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羟基扁桃酸是合成:美文集锦(11)——漫步唐诗宋词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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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集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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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诗的国度——我煌煌大唐

在唐诗的边界行走,仰头便是那座奇峰四起的天姥山。那山遮断了碧天,超越了五岳,覆盖了赤城。那山是你的,它写满了你的一个梦。
梦的起源该追溯到三年前你的一次非同寻常的经历。天宝元年(742),42岁的你接到朝廷的诏文,传你进京。一时你大喜过望,满以为自此可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你得意地高唱“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可你的得意没多久,就被抹上了浓浓的阴影。在京城的日子里,你虽然有过被玄宗赏识的荣耀,可这些荣耀仅仅局限于你的“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之类的艳歌谀词。
尽管你由布衣一跃而为卿相,然而,你只是一个词臣,一个供他人饭后茶余消遣的词臣。于是天生的一身傲骨,便在凸显中得罪了玄宗的近臣。你在长安只呆了一年多的时间,便被赐金放还。从此你那“济苍生”、“安社稷”的梦幻也随之破灭。
于是就有了你“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的超越时空的浪漫,一种慰藉心灵、补偿精神空白的憧憬。于是我们也就走进了一个个神妙的境地:那里渌水荡漾,清猿啼鸣;那里海日东升,天鸡唱晓;那里峰回路转,花奇石异。于是也就有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充盈着想象力的神仙世界:青色透明的天空辽阔而博大,太阳的金色和月亮的银光交替生辉,仙人们穿起霓虹做成的衣裳,乘长风飘然而至,虎为之奏乐,鸾为之驾车,一派和睦富丽的景象。
然而,梦终于还是梦。热闹是他们的,你唯有“惊起而长嗟”了。“古来万事东流水”,人生的这种伤感,总会在不经意的状态中陡然而至,让人无计排谴。于是,我们看到了青崖之上的白鹿,看到骑鹿远去的你,还听到你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声音,在山谷里、在溪水上、在天空中悠悠地传响。

走进锦官城,走进“丞相祠堂”,你捻着那花白的胡须,与“丞相”对视。
自安史之乱后,你颠沛流离,先是从华州弃官西走,后又辗转抵达西南,终于在成都郊野,自筑草堂落脚。安顿之暇,你想要去的地方就是“丞相祠堂”了。
可此刻你看不清“丞相”的表情,只感觉到有一股风掠过“森森”的松柏,轻扬在你的脸颊。这该是春天的风呀,它吹绿了映阶的一抹碧草,也吹响了隔叶的声声黄鹂。那萋萋的芳草在春风中摇曳的春之景,那隐匿在绿叶底下的悠扬的春之声,透出的怎么却是一种悲怆?庙宇巍巍,塑像凛凛,而与之相映的却是庭草自春,新莺空啭,个中又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那“天下计”,该就是“隆中”的那些东联孙权,北拒曹操,西取刘璋,南抚夷越等等兴复大汉江山一统天下的大略吧;而“老臣心”,又何尝只是为了“刘氏子孙万世皇基”?那也是安邦立国,匡济危时的心愿呀!诸葛的一生,是高风亮节的一生,是后人高山仰止的一生。
“出师未捷身先死”,六出祁山,用尽心智;戏弄司马,挑战魏军。最终却是积劳成疾,留下了千古的遗憾。这样的“死”,惊天地、泣鬼神;这样的“死”,让多少英雄同哭一声,同悲一歌。
而今,这一幅幅的历史画卷次第地展呈在你的面前,你只能无语,任老泪恣意地纵横,淋湿你的衣襟。

你笔下的山,属于秋天,属于冷雨洗涤后清明的夜晚。在这样的夜晚里,你的心里充满了一种“禅”意,这种别样的意味,泼墨于纸,便有了你的《山居秋暝》。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一个“空”字,折射出的是你纤尘不染的心空。“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鹿柴》),唯有在这样的“空”山中,你的心绪才得以一种净化。于是,清逸和幽深的“山”,就成了你诗意地栖息之境;于是,清灵和明净的“秋”,也就成了充盈了诗意的时节,这时节叠印着一幅幅的笔意恬淡的图画。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画面上,一脉皎洁的清光,穿过幽幽的松树林,滑过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迷离的影子;一股明澈的溪流,淌过清冷的岩石,如优美的小夜曲淙淙有韵。大自然的脉搏就这样在你的笔下清晰地跳动,你的步履也就合着这种跳动行走在你自己的山野。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明月映照着清幽的泉水,泉水也就自然引来了浣纱的女子,女子们悠悠地穿梭在青青竹林里,开怀的笑声,也将竹叶逗得簌簌作响;而在那满眼荷花的池塘里,小小的渔船从水面上轻轻滑过,莲摇动起它那婀娜的枝叶,也就摇动出满池的清波。
于是,也就有了你内心世界于这月光朗照下的呈现:“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自然季节的更替,花的开落,都由它去吧,剩下的唯有一个“留”字了,留住那秋夜,留住那月亮,留住那清泉,留住那松竹,更留住那满盈着禅意的莲花……

浔阳江头,你从一片秋白中走了出来,你走得艰难,走得痛楚,走得辛酸。
“出官二年”,陪伴你的是太多的“黄芽苦竹”、“杜鹃啼血”,还有就是那轮高悬的孤月了,多少次对酒当歌,可那歌的旋律,回旋的永远是无奈与凄恻。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亘古的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圆;送别的惨淡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哦,你听见了什么?是琵琶的琴声,是久违的萦绕在长安上空的乐音。那乐音似月光瑟瑟地倾泻,如江水幽幽地流淌。
于是,你——一个诗人与一个琵琶女的心的交流便定格在历史的深处。琵琶女早年时光的春风得意,色衰以后的门前冷落,乃至近年的辗转流离,飘零憔悴的“无限事”,也就一下子融进了她的“轻拢慢捻抹复挑”中。
你痴痴地静听那琵琶女为你而弹奏的京韵,那乐音,时而如“莺语花底”,时而又似“泉流冰下”;时而像“银瓶乍破”,时而又类“铁马突出”。无论是起始时的舒缓流畅,还是发展中的起伏跌宕;无论是间歇里的悄然无声,还是高潮时的激越高亢,结束时的戛然而止。似乎每一根弦上都寄寓着人生的际遇。
于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大触动便呼之而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缝何必曾相识。”同病相怜,也就有了同声相应;同声相应,也就有了同泪相流。那泪水滴在琵琶女的琴弦上,琴音为之而凄切;那泪水沾在你的“青衫”,“青衫”为之而变色。
即使如今,我们重读“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未成曲调先有情”、“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些诗句,满嘴留香之余,依旧能够觉出丝丝的苦涩。

走进你的诗,实在像是走进了迷宫。
连梁启超老人在谈到你的诗时也曾留下了这样文字:“我理会不着,拆开一句一句叫我解释,我连文意也解不出来,但我觉得它美,读起来令我精神得到一种新鲜的愉快。”这无疑是天大的实话。也许正是这样的“一种新鲜的愉快”,才使得那么多的后人喜欢上了你。
“一篇《锦瑟》解人难”,大概你也没想到吧,就你这首短短的七言律诗,却引出了多少笔墨的官司。历代诗家旁引博证,各执己见,似乎还是无法踏上那条通向你灵魂深处的幽径。
你将汉字的内涵张扬到了一个极点,你以你的方式,将汉字整合成一幅幅迷离而又凄美的中国画。然后,你便溜到了远处,眺望着那些蜂拥而至的人流在你的画前指指点点。
“庄生晓梦迷蝴蝶”,“栩栩然”的蝴蝶翻飞在庄子的梦里,也起舞在你的枕前。那定是你曾拥有过的且沉迷于中的美好境界了。
“望帝春心托杜鹃”,魂断的望帝羽化为杜鹃,声声哀鸣,和着你的脉搏一起跳动。这该是你倍感冤屈无法倾诉,唯有“托物寓哀”。
“沧海月明珠有泪”,浴于沧海的皎月,照在你的窗前;孕于泪波的明珠,藏在你的心扉。实在是凄寒孤寂,悲伤之怀溢于言表。
“蓝田日暖玉生烟”,蓝田美玉,日暖生烟,是你深藏于心的一种渴望,还是你寄希望于未来的一种理想?其间又是几多惆怅,几多无奈呀。
你的梦为何而轻扬?你的心为谁而颤动?你的泪为谁而流淌?你的情为何而凄婉?于是,一个个扑朔迷离的意境,支撑出一个个让人自由想象的异彩纷呈的天地。
在这天地里,你始终不语。
漫步词的云端——我泱泱大宋

踏上宋词的高地,那第一个的台阶,该是你吧,这一台阶的基石是整个的南唐王朝。作为一代君主你无疑是不幸的,“仓皇辞庙”本已很让你丢尽了脸面,而后来的什么“违命侯”的封号,更使你丢失了“人”的尊严。
“天上人间”,从人上之人一下子跌落成人下之人,这种人生的反差,促使你获得了独特的个体生命的体验,这样的体验被你熔铸进了方块的汉字。
“春花秋月”该是良辰美景呀,可是对于被幽囚的你,一切美好的物象,都已染上了灰色。“何时了?” 劈头的怨问,充盈着的是无奈。年年花开,岁岁月圆,构出的是多少“往事”,而以往的一切又都如烟云飞散,虚化在逝去的岁月的时空。“东风”无情,不解人意,依旧轻拂着“小楼”,也就拂出了心中的大痛。“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夜阑人静,明月高悬,依阑远望,你又能看到什么?沉浸在银光中的大地,白茫茫一片,不忍回首,不堪回首,也无法回首了。
“雕栏玉砌”肯定还在吧,而那些曾在栏边砌下流连欢快的丽人,也肯定早已不复当年的神韵风采,“朱颜改”,一个“改”字蕴涵着多少辛酸,多少凄楚,多少苦涩。“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愁”本是无形之物,你却以“一江春水”赋予了它可感可观的具象,于是,“愁”便如春水般的汪洋恣肆,曲折回旋,在一泻千里的流动中,冲决出一种别样的气势。
也于是,这种“愁”渐次被后人净化,它剥离了亡国之愁的实体,而成为万古恒同的一种生命的体验。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你又是幸运的,因为你在“东流”至今的“一江春水”里拾起了“人”的尊严和价值。

在寒蝉清冷的鸣叫声中,你走向了“长亭”。这个时候,雨停了,京门外汴河两岸的柳树叶儿却挂起了一颗颗晶莹的雨珠,那是离人的泪吗?
饯别的酒宴渐次地为暮色染灰,你端起酒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行将随着你身影远去,成为记忆中的一块块碎片,那碎片上重叠着的一是“留恋”,二是“留恋”,三还是“留恋”。“该走了”,记不清船夫已是几番催促,可你总想着能与自己的可心人儿多呆一会,拉起可心人儿的手,有多少离情想要倾诉,然而千言万语竟在一时之间“凝噎”,惟有那“泪眼”诠释着彼此的心境。
你不知道,你这一走,等待着你的将是什么。你只知道伴随着你的愁绪,将似千里烟波那样绵长不断,将如沉沉暮霭一般浓重阴郁,将像楚地天空似的博大无际。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于是,你将自己个体生命的体验,提炼成人生至理,透过这至理,我们触摸到的是你伤情的心的跳动。“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河岸杨柳,晓风吹拂,残月在天,冷光如水……冷清的文字,构建出的残淡景象,营造出的悲凉氛围,映衬出的凄恻内心,一同被你熔铸为催人泪下的艺术形象。
从此,一叶扁舟便载着你满腹的离愁,漂泊于天地之中,也漂泊在源源流长的华夏诗歌长廊之间。漂泊中,你积郁于心中的“千种风情”,不肯再说。、

走进你的《声声慢》,听到的是你声声的“愁”,这“愁”触发于“乍暖还寒”的时节,这“愁”缘自你的“寻寻觅觅”,你在寻觅什么呢?是旧时的欢歌笑语,是昔日的琴瑟和谐,是既往的棋诗书画?可如今呢?有声的凝滞了,不语的尘封了。剩下的只是“冷冷清清”的景况,了无生气的寂静了。于是,“凄凄惨惨戚戚”之情,便充盈了眉头,溢满了心头。
“三杯两盏淡酒”,引来的是贬骨的寒气,可那嘘寒问暖的人儿早已随风而去;仰头望雁,“云中”已无人再寄“锦书”;黄花依旧开落,可人早比黄花更瘦,它再也不能成为案头的装饰;只剩下那一方的窗儿,任那灰色渐次地将它涂暗抹黑;而此时此刻,偏有那不期而至的雨,敲打着宽大的梧桐叶片,敲打着黄昏的暮霭,敲打着你破碎的心。于是,那“点点滴滴”的声响,便也越过了时空,敲打在无数后人的心头。
那是难了的一个字——“情”呀。

“大江东去”,这四个字,经你的口中一吐出,便追随着长江的浪潮滚滚奔流。于是,激荡不息的长江,便成了滔滔历史长河的象征。于是,江山、历史、英雄便穿越了时空的隧道一齐涌现出来,定格在赤壁,定格在三国,定格在周郎。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突兀的石崖凌空而起,惊魄的涛声呼啸而飞,在绽开的如雪的层层叠叠浪花里,“多少豪杰”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而你惟独选择了从容不迫的周郎,他闲雅地走出来,让你永远熔铸在了文字里。
“遥想公谨当年”,他手执羽扇,头戴纶巾,英姿何等飒爽;说笑之间,火烧曹营,气度又何等非凡。“当年”,周郎年仅三十有四,却成就了如此的英雄大业;而如今,你年逼半百,却只能“神游”在既往的故事里,徒然的感叹生命的短暂,韶华的流逝。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你,无奈地从历史回归现实,从怀古转向抒怀;你,举杯同邀江上清风、山间明月一醉消愁。于是,你那壮志难酬的悲愤,你那追慕英雄、渴望建功立业的豪迈情怀,便和着“大江东去”的浪涛,回旋、升腾,流向旷远的地方。

读你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就如在听你讲述一个个的故事。这故事里,有你的影在闪,有你的心在动。
那是属于三国“孙仲谋”的故事,当年他以自己的雄才大略,固守金陵,硬是在与劲敌的较量中,撑出了吴地的一方碧空;这是属于南朝宋武帝的旧事,这个小名叫着“寄奴”的一方霸主,曾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几度挥师北伐,赢得了生前生后的大名。然而,如今呢?孙权的“风流”,台榭的歌舞,已被风声雨声所替代;刘裕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也只是锁定在了“当年”的深处。世无英雄,特别是在这样的一个非常时期,倍让你心痛,而你的心痛,也只能化为深深的叹息。
为那试图“封狼居胥”的刘义隆而叹息,草率举兵,结果是仓皇失措,“北顾涕交流”;为那“佛狸祠下”的况景而叹息,异族的铁蹄,却如此轻易的化成了一片神鸦的叫声和社日的鼓声。更难忘的是“烽火扬州路”的耻辱,烙在了记忆里,“四十三年”不灭。
你叹,你伤,你恨。想当年,你自辟抗金战场,英姿何等飒爽,气势何等张扬。可那 “旌旗拥万夫”,“看试手,补天裂” 的军人豪情,如今也只能化为缕缕的墨迹,在纸上虎啸生风、横刀跃马,在纸上横绝六合、扫空万古了。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悲怆!他人的杯酒,能够消融你心中的块垒吗
林夕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