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俪芙微商就是传销:《清代名人轶事辑览》清代帝王之德宗光绪载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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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名人轶事辑览》清代帝王之德宗光绪载湉(三)
    光绪帝之旧小褂
    王小航《方家园杂咏》云:“敝韩侯待有功,浣衣魏主亦称隆。岂知龙衮庄严里,终岁无襦悴圣躬。”纪事:“内务府专司洗衣之马姓(马君家曾设官话拼音分塾余忘其名字矣),一日入上寝殿领应洗之件,见御榻旁架上挂一极破小褂,不在领洗件内,亦不堪洗。问留此何用,上凄然曰:‘此乃自陕至京数月不换之小褂,与我患难相依,故留为记念,不忍弃也。’盖行在各色人等,仰体太后之意,但饰外表,借上作傀儡,而切身之端,无人顾及,上亦不求人,而心蓄之也。”江瀚附记:“德宗尝亲祀天坛,闻陪祀人言:是日御前大臣前趋甚疾,上谓之曰:‘尔等著好靴可速行,我著破靴安能及,盍少缓之?’此盖光绪三十三年事也。”亲耕而袍褂敝旧,祀天而著破靴,大典也而犹如此,龙衮庄严之外观,亦复不克保矣。西后对帝之冷酷,斯其一斑。俘囚天子。宁不可伤。    《凌霄一士随笔》卷4
    外国人眼中之光绪皇帝
    光绪皇帝年十八,已及执政之年。慈禧皇太后遂撤帘归政,息仔肩以乐余年焉。太后撤帘之时,曾下一谕于光绪帝,教以修身爱民敬天法祖之诸大美德。皇帝亦遂上奏,坚以延长太后垂帘之时期为请,太后不许,光绪帝因即于登极后之十三年阴历正月十五日,上朝亲政,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光绪帝为有清一代之第十二君主(此处有误),年仅五龄,即登大宝,由东西二太后暂为摄政。而东宫太后于西历之1881年,即行晏驾。自是而后,西太后遂独持朝纲矣。光绪帝现已登极有三十年之久,其年祚之永,已可在清室中称第三。
    予(本书作者,美国人卡尔女士)见光绪帝之时,光绪帝年事已近三十二岁。其容貌虽极尊严,而不如慈禧太后远甚。帝身长五英尺而强,头形极佳,两目大作,褐色,目皮下垂,鼻高,有尊严相。与宫中诸贵人称,口阔,唇薄,其神情态度,可以清癯二字尽之。帝头发如沐,光可鉴人,颔下髭犹无。以中国人习俗,未至四十之年,不能留须,虽天子之贵,亦未能逾此轨范也。皇帝平日服饰,朴素称其品性,除逢国家有大典礼外,不穿艳服,亦不簪宝石等物,素性澹泊有如此者。细观光绪帝面貌,常露一种抑郁不欢之状。体格虽不甚魁伟,而观其内力,似甚强固。特大权旁落,未得一为吐气。此其所以抑郁而无欢也欤!英爽之气,时露于眉宇间。揣其心事,似甚悔当日变政之孟浪,致成此大错。然其改造中国之观念,并未因此而消灭。其意若曰,天眷中华,朕当再有大权在握之日,以改变祖宗成法,为我黎民福也。
    光绪帝变法之举,为太后所阻,致不克竟其施。其对于太后之感情,不无稍忤。然以外貌观之,则帝恭敬和顺,一无忿恨之气,形之于外。而太后对于光绪帝,亦极为和善,无疾恶之象。至二人中心之意见,究竟若何,则非局外人所得而知矣。惟闻光绪帝变政失败,并不一味归咎于太后。所谓中国大臣,素性守旧,一闻变法之名,立即以为不祥。其法之当变与否,终非所问,因即怂恿慈禧太后横加阻力,而天下事乃棘手而不可为矣。故政变失败。非盖太后之过,亦诸大臣之不识时务所致,其然岂其然乎!
    光绪帝政变失败而后,慈禧太后应诸大臣之固谏,重行垂帘,处理天下事。据慈禧太后之意,以为政治之措施,不可过于急进,而当以慎重出之。若如帝之卤莽灭裂,则非徒无益,反将害之。矧与祖宗成法抵触过甚,则更将何以报答祖宗于地下乎!倘不立时阻遏其非,则国家之危险,孰有甚于此者?老成胜算,固为颠扑不破之论。今观光绪帝之态度,似亦渐渐觉悟其非。将来再有秉政之日,当能以稳健之手段出之。一番失败,即增一番阅历,企予望之。
    皇太后二次垂帘以后,光绪帝虽照常朝见臣工,颁发上谕,而一切事皆须秉命于太后,不能一人自由主张。凡逢有大故,与枢密大员共商机宜,则太后必在座,帝垂衣裳而受命而已。臣工有章奏进呈,则必先授之太后,太后读已,始与帝一阅。帝浏览一过即还呈太后,对于事之可否,往往不置一辞。此非帝之懦弱无能,盖彼处于万钧压力之下,固不得不尔,以为自全之计。
    帝自太后二次垂帘后,虽于当代之政治措施,不稍留意,然其好学之心,反因之而愈炽。彼于古今中外之政治学识,极喜考究,旁又喜学习外国文字。观其孜孜筞筞,日昃不遑,知其变政之心,终未大灰。特在慈禧太后生存之年,则鉴于前车之覆,终不肯再有所作为耳。彼知太后求治之心,未尝灭于己身。不过太后政治上之阅历较深,故事事欲以稳健慎重之手段出之,虽国事进步,不无稍形迟滞,而他日之成功,则必有如出一辙者。故观光绪帝之态度,以极深信慈禧太后之才能为不可及。而甚愿以国家大事,付之于其身者。矧慈禧太后近年以来,屡下谕旨,敦促诸大臣振兴新政,其变政之决心,固早为中外人所共白。帝更当能鉴而谅之也。至中国果能在太后统治之下,跃为第一等强国,抑或须在光绪帝秉政之年,始得大竟厥志,以致中兴之治,则兹事体大,非吾人所能预料矣。
   皇帝之宫,面临大湖,华丽宏壮,不灭(灭应作减字,原文有误)于太后之宫。帝宫内亦有太监宫奴等人无数,与太后之太监宫奴不相通。帝每晨须往太后宫恭请圣安,然后同登朝。接见百官卿士,商量国家大故。退朝后,即返自己之宫,用自藏修。每逢大礼节,太后宫举行宴会演剧等事,则帝亦必随太后与俱。又往往与太后同餐,听戏时,则坐于太后之旁。而帝听戏之兴味雅不如太后之高,故常于中间退往戏厅后之休憩室中,读书吸烟,以自消遣。帝在太后面前,则例不得读书或吸烟。
    帝居宫中,每日除照例上朝外,其余光阴,大半皆消遣于书城之中。而学习英文,尤最为帝所欢喜。帝宫中有官员一人,专司买书之职。每日受帝定购书籍之谕,必有数起。帝非特喜读中国古籍,而尤喜阅近人由西籍译出之作,朝夕研求无倦容,闻每日至少尽书一册,常以此自律。真可谓好学不倦也已。
    帝性又酷好音乐,中国管弦诸乐器,帝尽能抚弄之。且深得是中之三昧。外国之批雅拿(国外琴名)( 即钢琴) 。帝亦能奏之,空中万籁,帝悉能在乐器上,模之成调,与原音酷肖。帝能拆卸钟表中之各种机件。而又一一整理之,复其原状。眼明手快,有非他人所及。然太后虽知其有如此技能,而尝惴惴于自己心爱之钟表,为帝所破坏,无复能建设也。
    光绪帝为一极早起之人。上午二时,即已起身。如逢有祀祖及北京城内之各种典礼时,则帝于上午二时必须启驾,而在八时前,必回銮宫中,以备早朝。在此二时半内,其随从人等,约须步行十六英里,真非健足不办。帝在宫中,颐养自得,并无近幸之人,又无种种嗜好,洵贤君主也。
    中国历来以孝道治天下,故皇帝对于太后之礼节,亦备极繁重。如上朝时,太后则高登宝座,帝则坐于左边之一小凳内。太后乘轿游园,若帝与俱,则只可在轿帝(帝疑为旁字之误)随行。与太后同餐,则坐于台之末端。惟有一事最为予所不解,即太后独自用餐之时,其筷匙碗盖之类,皆为银制。若与帝同食,则一律易以金者。即帝用之物,亦属金制。其易银为金,未知究何用意。惟皇帝一人用膳之时,其所用膳具,属银制抑属金制。则未曾目见,不得而知,以皇帝用膳,常在自己宫中。而予则从未去过。    《慈禧写照纪》
暂时收却笑中刀
    不容并立势昭昭,阎乐凶谋奉赵高。
    幸有老奴营救急,暂时收却笑中刀。
    上虽久知韬晦,而英锐之气,往往不能自抑。王士珍之补副都统也,上曰:“你这要与旗人共事了,他们都糊涂哇。”袁世凯之留京议订宪法也,上冷语曰:“你的心事,我全知道。”袁不敢对。八字空言,耐人寻味,适足激成勾结逆党之决心。凡此等处实太后所阴喜也。崔玉贵既知,太后一日不在,则其生命一日不保。而内外上下抱此危惧与之同情者,又指不胜屈。上宫中旧阉,被太后历年杖杀及他调者已略尽,左右近侍皆玉贵徒弟。玉贵恒对其徒叹息曰:“老佛爷活一天我活一天。”其徒有孙敬福者,曰:“师父不用愁,我一个人给他抵偿就结了。”他指皇上也。孙敬福绰号“孙小胖子”,侍太后最得宠。一日皇上宫中,忽得太后恩旨命孙小胖来侍,意甚殷勤。旋有他阉于共宿时,窥见其身藏利刃,互相密告,皆大惧。谓一旦有变,同被死罪。乃共于要路伺李莲英至,环跪曰:“我等皆活不了,求大总管救命。”莲英问何事,经小胖藏刀告之。莲英乃托外间风闻,向玉贵揭破,请其速查。(莲英至此不复顾太后之恨矣。)于是小胖不敢动,此光绪三十三年初夏事也。时瑾妃宫首领太监赵姓,家住沙滩,暮夜介田际云来访余于南池子。余立携二人往寻凤林,相与夜见肃王,密议于东花园三层小楼上,屏去侍者。王曰:“孙小胖子容易劝化。这事凑巧,我明日即有办法,切莫声张。”又数日见王,王欣然得意曰:“孙小胖子业已被我收服,万无一失,因小胖子家欺负邻人成讼,(凡有钱之太监,皆有家在京中。)本系小胖子家理曲,健讼不休。我先不受其请托,今因此事乃命工巡局昧心偏断,令小胖家得直。小胖来谢,我以利害是非劝之。小胖言万无其事,指天誓日而去矣。”是时工巡局兼理京城民事诉讼,而肃王以民政部尚书辖之也。旋闻太后调回小胖。而李莲英屡因他事被责,心知太后忌之,遂以老病乞假家居。而宫中势力,崔更统一矣。    《方家园杂咏纪事》
    德宗久病情形
    光绪三十四年二三月间,德宗景皇帝久病未愈,早入膏肓。有时肝气大发,愤无所泄,以手扭断某太监顶戴,以足跌翻电气灯。情势日亟,遂有令各省督抚保荐名医之上谕,一时到京者约六七人,公费由内务府发给,每人每月贰百金,各省复私添公费,闻每月有至千金者。每日须入内候旨,下午始能出。内有元和曹智涵郎中□□深为德宗信任。郎中请假回籍,后称疾不至。苏抚私添每月公费贰千金,川资参千金,已收复退回。上海陈莲舫比部囗钧,又最为德宗所深恶,始则批其拟方中有云:“名医伎俩,不过如此,可慨也夫。”继则俟比部方已上呈,袖中出一纸,自开病状,与比部所开脉案全不相同。终则面掷其方于地。比部汗流浃背,不敢仰视,出语他人,谓为生平未有之奇辱。    《苌楚斋三笔》卷6
    光绪帝与太后临终之前
    一千九百零七年冬及次年春季, 即光绪三十三年、三十四年, 太后仍康健如常.至四月,太后仍往颐和园过夏,因天气炎热,遂病痢,久而不愈。至西历八月,形容渐改其旧。盖前此虽以七十之高年,而毫不呈衰状者也。然此外亦无大病,精神仍好,言语如昔,仍每日勤劳国政。太后常自言能享高寿,如英之维多利亚。盖维多利亚,乃太后之所常称赞而心慕之者也。有一道士,太后时常召见。其人在太后前,颇见信任,亦预言太后必享高寿,较之前此太后之寿均高。但其言不验,盖太后薨时,其寿实较前此三太后之寿为低也。
    一千九百零八年,即光绪三十四年,活佛达赖喇嘛将于秋间来京陛见。太后闻之,甚为高兴。总管李莲英请太后取消此事,言相传活佛与皇帝,若同居一城,必有一人不利。太后言皇帝之病,已知必不能愈,活佛来京与否,无所关涉。至西历七月,太后召医生数人入宫诊视皇上之病。数人中亦有在外国毕业者。此时皇帝气息愈弱,体愈消瘦。医言帝病肾炎。彼等所开之病案,皆疏略不精细,盖为礼制所拘束也。但彼等均确言帝心脉极软弱。时南方报馆,毫无顾忌,昌言此诊病之事,皆系饰人耳目。太后病亟,则帝命亦不保矣。察京中当时议论,谓太后常劝勉皇帝鼓励精神,有顾恤之意,并命帝择放大臣,凡事仍依旧例,有谕旨必示帝阅之。当维新党人王照由外国归,自首投案时,太后问帝应如何处置。此人乃太后以前所欲杀之者也。帝思之良久,言请赦其命。太后曰:“我本意想饶他性命,但想听你的意思何如?我深晓得,你极恨康有为等人,所以我怕你定要办王照的死罪。”盖太后此时,知皇帝已无反对太后意旨之心也。帝病亟,太后戒饬太监,以后帝来请安时,不可使久候于外。又命会议国政时,免帝跪地迎送之礼。有一满洲大员曾目击一事,今述于下:一日,有一御史上一奏。皇帝阅后,谓军机曰:“外头言论,可信的真少。即如我实在有病,奏中则言无病,另有别的缘故。”太后曰:“谁敢说这样乱话,当治以死罪。”皇帝言自觉体气虚弱,太后万寿之期将到,恐怕不能叩贺。太后闻之,深为悯然,谓帝曰:“你保养身体要紧。我望你病好,比叩头重大得多。”帝跪地叩谢太后之言,跪时病发。庆王言可命御医屈永秋入诊。此人曾留学于欧洲者,但当时未曾召入。翌日召医生入。此等医生,皆墨守中国之古法。帝曰:“我心里怔忡不安。”有一医名吕用宾者,答曰:“现在皇上之病,未见十分要紧。请皇上安心。”时太后已病,外间谣言甚多。太后见外间言论激烈,谓与宪政有关,遂决定刻期进行,不再延缓。八月初一日下谕,宣布九年立宪之期,一如日本明治当年之事。盖中国宪政之精神,实仿效日本者也。同时又谕各部厉行新政。
    西历九月,袁世凯五旬生辰。时太后居于颐和园,赏赐珍品极多,京朝官员无人不送寿礼者。至西历九月,达赖喇嘛到京,礼制之间,有所争论,遂久未召见。其后议定喇嘛向帝叩头。帝起立,请其坐于旁边藤榻。此事争论极久,达赖心甚不悦,勉强从之。盖达赖自视甚高,不愿叩首也。且达赖带来贡品极多,本望太后待之殊礼。既失所望,殊为怏怏。西历十月,召见。太后请其为己祷祝祈寿。外国使臣亦于十月内在颐和园进见一次。是月二十号,两宫由颐和园回西苑,此太后末次之行程也。乘舟由颐和园达西苑。离园时,望见万寿山,忽向瑾妃曰:“皇帝病重,我们去后,恐怕一时不能到这里来了。”太后之舟满刻龙凤形,太后坐藤椅内,宫眷五六人及太监数人围侍。至万寿寺,太后下舟,两太监扶之入轿,照例上香于寺中。太后薨后,从人回忆此次上香,有一预兆,其所上之香,最后一根未燃也。太后出庙时,命僧众日日祈祷,为太后祝寿,以万寿之期将至也。由此往万牲园。园在西直门外。太后进园,欲下轿步行全园一周,见各种禽兽,为向所未见,极为欣悦,言此后要常来游玩。询问看守者以各事甚详。见狮子尤觉高兴。问监督以各兽所来之地,监督不能对,侍从者皆失笑。太后曰:“你于动物学,似不甚懂。”即转而问其他看守之人。李总管随行,颇以为苦,请太后歇息,不要太累了。但太后必欲围行一周,令彼蹶竭跟随以为乐。此次之事,实创举也。有目见当时情形者,言游园之举,全出太后高兴。太后记性极强,言端方由欧洲归,送太后一象,尚有他兽数种。太后以宫中无处喂养,乃议办万牲园,此万牲园发起之原因也。此象由二德人看管,时言于总理,月粮不足。但总理不听其言,此象遂渐饿毙。看管之西人,乃得其合同未满之俸金归国。此事太后深为不悦,曾提及之。又言:“看这些禽兽,都喂养得好。”甚为满意。惟管老虎之人受严重之申饬。回西苑后,一意轩举办万寿。是年太后七十三岁。万寿之期,乃西历十一月三日也。城内正街,装饰一新。宫内备一特别戏场,演戏五日。又有一特别礼节,为前此万寿时所未有者,乃达赖喇嘛进见之礼也。达赖带领属员向太后叩祝。皇帝病重,不能如预定之礼,在仪鸾殿叩祝,乃派一亲王代行。此礼乃最重大者,帝竟不能亲到,可知帝病之重,不然,如此大典,但能勉强行之,决不派人代也。后于大殿特赐达赖之宴,帝又不能亲到,于是帝病象更为明显。达赖跪于殿外以迎圣驾,本非情愿,乃被迫而出此,及帝不到,则更怒矣。万寿日晨八钟,帝离瀛台至大殿,形容消瘦,颜色枯槁,太后视而怜之,命太监扶之上轿。其后太后特下一谕,称达赖之忠诚,命其速回藏中,宣布朝廷德意,恪遵国家命令云云。太后于下午同妃嫔、福晋、太监等均改装穿古衣。太后扮观音,其余人则扮龙女、善男、童子等,游于湖中。太后高兴已极,不幸至晚着凉,又吃乳酪、苹果等物过多,遂又病痢。此病于夏间曾缠绵多日也。翌日仍理国事如常,批阅摺多件。
    至十一月九号,太后、皇帝同御殿,召见军机、直隶提学使请训。太后言:“近来学生之思想,趋于革命者日多。”言下颇为伤感,命提学使务竭心力,以挽此颓风。召见后,召医生四人入诊帝病。此四人乃外省举荐来京者。是晚帝旧病复发甚重,自后帝遂未离寝宫。翌日,帝派人往太后宫请安。太后亦居宫内,未曾御殿。御医报告太后、皇上之病,均非佳象,请另延高医以代其职。军机处特差一人往陵寝请庆王速回,因庆王乃最重要之人也。庆王闻信,日夜兼程以行,十三号晨八钟到京,立即入宫。见太后病势已转,精神舒快,惟帝病渐沉,终日迷睡,清醒时甚少,有时心中明白。遂派皇后往禀,言恐不能长侍太后,请太后选一嗣子,不可再缓。此等陈告之辞,果系出于帝之本心,抑有所授意?且究为帝所派否?则不可知矣。庆王既到京,遂立即召见诸大臣于仪鸾殿。太后出御宝座,虽病体不支,然太后强毅之性,勉自镇定,说话仍如往日,声音宏亮坚厉,其坚强不改常度,见者皆惊。有人述当日会议全由太后一人主持,与议者,庆亲王、醇亲王、军机大臣袁世凯、张之洞、鹿传霖、世续等。太后曰:“现在时候到了,须照皇帝即位时之上谕,为同治皇帝立嗣。我的主意已定。但想跟你们商量,看你们意思同否?”庆王等主张立溥伦,或恭王。言溥伦尤合,以其自道光皇帝长支传下也。醇王似亦同意此议。其余诸人,则主张立醇王之子。太后闻诸人议后,发言曰:“以前我将荣禄之女说与醇王为福晋,即定意所生长子立为嗣君,以为荣禄一生忠诚之报。荣禄当庚子年,防护使馆,极力维持,国家不亡,实彼之力。故今年三月,又加殊恩与荣禄之妻。今既立醇王之子,即封醇王为监国摄政王。此职较从前之议政王,名分尤高也。”醇王闻太后之言,叩头辞谢,深恐不称其职。即时下两谕,一以醇亲王载沣为监国摄政王,一谕命将醇王之子溥仪入宫抚养。又命庆王以此谕说与皇帝知之。此时帝尚明白,闻庆王述太后旨后,言曰:“立一长君,岂不更好?但不必疑惑,太后主意不错。”后又闻以醇王为监国摄政王,帝极喜悦。此时乃下午三句钟。逾二钟,此幼主遂入宫,醇王送之。翌日七钟,御医言帝鼻煽动,胃中隆起,皆非佳象。是晚帝知疾已不起,遂写其最后之遗诏,但含糊几不可读。此诏在皇后手中,初甚秘密。时朝廷又降一谕,言帝病亟,着各省再寻良医,速遣入都。谕中详述帝之病状,其语是否尽实,则不可知矣。人之见此谕者,皆不以为意,盖久已预待之矣。下午三钟,太后至瀛台视帝疾。帝已昏迷不省,其后稍明,侍者为穿长寿礼服。盖礼制,皇帝须服此以崩也。若崩后再穿,则以为不祥。帝不愿穿,至五钟,遂崩。太后、皇后、妃嫔二人、太监数人在侧。太后未俟穿龙袍礼毕,即回宫,传谕降帝遗诏,并颁新帝登基之诏。……
    太后此时神气安和,旁人见之,皆为惊讶。又以新帝之名下一谕,称述大行皇帝之德并太后仁爱之恩。当此时,追忆光绪初年,因未为同治帝立嗣,吴可读曾以尸谏。今新帝已继与同治帝为嗣,以践太后当时之谕旨,然苟不筹一兼顾之法,则光绪帝又将如同治帝之无嗣,士大夫必又有起而争之者,或有人踵行吴可读之已事,亦未可知。太后乃独出己见,创为兼祧之举,虽于前无征,然非此不足以两全,盖因情以制礼者也。……
    西历十一月之十四号,太后终日料理大事,至晚乃获休息,虽极辛苦,而体气反较佳。翌日,仍于六钟时起,召见军机与皇后、监国摄政王及其福晋即荣禄之女,谈话多时,以新帝之名下一谕,尊太后为太皇太后,尊皇后为太后。其时尚筹划庆祝尊号之礼制,并定监国授职之礼。至午时,太后方饭,忽然晕去,为时甚久。及至醒时,皆谓因前数日感触劳乏,以致旧病复发,其根则由于夏间病痢太久,体气大伤也。太后自知末日将至,遂急召光绪皇后、监国摄政王、军机大臣等齐集,降下列之上谕,吩咐各事,从容清晰,仍如每日办理国事之状。    《慈禧及光绪宾天厄》
    德宗致死之疑案
    清德宗之非令终,当戊申十月,已有此传说,盖西后与帝一生相厄,而帝毕竟先后一日而殂,天下无此巧事也。当时群疑满腹,而事无左证。其所以使众且疑且信之繇,则以德宗卧病已久,而医者佥断其不起,事理所趋,一若德宗之死,势所必至,西后之死,转出意外者。其实德宗正坐西后暴病,遂益趣其先死,此则纯为累年之利害与恩怨,宫中府中,皆必须先死德宗也。当时后党之魁,内为隆裕,外为项城,二者始终握大权,噤众口,故虽易代,亦无人为此孱主鸣冤。迨至民国十年后,故宫易主,项城势力亦渐尽,私家笔记间出,宫女太监,亦能道之,事实始渐露。王小航杂咏中,德宗遗事云:袁世凯入军机,每日与太后宫进奉赏赐,使命往来,交错于道,崔玉贵更为小德张介绍于袁,小德张隆裕宫之太监首领也。三十四年夏秋之交,太后病即笃,又令太医日以皇上脉案示中外,开方进药,上从来未饮一口,已视为习惯之具文。(原注下均同:当日江侍御春霖向李侍御浚言曰:“皇上知防毒,彼辈无能为。”岂料彼辈之用意,不在于方药中置毒哉。)其前岁肃王曾谓余曰:“我所编练之消防队,操演军械,无异正式军队,以救火为名,实为遇有缓急保护皇上也。”至是余自保定来,题及前话,谓倘至探得太后病不能起之日,王爷即可带消防队入南海子,拥护皇上入升正殿,召见大臣,谁敢不应。若待太后已死,恐落后手矣。王曰:“不先见旨意,不能入宫,我朝规制,我等亲藩较异姓大臣更加严厉,错走一步,便是死罪。”余曰:“太后未死,那得降旨。王曰无法,余曰不冒险,恐不济事。”王曰:“天下事不是冒险可以成的,你冒险曾冒到刑部监里去,中何用来。”余扼腕回保定,又百余日而大变酿成,清运实终矣。(家必自毁,国必自伐,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也。)又云:“隆裕自甲午以前,即不礼皇上,虽年节亦无虚文,十五六年中皆然。上崩之数日前,隆裕奉太后命,以侍疾来守寝宫,(是时崔玉贵反告假出宫,小德张之名尚微,人不注意也。)上既崩,隆裕仍守床畔,直至春移乾清宫大殓后,始离去,赴太后宫,太后已不能语,承嗣兼祧之事,问诸他人始知之。自上崩至奉移大殓,亲王大臣,以至介弟,无一人揭视圣容者,群臣大礼,盖如是之肃也。吾闻南斋翰林谭君,及内伶教师田际云,皆言前二日尚见皇上步游水滨,证以他友所闻,亦大概如是。昔穆宗之以疡崩也,尚杀内监五人,此则元公负?$休休有容,粉饰太平,足光史册,虽有南董,无所用其直矣。”小航此言,大致不谬,绎此似德宗之死,死于隆裕之手者。    《花随人圣庵摭忆》
诊治光绪皇帝秘记著者屈桂庭
    前清光绪末年,皇帝久患重病,外国公使等有怀疑其中慈禧太后之毒者,盖外使自拳乱后多恶后而袒帝也。法使馆征得内廷同意,尝派法医狄得氏入宫诊视,知帝确患重症,群疑始解。
    时在九月初旬,一日早晨,太后与光绪临朝,召见军机大臣。帝困苦不能支,伏案休息。太后乃谓:“皇帝久患重病,各大臣何不保荐名医诊视?”庆王奕首先奏对:“臣自六十九岁大病之后,袁世凯荐西医屈某来看好了。自后不再吃中药,也不知道有甚么好的中医。”袁世凯续奏:“屈某系北洋医院出身,历任医官、院长,现兼医院总办。臣全家均请其治病,前北洋大臣李鸿章总督直隶时也是请其诊治的。”继而张之洞与世续两中堂亦陆续奏言家人患病亦请屈某治病,均称顺手。当时军机大臣六人,只有鹿传霖与醇王(即后之摄政王)二人未发言。太后乃云:“中西医药是一样的,但要治好病人便得了。既是大家保荐此人,可请来看看。”庆王复奏可以办到,请定日期。太后乃定十三十四日(此段应对语系事后亲闻诸庆、袁二人者)。
    下朝后,余(即文中所云之屈某,本文著者屈桂庭)即得袁之侍从医官王仲芹(余之学生)由电话密告此消息,时余在天津兼长北洋卫生局,以诊治皇帝重病责任重大,在专制政体之下,正俗语所谓“有抄家无封诰”,本甚踌躇。讵不移时,直督杨士骧先后接到袁、庆电话,着余立即赴京。余于是成行,时九月初十日也。到京后先谒见庆王,庆对余谓:“此乃军机大臣共同保荐,不能不去,但去尽心看看,有无危险,可直言先告诉我,密奏太后。”
    时太后与皇帝均在西山颐和园。十四日清晨,庆王带引余觐见太后及帝于正大光明殿。光绪正面坐,太后坐其侧,闻中医陈莲舫、施愚等亦到会诊。太后问余如何诊法?余答:“按西医规矩要宽衣露体,且听且看。”太后许可,余即对光绪施用“望闻问切”的诊视工作。余细察其病征有:常患遗泄,头痛,发热,脊骨痛,无胃口,腰部显是有病;此外肺部不佳,似有痨症,但未及细验,不能断定;面色苍白无血色,脉甚弱,心房亦弱。其人体质本非强壮,属神经过敏之质,加以早年色事过度,腰病之生,由来已久。彼不禁刺激,神经稍受震动,或闻锣鼓响声,或受衣裤磨擦,或偶有性的刺激即行遗泄,且不受补,愈食补药,遗泄愈频。余复问取其尿水携回化验,又开方单以进,并奏明方单是西药,可到外国医院或药房配药,或内服,或外敷,而个人不便进药,盖明代“红丸”故事,早知戒惧也(简按:早年曾在故宫博物院见清廷所留下之光绪病状一纸,犹记亦言其患遗泄病者)。
    自后,每日早晨,余即到诊一次。宫女等一见余至,辄呼:“外国大夫来了。”光绪帝平素服中药至为审慎,必先捧药详细检视。余诊视多日,见其呼吸渐入常态,用药亦颇有效。关于食物营养之选择,余屡行进言,彼亦照行,故病状颇有进步。光绪皇帝性情甚好,写字尤佳,相传此殆得力于翁同和之功也。有一次,太后对内务府大臣面谕关于食物事,帝闻而气愤至极,即怒掷枕于地以作表示。其后太后与帝复回北京,仍居三海,余继续每晨入宫在勤政殿照常诊视。光绪帝每清早即须到仪銮殿省视太后,然后随同到勤政殿视政,生活殊不舒适,加以病魔缠身,更为苦事。余诊视一月有余,药力有效,见其腰痛减少,遗泄亦减少,惟验其尿水则有蛋白质少许,足为腰病之证。
    迨至十月十八日,余复进三海,在瀛台看光绪帝病。是日,帝忽患肚痛,在床上乱滚,向我大叫:“肚子痛的了不得!”时中医俱去,左右只余内侍一二人,盖太后亦患重病,宫廷无主,乱如散沙。帝所居地更为孤寂,无人管事。余见帝此时病状:夜不能睡,便结,心急跳,神衰,面黑,舌黄黑,而最可异者则频呼肚痛——此系与前病绝少关系者。余格于情势又不能详细检验,只可进言用暖水敷熨腹部而已。此为余进宫视帝病最后一次,以后宫内情形及光绪病状,余便毫无所知,惟闻庆王被召入宫酌商择嗣继位问题,未几即闻皇帝驾崩矣。    《死虎余腥录》
    晏驾异闻
    上天表静穆,广额丰下,于法当寿。颖悟好学,有以圣学叩翁师傅者,则以鲁钝对,盖知太后忌之,不敢质言也。上素俭,衣皆经浣濯缝纫,声色狗马之好泊如也。孝钦嗜梨园曲,上不能不预。或传上善挝鼓,事亦无征。畏太后甚。上本口吃,遇责问,益战栗不能发语。归自西安,尤养晦不问事,寄位而已。左右侍阉,俱易以长信心腹。上枯坐无聊,日盘辟一室中。戊申秋,突传圣躬不豫,征京外名医杂治之。请脉时,上以双手仰置御案,默不出一言,别纸书病状陈案间。或有所问,辄大怒,或指为虚损则尤怒。入诊者佥云六脉平和无病也。七月二十一日,日初夕,有大星从西北来掠屋檐过,其声如雷,尾长数十丈,光烁烁照庭宇,至东南而陨。都市喧传紫微星堕,群讶其不祥。十月初十日,上率百僚晨贺太后万岁寿。《起居注》官应侍班,先集于来薰风门外。上步行自南海来,入德昌门。门罅未阖,侍班官窥见上正扶阉肩。以两足起落作势。舒筋骨为拜跪计。须臾忽奉懿旨:皇帝卧病在床,免率百官行礼,辍侍班。上闻之大恸。时太后病泄泻数日矣。有谮上者,谓帝闻太后病,有喜色。太后怒曰:“我不能先尔死!”十六日,尚书溥良自东陵覆命,直隶提学使傅增縮陛辞。太后就上于瀛台,犹召二臣入见,数语而退。太后神殊惫,上天颜暗淡。十八日庆亲王奕奉太后命,往普陀峪视寿宫,二十一日始返命。或曰有意出之。十九日,禁门增兵卫,稽出入,伺察非常,诸阉出东华门净发,昌言驾崩矣。次日,寂无闻。午后传宫中教养醇王监国之谕。二十一日,皇后始省上于寝宫,不知何时气绝矣,哭而出奔告,太后长叹而已。以吉祥轿舁帝尸,出西苑门,入西华门。吉祥轿者,似御辇而长,专备载大行,若古之醸醹车也。皇后被发,群阉执香哭随之。甫至乾清宫,有侍阉驰告太后病危。皇后率诸阉踉跄回西苑。李莲英睹帝尸委殿中,意良不忍,语小奄曰:“盍先殓乎?”乃草草举而纳诸梓宫。时礼臣持《殓祭仪注》入东华门,门者拒不纳,迨回部具文书来,乃入乾清门,则殓事久毕矣。故事,皇帝即位数年,即营寿兆,上御宇三十四年,竟无敢议及者,鼎湖既升。始命溥伦卜地。西陵附近旧有绝龙峪,孝钦曾指以赐醇贤亲王为园寝,嗣乃置之。至是仓卒择吉壤不得,欲用之,改名“九龙”。有谓自世祖至德宗,恰九世,疑于数终,似不祥,遂定名“金龙”。上尊号曰崇陵。逾年三月十二日,奉移梓宫于去陵六里之梁格庄暂安殿,以时致祭焉。帝崩之明日,太后乃崩。  《清光绪外传》
    髯阉殉德宗
    光绪末,有髯监者往来燕市中,自述其入宫之历史。谓:“少生于杨村,年七岁,以小刀嬉戏,势去其半,晕绝。父母痛甚,延医治之,如法阉割,逾数十日而创平。适村中人有与某内监识者,夤缘得入宫,事德宗,年十五矣。时帝年亦十四五,典学之余,好嬉戏。于击?5尤昕夕不废。余遂娴其术。帝谓余能事己也,宠逾他监。一日,帝以他监多不能识字,谓余曰:‘汝能诵《四子书》乎?’曰:‘能。’‘能诵《五经》乎?’曰:‘不能。’曰:‘朕教汝,汝为朕弟子。’于是朝夕授以经。余颇自奋,帝亦谓余敏而好学。不二年,《五经》粗毕业,帝曰:‘朕不能为汝师矣!’从上书房取子史及唐、宋人诗文,命余读之,谓得奇解,当以相质证。自是而学遂大进,帝辄曰:‘竖子可教也。’洎帝大婚,以余值内书房。余年亦稍长,?0?0髭根,忽渐现于余颊,宫中颇疑余为伟男子,顾帝甚宠余。一夕,屏他侍谓余曰:‘汝亦思室家乎?’余长跪对曰:‘不敢。’帝曰:‘朕不汝罪。汝第言之,朕当遣汝出宫,还汝室家也。’余涕泣以对曰:‘蒙陛下恩宠,不敢不直言。小臣自幼阉割,不意近日阳茎旁挺。但此身已不完,出宫,恐亦无以自立家室,惟陛下哀怜之。’帝曰:‘既若是,恐居此间不便。朕不汝罪,第恐他人不能汝容耳。’乃赐余内帑五百金,命出宫,还觅婚配。余叩头谢,谓蒙皇上再造之恩,没世不忘,当力图报称。不意余出宫后,觅父母不得,询之邻里,则已亡去数载矣。求戚族,亦不可得。自念此身已残废,决计终身不娶,今?0?0者已满腮矣。”戊申冬,德宗上宾,髯监遂缢于卢沟桥畔。衣带中有绝命诗云:“无端毁体忆髫年,供奉黄门荷宠怜。今日龙髯攀未得,小臣应许负登天。”    《清稗类钞? 忠荩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