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有、民治、民享的经济制度照亮中国

作者:吴辉 日期:2009-09-17

在《国企、冰棍与猫论的是非》一文中，我提到了要写一篇《国有制、私有制、公有制与洋有制》的文章，来厘清“国有”与“私有”、“私有”与“公有”、“公有”与“民有”之间的关系。但在我的文章发表以后，很多读者为国有企业辩护，反对私有化，反对“猫论”。我一再解释，还是有非常不客气的声音对我发出质问。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决意下一篇文章的标题，不再使用“国有制、私有制、公有制与洋有制”，我决定套用林肯在葛底斯堡演说中的一句话，把我所要说明的问题直接点破，所以现在这篇文章的标题，就成了“民有、民治、民享的经济制度照亮中国”。  

一、国有制其实是官员所有制  

国有制不是什么好鸟。

结论先说出来。我知道无数的砖头在等着我，但我不怕。

国有制在很多时候其实变成了“官员所有制”，这正是特权阶层得以滋生，危害整个国家经济的毒瘤！

老百姓拥护国有，反对私有化，其实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是不愿意看到浸透着自己血汗的“我的资产”，被少数实际控制着国有企业的特权阶层所私分。

也就是说，此时的“国有资产”，应该具体说出来，是“我的资产”，被你们侵占。 

如果被侵占的资产，不是关系到“我的资产”，而是一个与我无关的“国有资产”，那老百姓就不会出来反对。通钢的工人反对私有化，是因为这个“改制”与自己的利益息息相关，而不是因为关心“国有资产流失”甚至是“社会主义方向”这么宏大的话题。在这里，拥护“国有制”，是他们利用宪法这个工具来捍卫自己利益的不得不已的选择。

我为什么说“国有制不好”？ 

因为它亏损，欠银行的帐不还。 

据经济学家杨启先提供的数据，2004年（当时外资还没有大规模吞并中国的民族产业），银行2万亿的烂帐，90%是国有企业造成的。 

国有企业为什么会亏损？ 

因为国有制其实成了“官员所有制”，官员们实际控制了国有企业，中饱私囊，而不关心企业的长远利益。

为什么说“国有制”实际成了“官员所有制”？ 

“所有权”包含两个要件，第一是形式要件，第二是实体要件。形式要件指的是法律和公众的认可，实体要件指的是“实际控制并获得收益”的权利。

好比婚姻，结婚证是形式要件，夫妻生活，是实体要件。二者缺一不可。光有形式要件，没有夫妻生活，那这样的婚姻是名存实亡，是不人道的。光有实体要件，没有形式要件，那就成了“非法同居”。

再好比官位，得到组织的任命和公众的认可，这是形式要件；能行使相应的权力，这是实体要件。秦始皇，是没问题的，实至名归，先控制了中国，再自称为“始皇”。汉献帝就有问题了，名义上是汉朝天子，但操纵军国事务的权力，全部落入了曹操的手中。

再来看我们的“全民所有制”，是一个什么情况呢？生产资料归“全民所有”，但“全民”却只拥有形式要件，实际控制生产资料的权力呢？全民选代表，代表选政府，政府任命官员，官员再去控制生产资料……由“全民”发出的声音，到了“生产资料”那里，已经完全衰减掉了！哪里还有什么控制权和收益权？ 

所以“全民所有制”，听起来是“全民所有”，但在实际操作上，“全民”却挨不上边。主管生产资料的运行和收益的，其实是政府任命的官员。从实体要件来讲，“全民所有”其实就是“官有”。

我在政治经济学的教科书上看到这样的说法，“生产资料归全民所有，不可能、也没有必要让每一个人去拥有，只能由代表全民的政府拥有生产资料”。

生产资料的控制权就是这样被转移到了官员们的手中！可见，要避免上当，对“所有权的形式要件和实体要件的分析”实在是太重要了！我甚至想到要给这个分析取一个名字，就叫“所有权问题的吴氏分析”！ 

国有制的猫腻，我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我提出“从官员所有制到民众所有制”的口号，是在2001年，大家现在还可以在网上找到我的这篇文章。所以2004年当我听到郎咸平要“维护国有制”的时候，我当时的反应，是发疯，发狂，以至于写了一篇《郎咸平，我会让你输得一点脾气也没有》。因为我知道，国有制是一个最糟糕的东西。

在西方的情况同样如此，即使是关系到国家战略的军火、对冲基金，还是民间所有，承担损益责任。虽然与国家战略息息相关，但如果把这些企业搞成“国有”，与印钞机穿一条裤子，那么其效率就无法监督。 

中国不需要国有制，中国需要真正的公有制，需要每一个人真正有分的“公有制”。  

二、民有才是真正的公有  

完整的所有权，需要同时具备形式要件和实体要件。拥有生产资料，必须有法律上的认可，同时还必须拥有对这个生产资料的实际控制权和收益权。

那么，马克思对于“公有制”是如何定义的？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832页，我们看到这样的描述，“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

共同占有、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这就是“公有制的实行形式”！“共同占有”，是不准资本家独占，“个人所有”，是生产资料归每一个自然人所有！而不是与自然人的实际控制权无关的“官有”！

我们的特权阶层，垄断了“公有”这个符号，这是个大问题！所有名义上归“政府所有”，但实际上由官员控制的，都是“公有”！

所有民间的，与政府、与官员没有直接关系的，都是“非公有”！ 

民间的经济，是“非公经济”！官方的经济，才是“公有经济”！

善良的人们，当你们捍卫“公有制”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自己的努力，却正好陷入了“官有”的泥潭？

真正的公有制，不是国有制，不是官有制，而是归每一个公民个人所有的“个人所有制”！

在《共产党宣言》中有一段这样的话，“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

只要你的个人占有，不去奴役他人，你就符合共产主义的宗旨！

很多人认为，个人所有，不是“政府所有”，不是“官有”，所以也就不是“公有”——我请大家注意，不是这样的！《共产党宣言》明确指出了，共产主义不剥夺任何人拥有财产的权利！个人所有，只要你不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你就是公有！公有制就是通过每一个个人拥有生产资料而实现的！共产党宣言还指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很显然，马克思的宗旨，民有才是真正的公有，只要你不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那么，让每一个个人拥有财产，让每一个人得到自由发展，这是“一切人得到自由发展”的条件！

不要再让官员垄断“公有”的名义，让民有真正获得“公有”的名分，这对于国家的思想解放，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三、“公有”，让每一个人获得公平 

马克思对于“公有制”的主张，有三个要点：

第一，反对剥削，反对利用对生产资料的占有“奴役他人”。

第二，符合生产社会化的要求，避免浪费、生产过剩和经济危机。

第三，每一个个人的财产权利和创造力不受任何限制，因为“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显然，真正的“公有制”，是应该让每一个人获得公平。每一个人的财产权利都应该受到尊重，让每一个个体都获得最大的自由。这个自由的“最大”边界是什么？就是“不奴役他人”。正如卢梭所言，“每一个人的自由是以不妨碍别人获得同等的自由为界限的”。 

“民有”可以成为“公有制的实现形式”，理由有三：

第一，民有的财产，必须源于诚实创造。巧取豪夺，盗抢他人的财产，为公众意志所不容许，更会受到被抢夺者的拼死抵抗。贪污腐败，不劳而获的财产，永远也得不到公众的承认。

第二，民有的财产，以每一个人的智慧极限，来寻找增值方法，会自然锁定效率最高的生产方式。所有造成浪费、过剩的投资方式，都会因为亏损，而被自然淘汰。也就是说，民有的财产，如果敢造成浪费的话，它直接就把自己给“浪费”掉了，不会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第三，民有的财产，直接归每一个个人所有，每个人对自己的财产具有完整的处置权力，能极大限度激发社会每一个成员的创造力。即使是在合作的情况下，如股份制企业，每一个投资者仍然具备独立的意志，这个意志可以通过“用手投票”和“用脚投票”来体现。 

国有制不能成为“公有制的实现形式”，理由有三： 

第一，国有企业的亏损，构成对社会的掠夺。

不要去为国有企业的亏损寻找理由，哪怕这样的理由再冠冕堂皇，如社会责任，如税负更重等等，如果我们承认这样的理由，那国企的管理者就会以这样的理由为借口，而掩盖自己贪污受贿、中饱私囊、效率低下的肮脏行径。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企业亏损了，就没有资格去摆“社会责任”。

第二，国有资本的效率比民间资本要低。所谓“有计划按比例发展”的公有制，其“计划比例”是否合理，关键取决于消费者的“货币投票”，也就是企业的效益。民间资本自然接受消费者投票的制约，赚不到钱自然死掉，不用别人来说。但国有资本在市场竞争中失败以后，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脱困”，或者欠银行的钱不还——然后，更可恶的是，借钱不还以后，还可以继续原来的效率低下，因为它还没有死。显然，民间资本所接受的考验比国有资本要更残酷，它必须要效率更高才能获得与国有企业同等的生存机会。

第三，国有企业的员工，对企业的资产没有完整的所有权，不能敏捷地发现投资机会，也不能因为投资正确而获得自然的收益，也不能因为投资失误会遭受自然的损失。自然的激励机制被破坏。所以这样的财产制度，并不能激发每一个员工最大的创造力。

说国有，是“公”，民有，是“非公”。但我们作为“全民”的一个分子，能从“全民所有”的“公有企业”得到什么好处？中石油是“公有”性质，但我向中石油购买石油，一样的要付钱。这与我花钱向“非公有”的农民购买粮食，有什么区别？

像中石油这样的“公有”，我们所能得到的唯一“好处”，就是容忍它们的效率低下，并不断为它们的效率低下买单。

民有企业，亏损了，绝对不需要老百姓来买单。如三株、太阳神，亏了你就去死。你必须铁肩担道义。

民有，是将困难打包，是铁肩担道义，是“把信送给加西亚”，是输了赔钱，铁板钉钉！

国有，是亏了找理由，是“社会责任”，是“脱困”，是“借钱不还”，是把低效率转嫁给社会，让老百姓买单。

国有制绝对不是个好鸟！

“公有”的外衣下，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肮脏和猫腻！

维护“国有制”，必然与我们所追求的公平背道而驰！ 

四、反对“私有化”不等于反对“民有化” 

反对利用“国企改制”侵吞国有资产，化公为私，这是大多数“反对私有化”的人真实的诉求。

“国企改制”之所以能被搞成“私分国有资产的盛宴”，也正说明了“国有制”确实是“官员所有制”。没有“官有”的实质，不会有“私分的行动”，因为客观事物具有质的稳定性，真正是职工当家作主，绝对搞不成“私分”。

我们因为反对“私分”，所以为“国有”辩护。但回到“国有”，却依然是“官有”。

“官有”会造成效率低下，我们不再赘述。

所以，反对“私有化”，不能连“国企改革的必要性”也予以否认，否则就走过了头。

国企改革，还是要改，但是改革方案要交给职工大会通过，以确保每一个职工的利益得到维护。

公平的国企改革，其实就是“民有化”，每一个职工都有分，量化到人，谁也无话可说，为什么不可以呢？

量化到人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给你“私有化”，来侵吞你的财产。你自己的财产，谁敢？

真改到这一步，那么，以后在经营过程中，企业就必须承担资本责任了。亏损了，直接赔钱。找理由，没必要，也没有人听。

这对于整个社会，才是真正的公平。

国企改制，如果能够实现公平，那国企的竞争力会有质的增长。

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增长，对于国家的可持续发展，对于从国际市场中获取资源，至关重要！

“私有”是什么？

马克思对于“私有制”的描述，第一是残酷剥削，第二是垄断。“每一个毛孔里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万人坑，西里西亚的纺织工人，通过对生产资料的占有而奴役他人，甚至发展到垄断政权，强者通吃，这才是万人痛恨的“私有”。

我们需要“公有”，需要不奴役他人的“个人所有”，不需要巧取豪夺的“私有”。

但我们需要的真正的“公有”，却是公平的“民有”，而不是“官有”。当我们为反对“私有”维护“公有（国有）”而争执不休的时候，却没有意识到，我们真正想要的“公有”是“民有”，是“我们所有”！

这一折腾，耽误了宝贵的时机！

外资抓住机会逼进，民族的核心竞争力却没有获得足够的成长。当我们在为“公有”、“私有”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觉醒来，却发现我们所有的产业，都变成“洋有”。 

五、“民有”是国家竞争力的根本依托  

“民有”这个东西有多么重要？

经济发展的目的是什么？是满足人民需要。可是“人民”的需要是千差万别的，吃饭有粳的有糯的，穿衣服有花的有绿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么复杂、这么“混乱”的需求，能够通过国家“计划”去满足吗？ 

不可能，“计划”不了。信息量太大，而且随时在变化。我今天说喜欢花衣服，明天却喜欢白衣服，这个怎么去“计划”？

要满足广大人民的需求，唯有通过市场交易。每一个消费者在用货币投票的时候，就能自动决定、“计划”各个产业的兴衰。老百姓要糯米，产糯米者就能赚到钱，就会自动的繁荣；老百姓需要的糯米很多，产糯米者就会大大扩张；老百姓需要的糯米很少，产糯米者就只能睁大眼睛生产，以免过剩。

        这就是“市场”的伟大力量，看似混乱，却能通过“消费者投票”的方式，非常精巧地控制着经济的运行。

我为什么要为“猫论”正名？有很多人对我横加指责，但这些人是否知道，正是“猫论”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活？如果赚得到钱不能算是“好猫”，那当我们给产糯米者付钱之后，他还能用钱去扩大生产，来满足我们的需求吗？如果我们不给买猪肉的农民付钱，我们还能天天吃到猪肉吗？养猪是多么辛苦的事情，我养过猪，一天到晚跟猪在一起，一身的猪屎臭气，我历尽千辛万苦把猪肉送到你的手里，你就一句话，“赚钱不是好猫”，一个子不给，让我为“共产主义”作贡献？

付钱为什么能交换到物质？因为我给你付钱，我的钱怎么来的？我养猪来的！我养那么多猪，还病死了许多，我忍受着难以向人诉尽困难，才给人们贡献了那么一点点猪肉，人们当然应该回报我。怎么回报？买猪肉，给钱！钱是一张借条，是他借了我的猪肉！我拿了这个借条，可以向任何人讨还债务！所以我想吃早点的时候，我付一点钱给他，我就讨还了我的一点实体财富。

钱具有多么精巧的计量功能！我要回顾我养猪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算计我的成本和付出，还要把病死猪的损失考虑进去，要让我的养猪事业能够继续，我必须把猪肉出到一个合适的价钱。但我出的价钱又不能太高，否则消费者就会选择我的同行，那我的猪肉将卖不出去，我明年将失去继续养猪的资格！ 

所以，猪肉的价格，通过每一次具体的交易，不仅计量着我的养猪付出和效率，而且还会计量整个社会的养猪效率，并且把效率低、成本高的养猪者自动淘汰出局！

我的钱，我获取社会资源以生活下去的能力，都来自我对社会的付出。我一天不养猪，我就一天挣不到钱；我活不下去了，那是因为我荒废了我的养猪事业！我的付出与我的回报对等，我要活下去，我就必须努力工作，获得社会的承认，让消费者给我付钱。我有了钱才能找其它的生产者购买我需要的商品！先付出，后回报；有付出才有回报；付出了，要获得消费者的承认，才能得到回报。残酷的自然选择，如影随形，准确而严厉地监督每一个人的劳动！

这是多么伟大的力量！我们的衣食住行，我们生存所需要的各种各样的商品，都是我们的人民，通过这个伟大的市场机制，来自动给予了每一个人最公平、最周到的照顾！

在弄懂市场制度的精髓之前，因为市场制度出了问题就否认市场制度；在弄懂“猫论”的精髓之前，因为有人钻了“猫论”的空子，就把“猫论”说得一无是处，这是正确的态度吗？以这样的态度，怎么能去管理国家？？

依靠“猫论”而生存的老百姓，是国家经济的主体；由老百姓组成的市场力量，是国家竞争力的根本依托。美国人为了阉割中国的市场力量，对中国的民族品牌进行了外科手术式的“斩首行动”。民族产业核心竞争力的丧失，让中国走向了一个白白奉献资源的悲惨处境！抵御外资，赶走“洋有”，需要唤醒中国的民间力量！需要让伟大的市场机制发挥作用！

我很孤独，在中国懂得市场制度的人太少。我刚刚就事论事说明“猫论”的意义，立即招徕一大拨人的谩骂。中国将会走向何方？如果中国被这些不懂得市场力量，更不懂得驾驭市场力量的人所主宰，到底是祸还是福？ 

我很孤独，不过我还是充满信心！因为我坚信，中华民族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民族，而市场制度的力量，正是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的血脉之中！

回顾市场制度的伟大力量，我们已经看到—— 

“民有”就是“公有”，因为它对每一个人都给予最公平、最严厉的监督！ 

“民有”能够“自治”，因为每一个人在用货币投票的时候，就自动管理了产业的兴衰，而无需“国家计划”的干预。

“民有”能实现“民享”，因为付出与回报对等这一“民享”的规则，已经自动嵌入了每一次的交易中。

民有、民治、民享的经济制度照亮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