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领导的会议通知短信:《道德经》61-70 原文、译文、点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8 07:55:05

道德经 六十一章 大国者下流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大者宜为下。

译文:大国是天下人前往的目的地,是众人归附、聚集的地方,是充满吸引力和蕴藏无限生机的地方。雌性一贯用来赢得雄性的方法,就是用安平宁静来显示她的谦下。因此,大国如果能谦让和礼遇小国,就能获得小国的归附;小国如果对大国恭谨顺服,就可以获得大国的强助。所以说有的用谦下获得了归附,有的用谦下获得了强助。大国的目的只是要得到别人的归附,小国的需要无非是想获得别人的帮助,双方都能从谦下中获得自己的需要,那么还是由势力强大的一方表示谦下更合适。

点评:本章的主题是“为下”、“为雌”、“为静”才是为“大国”之道。

“大国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

“大”是从何而来的?我们知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因此,“大”就是要善于处于“下”位。“牝”就是雌性。雌性总是最容易吸引众多的雄性的追逐的,追逐的目的在于交配,在于生命的延续。

“大国”就是这样的地方:是天下人前往的目的地,是众人归附、聚集的地方,是充满吸引力和蕴藏无限生机的地方。

大的城邑、聚落大多产生在水边,古代著名的文明往往以著名的河流来命名。水性处下,水会给万物带来生的力量,所以人们喜欢逐水而居。大国就是这样慢慢形成的。因此从地理上说,大国就是位于低洼之地的。

“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雌性/女性一般来说依靠什么才能“胜”雄性/男性?就是以静制动,以下为基。从易理上说,阴性的主特性就应该是“静”,而阳性的主特性就应该是“动”。阴性不静、阳性不动就象夏天不热、冬天不冷一样是要失衡的。雌雄、男女之间本来就是天然平等又天然不平等的。

动物界雌性一般都等待雄性的追逐,在交配的时候大多处于雄性的下面,这是它们的“以静胜牡,以静为下。”

从人类社会来说,女子也应该是以静制动,以下为基的。女性的魅力所在、真正能打动男性的地方,绝不是与男子争强斗胜,这样只会让男子视之为竞争对手。只有善于“守静”、“处下”的女子才能真正赢得男性的爱慕而追求,才能真正最终掌握主动权。

男女平等是从法理意义上来说的,而不是在什么地方都是真正完全平等的。奥运会特别区分开男子和女子项目的不同,正是说明了这种不平等是客观存在的。女性的自强不应该是和男性在男性擅长的领域去竞争,而是应该依据女性的特质发挥出属于女性的优势。

懂得“以静制动,以下为基”是了不起的,第三十九章里已经说过一切“贵”、“高”的根本都来自于“贱”、“下”。其实不论男女,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对于女子来说,懂得“以柔弱胜刚强、以静为下”这个道理更重要。

“故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国不过欲兼畜人,小国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大者宜为下。”

这段话就是讲“下”的作用。善于“处下”对任何人都是有意义的。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这是“下”,换来了三分天下和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李世民善纳魏征犯颜直谏的忠言,这是“下”,换来了贞观之治的太平盛世。这两个例子是讲君主“下”臣子的,至于臣子“下”君主的,历史上不胜枚举。君主“下”臣子的,才是“大者宜为下”的典范。

这里“国”可以看作国家,也可以看作团体,甚至是个人。对于现代社会来说,一般都是雇员去“下”单位、公司的领导、老板,这样他们可以得到好的职位等等;而反过来“下”就很少见了。

“下”的意义在于主动地把“上”留给了对方。“上”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下”是所有人都厌恶的。主动地“下”就是屈己从人,为雌守静,这是很难得的“克己”修养,而对于本来就可以居于“上”位的“大者”来说,这就更难得了。

一个人只能“上”而不能“下”,他就是不自由的,因为他太在意“上下”,他“下”不起。“下”不起的人往往也“上”不了。可以“上”而把“上”的机会让给别人是因为他让得起,他主动地“下”也不意味着他就是真正的“下”。

就象有些“怕”老婆的丈夫,甘愿在很多事情上迁就老婆、服从老婆,这就是“下”的智慧,因为疼她、爱她所以不去斤斤计较,更多的是争取了主动,避免了更大的麻烦。

就象有些善于“纳谏”的领导或主管,遇到大的问题,不是先拿出自己的意见,而是先让部下畅所欲言,无论是对是错也不加评论。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把风光和功劳留给部下,其实自己才是真正“实受其福”。

就象有些一心为民服务的“清官”、“好公仆”,时时刻刻总是把老百姓装在心里。以老百姓的利乐疾苦作为自己的头等大事,把老百姓的利益看得比天还大,把自己的荣辱安危看得很轻。

相对强势的群体或个人在面对相对弱势的群体或个人时主动“处下”,是符合“道”的原则的。这个道理就是“大者宜为下”。

“大者宜为下”其实就是“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非大胸襟、大智慧、大自信的人不可为之。
道德经 六十二章 道者,万物之奥  

道者,万物之奥。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译文:道是天下万物的共主,是善良人们的珍宝,而不善良的人也可以依靠道来保全自己。美好的语言可以赢得他人的尊重,美好的行为可以使他人仰慕而跟从。遵循道的教化,就算是原本不善良的人也可以被感化而走上正道,哪里还有什么没有用的人啊?所以就算是帝王的尊位、三公的厚禄、再加上前有稀世宝玉后有驷马乘驾的厚礼重仪,也比不上真正投身于道。以前的人为什么把道看的很珍贵呢?不是因为说道有求必得、有事必应、有祸可解、有罪可免吗?所以它才赢得了天下的推崇和重视。

点评:本章主要说“道”的可贵,因为“道”是“万物之奥”。

“道者,万物之奥。”

“奥”是核心、内在的部分。“道”是万事万物最核心的东西,万事万物一层又一层地剥离它们有形的外壳,最后就到达了它们共同的核心——“道”。

第四十二章上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事万物都是从“道”这个共同的源头发展而来的,这个源头在发展、演变的过程中不断地在“有”的不同层次上被裹上了种种外衣,所以最终的表现就显得千差万别了。但尽管彼此之间千差万别,它们还是有着共同的渊源和共同的本质。

“善人之宝,不善人之所保。”

善人是遵循“道”的人,善就是循道而行。循道而行不仅对自己长久有利,而且最终造福于人群、社会。所以“善人”最大的宝物当然就是“道”。

不善人就是不能遵循“道”的人。第二十七章上说“不善人者,善人之资”。又说“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 不善人在“道”的角度来看也是“潜在”的善人,是未觉醒的“善人”。不善人违反“道”所以当然会招来种种灾祸,但只要他能够及时醒悟,用“道”来保护自己,也能减轻甚至消除灾祸对自己的影响。

“道”是客观存在的宇宙根本法,它是无偏私的。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遵循“道”就会得益,违反“道”就会遭殃。不论原来是“善人”或是“不善人”,只要愿意服从“道”,就可以得到“道”的保护。

“美言可以市尊,美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何弃之有?”

这一段说的是对待“不善人”的态度。

对不善人来说,“美言”是更重要的事情。尽管“道”本身是“信而不美”的,但是为了教化的方便,就得使用“美言”。美好的语言可以赢得他人的尊重、信任,从而愿意听、能够接受,因此才能产生有效的思想和语言的交流。

在教化“不善人”上,是“身教重于言教的”。不但要有美好的语言去开导他们,更用美好的行为去引导他们。有“道”的人自己美好的行为可以使他人仰慕而跟从,让迷失的人们重新找到生活的目标、人生的方向。

“不善人”之所以“不善”是因为他们先天的因缘和后天所处的环境所决定的,最根本的还是因为长期没有接触“道”的机会而迷失了本性。已经拥有“道”的人相比而言是幸运的,而还没有拥有“道”的人是不幸的。对待那些不幸的“不善人”我们怎么可以抛弃他们呢?抛弃他们只会让他们越来越不幸,有“道”的人是不忍心看他们继续沉沦于无边生死苦海的。因此,通过教化引导让他们回归到“道”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故立天子,置三公,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

世俗的功名富贵又哪里能和“道”相提并论呢?那些东西和“道”相比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烟云。追逐世俗的名利哪里比得上真正投身于“道”呢?“道”所能成就的不但有世俗的一切利益,而且更重要的是能够成就超越世俗的福德和智慧。“道”是“入世法”和“出世法”完美的统一。

“古之所以贵此道者何?不曰求以得,有罪以免邪?故为天下贵。”

为什么自古以来都以“道”为贵,原因何在呢?

一是“求”就能“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豆想得瓜,显然是不可能的。从“道”上面来说,任何收获必须有付出,而且必须是符合“道”的付出。只要真正明白并能切实地按照“道”的方法去付出,那么有什么“求”不能“得”呢?

大多数人都喜欢财物,喜欢财物对于普通人来说本身不是什么坏事。然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什么“财”都能取,不是什么手段都可以用来敛财的。取财、用财、守财都是各有其道的。

二是“有罪”能“免”。所有的“罪”都是因为违背了“道”这个宇宙根本法而产生的。一旦产生了“罪”,当然就要接受“道”的惩罚。只有明白了“罪”的来源,真心忏悔永不再犯,并对以往所犯的“罪”积极地去以“道”的方式去补偿,才能从根子上消除“罪”。这才是“道”的“免罪”之法。

有求必得,有罪可免,这就是“道”为什么历来都被看得很珍贵的原因。
道德经 六十三章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大小,多少,报怨以德。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译文:实施行动要本着自然顺畅的原则;执行事物要本着不造作生事的原则;体味人生要能够味出冲淡平和的滋味。大的事件要当作小的问题来处理,多的财物要当作少的彩头来对待,就不会失却平常心了。用道德仁爱去对待仇恨怨咎。解决问题应该从最容易处入手,处理大事件必须从最细微的角度去分析。这是因为天下困难的事情总是起源于简单的小事,而任何艰巨繁复的工程往往都只是由许许多多的小事组合而成。所以上乘的智者从不固步自封,才能成就他真正的伟大。随意的许诺往往会因为难于实现而使自己丧失信用,总是玩世不恭、游戏生活的人也必然会遇到很多困难和阻挠。因而智者总是认真地对待所有的问题,所以就没有任何事能困扰他,终其一生不会有任何困难。

点评:本章重点谈的是为“道”的基础。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这里重点突出的是一个“无”字。“无”是核心,“有”是发展。“无”是万事万物所共有的本质,“有”则是各个层次不同的区别。因此,“无为”就是最高层次的“为”,是基于“道”的“为”。“无事”也是最高境界的“事”;“无味”就是最高境界的“味”。

在比较低的境界上,有种种“为”,有种种“事”,有种种“味”,有种种“色”、“声”、“香”、“触”、“法”、“象”、“形”、“器”等等,越往高处,这些具体的东西就越来越丰富,丰富到了极处,就不再是“有”这个层次可以形容了,而只能是“无”,“无”就是“大有”。

为“道”者所要做的、所要体味的就是这个“无”。“无”才是“道”最核心的东西。“无”也是一切“有”的基础。自然顺畅、清静无事、冲淡平和就是“无”的境界。“无”才能“不以物喜”从而“不为物役”,“无”才能“不为己悲”从而“宠辱不惊”。

“大小,多少,报怨以德。”

“大”和“小”有区别吗?“多”和“少”有区别吗?只是数量的差别而已。

操守、志向、本色可以被金钱役使吗?亲情、友情、爱情能够被财物左右吗?名誉、利益、地位是否比生命更重要?这些问题回答其实不难,只要从良心出发都能很容易地找到正确的答案。但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大”和“小”、“多”和“少”就可以动摇他的决定。学孔融让梨给兄弟的人不能让一套房子;不会为了几百元出卖色相的女子却只想嫁给富翁、大款;“铁”哥们共同投资发了财却反而为财反目。这些都是看不清“大”和“小”、“多”和“少”的关系罢了。

大的事件要当作小的问题来处理,多的财物要当作少的彩头来对待,就不会失却平常心了。有了一以贯之、一如既往的平常心,那么很多看起来很难判断、很难抉择的问题、矛盾也就很容易就能解决了。

怎么解决?就是依靠“道德”,依靠“良心”。我们亏欠了别人,当然应该补偿;别人亏欠了我们,我们也要“以德报怨”而不是“怨怨相报”。一切有形的东西从“道”的角度来看都是无足轻重的,只有遵循“道德”,执守“良心”才是最重要的。“以德报怨”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也是从根本上消弭一切灾难、祸患、仇恨、怨怼的法门。“以德报怨”才是改良社会风气、净化人间的根本途径。不是道德修养极高的人,也不容易做到的。

“图难于其易,为大于其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世上有很多“难事”和“大事”其实解决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怎么来看它。

“难”的事情的突破口总是容易的事情,关键是你能找到那个容易的突破口。“大”的事情解决起来也总有个次序、头绪,因此可以分解为一件件小事。关键其实并不在于能不能做“难”和“大”的事,而是能不能做“易”和“小”的事。不会做“难”事、“大”事的人其实连“易”事和“小”事都做不好,善于处理“易”事和“小”事的人才能解决真正的“难”事和“大”事。

这其实是在强调基础的重要,修行道德其实并不难,无非“直心正见”而已。所有修行的方法、步骤都是平常和容易的,难就难在一以贯之的精进功夫。

“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

这里有两层意思:

一是“圣人”不自己认为自己很“大”,是不自高自大的意思,当然这样就不会固步自封了,才能最终成就他的伟大。

二是“圣人”从来不做“大”事,而只是踏踏实实地专做“小”事,小中见大,最终成就了他的伟大。

“夫轻诺必寡信,多易必多难。是以圣人犹难之,故终无难矣。”

轻易许诺的结果必然是经常的失信,把所有事情都看得很简单最终肯定是到处碰壁。轻诺寡信、多易多难,这是普通人容易犯的错误。这些错误关键在于心态的轻狂浮躁。

“圣人”对待所有问题的态度是:大的问题就是小的问题,而小的问题就是大的问题;难的问题就是易的问题,而易的问题就是难的问题。所以他面对所有问题既不畏难回避也不随意轻视,总是认真地对待所有的问题。因此就没有任何事能困扰他,终其一生不会有任何困难。
道德经 六十四章 其安易持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译文:事物处于安定的状态时容易把持控制,问题处于萌芽状态时便于处理;物体在脆弱的时候容易被击破,在势孤力单的环境下容易被消灭。经营事业一定要做在别人之前,治理国家一定要善于消灭隐蔽的祸患,将暴乱扼杀在萌芽状态。茁壮的大树只是由弱小的幼苗长成的;雄伟的建筑物起初也不过是些泥土石沙罢了;奔波千里的历程,是脚下一步步走出来的。刻求有为之功的人必然会失败;心中有所执着,在哪里执着就会在哪里失去。因而智者因循自然地施为,才能避免失败;放弃一切主观执着,就不会有任何失落。普通人做事情,往往在即将完成的时候就失败了。把谨慎认真、平和自然的心态贯彻始终,就不会遭受失败。所以智者想要的只是清静无欲,不把世人所热衷的功名利禄、名器珍玩系于心怀;学习大家都忽略的修行,从别人的迷失中觉悟。做任何事只是顺应自然的趋势,而绝不强行追求、执着施为。

点评:本章承上一章,谈的还是为“道”的基础和原则。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

事物处于安定的状态时容易把持控制,问题处于萌芽状态时便于处理;物体在脆弱的时候容易被击破,在势孤力单的环境下容易被消灭。

无论从国家、社会到个人都是这样的。“安”这个状态其实是个均衡的状态,是各种力量处于微妙平衡的结果。国家有“安”为基础,才能进一步发展工业、农业、科技、医疗、教育等方面;从团体来说,必须先内“安”,才谈得上向外发展;个人来说,必须先取得阴阳平衡、五行调和的“安”——健康,才能进一步有所为。

因此,“安”是一切发展的基础。“安”的反面就是“乱”,“浊以止,静之徐清”就是个治“乱”求“安”的过程,对个人来说,是治病;对国家来说,就是革命或者改革。但无论如何,等到“乱”了再去求“安”,即使最后达到了“安”也是大伤元气的。

那么如何才能保证长治久安呢?就要善于发现问题,善于“谋于未兆”、“判其脆”、“散其微”。“未兆”是问题还没有出现但是根据现在的发展趋势迟早要出现的阶段,是问题的理论可能阶段;“脆”是问题已经出现但尚处于刚刚萌芽的阶段;“微”是问题尽管有但还没有形成气候的阶段。这些都是问题的初级阶段,在这个阶段上及时处理,才能保证“安”。

“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发现问题只是第一步,解决问题才是最根本的,所以就要去“为”和“治”。“未有”就是“无”的层次;“未乱”就是“安”的层次。解决问题就要从根本上去解决,不能只治标而不治本。比如发生了火灾,要做的工作首先当然是灭火,但绝不是灭完了火就没事了,起火总有原因:人为的还是自发的?自发的也有很有因素。不仅要灭火,而且要从根子上杜绝火灾的再生。

生病的人最根本的病因总是来源于健康时候不适当的行为,那么就要在重获健康后避免那些不适当的行为;社会风气败坏也是从风气良好的社会而来的,因此一定要看清隐蔽的祸患;国家普遍腐败、国运衰落是从国家昌盛的时代过来的,所以必然存在制度上的漏洞。只有针对这些根本下功夫,才是正本清源的方法。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老子讲完了问题的解决方法,这里就话锋一转,在谈发展了。发展就是要从基础上做起。无论多大的功业都是一步又一步走出来的。无非是出发点要选准、方法要正确、心态要良好、目标要明确,然后持之以恒罢了。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

这里的“为”是区别于“无为”的“有为”,“有为”就是主观的行为,是违反客观规律的,所以当然必然失败;“执”就是偏执,就是“贪”、“嗔”、“痴”,是过分强调主观、过分重视自身的思想、行为,是属于“失乐得之”那一类的行为,所以当然就会“失”。

以“道”作为人生最高准则的“圣人”他奉行的永远是“无为”、“无执”,其实还有“无事”、“无味”等等。在他的层次而言,其实是无胜也无败,无得也无失的。与“道”合一,也是天人合一,是与天地万物同化的境界,自然界有生死,正如有白天和黑夜;人间有聚散离合、喜怒哀乐正如四季有春夏秋冬一样。有必要为春天而喜悦为冬天而伤悲吗?四时运转皆是无常的天道,聚散离合都是无常的人事,“心”是不应该随着无常变幻“境”而转的。“心”里有的应该是永恒的“道”。

“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为什么普通人容易在接近成功的时候失败,以致于我国古代会有句话叫做“行百里而半九十”?关键就在于普通人的“心”里存在“有为”和“有执”。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内而言,他的心态、情绪、意志等等都不能稳定,在外而言,他不能用一致的态度来对待开工和收尾的状态,有区别心。

“慎终如始”就是一以贯之。这个“一”就是“道”。了解“道”不难,实施“道”比较难;偶尔实施“道”不难,难得是一以贯之。“心”在“道”的层次上,人就在天地造化的层次上。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普通人“贵”的都是“难得之货”,“圣人”不以为“贵”。能让“圣人”去“贵”的只有“道”,“道”不是“难得之货”。

“圣人”的“欲”就是“不欲”,第三十七章上说“不欲”才能“静”,进一步“天地将自正”。“天地将自正”的境界难道不是胜过了人世间的一切“欲”吗?

世人“为学”,大多为了后天的功名利禄,而把“道德”视为无用的羁绊。“圣人”不求那些后天的、有形的东西,只是修行“道德”而已。

“圣人”与普通人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能够从他人的迷失中醒悟,修行最普遍的、最简单又是最精深的、为众人忽略的修行。这种修行就是“道德”,从根本上说,“道法自然”,所以这种修行就是“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道德经 六十五章 古之善为道者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译文:古代善于运用道来治理国家的人,不是去开启人们的智巧,而是用道来使他们诚朴安分。民众的难于治理就在于他们过多地运用智巧权谋。所以凭借智巧权谋来治理国家,这是在给国家制造祸患;不靠智巧权谋来治理国家,才是国家的祥福。掌握了这两点,就是懂得了基本法则。能够坚持执行这种法则,就叫做深远的德行。这种德行作用深邃而且范围久远,和一般私欲利己的规律背道而驰,最后才可以达到最大的和顺。

点评:本章主题是在讲治国,其实就是在讲要“无为之治”。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为什么“善为道者”不愿意“明”民而要选择“愚”民呢?以前这里一向就是被认为是老子提倡“愚民”政策的依据。认为把老百姓弄得笨笨的,好管理,就象放羊一样,于是统治者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其实这里的“明”和“愚”不是统治者主观上希望达到的目标,而是被动产生的结果。老百姓从来就是最智慧的一群人,因为他们代表了绝大多数人,不是少数人的统治集团可以蒙蔽的。我国历史上那么多封建王朝最后都败在老百姓起来造反上,就说明了老百姓绝对不是统治阶级想愚弄就可以愚弄的。

对于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来说,他们需要的是基本的生活需要和安全需要。道所提倡的“无为之治”要达到的目标就是“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这是个人自由发展与社会统一规划的高度协调的理想制度。每个人只有社会分工的不同,只有能力倾向的不同,没有正常职权以外的任何特权,没有正常享受以外的任何额外享受。老百姓只需要按照各自的天性自由发展,不需要考虑更多的东西诸如饮食、医疗、教育、养老等等,因为社会已经从制度上给了大家充分的保证,这种状态下的老百姓就是“愚”。“愚”是建立在制度完善、人人心情舒畅无忧无虑的状态上的。

老百姓的“智”又是从何而来的呢?是因为统治阶级的压迫、剥削,使他们基本的生活和安全需要受到了侵犯而引起的。每个人在这样的社会里只能完全依靠自己,是孤立无助的。他必须自己去想办法满足饮食、医疗、教育、养老等的基本需要,但又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满足他们这些合理需要的合“法”途径。那么他就会不断地用“智”,最终习惯于用“智”去得到一切,而成为游离于社会规则边缘、不时制造事端和犯罪的人“聪明”人。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所以老百姓的难于治理,不是老百姓素质差,而是因为他们被培养出了作奸犯科的“智”。而那种“智”又是来源于统治阶级压迫他们的基本需要而来的。第七十五章上说:“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以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上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老百姓的“饥”、“难治”、“轻死”都不是因为老百姓素质差,是“贱民”,而都是被统治者的压迫、剥削所逼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斗不过力当然只能斗“智”。“智”是人人争利的必然产物,特别是统治者与老百姓争利的产物。“智”在社会上越盛行,人心和道德就越堕落。世风日下,人人自危,就是因为统治者本身就是老百姓最大的盗贼。盗贼在位,老百姓怎么可能有太平日子过?

统治者与老百姓之间,老百姓是弱势群体,根据“大者宜为下”的理论,统治者就应该自觉自愿地“处下”——为老百姓服务而不与老百姓争利。只有这样才能“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老百姓才会“乐推而不厌”。不与老百姓争利而是积极地为老百姓造福,才会让老百姓不去产生出“智”,回归到淳朴善良的境地,回归到良心发现和道德重建上。只有这样,老百姓才会把“国”当作自己的“家”,才是国家的祥瑞和幸事。

“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

“稽式”就是“道”。懂得应该“不以智治国”而不去“以智治国”的道理,也是懂得“道”的一种表现。能够常常守住“道”不偏离,就可以叫做“玄德”——最深远的德行。

“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玄德”就是能够与“道”高度统一的那种“德”,因此它深而且远,不但如此,它和一般事物的特性还是相反的。因为“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玄德”就是最大的“德”,当然从“道”的特性上说会“反”;此外,“反者道之动”,“反”本身就是“道”的一种运作方法。

在这里“玄德”的“反”就在于一般情况下都崇尚“智”而反对“愚”,而最高层次的统治却不是让老百姓越来越“智”而是相对越来越“愚”。“愚”其实就是回归平凡、回归朴实,回归到“复结绳而用之”的简单生活。“愚”是“无为之治”的产物,“愚”其实就是不必关心利益得失的结果。

只有这样的“玄德”,才能到达“大顺”——完全的顺,因为它符合“道”这个宇宙根本法。
道德经 六十六章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译文:江海能使所有小河、溪流归附,成为它们君主的原因,就在于它善于将自己处在它们的下面,所以就能成为水族领袖。也就是说,英明的君主想要统御万民,一定要注意保持谦下。想要走在民众的前面去领导,必须把自己的利益得失放在民众的后面。只有这样的领导处于上位,民众不会觉得压抑,不会认为是沉重的负担;他们在前面领导,民众不会担心自己的前途、利益受到损害。这样的统治者才会赢得民众全心全意地拥戴。不正是因为他始终不与别人争夺吗?所以天下就没人争得过他。

点评:本章通过“道”的几个基本理念“水”、“下”、“谷”来说明“不争之德”。“不争”是“无为”的基本精神。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

“江”、“海”和“百谷”都是“水”这一族的,“百谷”汇流入“江海”,就是一种非常形象的“归附”,就象人间的老百姓归附有德的君王一样。前面第八章里就已经盛赞过“水德”——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其实就是“不争”和“处下”。

“无为”中的“不争”其实只是不去争夺世俗的功名利禄等等世人都想要的东西,不去逃避那些人人厌恶的卑贱低微、挫折磨难,而不是彻底地放任自己。“不争”的目的是为了“利万物”——也包括利自己。正是因为“不争”,所以只能“处下”,因为“上”是人人都想“争”的。

“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后之。”

这一段话就是谈人事了,其实说不仅仅是政治,所有的人际交往都是这样的:如果你想“上”和“先”,必须先把“上”和“先”奉献给别人,自己先去主动地接受“下”和“后”。

企业、商家如果希望能事业做大,当然应该把顾客的利益放在首位,只有顾客实实在在地得到了益处,才会支持你把事业做大。“顾客是上帝”,这不应该只是一句口号,而是应该落实到每一个设计、生产、销售、服务的环节里去的。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很多人都不懂。欺诈的行为能够得逞于一时一地,而且欺诈的结果也必然是被人欺诈,这是符合因果律的。只有坚持诚信,坚持以顾客的需要为目标,而不仅仅是看着眼前的利益,才能赢得顾客长久的支持和信赖,诚信的结果也必然是得到别人的诚信相待,这也是符合因果律的。

人和人的交往也一样,友谊和爱情最基础的都是信任。信任是怎么来的呢?信任来自于长期的积累,这种积累的本质就是对方至少把你的利益看得和他的利益同等重要甚至比他的利益更重要——这就是互相以对方为“上”和“先”,而主动地把“下”和“后”留给了自己,这样最终赢得的也就是对方把你看做“上”和“先”。

“是以圣人处上而民不重,处前而民不害。是以天下乐推而不厌。”

推广来说,作为统治者对待老百姓当然也应该这样。老百姓相对统治阶层来说是弱势群体,因此“大者宜为下”,统治者应该主动“处下”;统治者的权力来源于老百姓的赋予,应该为老百姓服务,所以也要“处下”。

统治者的“处下”和“处后”最核心的一点就是不与老百姓“争利”。他在上面目的是为了老百姓过更好的日子;他在前面是为了引导老百姓去更好的地方。他不会高高在上的压迫老百姓;也不会把老百姓引入水深火热的境地。他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他完全遵循“道”这个宇宙根本法的,他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实现所有人共有的那个“大利”——自利也利他,既有短期效益也有长远利益。这才是有“道”的统治者应该持有的行为。当然,这样的统治者或者说领导人在上位,才能获得老百姓毫无保留的拥戴,因为他代表的是老百姓最根本、最长远的利益。

“以其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这是对“不争之德”最精华的描述。通过“不争”而到达了天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和他“争”的地步。你“不争”所以就没有人会来和你“争”;你不在世俗利益上“争”就会获得超越世俗的力量;你不向外去“争”就会在内获得完美的心灵修养。

“不争”是最符合“道”的“德”。
道德经 六十七章 天下皆谓我道大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译文:天下人都说道很大,好象没有具体的形象。正是因为内涵丰富到了极处,所以就无法描述、无法表达、无法设想,好象没有形象一样。如果有具体的形象,就一定可以被人实实在在地掌握,那它早就变得微不足道了。我有三条金科玉律。非常珍视地保守着:第一叫做慈爱;第二叫做克制;第三叫做不敢置身在天下人的前面。因为慈爱,对现实生活充满热爱,才会激发我方至大至刚的勇力去战胜所有可能破坏这一切的力量;克制,才能积蓄力量,才能不断地扩大推广,不断地充实壮大起来;不敢置身在天下人的前面去争夺那些人人喜爱的珍贵或逃避人人厌惧的凶难,才有资格成为万众的首领。现在有的人不讲慈爱而一昧逞勇斗狠;不讲克制而只求高速发展、无度扩张;不讲谦冲退让而一昧争先要强,那是在自取灭亡啊!慈爱的力量至大至刚至正,用于攻战必得、用于守卫必固。上天想要救护哪一方,就用慈爱的力量去保护他。

点评:本章重点在于“道”的“三宝”——慈、俭和不敢为天下先。这是为“道”的人所必须具备的心胸,非如此,不足以成大道。

“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

“肖”就是形象,“不肖”就是没有形象。“道”是宇宙最根本的法则和力量,它是至大的,正由于“道”大到了极处,所以当然就不会通常人们所能察觉到的种种有形的形象了。“道”的形象其实是渗透在天下万物之中的,可以说无处不可以见“道”但又无处可以见“道”。“道”在宇宙里就象水在大海里一样普及,象空气在陆地上一样普及。这是真正的“大”,“大”到了身在其中而不觉的地步。

一般意义上的“大”的东西,都有具体的尺寸、规模、范围来显示出它的“大”,可以有具体的“大”的形象被人们切实地感知到。然而那些可以用具体的尺寸、规模、范围来形容出来的“大”又哪里会是真正的“大”呢?所以说,凡是有形象的东西其实都是渺小的一类。

“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

有道德的人所拥有的“宝”也绝对不是任何有形的东西,而只能是“道”。这里所列出的三“宝”其实是接近“道”的方法和途径。

第一种“宝”,叫慈爱。慈爱就是对宇宙里所有的众生无差别的热爱。这种热爱是宇宙中最伟大的感情,能产生出宇宙里最伟大的动力,甘愿为众生奉献自己的一切,是牺牲小“我”而成就大“我”的不二法门。

第二种“宝”,叫克制。克制就是在明白应该做什么和不应该做什么的前提下,坚决不去做那些违反“道”的、不能做的事情。

第三种“宝”,叫“不敢为天下先”。不敢为天下先,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就是自觉、自愿地去“处下”、“处后”,为了造就最后共同的大利。

“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为什么这三个法则能够被称为“宝”呢?

第一,慈爱能够成就勇气。这种勇气不是世俗好勇斗狠的那一类勇气,而是奋勇精进的勇气。成就任何世俗事业的途中都会有很多的挫折与磨难,成就真正的大“道”所要面对的挫折与磨难比成就所有世俗事业的磨难的总数还要多得多。这些挫折和磨难甚至是以千年、万年时间来计算,甚至有时会让人失去一世的生命,没有真正的勇气和建立在勇气基础上的信心和坚毅,怎么可能去完成这样宏大的追求?

只知道自私自利的人永远也到达不了这样的境界,自私自利本身就说明了他的目光短浅而且心胸狭窄,他怎么能看得清什么才是真正对自己有利的事呢?他怎么能领会得到什么才是真正成就自己的事呢?

第二,克制能够成就广大。克制就是对自己的约束,佛家称为“持戒”。克制的根本意义在于把所有的力量用在真正应该用的地方上,不在不应该用的地方浪费。只有在正确的方向上聚集起足够的能量才能完成突破,提升自己。这样才能到达“广大”的境界。

一个不懂得约束、克制自己的人是不可能成就什么事业的。普通人在成就事业的时候也懂得权衡,暂时舍弃一些东西去成就更迫切的目标。而对于懂得“道”的人来说,他明白这种约束和克制是为了成就更高层次的自由和解脱。

第三,“不敢为天下先”能够成就领袖的地位。前一章已经说过“处下”和“不争”的意义。“不敢为天下先”的核心意义就是“处下”和“不争”。有“道”的人最终要求得的并不只是自己的解脱和自由,而是所有众生的解脱和自由。他是众生的导师,也必然是众生的领袖。这个导师和领袖地位的获得来自于他始终全心全意地为众生的根本利益努力的行为。他永远把自己的利益考虑在最后,永远最先承担起可能要面临的灾难和祸患,所以才能成为众生的导师和领袖。

“今舍慈且勇,舍俭且广,舍后且先,死矣!”

因此,“慈”是“勇”的基础;“俭”是“广”的基础;“后”是“先”的基础。从老子所在的那个时代一直到现代,都有那些只要后者而忽视前者的人:他们不讲慈爱而一昧逞勇斗狠;不讲克制而只求高速发展、无度扩张;不讲谦冲退让而一昧争先要强。那种本末倒置的行为就是在自取灭亡。

这种无慈之勇、无俭之广、无后之先不但对自己有害,而且对整个社会都会造成很坏的影响。当“勇”、“广”、“先”脱离了它们存在的“道”的基础而逐渐演变为炫耀、争夺各种利益的工具:“勇”变成好战和好杀;“广”变成掠夺和扩张;“先”变成征服和压迫,随之而来的也必然是整个社会的浮躁和道德的沦丧。

“夫慈,以战则胜,以守则固。天将救之,以慈卫之。”

三“宝”之中,最根本的还是“慈”。慈爱永远是人类最伟大的力量,是最受上天赞美和佑护的。慈爱的力量可以击退一切来犯之敌。天要灭亡的,永远只是那些失“道”的国家而不是弱国。为什么弱国、弱民族不会被灭亡?那是因为“天”在救它。“天”为什么要救它?因为在那里有人类最宝贵的东西——慈爱。
道德经 六十八章 善为士者不武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译文:真正的武士不逞武勇,不露锋芒;善战的名将不会因为战争而发怒;善于取胜的人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以兵不血刃为全胜;善用人才的人总是谦冲自牧,自居卑下。这称作不用争斗的德行,又叫做充分运用人性的力量,叫做是符合宇宙的准则。

点评:本章继续讨论“不争之德”,“不争之德”也就是“用人之力”,是“配天古之极”的。

“善为士者不武;善战者不怒;善胜敌者不与;善用人者为之下。”

修习武艺的人在层次比较低的时候往往在外表上就可以看出赳赳武气,那是因为他那时的功夫还不能收放自如;有了一点比普通人强的地方就志得意满、不可一世,到处争强斗狠,那是因为他目光短浅,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武艺精深的人就不是这样的,他们总是英华内敛,混同凡俗。因为最高层次的“武”不是用手、用脚来练的,而是用“心”。“心”的修养决定了武学造诣的高低,真正的绝顶高手一定是由武入道的人。“道”的境界是不张扬、不显赫的,是和光同尘、韬光养晦的,所以最高境界的武士在外表上看不出任何“武”的迹象。

战争是为了消灭敌人,依靠愤怒和仇恨的力量去和敌人厮杀决战不是指挥员所应该有的行为。愤怒和仇恨只会让头脑失去理智,情绪变得冲动,思路变得偏狭。一时的意气只会葬送国家的精锐。能不能打?应该怎么打?只有冷静的大脑才能在错综复杂的战场讯息中找出正确的应对方案。

取得胜利最好的方法就是“上兵伐谋”。战争永远是最不得已的手段,杀戮在可能的情况下一定要降到最低,因为这些都是有伤天和的。“百战百胜,非胜之胜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胜之胜者也。”兵不血刃地取得胜利才是真正的高手。

对于部队来说,敢打硬仗、能打硬仗、打赢硬仗才是好部队;对于统帅来说,能不打仗、不打硬仗而取得胜利才是好统帅。

用人最高明的策略就是“处下”,而不是高高在上。高高在上地用人,来效命的都是远不如你的奴仆;平等的用人,来的都是和你差不多的兄弟、朋友;能以“处下”地低姿态去请人,来的才会是可以当你老师的人。

“是谓不争之德,是谓用人之力,是谓配天古之极。”

这些行为都属于“不争之德”的范畴。懂得“不争之德”,才能根据人性的特点而发挥出人性的力量,才能无往而不胜。从根本上说,因为这些行为才是符合“道”这个宇宙根本法的。

“不争之德”的核心内容在于“处下”、“守柔”。不争是洞察了宇宙和人性最根本的法则而产生的智慧,不争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利万物,所有有利于这个目的的事情都值得去做,不利于这个目的的事情就不要去“争”。为了避免无谓的“争”,可以 “处众人之所恶”;可以“知其雄而守其雌”,可以“知其荣而守其辱”,可以“知其白而守其黑”;可以“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可以“大者为下”;可以“我愚人之心也哉,而贵食母”。

“不争”的实质就是“无为”,是基于“道”的“为”,是“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所以,“以其不争”,才能“天下莫能与之争”。
道德经 六十九章 古之用兵有言  

古之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

译文:古代的大兵法家说过:“我不敢主动挑起战争而只是不得已被迫应战,不敢有丝毫逞强好胜而宁可忍辱退让。”这是自认我方谋略不出众、作战无阵容、相斗无勇力、武器不精良、战斗难取胜。所以十二分谨慎不敢有丝毫轻敌之心,这样才能全力地发挥出最强的战力。最大的危险就是低估敌人的实力,这样就一定会丧失自己的精锐。所以在双方兵力综合情况差不多的情况下,陷于绝境而士气悲愤的一方会取得胜利。

点评:本章从用兵的角度来阐述了“守柔”、“守雌”、“处下”的道理。

“古之用兵有言: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

“主”是主动的,“客”是被动的;“进”是主动一类的行为,“退”是被动一类的行为。也就是说,战争是应该尽量避免的,是不应该主动挑起战争的。

战争是暴力行为,最初发动战争的目的往往是为了逼迫对方无条件地服从自己的意志,这是人类自相残杀的野蛮行为。这种行为深为天道之所忌。历史上无数例子都说明了“好战者必亡”这个道理。

“恃德者昌,恃力者亡。”这是我国的古训。在第三十章上老子说“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武力所能征服的最多是躯体和外表,而不能让人心乐诚服。单纯依靠武力甚至连躯体和外表都不能长久征服。只有依靠道德和文明才能获得人们全身心的归附。战争所摧毁的不仅是人类的生命和物质财富,更深一层是亵渎了人类的文明和精神,无论什么战争发展到最后都是两败俱伤的;人类只有依靠道德和文明来共同协商、共同发展才能“共赢”,才是人类文明的根本出路。

“是谓行无行;攘无臂;扔无敌;执无兵。”

这一段话通常的解释是自认我方谋略不出众、作战无阵容、相斗无勇力、武器不精良、战斗难取胜。这种解释的合理性就在于符合“守柔”和“守雌”的原则。对于有“道”的国家,军队是为了防止不得已的被迫应战而存在的。因此,没有必要去炫耀自己的军队是多么强大,只要关键时候能顶用就行,这也是符合“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的原则的。

另一种解释是从“无”上入手,“无”代表的是“道”的核心。战争最高的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兵不血刃地取得胜利。用“无”来作为战争的指导原则,就可以“出于无有。入于无间”,就可以“兵无常势”地“以奇用兵”。

庖丁解牛的故事告诉我们,对付庞大的牛体,可以选择一个月换一把刀用刀去砍骨头的方法;也可以选择一年换一把刀用刀去割肉的方法,还可以选择十几年不必换刀而“游刃”于“有余”之间的方法。

解决任何问题只要能发现问题的核心、把握潜在的规律,都是能找到事半功倍的办法的,这个过程其实就是发现隐藏在万事万物内部的“道”。战争之“道”同样如此,在战争已不可避免的前提下,不仅要考虑如何尽快结束战争、赢得战争,还要考虑如何以尽可能小的代价去达到战争的目的。

“祸莫大于轻敌,轻敌几丧吾宝。故抗兵相若,哀者胜矣。”

战场是极其残酷的,是在充塞着血与火的地方展开生与死较量的地方。战争是决定国家、民族命运和前途的重大事件。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来看,对待战争都不应该有轻率随便的态度。因此,对待战场上的敌手,不能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能够清楚地知道敌我双方的实力情况,胜利就是必然的事情。然而在战场上做到彻底的“知己知彼”是很困难的,在不能准确估计敌方实力的时候,要尽可能把敌方想得高明一些,把自己的相关防护措施做周密一些。要“先为己之不可胜,而待敌之可胜”。

轻敌是战场上很要命的毛病,它来源于不断的胜利和对我方实力的盲目自信。轻敌导致的失误使战局发生大逆转的战例在世界历史上是屡见不鲜的。轻敌的根源在于心态的浮躁,浮躁就容易为人所乘,受制于人。“轻则失本,躁则失君。”,轻躁的结果必然是丧失根本。

这里还有一个成语叫“哀兵必胜”。哀兵为什么能够胜利?因为哀兵只是在形势上处于不利,而并不是在精神上屈服。而且哀兵往往是没有退路的,正是因为没有退路所以就不再考虑退路,就会全心全意地去争取胜利。哀兵所处的形势是必须“背水一战”,所下的决心是“破釜沉舟”。一个人拼命,会让一百个人都害怕;一支漠视死亡的拼命军队是任何力量都无法轻视的。
道德经 七十章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译文:我的语言很容易理解,也很容易实施;然而却很少有人能透彻理解,更少有人能坚持实施。我的言论中隐藏着微言大义,我的行事中潜伏着根本原则。正是因为没有了解我的微言大义而只停留于文字表义,正是由于没有体味到我的根本原则而只看我的行事表象,所以就不可能真正了解我。真正了解我的人少,真正取法我的人更难得。所以超凡入圣的人就好象外着破衣内怀宝玉一样。

点评:本章重点说明道德修行重在内在和实证。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

老子所说的“道德”法则和修行在起步的时候都是非常简单平易的,说的都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道理,所以才说很容易理解和实施。但是为什么老子又说“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呢?就是因为“人好径”——人们都喜欢走自以为是的近路和邪路。

道德的原则就是“曲则全”的,是“大直若屈”的,是“大巧若拙”的。道德修养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般人所说的“走正道”、“行善积德”。走正道是很辛苦的事情,因为它比走邪道往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与艰辛,而且见效也很慢。特别是容易受到“走邪道”的人的引诱而把持不定。所以坚持道德的立场需要智慧、勇气、信心和毅力。愚蠢的人走不了正道,小聪明的人一样也走不了正道,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坚守道德,奉行正道。

好比穿越红灯,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一般情况下似乎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就有人死在这上面,这是直接的影响。穿越红灯从深一层的意义上来说,意味着的是漠视社会规则。坚守道德的本质就是自我约束,随意穿越红灯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自我放任。如果一个社会普遍流行的都是穿越红灯无所谓的思想,那么大家就都是“畏罚不畏法”的思想状态。这样的思想状态普遍流行的时候,社会就危险了。

“言有宗,事有君。”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只从文字上去推敲,只从表象上去认识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关键要领会内在的神髓。有句名言说,第一个说儿童象花朵的人是天才,第二个再说就是庸才,第三个再说就是蠢材。简单地不假思索地模仿是没有意义的,哪怕说的是再好内容也一样。

除了语言上的模仿,还有行为上的模仿。老子在第三章上提出了“不尚贤”的思想,为什么不能“尚贤”?就是因为这样“民”要“争”。如果人人争着当“贤”人,当然没什么不好。关键是模仿“贤”的外表而忽视“贤”的内涵才是老子要坚决反对的。

脱离了“贤”的内涵而仅仅是模仿“贤”的外表,就象是瓶中的鲜花,美丽但不持久。而缺乏以道德为根本的、仅仅是外在表现“贤”的模仿行为,不过是“道之华而愚之始”,最终也必将走向道德的反面。

修行道德,应该是得“意”而忘“言”的。

“言”只是用来了解道德的工具,了解完了就不要再拘泥于“言”。道德的修行可以依靠文字语言传达的部分非常少,文字语言会随着时代变迁而发生变异,即使不变异,在脱离当时、当地、当机的背景下也会产生很多歧义。

所以学习“言”要穷其根源,学习“事”要把握主体和本质。

“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第三十三章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知”就是了解和认识人。孤立地从文字语言的角度来了解老子,那么就不是真正地了解他。了解他一定要读懂文字背后的东西,要从实证的角度去体验老子的思想来源。

“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怀玉。”

普通人人生得一知己尚且不易,更加不用说象老子这样的圣人。真正明白老子的人哪怕在历史的长河里来看也是凤毛麟角的,真正取法于他就更不容易了。能够真正明白他、以他为师、取法他的无为之“道”,那也就是“圣人”了。

“圣人”是怎样的人呢?是“和光同尘”的,是“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的。“圣人”注重的是内在的修养而不求外表的华丽显赫,是“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的。“圣人”的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一如普通人,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只有他的内在才是伟大的,是与“道”、“天”、“地”合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