课,没戏了!想着小桂会有的反应,小虾坏笑起来。才过了几分钟,小虾的短信就响了起来,一看,果然是小桂发的。说!那个八十分是不是在你们组!!信息后面跟了一排愤怒的小脸。             是~。小虾一时兴起,怀着捉弄的心思给他回了信,在末尾还加上了一张得意的笑脸。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才一分钟不到,小桂的回信就发了过来,小虾看看,无所谓的一笑,掐掉电话,让他自己一个人疯去,大不了请他吃一顿,这家伙超级好哄。             "李老师啊,过来一下。"小虾刚拿起教参,那头就招手叫他。
            "李老师,这位是澳洲来的新老师,教我们年级的英语口语,也姓李,和你是本家哦,很有出息的。"年级组长殷勤的做着介绍,为人不坏,就是有点媚外。             "你好,我叫李小侠,请问怎么称呼您?"小虾礼貌地问。
            "你好,我叫李安,你可以叫我LEE。"对方大方的伸出手。
            "久仰久仰。"小虾失笑,故作惊讶的样子,对方也笑起来,生疏感一下淡了许多。
            "我刚刚在礼堂已经做过一遍自己介绍了,李老师可能没注意。"对方并没有指摘的意思,但小虾还是微微尴尬,只能冲对方歉意的一笑。
            LEE握住小虾的手很有力,时间也比一般握手长了些,这些小虾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只是放开的时候,LEE的拇指在小虾手心不轻不重的挠了两下,这让小虾心里生出些不舒服的感觉。             刚好又有两位老师进来,年级组长又拉着LEE给介绍给别人。小虾趁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想备点课却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是被窥视着,一抬头,果然看见LEE正在越过人群注视着自己,见自己看过来竟然也没转开眼,还朝这边一笑,带着一丝丝的挑逗,说不出的诡异。             他一直在看着你。小桂的话不期然的跳出来。怎么可能。小虾摇摇头,断定是自己多心了。
            小桂你个乌鸦嘴!
            当小虾被LEE拦在楼道转角处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心了,这家伙果然图谋不轨。
            "you are my cup of tea."LEE居高临下的看着小虾。
            "对不起,我不是。"小虾挥开LEE拦在他前面的手。这个学校里知道他是的人只有小桂,小桂是乌鸦嘴,但不是大嘴巴;而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是,那为什么没有看上过别的男人?不是,那为什么会和阿健在一起?             "你撒谎。"LEE很笃定地看着小虾。
            "给个证据。"小虾冷笑。
            "我昨天刚下的飞机,新航的,同一班下午三点四十五飞新加坡,三点四十的时候,我因为行李的问题还留在机场。我看见了。。。"LEE没有把话说完,只是指着小虾的左耳,暧昧的笑,那个昨天阿健亲到的地方。             其实他昨天在机场第一眼看见的是阿健,高大健美的英挺男人,想让人不注意都难,然后他就看见了小虾,瘦小的,不起眼的,但他那一双温柔灵动的眼睛,被偷吻后的羞涩和无措,像一只手撩住了他的心。冲动就像魔鬼一样驱使着他,他跟踪了他,然后惊喜的发现他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可惜,对方似乎并没有被他的光芒吸引,所以他不得不来亲自点化。             心脏狠狠地缩了一下,小虾白了脸,他知道LEE没有乱说,因为机场的国际出发和国际到达是在一个厅,而阿健的飞机确实是那时候起飞。
            "你想怎么样?" 小虾很快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丝雍懒的笑容。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最初的慌乱之后,他平静以待。
            "你男朋友不是出国了么,没那么快回来吧。所以我想请你做我几天男朋友,我保证让你满意。"
            LEE看见小虾的笑容,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甚至已经看见一张大床,他正抱着这个让他着迷的瘦小男子在上面翻云覆雨欲仙欲死。他承认他只是对这个有一双温柔眼睛的男子有欲望,一种不可抑制的欲望,发泄过后就会烟消云散。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小虾突然脸色一冷,清亮的瞳仁仿佛结上了薄冰,他看着LEE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团垃圾。
            "男人的贞操不值钱吧?你想感动他还是你自己?而且你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突然的变脸让LEE猝不及防,也深受打击,他一把拉住小虾,恶毒的说。威胁,这种下三滥的招术他向来不屑一顾,但是小虾言语间的蔑视让他失去了理智,这还是他第一次踢到铁板。这个平凡的男人应该匍匐在他脚下,感谢他的垂青,而不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             "对不起,那是你的,我对滥交没什么兴趣。而且,这事。。。"小虾停下来斟酌了一下,"你爱说就去说吧,我大不了辞职,我是孤儿,所以我只需要对自己负责。"说完,小虾低下头困惑的看着自己被捏住的手臂,考虑着要不要武力解决。             这时候,楼下传来几个学生的说话声,LEE无奈地放开小虾,小虾拉拉被弄乱的衣服,从容的越过他离开。
            "我不会放弃的。"LEE说。
            "我也是。"小虾回过头,看着他冷冷的一笑。
            第二天,LEE主动找上了小虾,并就第一天自己的失礼做出了诚挚的道歉,他自嘲说是因为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所以才会对小虾的拒绝有那么大的反应。虽然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虾还是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了他。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了这个敌人就好比身边放着一颗定时炸弹,虽然小虾不在乎别人口中的‘身败名裂',但他还是向往平静的生活。不过对他提出的一起吃饭的要求,小虾还是婉言谢绝了,LEE也不以为忤,笑说那就下次吧,小虾敷衍地点点头。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小虾很难再对方有什么信任,即便友善,也有点鳄鱼的眼泪的感觉,能两不相干最好。             "小侠,你很挑食呢。"小桂知道以后,翘着兰花指戳小虾的脑袋,"八十分的男人哎,就算不是很对胃口,尝一次也好啊。"他怎么就遇不到那么好的事。             "因为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小虾不停往自己碗里搬菜,小桂这家伙,挑那么贵的地方叫他请客,怎么也得多落点到自己肚子里才划算。
            "唉~谁叫你早就有了那么个极品。"小桂酸溜溜的看着小虾。其实小桂是先认识阿健的,而且哈阿健哈得不行,专门跑去阿健的健身中心报了一年的高级会员,可阿健对他不动心,说除了他家那位谁也不爱,小桂不服气,就跑去找小虾宣战,才发现两人竟然是一个学校的。             小虾得意的笑,心满意足的样子像只吃饱的猫。
            "天天吃满汉大餐的人,怎么能了解我们这些饥一顿饱一顿的人的心情啊~~~"小桂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哭天抢地。
            "小桂,找个人定下来吧。"小虾又劝他,这话他几乎十天半个月就要对小桂说一次。实在是不忍心再看他游戏人间,明明那么寂寞。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小桂还是笑兮兮的,却有一种浅浅的忧伤散在四周,仿佛明媚天空中的一点晦涩。
            (下)
            LEE没有再对小虾说那些话,虽然还是常来找,但说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事,偶尔的嘘寒问暖也尽量做的不着痕迹。不过小虾还是对他淡淡的,说不上热情也够不上冷漠,标准的公事公办的样子。对他的过分关心也只是报以友好的一笑,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格外排斥。这倒也正常的,他本来心防就比别人重些,又习惯了自我保护,LEE又曾经冒犯过他最想保护的世界,亲近不起来也是自然的。             但,显然有人并不这么想。就像阿健也曾把小虾的自我保护行为理解为高傲和冷漠,这是一种容易激怒别人的特质,特别是对一些骄傲的人,就像一种挑衅。             午后,雨一直在下。
            LEE站在教学楼的门洞里无奈的看着淅沥不停的雨丝,这个见鬼的城市,变天比变脸还快!
            抬起头,正看见小虾从楼上走下来,不由皱了一下眉头,隐隐的怨气从胸中升气,一个多星期了,不管自己如何示好,如何努力,这个人始终淡定,友好却保持着一段距离,如同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一边的人表演得声情并茂,一边的人却无动于衷。             LEE第一次在一个人身上花那么多的心思,每一次的投石问路却都像落入了无底的枯井中,了无音信。连死水都会微澜,那人的却如盘石古树,让他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             小虾看见LEE,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就撑起伞向外走去。被无视的恼怒让LEE不加思索的一把拉住了小虾的手臂。小虾有点错愕的看着他,对方阴鸷的眼神让他不禁升起一丝防备。             "那个。。。这里很难打到车,你能不能送我回酒店。"察觉到自己的失态,LEE马上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不好意思的对小虾笑着。
            "对不起,我的车坐不了人,你还是再等等吧,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小虾为难的看着对方,他那单车带人实在是不方便,再说了警察同志也不让啊。
            但LEE想的和小虾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他说的车,是他那天在机场看见的阿健的车,他以为小虾是开车来上班的,谁会把那么好的车放在家里结蜘蛛网。小虾的拒绝,让他尴尬之余还添了一些气恼。             "别再烦他了。"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LEE不爽的回过头,正看见一脸戏谑的小桂。他警告性的瞪了小桂一眼,对方回他一个无所谓的笑,LEE
            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就走。他不喜欢这个同类,明明浑身都是堕落的气息,偏偏笑容纯净的像一个天使,他还是欣赏小虾那种又内而外的通透,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自然也就没有了危险。             他很挑食的。背后传来的声音,是提醒也是规劝。
            大约又过了三四天,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小虾很意外的接到LEE的电话。LEE说他想找几本有关中国文学发展史的书,一直对这个很感兴趣,正好周末不出门,可以拿来杀杀时间。             小虾本来想告诉他书店里就有卖,但是想想又太不近人情的,毕竟还是同事,而且他也没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我有几本,你要看的话我送过来给你吧,刚好也要出趟门。小虾考虑了一下说。LEE听了非常的高兴,一个劲向小虾道谢,马上把酒店的房间号码告诉了他。             小虾告诉他二十分钟后到。
            周末的城市格外的拥挤,小虾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达到酒店。一走进酒店,就看到LEE正站在大堂里向外张望,一看见他进来,马上兴高采烈的迎了上去。             我怕你找不着房间,就干脆下来等你。LEE边解释,边带着小虾向电梯走去。
            "很热吧,先喝杯水。"本来小虾放下书就想离开了,但LEE递了杯水给他,不好拂了别人的好意,小虾只好接过。
            LEE在小虾对面坐下,有点局促的交握着双手,看着小虾的眼神也闪烁不定。
            "你有话和我说么?"小虾看出他有话想说。
            "你是真对我毫无感觉还是在欲擒故纵?"LEE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觉。没有理由,李小侠没有理由拒绝条件如此优秀的自己,虽然他也承认阿健是个令人心折的人,但他自认条件并不比对方差。             欲擒故纵?小虾努力控制才没有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到对方脸上,真的想为LEE无穷的想象力鼓掌。
            "难道对伴侣忠诚在你看来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小虾放下杯子,用一种很奇怪的神色看着LEE。难道他所谓的不会放弃,就是认定了没人逃的过他的魅力?真是自大到无可救药。             "难道你不想做一点新的尝试,不会有任何损失的。"LEE答非所问。忠诚?如果没有一纸契约,如果没有厉害关系,谁会对谁忠诚,他从来不信。
            "尝试,有必要么?人之所以会不断的尝试,正是因为他想找到最合适的所在。我认识一个人,他就在不断的尝试,但也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对的人,所以他很辛苦,很寂寞。我很幸运,第一次就找对了人,不需要再用幸福做筹码去堵一个未知的未来。再说了,有没有损失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小虾放松自己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LEE。他应该起身离开的,但也许是因为一路上赶得太累,他觉得有一点乏力,就放任自己再休息一下。             LEE几乎是无意识的摇摇头,一辈子只和一个人,在他看来那简直是难以想象的,那样的生活简直比水煮大白菜还乏味,至少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蜜蜂的生活方式才是他所崇尚的,只在每一朵鲜花上做最短暂的停留。             "和我做一次吧,就一次。"LEE双手抓着茶几的边,身子微微地前倾,眼中有露骨的欲望。他想这个男人也为他露出那种无措和羞涩的神情,想让那双始终清亮的眼睛也为他温柔一次。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小虾困扰地摇摇头,说实话,他有点跟不LEE的思路。
            LEE看着小虾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别的东西,可惜,除了认真,还是认真,不是在矫情,不是在做戏,是真真正正的对他毫无感觉。这个认知让LEE感到无比的沮丧和挫败。             "如果我用强呢?"LEE不死心的问。其实他也只是想吓一吓小虾,因为在体形和力量上,小虾明显要逊色于同类很多,他想看看在武力下这个始终淡定的人会不会慌乱。             "你不会。"可惜,小虾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为什么?"LEE自尊心在遇到李小侠之后就一再的受挫。
            "因为你的骄傲不允许。"小虾一针见血。这种人太骄傲,骄傲得对暴力不屑一顾。
            LEE不得不承认小虾在看人这一方面确实有一套,这种对人性的了解,如果不是有过坎坷的经历,就是出自他的本能。
            "有人告诉我你很挑食。"
            小虾有点惊讶,随即想到是小桂这只小乌鸦,微微的扬了一下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你说我是你的那杯茶,可惜你不是我的那盘菜。岁月沉淀了小虾的尖锐,如果是几年前的他一定不会那么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陪LEE瞎扯淡,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让他无地自容。             "你真是同性恋么?"LEE依然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如果对方真的喜欢男人,怎么可能对自己的魅力无动于衷?
            他迷惑着,小虾不像,真的不像,如果不是那天在机场亲眼见到,他根本想象不到他是,或许。。。他真的不是?
            小虾不置可否的笑笑,并不回答他。如果这么想可以让LEE好过点,他不介意他这么认为。我是,有了阿健我就是了。小虾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为什么是他?"
            LEE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因为我无法拒绝。"就算他是只猫是只狗,只要他是阿健,我就无法拒绝。小虾的答案就像他的人那么简单,许多事情,说得越多越无力,越简单的东西就越接近真实。             小虾说完起身准备离开,再和他扯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让他自己去慢慢想清楚吧。刚走了两步突然浑身发软,不得不扶着墙勉强支撑,他想到什么,抬起头愤怒地看着LEE。             "是Rohypno,有镇静和安眠的作用,如果你刚才有一点犹豫或是迟疑,你现在可能已经在我床上了。但是现在,我绝对不会碰你了,真的。你睡一下吧,你喝的不多,休息一下就好了。"LEE突然没有勇气看小虾的眼睛,他解释的又急又快。给他下药也是一时冲动,只是想吓吓他,但如果小虾对他有一点点的动心,他不保证自己不会借着药性将他留下,而现在,他只想让他相信,他不想在这个人眼中变得一文不值。             "请在五点以前一定叫醒我,我答应了陪妈吃饭,如果去晚了她会担心的。"小虾点了点头,慢慢地挪到床边倒了上去,拼着最后一点清明,他拜托LEE叫醒他。他选择相信他,因为他别无选择,过多的防备只会激怒他人,让自己得不偿失。             "你不是孤儿吗?"LEE奇怪的问。
            "是他的妈妈。。。"小虾的意识已经混沌,话音刚落就陷入了沉睡中。
            他的妈妈就是你的妈妈,李小侠,你竟然如此幸福。LEE为小虾拉上被子,自己拿了椅子坐到了窗边,怔怔地看者窗外发呆,他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幸福过或是快乐过。             "如果我郑重的追求你,你会接受我吗?"小虾离开的时候LEE突然问他。
            "对不起。"小虾这样说。
            几天后,阿健出差回来,小虾并没有对阿健说起有关LEE的事,毕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是么?
            回来的当天,阿健就带小虾出去出撮了一顿,他早就算准了这小子一个人自己绝对是每顿随便打发就好。
            小虾自然是一番狼吞虎咽,好好慰劳一下自己被微波食品摧残了大半个月的胃,阿健笑咪咪的在一旁端茶递水,不时的叫过服务生追加一两个菜。
            "你怎么这么饥不择食啊。"看着小虾把拼盘里装饰用的胡萝卜雕花扔进嘴里,阿健哭笑不得,这个小气鬼还真是一点不浪费啊。
            "错!我很挑食的。"小虾很严肃的纠正阿健,然后抓起餐巾心满意足地搽了搽嘴。
            "嗯,难怪你长不高。"阿健故意挑剔的上下打量小虾。
            "今晚我去陈俊家住。"小虾放下餐巾,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人。
            "你敢!!"阿健气急败坏的跳起来捉住这只‘恶毒'的虾米。
            可恶!太可恶了!分别大半个月,回来又辛辛苦苦忍到现在,等他吃饱喝足,这只虾米竟然想临阵脱逃。绝对不能轻饶!!
            阿健拖着小虾往家的方向急速前进,没有注意到某人嘴角一丝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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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下面就准备写另外两只了.作为羽毛家里最奸诈小受,小虾米的表现大家还满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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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相逢未相识
            季宁第一次看见陈俊是在高一军训的那天。大约是八月十号左右吧,那天,实信的所有新生都聚集在操场上等待部队的车子来接。因为还没有分班,所以谁也不知道将来谁会是自己的同学,也就没有了寒暄的热情,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只有一些从同一个初中考进来的,早就认识的人聚在一堆小声说笑着。             季宁掂着脚尖在人群里寻找李小侠的踪迹,这小子刚刚把行李丢给他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小侠是他从小到大的邻居,一个个子小小但是相当有活力的男生,只是不幸的是半年多前李叔叔和阿姨因意外去世了,小侠被他外婆带回了乡下,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不过,几个月后小侠又回来的了,只是变得忧郁和沉默寡言,季宁开导了好长时间都没有结果,后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这个小东西又开朗起来了,只是变的有点难以亲近,不过这只是对外人。             季宁看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到了李小侠的身影,他正拉着一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在说话,很亲近很依赖的样子。季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谁,只是隐约看出是个很帅的男生,也许是小侠的初中同学吧,季宁这样想。             李小侠是从实信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季宁是外校考进来的,两人初中并不在一起,小侠的朋友他一个也不认识。
            过了好一会李小侠才慢悠悠回来,一脸很兴奋的样子。季宁好奇地问那是谁啊。我一朋友,你不认识的,小侠轻描淡写的回答,季宁也没有多问。
            分宿舍的时候,季宁和李小侠分在了一个六班,刚拿到分配表,小侠就跑去求教官能不能把他调到七班。这是在军营里,要服从分配!!小侠被教官虎着脸教育了一顿,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怎么?和我在一起不高兴啊?季宁笑着调侃他。
            不是。小侠嘴上这么说着,但表情还是委委屈屈的,偷眼看着七班的寝室,活脱脱一脸被主人丢掉的小猫的样子。
            季宁看着好笑但也不多问,小侠自从从山里回来就有点怪,经常去他家找他都不在,也不知道和谁在一起,有时甚至整夜不回来,问他去哪了,就说住朋友家了,曾半开玩笑的问过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了。那家伙竟然急得脸都红了,连声赶声的说,这可不能乱说,没有的事哦!             军训的虽然辛苦,但对第一次过这样集体生活的少年们来说还是很有趣的。但是,惟独有一件事情让季宁非常的不爽!
            军训的第二天他就被教官指定成了勤务兵,季宁虽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也基本是个家务事一窍不通的小少爷。叠被、扫地、送报告,好,这些他都咬牙做了,谁叫他身在军营身不由己呢。但是,为什么做示范的也是他?教官很器重你哦。有人看不清情况,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季宁皮笑肉不笑,要不要我和教官提提,换你上啊!对方笑着逃开。             示范军体拳,是他。一天被撂倒几十次,晚上睡觉背一着床就痛的像躺在钉床上;被摔在地上一压就是十分钟,要讲解就不能先放他起来么?你当长在身上的是面不是肉啊!             练习打靶,还是他。别人一人一只枪,冲天上打都乐得天花乱坠。但他呢,枪是在他手中的,但手在别人手上,后面站着的人粘得像狗皮膏药,一个多小时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背都快长到别人胸口上了,就像个乌龟的壳,而且这壳上面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晚上送报告的,还是他!既然能差人来叫他去,为什么不自己来,或是叫来的人带回去!!季宁郁闷,但还是去了。累了一天,悃得要死,还要听他胡扯一通,虽然教官后来很好心的说如果太累,今晚就留在他那里休息好了,明早也不用出早操了。条件不错,但季宁还是拒绝了,他虽然很累,但也很怒,如果留在这里,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半夜起来把对方暴打一顿。这人,实在让人没有什么好感。             这些牢骚他只对李小侠发过。小侠听完后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叫他离教官远点。我也想啊,但是没办法啊!季宁无奈的撇撇嘴。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同性恋这个词。
            李小侠悄悄的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陈俊,让陈俊给他支招。不过他并没有提到季宁,只是说他们教官有那个倾向,有时候会找他麻烦,因为这毕竟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季宁单纯清白,要是被这件事抹黑了就不划算了,小侠就揽到了自己头上。陈俊听了咬着牙冷笑了两声,狠狠的骂了句人渣!然后对着小侠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叫他自己小心。             李小侠把陈俊嘱咐他的话照原样说了一遍给季宁听,季宁半懂不懂,小侠也不好多解释,就叫他听自己的就好了,季宁点点头。第二天,季宁把小侠教他的话照着说了一遍,果然有效,至少教官没有再半夜叫他去做那个可有可无的鬼报告,也没有再对他特别‘关照'。             就因为这个,季宁小小的佩服了李小侠一下,高一同班的那年,让他抄了自己一整年的理科作业。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练军体拳的时候,教官没有再手下留情,给他来真格的,摔得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第一个周末的晚上,本来是轮到季宁值夜勤的,小侠知道后就吵着要和他换,季宁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和他换他,李小侠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像天上掉了大元宝。             半夜,季宁起来上厕所,回去的时候突然想去看小侠一眼,好奇他今天吵着要值勤是为了个什么。
            转过楼梯脚,就看见小侠和另外一个男孩子正坐在值班椅上聊天。那男孩正是出发那天下午和小侠在一起说话的人,这次距离近了许多,满月的光也格外的明亮,季宁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人的样子。是一个很帅的男生,有点酷酷的,笑起来有点坏,却给人一种很值得信任的感觉。李小侠和他轻声说着什么,一副很高兴的样子,眼睛弯弯的,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突然,那男生抬起头向季宁在的方向看过来,仿佛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季宁吓了一跳,一下子愣在那里,真的看见有人在看他们,陈俊也愣了,两个人都怔怔的。李小侠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儿,顺着陈俊的目光看了过去。             "啊。。。"小侠刚想打招呼,季宁冲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房间。
            "那是谁啊?"陈俊问小侠。
            "哦,我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今天就是他和我换的值勤。"小侠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是知道今天陈俊要值勤,才专门和季宁换的。
            "哦!"陈俊没有再问什么。对季宁的印象也只是惊鸿一瞥的瞬间所留下的一个清秀轮廓。
            军训快结束的时候,学校的领导们来视察了一次,要看看这半个月的成效。教官们自然是卖力操练,可惜七个班里有四个都是女生班,娇滴滴的花儿们教官自然是不忍心操劳的,当然只能压榨剩下的三个男生班了。             验了军姿,走了正步,摸爬滚打一圈下来,本来还很光鲜的一群男孩子都成了褪了皮的泥猴子。
            "下面,军体拳表演!"大伙儿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喘口气,教官又吼了一嗓子,一群半大小子差点当场哀号起来。
            "我们先找个同学示范一下。"六班教官提议。
            一听这话,季宁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果然,话才说完,教官的眼睛就向他这边看过来,季宁垂下眼睛装作没看见,希望能躲过一劫。
            "98314,出列!"
            季宁无奈地叹口气,硬着头皮就要走出去。站在他旁边的小侠忧心的拽着他,用眼神示意他别过去,他昨天晚上看见季宁背上的那些淤青已经高高的肿起来了。季宁摇摇头做了个我有什么办法的表情,人家都点到头上了,还会让你跑了。小侠不放手,两人拉拉扯扯的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队伍里起了点微微的骚动,教官的眼神严厉起来。             "教官,我来做示范吧。"一个明朗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季宁诧异地看过去,原来是小侠认识的那个男生,此时他也是一身的狼狈,脸上还有刚刚匍匐前进时蹭上的泥灰,但是却丝毫无损他的俊美和强势。
            教官显然也有点吃惊,他上下打量了陈俊两眼,又用眼神向七班的教官询问了一下。七班教官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六班教官点了点头,让陈俊出列。
            季宁偷偷地松了口气,庆幸教官转移了目标,他认为教官应该不会为难对方的。只有李小侠露出担心的神色。
            一切都还顺利,前几个动作配合的不错,看得出陈俊的底子和身体协调性都非常的好,简单的对抗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不过,最后一个过背摔的动作教官似乎不是很满意,一再的重复,力道用得越来越大,到了后来众人甚至能看到陈俊的身体落在地上砸起来的灰尘。季宁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发现两人从一开始就在不着痕迹的交谈着,而且明显的谈不拢!             李小侠一眼也没有看场上的情况,他低着头闭着眼,嘴里絮絮叨叨不知在念些什么。
            啊---!!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李小侠猛的睁开眼睛,只看见六班的教官竟然捂着一边眼睛滚在了地上,陈俊坐在地上,一手杵在地上,一手攥成拳压在腿边。小侠有点茫然的看向季宁,对方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显然刚才发生的事非常的具有震撼力。             陈俊,动手了?!综合眼前的情形,李小侠自己拼凑出一个简单的事实。
            短暂的沉默之后,操场上犹如滚油进了水般炸开了锅。眼见战友被打,另外几个班的教官已经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哪知陈俊不退反进,竟和几个教官动起手来。不知是谁带的头,学生这边也乱了起来,一帮小子冲了上去,劝架只是做做样子,有仇报仇,无仇过瘾,拉扯中几个教官不知道着了多少道。             季宁看着李小侠一边假装拦着陈俊,一边不时的神来一脚,给那个已经躺在地上的六班教官给予更大的打击。
            看着眼前的混乱,季宁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可以用阳光灿烂来形容,他悠闲的一笑,伸腿绊倒了身后冲上来的一个兵哥哥,随即也溶入了那一片混乱中,站到了小侠和陈俊的身边。             那个夏天,他们曾经背靠着背站在风暴的中心,把脆弱的后防交给对方,却忘了回头看一眼对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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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RZ,某羽毛的番外竟然越来越长,本来今天打算完结的,泪一下,只有等下回了.看来某还是很有拖文的潜力的,大家表要鄙视啊.
            PS:俊俊和宁宁是到了高二才真正认识的,所以在这个番外里面他们不会相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_^如果看过<青涩>的亲亲们还记得的话,他俩第一次说话是在那个时候哦.             其实陈俊并不是那么古道热肠的人,那天会替季宁出头,完全是因为他以为教官叫的是李小侠,别人的死活他不在意,可是小侠是他的朋友,他不能不管。缘分就是那么奇妙的事情,有时候不经意和你擦肩而过的人,也许就是那以后会和你纠缠一生的人,在你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和他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打架件事后来被校方简单处理了,法不责众,开个会,集体批评一下也就算了,只是带头的陈俊免不了要被严惩,以儆效尤。据说他是实信建校七十年来第一个还没正式开学就挨处分记过的新生。             李小侠趴在窗台上掉眼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月光下的操场。陈俊还在跑圈,很认真,一丝不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他那种特有的倔强,一个教官背着手叉着腿站在一边数圈,不时的呼喝两声,他却是置若罔闻。             季宁也站在一边叹气,他不明白小侠那句咕叨了一晚上的‘是我害了他'是怎么回事,做示范是陈俊自己提出的,动手也是他先动的,要硬说有人从这件事里得了什么好处,那也只可能是自己,但是他和陈俊素不相识,人家又怎么可能会为他出头?这事怎么想都蹊跷,问小侠,那小子只知道没出息的掉猫尿。             第二天下了场大雨,训练暂时取消,得到消息的学生们欢呼一片。季宁和几个舍友在玩纸上五子棋,玩了一会看时间不早了,就想找小侠一起去吃饭,才发现这家伙不在寝室里。             好象在水房那边吧。根据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人的消息,季宁决定自己过去找他。
            远远的,季宁就看见了李小侠,还有陈俊,只是他们之间的气氛似乎很严肃,不像平时那么随和。陈俊趴在栏杆上看着下面的操场,小侠站在他的身后,垂着头,似乎在哭。一时间,季宁不知道是进是退,走了两步又站住了,那边的人没有发现他,继续轻声的交谈着。别找我、处分、走远些。两人的对话季宁听不大清楚,隐隐约约就抓住几个词,陈俊一脸的冷漠,李小侠什么都没说,一边抹眼泪,一边点头。             过分!又不是小侠的错,你自己冲动打架挨处分,倒先和别人划清界线了!季宁忿忿的想,觉得陈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义气。
            后来,小侠果然和陈俊疏远了些。
            高一整整一年,李小侠和陈俊都没有再有什么交集,偶尔遇到也只是对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除了季宁没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是朋友。陈俊依然是一个独行侠,虽然身边围绕着许多试图亲近的少男少女。而季宁,依旧任职地扮演着他资优生的角色。             季宁一直以为李小侠会和他一起读理科,毕竟要参加高考的话理科生会比较有优势。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高二分班的时候,李小侠毫不犹豫的选了文科,季宁问他,他就调皮的笑笑,说上次化学实验把他炸怕了,所以决定弃暗投明。             李小侠进了文科班,陈俊也进了文科班,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两人走到了一起,狐朋狗党,形影不离。别人不会奇怪,只是季宁有些不了解,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陈俊给点甜头,李小侠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所以,当看到小侠因为陈俊被老师骂;所以,当陈俊拦住他打探小侠情况的时候,季宁的不满爆发了出来,让两人的第一次对话夹杂着点点火星。
            但是后来,季宁却从李小侠的叙述中得知了一个不一样的陈俊,完全颠覆了他一贯的认知。
            迷惑,让他不知不觉开始关注。单方面的了解,让季宁产生了一种相识何必曾相逢的感觉,陈俊于他,不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所以,十万火急的那天,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抓住了身边飞驰而过的身影,也抓住了自己一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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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后------
            陈老大:死虾,你竟然敢耽误我和宁宁一年的时间.
            虾:冤枉啊~~我也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后来会发展出JQ啊~~季宁从小就容易招惹变态叔叔,我也是不放心啊.万一你喜欢上他,他却没有喜欢你,那不是人间惨剧么~             陈老大:你.说.我.是.变.态.叔.叔. 阿健,麻烦你带回去好好调教!
            阿健傻笑....^_^保证完成任务!
            宁宁,奸笑ING:阿健,我这有几张碟,你可以和小虾一起研究一下.
            某虾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