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ise gate设置多少好:高文欢:一名中国大学生眼中的美国选制“长短”(南方周末 2008-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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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裂的国度?梦想的国度?
一名中国大学生眼中的美国选制“长短”

作者: 高文欢 2008-11-06 08:52:15 来源:南方周末


大学生报道团成员正在采访美国普通选民 汕头大学长江新闻与传播学院供图

听证会利与弊
9月18日,我就坐在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身后,听着国会议员们对其轮番炮轰,为何政府救市要用纳税人的钱,如何保证7000亿美元能够收回,为什么没有提早防范危机等等。

一场近百年来最严重的金融危机袭击了美国大选。争议纷涌中,美国财政部部长保尔森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轮番出席参众两院的听证会,寻求国会支持政府7000亿美金救市计划。

国会山的听证会其实是家常便饭。平均每天都有数场听证会在国会山上演。

早在这次之前,我便已旁听过一场听证会。那是众议院亚太事务及全球环境小组委员会主席艾尼·法雷欧马维加召开的关于美国向穷困国家出口电子垃圾的听证会。这些电子垃圾有一部分便倾销到我们学校旁边的汕头市贵屿镇。

国会议员公然指责美国环境保护署(EPA)放任管理,言辞之激烈让我对国会的中立、监督和质疑的勇气感到意外。

在国会山,带着大堆摄像设备的我们,心里紧张半天,但却没有任何人过来查问。这里,只需经过安检就可以走进议员的办公室,无须任何理由。

六十多岁的汤姆·斯坦顿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美国政府研究中心的经济学教授,满头白发。早在1988年,年轻的他在研究“房地美”和“房利美”两大巨头时,就发现其间巨大漏洞,并力推将监管议案提交国会听证。

在后来的半年多里,他在参议院联合经济委员会、银行委员会等多个部门作证,但两大巨头百般阻扰,在听证会上有议员甚至不让他们说话,最后虽然允许成立了一个监管机构,但权限甚小,根本约束不了贷款巨头。直至2007年9月,斯坦顿教授还发表论文呼吁警醒“两房”的问题。“虽然我们有一个很好的制度,但也很混乱,它允许言论自由,不会打击和报复,但最终政府给我的回馈并没有实现,这场危机最终还是未能避免。”他坦言。这让我对美国的民主有了进一步认识,是的,他们有一个很好的听证和表达途径,但整个国会立法和听证制度的错综复杂以及既得利益团体影响使立法和政策有时也难以及时进行。

一位国会山的说客介绍说,在成千上万的听证会中,平均每年最终立法的只有40到50项。各种草案在参众两院中辗转,历经种种复杂政治程序最终若能成行,将长达8个月到一年。

确实,这一貌似无边界的民主可能导致效率下降,但其鼓励信息的公开,而且需要通过复杂政治程序才能运作,却往往有助于“防止高速运转的火车可能最后脱轨,而造成更深远的社会问题。”斯坦顿教授说。

选人还是选党?
两个多月连续跟踪两党大选活动有时让人倍感困惑,每天听到不同的声音,每一方都理由充足,这个国家简直要“精神分裂”。

人们都在充满激情地指责对方,而且用美国式雄辩的口才和决断的手势,几乎是一个模板,但内容却完全相反。

共和党说奥巴马和恐怖组织成员过往甚密。民主党说萨拉·佩林是一个笑话,“显示麦凯恩的判断是多么糟糕,作为一个领袖不合格。”媒体则不断挖出一些猛料,从佩林的17岁的女儿怀孕,到她涉嫌滥用职权解雇员工,还有机构在媒体发布广告放大麦凯恩的皮肤癌问题。这是一场“扒粪”式的选举。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对国家的政策意见不一贯穿了社会各阶层。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梅地亚小镇,麦凯恩的支持者指责奥巴马在堕胎问题上扼杀生命,大量小镇选民则蜂拥而来对名不见经传的萨拉·佩林痴迷;而民主党支持者则反击麦凯恩是已经过时的老一代、旧面孔,为奥巴马而疯狂,认为他代表了新一代的希望,将使美国重塑形象和国际关系,解决金融危机。

我一直困惑,选举到底选择最优秀的,还是观众和选民眼中最满意的?当年火热的“超级女声”大赛李宇春能够当选,《经济学人》解读说,“为什么选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差的一个歌唱者,是的,这就是民主”。因为观众满意。

美国总统选举历来都如此。1964年第一场总统电视辩论,没有化妆的尼克松在镜头前汗流浃背,显得异常阴暗,输给了打扮细致、意气风发的肯尼迪,后者更被认为第一个靠电视辩论赢得大选。果真如此,当年轮椅上的罗斯福总统还能当选吗?但反过来思考,这种扒粪的揭露和报道,让每个候选人都曝光于放大镜下,任何可能被发现的缺点都可以暴露出来,选民才能够对判断候选人有一定的标准。

“现在看起来像是两党在打仗,但结果出来后,大家都会拥护新的总统,如果不行,四年后再重新投票。”来自马萨诸塞州的一名共和党代表告诉我。《今日美国》资深白宫报道记者朱迪·基恩(Judy Keen)则说,真正到11月选举时候,普通老百姓不会关注哪个党派,只投给自己信赖的人、给自己的未来、工作带来保障的和关注孩子学费的候选人。

党派有时并不重要,华人政客顾雅明说这是“选人不选党”,重要的是人们关心的各项议题能够被谁更好地解决,谁能更好地满足和保障普通人的利益,他就能更好地赢得选民的票。

梦想来源于群体参与
在来美国的路上,我带上一本朋友送的奥巴马的传记《无畏的希望》(The Audacity of Hope),在序言里奥巴马毫不掩饰地说人们对政治的厌倦,但他却从社区组织做起,到各个角落跟失业工人、贫困家庭和渴望上学的非洲裔女孩接触,去倾听不同百姓的声音,他说自己有一个无所畏惧的梦想。

在国内常听到年轻人投票率低的问题,现时年轻人对政治的热情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疯狂相比,早非同日而语。五年前,我刚读大一,我们学校要参加一个区人大代表的投票,学校校长把大家召集到大礼堂,校长讲完后,很多人不感兴趣也不相信自己一票与结果有关系,就径直离开。快轮到我的时候,也决定弃权,我甚至不知道两个候选人是谁。

然而,2008年的美国总统大选投票率可能将创下历史的新高。很多人自发为两党候选人去敲门拉票。在这个危机重重的时代,希望和梦想是人们最后可以信赖的东西。而梦想来自于人们的行动本身。

10月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跟随60岁的南希·贝卡维奇从马里兰州到弗吉尼亚州,帮助当地的奥巴马竞选团队进行拉票活动。她满头大汗,敲开的18户中,12户不在家,她仔细地把选民登记表和奥巴马的材料插在门缝里,她跟他们慢慢聊天,从家庭到孩子。“我们这是基层政治、零售政治,拉票是竞选的廉价劳动力活,我们只是想接触选民。”南希的朋友说。三个女人的跨州拉票,让我深为美国的“草根政治”和“零售政治”而惊讶。

过去两个多月里,这种美国式的参与热情一直让我感到疑惑,它来源于哪里。每个周末,会有上百万的志愿者从事这样的工作,他们不计较报酬,相信凭自己的努力可以改变自己的国家。

奥巴马在集会时说:“我们要寻求改变,我们要解决经济危机,我们要提高教育,我们要新的老师,更高的教育投入,我们要医疗改革,我们希望你的孩子们未来能够上好的大学,未来竞选参议员,竞选总统。”寒风中,现场掌声如浪潮般四起,“Yes,we can!”,人群叫喊着,站在我身旁的一个女孩激动得流出眼泪,而我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球的陌生人。

然而,华裔选民至今跟主流社会还有一定距离,美国《新世界时报》主编曹鉴钦对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位日裔众议员召开亚裔会议商讨选举蓝图计划,请了韩国裔、日本裔、越南裔等,唯独不包括华裔,后来被质问时候,他说“你们自己为什么不找我”。

曹说,很多华裔更关心家庭和子女教育,而老一辈则由于“文革”阴影,对政治保持距离。“在美国社会,自己的权益要自己提出来,才有人重视”,他举例说由于华裔学生学习成绩相对高,在申请长春藤等高校的时候,学校常要求华裔比其他族裔高出20分,这显示出不平等。如果不提出来,国会不会关注。“是的,我们需要参与!”

那次演讲的最后,奥巴马突然提到中国,“如果我当选,我会投资150亿美元到新能源行业,开发太阳能,创造绿色岗位,结束对中东地区的石油依赖。中国在开发高速铁路,我们美国为什么没有同样的,他们有现代化的港口,为什么我们美国却是旧的港口?”

中国在追求自己梦想的同时,也在成为别人梦想的一部分。

(本版作者均为汕头大学美国大选报道团学生记者)http://www.infzm.com/content/19614