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庄中通天鸿待遇:鲁南第一个抗日民主政权的建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4/30 23:06:32
鲁南第一个抗日民主政权的建立                                潘振武


    我115师师直和一部分主力于1938年10月进入冀鲁边和微山湖地区。第二年春,罗荣桓同志又率师部和主力进入山东。115师对于坚持和发展山东游击战、建设山东根据地、整顿山东地方武装都起了重大作用。这里记述的是在罗荣桓政委的直接领导下,我任鲁南第一个抗日民主政府的峄县县长的斗争生活片断。
 
                                                一
   
   鲁南根据地东自沂河,南至江苏,西自运河,北至蒙山。这一带山区群峰起伏,地势险要,便于开展游击战争,且濒临津浦、陇海两条干线,是山东抗战的重要阵地。
  1939年6月,毛主席、党中央和18集团军决定115师先后分几批开进鲁南,并指示除有计划地发展和扩大抗日武装以外,要抓好民主政权的建设,以动员更多的人财物力帮助军队。当时,我是115 9币民运部长。按照创建和发展鲁南根据地的战略部署,师决定先派冀鲁边支队,由彭雄、周贯五同志和我组成工作委员会,我为工委书记(军队组织的),首批进入鲁南。
    我们一到鲁南,就面临敌、伪、顽斗争交错的复杂局面。当时有敌伪军,有国民党的东北军,也有地方的杂牌军,还有土匪部队,据说这里的牛毛司令有 72个之多,约万人武装。我军来到之前,旧政府多半解体,旧政府人员早已弃职潜逃,所豢养的地方警备队也脱去“虎皮”,把枪一丢,逃之天天,只见兵匪四  处流窜,各地牛毛司令纷纷打起抗日旗号,绑架勒索,欺压百姓,鱼肉乡民。八路军的到来,使人民看到了希望。他们积极支援我军,有钱出钱,有粮出粮,有人出人。但是由于敌伪顽的反动宣传,有些群众对我们还不够了解,沿途村村筑围,乡乡设防,使我军行动受到阻扰。
   有天傍晚,大雨滂沱,我们冒雨行军到一个数十户的土围子,里面的人看见当兵的,四门忽然紧闭,架起洋枪、土炮,不许我们接近,尽管我们一个劲地喊,围子里传来的却是冷冰冰的声音:“不许靠近土围子,再动就要开枪了!”我们回答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抗日的队伍呀!只要在这里歇上一夜,天明就离开。”围子上枪栓拉得“哗哗”响:“不管什么八路军九路军,共产党还是‘刮民党’,我们见得多了,请到别处去住吧!”正在答话的当儿,有一位老者走到围墙上嘹望,只见长长的队伍淋着大雨,一步也没前进,猜想可能是真的八路来了,便瓮声瓮气地说:“好吧,你们派一个代表来协商。”我跟彭雄商量了一下,便进了围子。我把党的政策解释了一番,说明我们是抗击日寇顽匪的队伍,是救国救民的军队。老者见我有礼貌,说话很和气,便略带歉意地说:“你们来到这里,就是房子窄一点,吃的还能凑和。”老者很有权威地说:“真八路来了,还不赶快去迎接!”没等一会,不知是谁“哐、哐”地敲着大锣:“东庄的老百姓,不要惊慌,八路来了,买卖公平,纪律严明。”这么一吆喝,家家大门敞开,把部队迎进了家门。部队进门后,开头拉的是家常,诉的是民族之苦,不久就谈得热乎乎 。笑语盈盈,亲如一家,一夜之间,仅我们宿营的几个围子就有20多个青年要求参加我军,这确实是个突变。  
    有些土围子很顽固,比如大炉附近的陈家庄,尽管我们说了很多好话,他们就是不开门。象这样的围子多半是地主宗派势力相当严重,受一小撮坏人操纵,我们只好靠武力打开,可见部队的立足之地是多么重要! 
    如何创建部队立足之地呢?这是部队每到一处开展工作的重要一步,我们先是注意做好上层的统战工作。就鲁南来说,有许多开明士绅和一些地主在民族危亡的关头,有一股子抗战热忱,对国民党排斥异己的政策愤愤不平,尤其是大炉的万春圃。万春圃是四县边联(临、郯、费、峄)支队长,在抱犊崮地区的上层是颇有影响的代表人物。他爱国,有民族自尊感,为人豪爽,同情和支望苓掌党。鲁南地委机关就设在万春圃家里。我们一到,万春圃把自己的客房让堂某:藉釜让他老婆摆了一个全羊席,从羊头到羊尾搞了几十个菜为我们接风;警稿开会,他那时还不是党员就忙着为我们布置会场,以主人身份招待会客;登钾弹药缺乏,只要写张便条,他签个字,就能如数地从他家的库房领回各种口径紫弹药;我们号召收缴武器,他二话不说,把国民党撤退时库存在他家里的几百享步枪,几万发子弹,还有两门八二迫击炮全部捐献给我军。最使我难忘的是,有一次我们号召各村拆炮楼,以便更好地开展游击战,尽管我们做了许多宣传王作。群众仍有顾虑,于是,我把自己意见跟万春圃一讲,万首先将自家的炮楼拆了,群众得知后都说:“万三爷炮楼都拆掉了,那我们还怕什么呢?”几天之后,四邻五乡民众全都把防匪的炮楼拆了。
    在我们的统战工作中,还有位年轻人叫靳怀刚①。他是北洋军伐两次出任,总理靳云鹏的至亲,在天津有他豪华的家。我们相识时,他已是地委的联络部长了。我们部长之间常因工作彼此交往,关系密切,他对我无所不谈,有求必应。他曾对我说,他的家就是一部现实的“红楼梦”。早在“一、二九”运动时,靳怀刚就参加革命活动。抗战爆发后,他脱离了反动家庭,参加了“民选”,后加入料共产党。在他的老家山东邹县有许多亲朋故旧,我们常利用他的社会关系去做统战工作。我军活动到邹县,就在靳怀刚的姑父家里吃住。他姑父家养了几十口牲口,战士们常牵些劣马换回膘肥体壮的烈马作战马,这也是通过靳怀刚去联络的。
    这年秋,罗荣桓政委从鲁西来到大炉,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大大进了一步。
    罗政委在听取了我们工作委员会的工作汇报之后,指示我们到峄县北部山区去,抓紧筹建抗日民主政权,使部队有一个永久的立足之地。临启程,罗政委把我找去说:“你搞过多年的民运部长,又任过曲阳县①第一任县长,到峄县去大刀阔斧地干一场,也许再当一次第一任县长呢!”我听政委这么一说,心里感到沉甸甸的,有些担心我这个嫩竹扁担挑不动这副重担。
   峄县北部山区,以抱犊崮为中心,连绵数县,纵横几百里,历来是藏龙卧虎之地,震惊中外的1923年“临城劫车案”的制造者孙美瑶、孙美珠就活动在这一带。就敌我力量对比来看,显然是敌强我弱。因此,我们斗争的策略是:“小分队活动,互相配合,扩大我们的耳目”,特别注意游击战的广泛性、灵活性和群众性。所谓广泛性:是指我们游击范围不限于山地狭小地区,而向平原和运河两瑚区发展,使抗Et烽火遍地燃烧,敌人疲于奔命,无法应付,致敌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所谓“灵活性”,是指游击战争的战术,时而集中,时而分散,时而活动,时而隐蔽(或隐蔽在亲戚朋友家里,或隐蔽在青纱帐里,或隐蔽在无人过问的庙宇里,但绝大多数隐蔽在群众家里),昼伏夜出(每当夜幕降临,矫健如飞的抗日战士,如从天降似地出现在敌人前面),使敌人捉摸不定,而我则主动地打击敌人;所谓“群众性”,是指游击战争不限于军事活动,而是协助地方党领导群众斗争,从三五人游击小组秘密活动,到游击队的公开活动,这样多方面地牵制敌人,配合主力作战,使部队逐渐发展壮大。
   为掩护我军作战,掩护群众斗争,我们工作委员会,允许伪区乡长“白皮红心”,应付敌人。我们在工作中了解到伪区乡长有不少两面派,真正顽固派是极少数。我们给他们约法三章:既不准危害我们的工作人员和抗日军人家属,又不准坑害群众;鬼子命令带路、“搜山”时,可以照办,但必须事先通知或鸣枪报告让我们知道;当我八路军路过乡村时,要给予方便,等我远走时,可以开枪以向敌人交待。这样,我们利用两面政权为我们服务。许多伪区乡长既是敌人的维持会长,又是抗日的干部。他们随机应变,跟敌人周旋,起到了掩护我们的作用。
    由于工作委员会采取了正确的方针和灵活的政策,很快地打开了局面。
    工作组象“山雀满天飞”,分散在各地,宣传抗日主张,张贴标语、传单,使农抗会、青救会、妇救会和儿童团等组织如雨后春笋般地建立起来。 
    筹粮筹款问题逐步得到了解决。初到鲁南要搞点粮食非常难,因为我们没有政权,只好“吃派饭”。“吃派饭”群众是吃亏的。那时常常饥肠辘辘,勒紧腰带,有时一天只吃两张煎饼垫肚,煎饼是高梁、玉米、黄豆等杂粮做的,还有榆树皮捣碎磨成粉发酵而成的。菜是什么菜呢?弄些嫩柳叶儿洗净,开水烫一烫,用盐腌一腌,就算是菜。好在我们这些抗日战士多数是红军,苦惯了。同志们边吃边唱:“吃的是麸饼,铺的是秸草,先苦后甜,同志们慢慢熬。”人民群众见此非常感动,做些干粮,炒些炒面慰问子弟兵。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主要是以没收敌人的资财和汉奸的财产,以及向地主富户募捐来维持。我们只要写张条子,规定募捐多少粮食,多少款项,限定多长时问,地主富户大部都能如数送到。
    八路军深入敌后,等于孙大圣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敌人非常害怕,因此,调集了各地的日伪军对我军进行“扫荡”,我军则针锋相对,在反“扫荡”中进一步打击敌人的锐气,巩固自己的阵地,随之唤起民众。有一次,枣庄数百名鬼子进山“扫荡”,在I隘沂的大炉与我师特务营相遇。这支久经锻炼、英勇善战的部队,趁敌人兵力还没有展开,迅速向纵深猛插,经过一阵激战,鬼子立刻乱成一团,有几十个鬼子当场被打死,其余敌人溃逃到枣庄的大街上互相抱头哀叹,有的丢掉钢盔、皮鞋、枪支,然后抢来商人的酒狂饮痛哭,人民群众得知鬼子|吃了败仗,都从心里暗暗高兴。
  我军在军事上的胜利鼓舞了群众,也加快了政权建设的步伐。
    1939年9月,临郯费峄四县边联总动员委员会宣告成立,民主推选宋鲁泉、宋子成①、潘振武、刘子才、王洪辰、李淑明、王敬如、张元章等八人为常委,宋鲁泉为主任委员,我为副主任委员。具有半政权性质的总动员委员会的成立,对于开展鲁南的各项工作起到了积极作用。
    
                                       二
  
   这一届的峄县县委是1938年底成立的,书记是纪华②同志,他在恢复和发展峄县党组织工作中表现出卓越的才能。开始他活动在敌占区,以后转到山区和我们一道筹建县抗日动委会和抗日民主政权。
    首先在县委的领导下,成立了有共产党、国民党和士绅参加的县动委会,争取峄县行政上初步统一,改善民生,开放民主,民主推选朱道南同志为动委会主任。道南同志是参加广州起义的老同志,在峄县很有名望,因为他的关 纪华同志关系多,许多统战方面的工作都是经过他去做的。
统一全县武装力量是县动委会当务之急。“七•七”事变之后,伪山东省省长韩复榘在各县组织了“乡农学校’’(代替区政府),训练地主武装。那时峄县一个区,一个庄园就是一支武装。我八路军来到峄县之前,这里的党领导了武装暴动,杀死了罪恶昭彰的邹坞乡农学校校长王汉卿,拉起了百余人武装。
    朱道南①、文立正②以孙伯龙@、邵剑秋等部队为主建立起运河支队,约400人,支队长孙伯龙系黄埔军校毕业,副队长是邵剑秋。孙和邵都是国民党的抗战派,部队中有很多共产党员,战士成份比较好,建立了强有力的政治工作,是鲁南一支较好的抗战主力军。
    运河北的大地主孙云亭看到大势所趋,与田晓峰的儿子田培荃等封建地主武装主动受编,组成峄县支队,下属4个大队,我任支队长兼政委,孙云亭任副支队长。
    县动委会经过几个月的工作,得到了它应有的收获:委员分别向各抗战部队、抗日团体、开明地主、士绅交换意见,决定于1939年11月20日召开峄县民众代表大会。《大众日报》曾作了这样的报道:“峄县全境,随山东沦陷,而陷于混乱糜烂者,迄今已两年余,又因前县长李仲勋背弃民众弃职潜逃,县政府无人主持,民众身受沦亡之痛苦不堪言喻。兹该县各救亡团体及热血抗战人士,有鉴于如此,复经鲁南动委会狄特派员①及该县各区动委会同志奔走号召,乃于上月20日在该县×区×村召集该县代表大会,当到有各驻军、各救亡团体、民众代表及当地士绅共178人,会期共历二日,至21日圆满闭幕……”
    我清楚地记得开会的情景:寒风凛凛的凌晨,满天的红霞映照霜天,初升的太阳复苏了这片被霜覆盖的田野。四乡的群众穿着节日的盛装,敲锣打鼓,高高兴兴地来到王家湾②,参加了开幕式。他们当中有开明地主士绅,有小官吏,有农民,还有枣庄工人代表,共三四千人。他们大都以村为单位挨挤在广场上,筹备会早已把王家湾装饰一新,村头巷尾张贴着红红绿绿的抗日标语和漫画。广场上新搭了主席台,上面挂着“峄县民众代表大会”的巨大横幅,两旁红旗招展。抗战部队全幅武装地聚集在正中,排成一个个方块,显得威武雄壮。游击战士的歌声此起彼伏。
 ……
保家乡,杀敌人,
发动游击战争。
…..
老百姓,都打仗,
才能保家乡。
  开幕式这一天,我首先作了《抗战第一,抗战必胜》的政治报告。报告共分》形势、政策和策略、当前任务三个部分。我的讲话不时地被群众阵阵掌声所打黔斯。接着,各界代表、支前模范、战斗英雄发了言。特别是枣庄工人代表邱焕器文③的发言,使会场气氛更为热烈。
会议进行了投票选举,共选举了35名政府委员,有各党派、各阶层、各民族  觚选,包括朱道南、邱焕文、王子刚、王鼎新等老同志。委员会又进行复选,我  为峄县第一任县长,朱道南为民政科长(县动委会主任兼),张捷三①为财政科  长,刘仲旭为教育科长,刘少彭为实业科长,房洪义为武装科长,当即向群众宣  告选举结果。这时只见枪举如林,刀光闪动,掌声、欢呼声回荡在王家湾的上空。
    大会的闭幕词是鲁南地委书记宋子成作的,他代表地委对县政府成立表示祝贺。他说:“这是鲁南根据地的创举。峄县犹如一座灯塔。”他列举事实批驳国民党顽固派的造谣和诬蔑,说得激动了,只见他把帽子往讲台上一扬,亮着嗓子说:“不是有人说共产主义不符合中国国情吗?不是有人讲共产共妻,大逆不道吗?还有人讲共产党是红鼻子、绿眼睛。父老乡亲们!你们看看我是不是? 看看我们的队伍,我们的战士,看看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是怎样抗击日寇的!”他的讲话至今在人民群众中留下极深的印象。
    晚上,主席台玉汽油灯耀眼,简易幕布徐徐拉开,115师战士剧社为峄县新政府的成立作了专场演出。
    县政府机关驻北部山区的南泉②。
    县政府的成立,体现了人民抗日民主力量的伟大,证明抗日斗争又迈出了新的一步,意味着抗日的洪流将被推向一个新的高潮。
   
                                                 三
   
   抗日民主政府成立后,我带着政府的工作人员和峄县直属大队帮助建立区民主政府。全县有6个区政权相继建立,在全县范围内到处见我抗日武装,听我抗日歌声,可以说是我抗战初期的“黄金时代”。
    政府和军队每到一地,人民群众拿着慰问品迎接。同时,对县政府寄于莫》大的期望。我常想起运河南的一位大娘,我只知道她姓孙,名字记不清了。一次当县委、县政府、县直属大队到达区政府已半夜三更了,路口有许多人迎接,其中这位60多岁的孙大娘走上前,问:“哪位是县太爷?”我笑着说:“这里没有器县太爷,都是革命同志。”大娘说:“啊,同志!听说俺县长来了。”政府其他同志指着我说:“这就是。”她热泪纵横地说:“你们把鬼子打败了,俺真……不知咋的感谢你们!”“县长啊,啥时候能把鬼子全赶出去,让俺们太太平平的过上舒心器的日子?!”我握着老人的手,用坚定地口气回答:“放心吧,大娘!八路军一定会把鬼子赶出去的。”事后,我听区长孙怡然介绍,这位大娘是个抗属,家里先后势有几个亲人惨遭鬼子的杀害。这次听说县府要来人,大娘早已腾出热炕,沏好浓茶,煮熟鸡蛋,迎接我们的到来。
    县府出山的路上,铁道游击队政委杜季伟同志曾和我在东凫山①相见,他详细地汇报了铁道游击队活动情况,以及枣庄的兵力部署。他说:“这下好了,有睡了县政府这个依靠,就好比孩子有了娘……”我具体地向他讲了当前斗争的形势和应该注意的斗争策略。从此,这支武装活动在峄县的山区、平原铁路沿线,积极配合主力反“扫荡”,成为保卫红色政权,打击日寇的一支新的生力军。冬天,山里需要棉花,我们以政府名义向下募捐,并把这个通知转告到游击队,游击队爬上鬼子的货车,一次就卸下了一二十包,每包一两百斤,确实解决了山区的大问题。遇上军火车,他们一翻就好几箱,一箱就有崭新机关枪12挺。这支小分队断铁路、炸军火、打票车,威震敌胆,连临城鬼子头目冈村都惊呼:“飞虎队,厉害!”区乡政权的相继建立,象钉子一样牢牢钉在敌人心脏里。鬼子除盘据在枣庄和城市的一些据点之外,全县大部分乡村皆被我控制,只有个别地方在敌伪军手里,土匪也逐渐被我肃清。当时,伪顽梁继璐有数百人活动在涧头集一带,威胁我地方区政府工作,县委决定县直属大队1大队前去消灭这股顽匪。12月7日,我们从北部山区出发,在群众的支援下,过了临枣铁路,在四区休息半天,夜渡运河,约凌晨3点,部队到达集结位置,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对梁匪突然袭击,打到天亮,俘敌数十人,缴获掷弹筒一支,步枪数十支,残匪向徐州溃逃,而我军无一伤亡。这次胜利扫清了运南地区的障碍,巩固了新生的地方政权。要巩固新生的政权,锄奸乃是一个重要方面。县抗日政府曾在黄龙洞里镇压了一个“老道”。黄龙洞位于熊耳山南麓,洞口宽约10余米,可容纳五六百人。在这个洞里住着一个老道,他办私塾,里面藏有教师、学生。那时敌伪经常由枣庄往山区袭扰,碰到这种情况,县政府总是发出通知要各区、各乡空舍清野。县府通知到了大北庄,乡亲们都转移了,唯独黄龙洞没有转移,而且很安全。一次、两次,我们猜想敌人可能不知道,以后敌人来清剿,连洞口也未进,这就引起我们怀疑,如果你抗日,洞里的人就存不住呀!后来通过秘密调查,原来这里是敌人的秘密据点。老道装着一副慈善面孔,见到抗日干部点头哈腰,其实是个道地的大汉奸。他每周去枣庄送一次情报。县委经过研究,决定拔掉这个钉子。这天晚上,峄县支队一大队,趁茫茫黑夜,踏上山涧小路,包围了洞口。他们打着手电筒,用喊话形式,把学生们一个个叫了出来,待老道出来即宣布他的罪行,就地将老道枪毙,接着,在城镇乡村贴出镇压汉奸的布告,群众听到这一消息,莫不拍手称快。
    那时,我们在敌占区的情报灵得很!敌人的行动计划,我们掌握得很准。这是因为我们峄县支队组织了一个侦察组(又叫锄奸小组),他们装扮成老百姓,身藏短枪、手榴弹他没在敌占区。我们侦察组往往也送些假情报到敌伪那里,以取得他们的信任。一些密探千方百计想搞我们的情报,在他们情报未送出,往往就被我们搞了来。有时,侦察组同志摸到鬼子军的密探聚众大吃大喝、逛窑子的地方,乘他们花天酒地热闹的时候,给他以突然袭击。
    1939年秋,115师主力进入抱犊崮山区。罗荣桓政委在紧张的战斗中,继续抽调大批干部,协同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发展民族统一战线,建立地方武装,建立民主政权。继峄县民主政权的建立,鲁南第二个抗日民主政权——郯城县抗日民主政府又宣告建立。在1940年1年间,鲁南先后建立了峄、郯、临、邳等11个县政权,38个区,171个乡,使鲁南民主政权连成一片。
    随着对敌斗争形势的发展,迫切需要建立鲁南地区民主政权的统一领导机构。7月,鲁南地委在九子峪①召开了鲁南人民代表大会,300余代表共商抗日救国大事,会议选举了鲁南参议会(参议长彭畏三)和鲁南行政监察专员公署(专员于化琪),制定了施政纲领。这样,峄县的抗日民主政权下有群众基础、上有行政领导,从而在对敌斗争中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抗日民主政府颁布了减租减息政策,规定:土地收入不论是租佃还是分种,一律照原租减百分之二十五;钱主利息减半,一些中小地主和进步商人表示拥护,但有少数大地主虽然不公开与县政府作对,却在暗地串联,甚至硬抗。为此,我带着县府工作人员到石头楼召开座谈会,邀请了20多个大地主、士绅参加。我先是接见,请大家发表看法,最后我讲了话。我着重指出,减租减息已列入抗日救国十大纲领第七条第四款,国难当头,有多少血性的  父老兄弟为了抗战弃家舍命,而你们不外乎少收些租子罢了!减租减息是政府定了的。大地主孙倚庭、孙华庭听我的讲话口气如此强硬,当即表态:“减租减息,名正言顺,敝人拥护政府的新政策,要对抗日有所贡献!”大地主拳鹤峰盛情款待了政府工作人员和与会人员,当即从家里拿出20多支步枪、驳壳枪交给县政府。这次座谈会开的很成功,真正行使了抗日民主政府的权力。
    座谈会后,枣庄面粉公司经理李云卿听说山区经济困难,便拿出1万多元民生银行钞票支援东进支队。
    为统一财政收入,统一税收,县政府发行了流通券,在几县流通,信誉很好,不仅在解放区能用,敌占区也能用,枣庄商人也收。我们用这种流通券采购棉布和日用品等,这对我们当时克服困难,支援主力,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抗日政府的机关工作人员以身作则,不计较吃穿,乐于做人民的“公仆”。 政府每天只配1斤粗粮,5分钱菜金,1个月发一、两元津贴,生活如此艰苦,可大家干工作总是乐呵呵的。秋种季节,政府发出“劳武结合,发展生产”的号召,机关人员带头响应,白天下乡组织民众生产,晚上开会办公,尤其是在敌占区工作的同志,及时组织“抢耕队、抢种队”,使小麦全部播了种。值得称道的是,山区人民勤俭持家是有名的。他们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土地耕种,就是在贫瘠的石头山上也要填些土,施上肥,种上石榴。山区各村庄家家户户都种上三、五株石榴,收入也是可观的。
    抗日民主政权风起云涌,抗日斗争如火如荼,引起了敌伪顽的惶惶不安。
  1940年4月,徐州、临城、兖州、临沂、费县、枣庄、峄县等处日寇和汉奸集中1万余人,分数路对我鲁南山区进行大规模“扫荡”,企图一举消灭我抗日武装力量。我广大军民对敌开展英勇反“扫荡”斗争,不到一个月就粉碎了敌人的狂妄计划,取得了反“扫荡”的胜利。峄县南褚楼一役,就是我峄县支队在外线配合主力对敌出其不意的侧面夹击,这次战斗除毙敌300余人外,并将敌寇“扫荡”抱犊崮总指挥广田中佐击伤,敌以专车运往徐州途中毙命。
    1940年春夏,鲁南成立区党委,由赵铸同志任区党委书记,还成立了鲁南军区,邝任农任军区司令员,我任政治部主任。不久,上级决定我赴延安抗大学习。这年11月,我离开了鲁南,离开了战斗一年多的峄县。我走后县长由朱道南同志担任,峄县及鲁南的抗日民主政权在斗争中进一步得以发展壮大,成为人民期望之所在,也成为我军胜利开展游击战、埋葬Et寇的重要依托。此后,敌伪尽管多次进行过较大的“清乡…‘扫荡”,但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我记得当时日寇派往峄县的宣抚官曾有这样两句表白:
    我剑已碎我马倒,
    尸骨遗向他乡山。
    从这侵略者临终的哀号声中,我更深刻地认识了一条真理:野蛮的侵略战争必败,人民的正义事业必胜,这是历史的必然。抗El战争的胜利,充分证明了人民力量的伟大,党的坚强领导伟大,而日民主政府,作为战争年代的人民权力机构,将同伟大的民族解放战争一起,载人中国革命史册。
   
                                                 (此文系作者1982年8月撰写)
                                                         (据《八路军115师在抱犊》2010年8月黄河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