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提升沟通能力:风居住的街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29 21:3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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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居住的街道
文:珙桐      风居住的街道是什么样子?楼层愈来愈高,矮子愈来愈多,在凋零中繁华着,在繁华中凋零着。
我独自走在夏风轻拂的街头,步子不紧不慢。我的目的地是新华书店,那么多书,一辈子都看不完。我时常为一本好书傻傻快乐,傻傻忧伤,书里有采撷不完的阳光。
从绿树环绕的池塘边经过时,有几个弯着腰的女人正围着一张报纸指指点点,上报的一定是有看点的,只要能拽得住读者的眼睛,添点油加点醋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星脸入不得镜没关系,挖一点,补一点,灯光一照便光彩四射了。他们身上的毛孔会被放大千倍万倍,唾沫的力量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
林立的高楼大厦褪去夜色下的魅影,一动不动地在站在那里,阳光不能把所有阴暗角落都照亮。想起也是这样一个有风的上午,那群围观的人和楼上传来的女子哭喊声。人群像冬天,散发着钢筋混凝土的味道,窃笑声,谩骂声直往耳朵里塞。手拿警棍身穿治服的人斜视着人群。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从楼道里跑下来,用双手在胸前比划着,气喘吁吁地对一叼烟者附耳说着什么,然后二人诡异地笑着。
我只是停留了一会儿,我想最多只有一分钟,讨厌混沌的空气,随即离开了。它会让我想到在天桥上看到的某一幕,警棍雨点似地落在一偷窃者的身上,鲜红的血液从那人的嘴角流下来。天桥上的人们仿佛快要把天桥压断了,风吹不进人群。看来是个不幸的家伙,就算真的是他的第一次,谁会相信呢?
我时常和天桥对话,它总是重复说着同样一句话:其实我最害怕的不是脚步,而是麻木的心,衣着华丽的乞丐越来越多了。
天空是蓝色的,却不是湛蓝的那种,被一层灰色撕扯着。放眼望去,除却不得不划上斑马线的不宽不窄的路,各色广告牌伸长脖子炫耀着斑斓的色彩,它们是城市的名片,若在有风的夜晚,他们身上性感的内衣会被风撩起,野兽的喘息声会随即滚滚而来。
已是听不到卖报声的街头,它并没有因飞扬的裙角而夏意盎然,偶有旗袍点缀街头,却嗅不到旗袍的味道。莫名想起一位陌生女人,应该说她是我在这座城市见到的女人当中最有魅力的一个,只因为她有一张观音般的脸,无比沉静安详。我忍不住转身多看几眼,她应是踏莲而来的,怎么看她都像朵莲花。
平行线是没有交点的,川流不息的人流像流沙。总有一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比如几年前,在一家超市里遇见一陌生男子,我差点叫出弟弟的名字,太像了,肤色、身高、脸庞,就连走路的姿势都那么像。再比如,千里之外的姨夫的一朋友和我父亲简直就是孪生兄弟,当姨妈指着给我看的时候,我惊讶地张大嘴巴。这会我在想,没准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也有着一个和我极其相似的人。都只是一面之缘,却让我怀念至今。
大街上渐渐喧哗起来,其实,风带不走城市的寂寞。站牌处聚集着不少等车的人,他们朝着车来的方向张望着,不怕扭伤脖子。仿佛每辆车都有被压翻的危险,上车的总比下车的多。车,甲壳虫般节节行进,红灯和绿灯不会同时亮起。就地打洞的城市神奇而可怕,快要变成海市蜃楼了。昆虫的欲望被车轮追赶着、辗碎着,烤红薯和烤玉米的甜香能否唤起它们回归洞穴的想像?
臭豆腐应比较容易激发昆虫的创造力,记得前年有一电视台爆料,有卖臭豆腐者用大便泡制臭豆腐的内幕,让人反胃!这么看来,相比之下,许多正在吃着“吃一斤添加了食用胶的面条相当于吃一个塑料袋”的人可以这般解嘲:没把活生生的蟑螂、蚂蚁、蚊子和苍蝇用金纸包装,冠以长生不老的美名塞进我们的嘴巴有多么值得庆幸。
天桥下面,一个妇人正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讨价还价,小伙子满面愁容地看着妇人,妇人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旁边,坐在红色塑料凳子上的老头正低头吃着盒饭,如果小伙子和妇人打起来,不小心把钱抖落在碗里,他会不会连钱一块吞下?其实钱本身挺干净的。我为有此猜测而鄙视自己,行人间的陌生使城市沸腾的血液日渐冰冷着。
天桥旁装修一新的职介所里,那些瞪大眼睛恨不得把屏幕看穿的人都有着离家孩子般的面容,眉头紧蹙,茫然不知所措。倒真像是麦克风的卖场,素的荤的、不荤不素的脸蛋似鲜明的旗帜,拍案者的锤子从来都是冠冕堂皇的,没有荒唐可言。学子的肩头都希望能扛起金色的未来,面包却不是无处不在。
一个戴眼镜的女子正对一对夫妇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喋喋不休,夫妇身后的老太太和两个孩子不耐烦地催凑着,看得出是刚从乡下来的。那女子是学校的代言者么?要不怎会如此上心?看似嘴巴都快磨破了,她会不会把孩子当成棋子或铡刀,视生命如儿戏的人?前年,曾发生过一起校车闷死一孩子的事。到底有多少颗被无辜戕害的童心啊,不计其数吧,谁是罪魁祸首?
风越来越紧,有乌云低低压下来,看来又要下雨了。今年的夏雨总是来势汹汹,洗瘦了城市的脸。
不多时,豆大的雨滴吻上我的脸,地上瞬间开满雨花,各色伞花绽放了。我在一家超市门前停住脚步,虽然带了伞。若走在雨中,衣服会湿透,还好不是穿裙子,不用担心被风掀起裙角,我的夏天大多是和牛仔T恤一起度过的,简单自然,便于出行。
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不少人都躲在雨的背后吧,车子把还未得及流向下水道的雨水甩得老高。一辆车在一横穿马路背着的小伙子面前停下,一个一脸横肉的脑袋从车窗里抛下一句“他妈的,想找死啊!”一手打伞一手手提行李的小伙子在原地愣神的瞬间,颇像一蹲雕像,雨水顺着挎包往下流。车里的男人大概刚吃过臭豆腐,当对面奔驰里的女人朝他按喇叭示意他让路时,他立马伸出脖子,收起脸上快要掉下的赘肉,满面堆笑地拼命挥动左手,仿佛不知手不知该放哪里。
“欺软怕硬、狗仗人势的家伙!”声音是我身后传来的,我好奇扭过头去看,是一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看样子是超市的老板,正对两位漂亮的女收银员说:“开奔驰的是个有靠山的富婆,男人死了,倒是没再嫁人,不过,听说小白脸换了一个又一个。”
我忍不住去看车里那张脸,四十左右,几分富态,几多妩媚。怜惜之情涌上心头,为她的残缺。舌头能创造一片海,自然能毁掉一片天。
风的脚步慢下来了,雨声渐小,雨丝渐细。对面石柱上的爬山虎在雨中探出脑袋,对我眨起调皮的眼睛,看来它是懂我的,它知道我会因它更加想念千里之外和它同宗的兄弟,就在老家西墙脚下,一年四季都生机盎然。三角梅、木槿在石柱下的栅栏旁零星地开着,曾欲将天空燃尽的紫薇已落入尘泥。一只小鸟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有雨的时候自然要收起翅膀。
不远处,几个学生装扮的少男少女从天桥上并肩走下来,每把伞下一男一女,他们说着笑着,满面春风。桃花雨早已泛滥成灾了,从青涩的果园开始。我的脑袋里突然被“第十次”狂轰乱炸起来,听来的,一友孕检时无意间看到一护士指着坐在外面凳子上捂着肚子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说:“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会后悔的。”倒是位好心的护士。
顷刻间,心被什么撞了一下,并不关已的事偏偏一股脑往心里钻。雨说停就停了,太阳倏地跳出来了,夏雨总是来去匆匆,随雨而来的些许清凉被阳光赶走了,虽然依然有风吹着。
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也是行人中的一个,那么多擦肩而过的人,都只是路人。湿热的空气扑上脸颊的时候,我会想到金黄的麦浪和稻浪,雨水适宜才能粒粒饱满。再过不久,稻子会笑弯腰。忽然明白,我之所以不会被城市的风吹乱脚步,是因为我始终是土里土气的,因为土气,所以脚踏实地。
我迈开步子开始往前走,再一次遗憾,天空没出现彩虹。一只血肉模糊的猫渐渐映入眼帘,是什么让它肝脑涂地?为一条鱼、几条鱼、一群鱼?生命本是一场意外?庄严肃穆,或轻狂放纵,都难以做到潇洒如风,世俗的城墙难以穿越。
我紧走几步,让眼睛亲近不远处那片苍翠的竹林,它不慕繁花硕果,愈是风欺雪压,愈不低头折节。
身边依然有风吹过,我怎从风的脚步里听出街道深处的叹息?一切如风。
风居住的街道在凋零中繁华着,在繁华中凋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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