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买乐高城市警察局:问鼎回眸(05)十个灯泡友情断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04 18:53:30

刘春同提拔了副矿长以后,一直是勤勤肯肯的做事,老老实实的做人。一个从河南农村贫困家庭走出的孩子,通过自己的刻苦学习,毕业不到三年当上副矿长,而且是第一副矿长。那矿长的位子还会远吗?

历为民是党支部书记,又是煤矿世家出身,井上井下的没有他不通的。但最拿手的是巷道掘进,而刘春同学的是煤层地下开采专业。两人配合那真是长短互补,各尽其能,历为民又比刘春同年长七、八岁,工作经历又极丰富。所以,刘春同既把他当成可尊敬的领导,又视为自己的兄长。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他们两人亲密配合,肯定能把煤矿的各项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他俩的友情因十个灯泡,而产生一道深深的鸿沟。也因为此事促使刘春同断然离开了煤矿!

刘春同的调离,对铁厂沟煤矿来说,也算是一大损失。

要说这十个灯泡的事,还得从头再说些事。

一九五九年新疆教育厅从河南招来一批学生。刘春同分到了新疆煤矿学校。他的同学芮桂芝分到了师范学校。那时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对恋爱还是属于正月十五看烟花,只见满天五彩纷飞,不知火花从何而来的阶段。仅是互有好感,又羞于启齿而巳,说来也是上天让有情人受点考验。离毕业还有半年,芮桂芝得肺结核休学,回老家治病疗养了一年半才好转。复课学习到毕业,分配到博乐州小学。工作有了,生活安定了,又想起了刘春同,恨爱交加尽涌心头。恨他不联系自己,三年已过是否变心?爱意难舍,见周围的人都没有他好,四处打听,八方探寻。终于打听到是在铁厂沟煤矿工作。可是一细找,又 为难起来,伊犁、阜康、塔城等处都有铁厂沟,到底是那一个呢?爱产生力量,爱也产生智慧。她就分别写了几封信同时发出,没有刘春同的地方信就一定能退回。有刘春同的一方肯定能收到,并会回信给她。可信到铁厂沟,刘春同正在乌鲁木齐学习,两个月以后才能回来。他的同学谢国道和吴金林一看字迹就认定是女的写的。谢国道说:“这小子,啥时在博乐交了个女朋友,咱咋一点风声都不知道?拆开了看看。”

吴金林说:“这小子好心里做事,拆信不好吧!”

“不就是交朋友,谈情说爱吗!还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拆!”说完拆开信看了起来。开始看脸上露微笑,可看到后来一拍大腿:“坏了!”

“咋回事?”吴金林忙问。

“你看吧!”前边的先别看,看最后那几句!“谢国道可能心里很着急。

吴金林接过信,见最后两行半是这样写的:“春同,你接到这封信,不管态度如何,都要及时给我回一封信。成不了夫妻,仍然是同学。仍然是朋友。今生无缘,修行到来世再结连理吧!”

“这人对春同倒是很专一,很有感情,有什么坏的?”吴金林扶了一下下眼镜说。

“最后一句是啥?你看了吗?”谢国道叫了起来。

“最后一句不就是一个月不见回信,我就另找了吗?

这事有点麻烦,这封信走了25天才来到。春同两个月后才回来,再写回信寄去,等收到信说不定早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吴金林说。

“所以我说这事坏了!”谢国道对同窗好友的这桩婚事既惋惜又无奈。

“这有什么坏事的,不就是一封信吗?写了寄去不就得了!”吴金林把这事看的简单,不是啥大不了的事。

“写封寄去?你知道春同的意见吗?”

“两人从小学到中专,说青梅竹马可以,说同窗好友可以,两人的心早连在了一块。只是阴差阳错的隔断了三年。这一接上头,不是了却了终生心愿了吗?还听他的啥意见!”

吴金林一分析,谢国道觉得有理,就说:“我的字不行,文字功夫也差,你就赶快写吧!”

吴金林喜欢文学,常看国内外名著,写这样的信不费吹灰之力。一封以刘春同口气、按芮桂芝信中的内容加工的热情洋溢、爱恨同生、终生不渝、海枯石烂心不变、马上要生出翅膀飞到身边的信一气呵成!

谢国道拿过看了几遍说:“你小子,比春同写的还好,肯定叫芮桂 芝的心激动得乱蹦!就是字没有春同正规,会不会被看出来?”

“这是行草,春同都当矿长了,字肯定要进步呀!女人一听甜言密语早兴奋过了头,哪还有分辨力,保准行!”

这封信寄出,两个月后又接到苪桂芝的回信,两人拆开一看,竟是暑假要来结婚!

刘春同学习回来,看了两封信,激动万分,精神差点失控。买了两瓶大曲算是答谢了!

婚后第二年生了个龙凤胎,刘春同高兴地做梦都在笑,常说他祖辈没有生双胞胎的,他咋就生个双胞胎呢?

     这时文化大革命越闹越乱。王瞎子一派揪住历为民不放,批斗游街天天有,李正关,热河买提一派想保但又怕发生群众斗群众事件,生产秩序已不太正常,李正关和热河买提一派虽正常上班,但效率已大减,王瞎子一派想上就上,不想上就到处贴大字报,内外活动串联。

    历为民游过街后还得主持工作,也不知道局面何时能平稳。

刘春同倾向王瞎子一派,面上亲李正关,热河买提一派。历为民对他是有看法,但又没啥能摆到桌面上的理由,最后到了面和心不合的境地!历为民有个错误的判断,以为刘春同和一派亲一派,是为打到自己,取而代之,成为革委会主任做准备!实则刘春同做法是对的,那时谁能分出那一派是对,那一派错,不管谁对谁错,煤矿最终还是要开下去的,还是要在一块的!

朋友一到了面和心不合的境地,心里上极容易产生坏的影响,“邻人偷斧”的错觉,他们二人恰好进入了这种境界!

11月份已大雪纷飞,道路已时断时开,拉煤车辆已十分少见,不是万不得已,谁还会冒风雪严寒,生命之忧来拉煤呢?煤矿也是早将过冬的菜,油,面储好。肉不发愁,冬牧场就在附近,无事谁也不愿意出矿。有事凭历为民办公室的一部电话,才能跟外界联系,可通一次电话嗓子非喊哑不行!电话先打到铁厂沟邮电所,再转托里县红卫公社邮电所,再往托里县邮局,额敏县邮局,最后才能到地区,进来的电话大约也如此。

如果逢风平浪静的晴天,还稍微能听的清些,遇到风雪之日,电话里乌乌......之声盖过说话之声,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最多听个大概意思就不错了!
一天中午大家正在吃饭,都是单身,有些人就端上碗跑到刘春同或历为民办公室吃,一来取暖,二来闲扯。从两个办公室常去吃饭的人,也大概看出人际关系的疏亲,饭将吃完,突然从历为民办公室传来一声大喊:“刘矿长,电话,一个女的!”
刘春同一听,立即意识到这是苪桂芝打来的长途,立马三步两脚跑了出来,从历为民手里接过话筒,喂,,,,,喂,,,,了起来。
“我是春同,你说!你说....."可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带着哭腔,那边能听到他的声音,可他始终听不太清楚。对着电话大喊了足足20分钟。总算听清楚了个大概。电话没放下,悲伤之情却布满了脸。两眼含着滚滚欲落的泪珠,说话声音也变的凄凉:“历书记,我得回一趟博乐,苪桂芝说小妮病重,房子又缺煤少柴......”说到这里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
历为民听了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竟说了句不着边的话:“别着急,咱想办法。”
事后都认为他这话是白说。这不等于庄子讲的那个故事吗,一条鱼在水沟里快渴死了,求救与人,那人却说,别急,我去东海取水来!刘春同这一次是当机立断,回到自己办公室提了个简单的包,找曹宝林会计从财务上借了500元钱,到单身宿舍找上司机王恩奎,叫他装上一车10号块煤,到库房装些下脚料,板皮子。自己找到库房主任胡友魁领了1025瓦的灯泡,一个灯头,20米花线。一切办好回办公室对历为民说:“我走了!”也不等对方回音,出门上车而去。
历为民脸色铁青,待他离去了说了句:“当副矿长,就这水平!”
当时在场的人中,有几个说:“他可能家中出了大事,不是大事他也不会这么急的!"
汽车开动前有不少人送行,食堂大师傅催丛泽包了几个馍馍,一包咸菜送来”刘矿长,走路上吃......
那时候的道路十分难走,从铁厂沟到额敏县50多公里走4个小时。到额敏两个人顾不上吃饭,直奔塔城,到了就可舒服吃住了。
令刘春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在塔额公路32公里处。那时边境形势紧张异常,两派从文斗正向武斗发展。在32公里处设立了一个边境检查站,由军队公安,两派代表值班。出入必要边境出入证,刘春同在铁厂沟从未办过,王恩奎是司机有驾驶证,可这一次不灵了,前边的栏杆已经放下,路两边各站四个穿黄大衣,带红袖章,拿小红旗的人,王恩奎停车,揺下玻璃窗探头出去,还没开腔就听下面一人说:“就是这个车号!"
"煤矿的车!”王恩奎大声说.
"下车,检查!”下面的人态度强硬坚决。
“车上是刘矿长,有啥检查的?”王恩奎还是不想下车。
“下车,到办公室去说!”下面的人不容分说。
刘春同一听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去你们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一看,里面有五六个人,桌子背后坐着一个军人,见刘春同进来,点头叫他在对面坐下,“刘矿长,矿上来电话,说车上有违禁物资,我们要检查一下。你坐,喝杯水!”态度还很客气。
“车上除了煤就是几块板皮子,你们检查吧!”话没说完,一个人已把他的提包提来了,王恩奎也跟着进来了.
打开提包一翻,10个灯泡,一个灯头,几米花线翻了出来,其他就是点简单的洗脸用品之类!
    那军人看了看说:“灯泡可是紧缺物资,又是必不可少的生产物资,你一下拿10个,定个破坏抓革命生产的罪够了!”
刘春同一听,一下子气冲脑门,失去了冷静。“10个灯泡就可定这么大的罪?你家里要是没用的,我送你两盒子!”
“你这是以权谋私,不要说两盒子,就是一个我也不要,要了就失去了革命军人的本色,别想拉拢我下水!”
“那你说咋处理吧!”刘春同心想这么点事也小题大做,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我还处理不了你,到塔城有人会处理你的。上车吧,我派人带你们走!”
派了两个人带上枪,一个人坐驾驶室,一个只好坐在车上。王恩奎说:“拉货上边不允许坐人。”
“叫你拉你就拉!,出了事我负责。”军人有点不耐烦了。
“好!大家都听到了,到时他不认帐给作个证明。”王恩奎说完出了门。
车进塔城,坐驾驶室的那人说:“开到看守所!”
“什么?开看守所干什么?”刘春同有点愤怒了。
“不去看守所把你往哪里放?总不能放俺家里吧?”那人毫不让步。
“住我家里去。”王恩奎说。
“不行!你放了他我明天咋交差?”
“他跑了不有我呀!还有我老婆、还有两个孩子,有多大的罪我全家顶上。”王恩奎也有点生气了。“都是塔城人,何必这么绝情,抬头不见低有头见的。山不转水转,说不定那一在又碰到一起了!”
“我是奉命行事,别跟我为难。”话说到这份上,你还能再说什么。
“王师傅!去看守所。”刘春同无奈了,但心里毫无惧意,心想:“就这几个灯泡,看守所能给我定个啥罪?”
王恩奎回到家,立即让老婆下一锅鸡蛋面条,两口子把面条装进一个十二磅的暖瓶里,一起到了看守所。进去一看,刘春同正坐在所长付三娃的办公室里,吃着花生米和付三娃碰杯呢!这鸡蛋面条一来,正好派上用场。原来付三娃一次去煤矿拉煤,排了两天的队没有装上,加油钱、吃饭钱、都没有了,找到老乡刘春同,一切困难迎刃而解。而且还招待了他和司机一顿。这次见到刘春同进来甚感意外。二话没说,让进了办公室,痛快的招待起来。并说:“这里我说了算,晚上就睡办公室里。”
刘春同把事情的经过一说,他立即说:“问题不在检查站,问题出在你矿上!矿上没人打电话,检查的人咋知道?”事虽不大,但不好办,一是边境紧张,二是派性严重,先喝,明天想办法。”
刘春同感谢王恩奎两口子。吃完面条叫他们赶快回去。明天一早去生产指挥组说明情况,并再三强调直接找欧阳。
这欧阳是工交科的老人,刘春同毕业后就是他去学校点将亲自接到煤矿的。后来在工作交往也多,提副矿长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关系一直很好。他又是朝鲜战场下来的,老资格,在塔城说话还管用。
王恩奎一听,马上说:“我现在就去他家,这事不能拖!”
他叫老婆自己先回家,然后直奔养路总段家属院。
找到欧阳家的门,就咚!咚!咚的敲,并高喊:“煤矿出事了!煤矿出事了!”
欧阳一听急忙翻身起床,以为煤矿肯定是井下出事故死人了,穿上衣服去开门。王恩奎进屋就说:“快想想办法,刘矿长被关到了看守所里了。”
欧阳一听感到奇怪:“他在矿上咋会关到了看守所?”
王恩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又补充说:“也闹不清矿上是谁打的电话,打的啥电话?”
欧阳一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停了一阵才说;“走!我们去生产指挥组,看谁值班,说一下情况再找领导。”
两人马不停蹄的进了行署大院。指挥组值班的正是组长王忠庆。这王忠庆是一派一号勤务员。2.18革委会成立时选为常委,兼这个组长。他常去煤矿,跟热合买提又同时进的常委会,跟刘春同也很熟。但他处事沉着冷静。思考的比较深。不象欧阳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 听到王恩奎的述说,马上抓起电话打到看守所,接电话的正是所长付三娃。叫他不要难为刘矿长,给予照顾。又叫他把电话交给刘春同,说了不少热情、关心、安慰的话。并表示明天一上班就向领导汇报。尽管第二天王忠庆带着欧阳、王恩奎去跑这件事,但当时的环境,那一位领导也不敢一下表态。电话打了无数。公安、军代表、革委会、煤矿来来回回核实情况。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由革委会副主任、原来的副专员冯功再表态,把刘春同放了出来。算起来他在看守所里呆了两天两夜。
出了看守所他就想给博乐打个电话,但思来想去,不知往那里打,家里没有电话,学校里放学了没人。那里也没有个什么朋友。他现在是心急如焚,不知女儿的病如何了,儿子会不会也传染上?芮桂芝一个人带着两个不到半岁的孩子是咋整的呀!想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的直向外涌。他想连夜起路,又不好开口,毕竟王恩奎也是两天多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欧阳看出他的心思,就说:“你也别太急,电话是打不通。我看还是连夜放车,我叫车队牛队长派一个司机和王师傅换着开。这样一天多就跑到了,其它的事回来再说!”
刘春同对欧阳感激不尽,三人开车到了车队。牛队长一听二话没有说:“叫薛胖子去,老司机技术好!”又让财务支给薛胖子壹仟元钱,加油、吃饭、住宿用。
薛胖子是山东人,为人热情厚道,二话没说,提上包就出发了。车一起步走,劳顿了几天的王恩奎可就进入了梦乡。
幸亏那天老风口没有起风,顺利通过后,到托里也没有吃饭,直到庙儿沟才停下,三人一人喝了两碗骨头汤。王恩奎换下薛胖子,一直开到柳树沟。给车加上油,又马不停蹄的向前赶。就这样换人开车,一直不停,天亮才到五十五。在那里吃饭、加油、检查了一下车的状况又上了路。过乌苏、经精河、天黑时分到了五台,停车吃饭又向前赶路。又经过一夜的时间才到了博乐。
车直接开到了博乐州小学家属院。车到家门口一停,刘春同看到从房里走出两个女人,刘春同虽然不认识,但意识到可能是学校的老师。立即感到情形有些不对,大清早的她们跑来干啥?勉强问了声好进了屋,小屋里或站或坐有五六个男女。那女校长他是认识的,一见他进来,就脱口而出:“你咋才回来呀!早来两天小妮儿也不会走呀!”
刘春同一听,头“轰”的一下炸开了,只觉得两腿发软,心掉深潭,两眼视物不清,摇晃着一下子跪在了芮桂芝的床边....
芮桂芝也哭不出声来,只听到她急促的抽泣声....
悲愤、悔恨、甚至仇恨一下子涌上了刘春同的心头。
王恩奎和薛胖子在那里住了两天,等到刘春同情绪稍稍平静了些才提出要回。临别时刘春同伤心地说:“我要是早回来两天,小妮就是烧成肺炎也能抢救过来的呀!王师傅!你回去帮我查一下,那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刘春同这次在博乐一下子呆了三个月。虽然儿子一天天长大,讨人喜欢,为家庭带来稍许快乐。但失会女儿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们两口子多年。
回到煤矿他倒表现出少有的平静。只在谢国道、吴金林两位同窗好友面前哭着诉说了一遍。两人只有陪着他流泪,别无安慰之计。失去一个女儿,不是用语言可以安慰的,,,,,,,
王恩奎回矿里把被扣押的事张场开了,一时众说纷纷,但到底是谁打的那个电话,以什么名义打的电话,人家咋就这么听从那个电话,一时谁也说不清,但目标大都集中到了历为民身上。因为全矿就一部电话,就安在他的办公室里。就是别人去打电话他也该知道是谁打的!
吴金林安慰刘春同:“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查出来又能怎么样?而且也不一定能查出来。小妮走了,令所有爱她的人伤心,但这也是命。上天叫她来到你家,就是叫你们伤心吧!
静下心来处事,宽容别人做人。让那个打电话的人受到一生良心的责备吧!说不定他以后出会遭上天的惩罚的...!”
刘春同叹了口气:“就信一回你的宿命轮回之说吧!”
一年后,刘春同调到了博乐,离开了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从此丢弃了自己的专业。
三年后,芮桂芝又给他生了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