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内翻手术后遗症:在摆手舞中，在渡船上，穿越

 摆手舞是土家族历史悠久的民族舞蹈。百福司镇舍米湖村至今保留着一座有四百多年历史的摆手堂，是土家族用于祭祀祖先、跳摆手舞的“廊场”。

    车驶出百福司镇仅有十公里，便到了这座闻名遐迩的土家山寨，一幢幢吊脚楼在向阳的山坡上被正午的阳光涂得金黄。未入村先来到寨子后面的老摆手堂，石条围护的院落很安静，因为不是跳摆手舞的日子，也没有麻烦村里去组织，安静地站在这里，想象着村民们在这里欢腾的场景也挺好。院子尽头有一座供奉土家族人三位先祖塑像的大殿，院落中央奇怪地站着一棵杉树。

    本报记者 范春歌

    和摆手舞艺术大师相遇

    进村沿青石板小路拾级而上，在一座颇有年头的老吊脚楼前，有位穿对襟蓝布褂的老人在用粗糙的手剥花生，我问彭昌松大爷住在哪座吊脚楼，老人用仅有的一只眼打量着我，然后笑呵呵地说：彭昌松就是本人啊！和这位摆手舞艺术大师便这样相遇。

    就在不久前，他还率领舍米湖队参加来凤县的万人摆手舞大赛，捧回了第一名。我问老人高寿，他说1930年出生，今年81岁了，当选人大代表时，工作人员错写成1933年出生，给他“减”了三岁。原来，他还当过第四、第五届全国人大代表。

    老人讲述自己三岁就失去母亲，是姐姐一手带大的，到摆手堂跳舞，是他一年里最开心的日子。他向我解释树为何栽在摆手堂中心，那是让大家围着跳舞的。讲到村民过年跳舞的时候，树上悬挂着一盏盏灯笼，老人仅有的那只眼睛也放起了光亮。说着，进屋从木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掏出跳摆手舞的照片给我看，并遗憾地指指自己的左眼说，前几年到山上砍柴，将眼睛戳瞎了一只。

    每逢二、五、八，是百福司镇赶集的日子，到处可见山民和背篓的身影

    摆渡，和50年前的时光重叠

    在百福司采访的最后一天，正好赶上三天一次的赶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背着竹篓的山民，卖完猪崽卖完山货，开始轻快地逛街，将百福司的长街挤得水泄不通。大型超市、家用电器专卖店和新潮服装商铺等等，都是父亲五十年前的记忆中不可能有的。

    我特意来到母亲画笔下的酉水渡口，父亲曾这样描述：“渡口共乘渔家船，秋雨潇潇笼水面。艄公举篙轻轻点，扁舟飞向湘鄂边”。

    那个年代没有桥，摆渡是惟一的选择。酉水河大桥通车后，渡口也衰落了。眼下只有一艘小木船在离桥千米远的地方，延续着古老的交通方式。

    见到船工田其华的时候，他正在河岸边山坡上的家门口吃饭，渡口一览无余，有人来随时起身撑船，很方便。

    今年56岁的田师傅从爷爷辈起就在河上做义渡，平日不收过往乡亲一分钱，到秋收或年底的时候再去经常过渡的乡亲家里募集些粮食，人称吃打河粮。

    四年前，县政府体恤渡口船工的困难，使他每月有了五百多元的生活补助。这让田师傅很知足。

    无意中见到他撑船篙的手，十指严重变形，他说从十八岁撑船到现在三十多年，一双铁手也会走样！

    听我讲父母当年来过酉水渡口，他笑道说不定就是坐的我家船。说着他“咚地”放下碗，上船坚持把我在酉水河上渡了个来回。我亦以这种方式穿越，和父母的青年时光重叠。

    在这座边界古镇上藏着一条不经人点拨不会发现的36步街，是旧时商用码头的旧址，一条青石板路从河边铺到街面，一共三十六步。当年“万担桐油下洞庭，十万杉条达九州”就是从这些码头启航的。

    如果退回那个年代，我要到武汉的话，也会在这里登上商船，然后“顺酉水入洹江，经洞庭入大江下汉口”。

    但毕竟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依然按照来时的路线，开车经来凤到恩施，然后沿高速公路一直往东，当日抵达武汉。

    这次打道回府，意味着半年多来对我省六个鸡鸣三省之地的探访，全部结束。

    我不是第一个踏上这条寻访之路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有路就有行者络绎不绝。

    沧桑有力的临别一舞

    多儿多女的彭大爷，老伴早已去世，目前独自生活。他骄傲地历数自己干的农活：种稻、种苞米、种红薯、种花生，还养鸡养猪。

    我惊奇他这大年纪怎么将粮食弄回家？他自豪地说，用背篓哪，一篓能背七八十斤，亲手收割的千斤苞谷和稻米还有五百斤红薯，都是自己一趟趟背回来，再晒在高高的吊脚楼上。庄稼地离家有多远呢？他说不算远，二三里路。

    听着八十一岁的老人创造的劳动奇迹，我心里却不是滋味，劝他要保重身体。

    快告辞的时候，彭大爷有点伤感，武汉千里远，不知下次见面在何时？他让我等等，从屋里拿出长袍又庄重地系上腰带：给你表演一个最正宗的土家摆手舞“老鹰展翅”。

    没有灯笼，没有锣鼓，老人嘴里念着节奏：哐达达，哐达达，哐达达哐！他展开双臂在空空荡荡的院落里独自起舞。那沧桑有力的舞步，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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