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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5/11 18:41:41

人性的本真、放逐与无奈---庄子与李白(三)

来源:国学网 作者:飘红

庄子的散文也象诗。王国维在《屈子文学之精神》中指出《庄子》具有“诗歌的原质”,“即谓之散文诗,无不可也。”闻一多先生也说《庄子》是“绝妙的诗”。他对庄子本人也是非常的崇拜,甚至是怀有一种深厚的同宗同原般的感情,他曾大声疾呼于《古典新义·庄子》之中:“他是开辟以来最古怪最伟大的一个情种,若讲庄子是诗人,还不是泛泛的诗人。”“他那婴儿要捉月亮的天真,那神秘的怅惘,圣睿的憧憬,无边际的企慕,无涯岸的艳羡,使他成为最真实的诗人.”

庄子的散文也具有丰富奇特的想象、大胆任意的夸张。

《庄子》的联想是在寓托和比喻的基础上,进一步通过虚构、夸张和奇妙的幻想,造成一种极为深邃、极为玄妙的意境。为了追求所谓绝对的自由,他将特大与特小的事物均有所依待的情况对比起来描写。鹏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而斥鴳跃起而飞不过数仞以下;坳堂杯水,“置杯则胶”,而芥为之舟。寿长如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寿短如菌类,朝生暮谢。至于游离、飘逸的雾霭和尘土更是沸沸扬扬、变化不定,使人读后遐想联翩,思维活跃。《庄子》想象的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意境宏大、神奇。如《逍遥游》作为《庄子》的开篇,即刻给予读者一种罕见的神奇、壮观的场面。天地之广大,鲲鹏之遨游,充满幻想,引人入胜;《秋水篇》:“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埃渚崖之间,不辨牛马。”好一幅无边无际、空旷弥漫的洪水泛滥图景!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以五十头牛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一整年钓不上一条鱼,一旦大鱼上钩,则“白波如山,海水震荡,声侔鬼神,惮赫千里。”其声势磅礴,莫可名状。《庄子》想象的第二个特点便是将没有生命的东西拟人化。在庄子笔下,再微小的物体都被赋于了生命,甚至包括尘土和比尘土更小的东西,他有趣地把它叫做“几”。在他的笔下,风可以说话,骷髅可以思考,井蛙可以和东海之鳖对句,小虫子可以感悟人生,就连树也能发出几许感慨,影子也成了有形有色的生命;《庄子》想象的第三个特色,就是与想象密不可分的变幻与夸张。如对鲲的无限极的夸张,对秋水的夸张,对无限小的夸张……等等。

他写藐姑射之神人,用充满想象和无限崇敬、爱慕的笔触写出了这样诗一般的语言:“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庄子·逍遥游》)他有着一双多么敏锐的发现美、追求美的眼睛呀!由此我们不会不想到李白的《游天姥吟留别》:“洞天石扉”下仙人降临,“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庄子的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你能说李白没有受庄子的启迪吗?“云气”变成了“霓”、“风”,而“飞龙”则变成了“虎”、“鸾”。庄子和李白的想象与夸张是何其的相象?

《庄子》想象的三个特色,其实就是李白诗歌想象的三个特色。宏大的场面和夸张的笔法我们前已有论述,而拟人化的想象在李白诗歌中也是俯拾即是,如《古风四十七》:“桃花开东园,含笑夸白日。偶蒙春风荣,生此艳阳质。”其实,《庄子》借拟人化的想象进行寓托的笔法于此诗也可见一斑。再如,《秋浦歌十七首之四》:“秋浦锦驼鸟,人间天上稀。山鸡羞渌水,不敢照毛衣。”

至于《庄子》的文辞,早在司马迁的《史记》中就有比较中肯的评价:“其学无所不窥。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大抵率寓言也。……,其言汪洋自恣以适己,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近代学者马叙伦在《庄子·义谊序》中称之为“辞趣华深,度越晚周诸子。”鲁迅先生在《汉文学史纲》中说,庄子“著书十余万言,大抵寓言……而其文则汪洋辟阖,仪态万方,晚周诸子之作,莫能先也。”郭沫若也在他的《今昔蒲剑·今昔集》中说:“庄子固然是中国有数的哲学家,但也是中国有数的文艺家。他那思想的超脱精微,文辞的清拨恣肆,实在是古今无两。”安徽已故的历史学家李则纲教授也在《安徽历史述要》一书中说“庄子的文章,汪洋恣肆,说理达情深浅俱妙。”庄子的行文,“尤缥缈奇变,乃如风行水上,自然成文。”(刘熙载《艺概》)

庄子的语言不仅直率质朴,豪放不羁,而且有一种散文诗般的节奏与韵律,如《齐物论》中约有三分之一的篇章句式整齐宏丽,韵律和谐,铿锵悦耳。除此之外,还有错综变化的句式,以突出其整齐之中的参差错落之美。如他写天簌、地籁、人籁之发,各如其分,恰到好处。其语言的错综缠绕之美、豪迈奔放之势,音节的一唱三叹之韵,境界的飘忽起落之态,令人读之如感迅风铺天盖地而来,让人惊诧于刹那间的畅快淋漓,让人感悟到其中的疏落有致,神姿必现,壮观气派。真可谓“戛戛独造,摇曳生姿”。

庄子文笔淡远,文思玄邈。如庄子写“虚己以远游”时说:“君其谚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见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崖而返,君自此远矣!”(《庄子·山木》)这和庄子《徐无鬼》篇所谓“夫逃虚空者,藜藿柱乎鼠生鼬之径,踉位其空,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声颏其侧者乎”同为憧憬未来,渴求友情的绝佳语句。庄子于此用淡远之笔、幽渺之思写出了他含蓄的怀友念友之情。我们不禁会想起李白的众多赠答友人的诗句,如《赠汪伦》:“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更贴近《庄子》意的还有《蜀道难》:“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山岩不可攀。”最具庄子淡远含蓄的念友之意的应该是那首五律《访戴天山道士不遇》:“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野竹分青霭,飞泉挂碧峰。无人知所去,愁依两三松。”此时如有“闻人足音”之类的事情发生,我们的诗人该是多么的“跫然而喜”呀!苏轼曾深有感触地说:“吾昔有见,口未能言。今见《庄子》,得吾心矣。”(苏辙《东坡先生墓志铬》)由此可见,庄子的确开启了后世文人文心文境的无限法门。

刘熙载曾说,《庄子》一书:“人鲜不读,读鲜不嗜,往往与之俱化。”(《艺概·文概》)足以看出《庄子》一书奇特的场面,生动的形象,直率而洒脱的纯真语言,豪迈而奔放的气势,虚幻飘渺的意境给人们所带来的巨大的艺术感染力。少年时期的李白在读《庄子》的时候,不会不“与之俱化”,潜移默化的滋养成就了李白为人处世甚至行文的风格。当然,我们在此只是猜测,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二者之间的师承关系,我们只想找寻二者之间的共性与联系。其实,二者作品最大的共性应该是贯穿各自作品本身的一种追求,那就是对精神自由的追求。《庄子》书中有《逍遥游篇》最能说明问题,而李白的诗歌在末一句总会流露自己的感慨或追求。只要你稍加留意,你就会注意到李白诗歌的一半以上的末两句或一句以“游”或游意作结。从中你能体会到李白追求精神自由的迫切心情。同时,在《庄子》的其它篇章中,追求绝对的精神自由的主旨也是随处可见。同样,纵观李白的诗歌,你也会不由自主地为其中的精神自由、精神放逐所感染。这是二者之间最大的共性,也是本文将在下一篇中涉及到的实质性的问题。

多情的诗人与哲人用自己的诗歌和散文,放逐了自己的精神于无穷无涯的天际之中,使本性自然而解放地存于天地之间,摆脱了一切束缚和羁绊,希望美好世界的降临,希望世人觉醒,以使战乱纷争、不平污浊之气消失怠尽,还天下以清明,还世界以美丽,还人心之纯净。李白的“观化入寥天”、“一樽齐死生”与庄子的“物化”与“逍遥”有着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下文“漫游篇”中将会更深入地探讨二者之间最大的共性——精神放逐的社会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